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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间散文

2022/12/30经典文章

乡间散文(精选20篇)

走进三月的乡间

文/风掠浮云

今年的三月,乍暖还寒,但仍挡不住春的脚步。难得有一个消闲的周末,又遇上一个明媚的好天气,我想要是蜗居在家里,让电脑陪伴,实在是有负春光。于是,我便骑上电瓶车,到城郊踏青去,感受一下乡间早春的气息。

行至城郊结合处,视野陡然开阔起来,和煦的春风同时拂面而来,就像姑娘的发际在脸上来回摩挲,有着丝丝的痒,直往心里钻。让我忍不住伸手去摸一把。多可爱的春姑娘,迎我来了。我下了车,便一头扎入大自然的怀抱,把嘴张大,深深地呼吸着沁入心脾的空气。倾听着万物复苏的声音。荡漾在温馨的春色中,贪婪地嗅着春的味道,享受着春的馈赠。徜徉在天然氧吧里,顿觉周身轻松了许多,心情也出奇般的愉悦。

“春到人间草木知”。路边,嫩嫩的小草,露出尖尖的脑袋,笑盈盈地仰望着蓝天,好像在诉说一个冬天的寂寞;没有被食客发现的荠菜,已开满了花,正在风中摇摆着妖娆的身姿,相互间情意绵绵地私语着。路沟两边的农田里,刚被春雨滋润过的小麦、油菜,像一张张铺设的毯子,一望无际,显得更加翠绿。

“沿途顾盼枝头看”,田间沟渠两旁,不甘寂寞的杨树枝梢,也悄悄地裂开了嘴,露出嫩嫩的、暗褐色的尖芽,我想,用不了几天,它们就会被碧绿包裹起来,显得更加茁壮。“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偶有几颗垂柳,此时也舒展开了它们黄绿嫩叶的枝条,在微微的春风中轻柔地拂动,就像一群群身着绿装的仙女在翩翩起舞,煞是好看。

河道里的水,从冬天的素净中苏醒过来,被大自然的色彩打扮得青青翠翠,偶有几只鸭子游过,给平静的水面,带来了动感,焕发着它原有的生机。再看看春天的天空吧。蓝天白云下怎么还有五颜六色,使人眼花缭乱?哦,那些是周末玩耍的孩子们放的风筝,千姿百态的风筝潇洒自如地飘舞着,飞升着,多么使人心旷神怡啊!春天属于孩子们,天空属于孩子们,然而他们不是同时也在努力地打扮着春天,增添着春天的色彩吗?

春姑娘,我带着一身春寒,刚从不远处的城里而来,只为你明媚的足迹,在这里,我看到了,田里的翠,树上的绿,空中的飞,地上的闹……;我感受到了,温暖的阳光、湿润的泥土气息、清澈溪水的清凉……满眼尽是春的气息,让人惬意无比,让人陶醉,让人无限感动,春天也让我们感受到了生命的力量!

春姑娘,你既给了我欢快的讯息,也请你驭风伴我回家,我不怕一路风尘的疲惫,只盼你舒广袖轻挥腕,也早日让我们共同的家园披上一袭醉人的青翠吧。

乡间柴垛

文/牧歌

柴垛是乡村最具体的存在,它温情、淳朴、厚实,如同村庄一般。走在乡间的任何一个村庄,都能看见农户家门前堆有大堆小堆的柴垛,有的柴垛刚刚从山上砍回,还散发着淡淡的草木香味,给人温暖的感觉。

和柴垛紧密连在一起的是母亲。打记事起,母亲便经常到山上打柴。那时候,村子里很多人都以砍柴为生。柴禾让每户人家每天都有炊烟升起,一大早,村人便担了担子,带上干粮上山打柴禾去了。当夜晚来临,每个人肩上都挑着重重的柴垛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们步子沉重,脸上满是汗水,但为了生活,他们愿意这样做。

日复一日,村人并不觉得打柴是一件苦力活。他们就像一个每天上班下班的人,打柴成了村人过活的一种习惯。每天打回的柴禾一部分用来烧水做饭熬猪食,但绝大部分还是挑去镇上卖,换几个零钱贴补家用,以此维系贫简的生活用度。

每次卖了柴垛,手上揣着一张张钞票,母亲脸上便露出了笑容。有钱了,家里就能多置些急需的东西,也能改善一下生活。没钱的日子,我们每天吃菜园里的蔬菜,一碗菜没放几滴油。现在换回些钱,如果母亲高兴,还会顺带割回半斤猪肉让我们享受一番。

也常有卖不完柴垛的时候。母亲只好把柴垛又重新挑回,码放在门前的空地上,等到第二天再挑去卖。砍柴是项费力的劳动,母亲那双粗糙的手就是因为常年砍柴造成的。母亲那双布满皱纹的手在我们脸上轻轻抚摸,我们能感受到割肉般痛。我们心疼母亲,叫她少去砍柴,不要把腰给弄垮了,只要家里够用就行了。可母亲说:“你们的学费在看着我呢,我能不去吗?”我们无言以对,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

后来的后来,我长大了,离开村庄来到城市里生活,再不用上山打柴,不用气喘吁吁了。可那段艰苦的岁月依然牢刻在我脑海里。每当我走在回乡的山道上,都会想起儿时在山上打柴的时光。那时心里不知是心酸还是幸福?说不清楚。

周末的空余时间,我经常独自一人到城市边缘的村庄走走,闻闻那里的空气,看那里的人们又是怎样生活,也想找回我过去的生活。那里也有柴禾,堆在门口,有半人高。我拿起一根放在鼻子前闻闻,那一刻,我闻到了家乡的味道。是的,那股淡淡的柴禾的味道弥漫在我身上,溢满我的全身。

这时,一个老人朝我走来,他问我在干什么。我说我在找我的村庄,找我的童年。他听不懂,傻傻地望着我离开。是的,我是在寻找我的村庄,我的母亲,我的童年。当我看到柴禾,看到烟囱里冒出来的炊烟时,我的童年和村庄就展现在我眼前。我全身感到温暖,感到一阵阵亲切,那感觉,既厚实温暖,又平静真实。

乡间偶得

文/郑军

星期日,和琼一起漫步于乡间小路。

一年四季,总有赏不完的风景,春赏繁花,夏沐清风,秋看碧水,冬浸暖阳。这样的景致,一直周而复始地被季节奉送到我们面前,随之奉送的还有“珍惜”二字。

所以,我常想,即便光阴带走了很多属于我们的曾经,带走了那些被我们永远记住但又模糊不清的日子,只要我们一直创造着美好,就不要介意光阴带走的那些纯真。实际上,在每一个时期,我们都会创造不一样的美好,我们还将永远创造下去,要坚信将来永远比现在好,那么,美好的时光总会在不经意间向我们走来。

请记住,即便时光如流水般流淌掉昨日幸福的时光,但我们还可以继续获取新的属于我们的美好时光。

这样持续下去,光阴里记录的就永远是最美好的故事,而且,永不枯竭。

乡间过年

文/袁凤

在我的记忆中,乡间年事是从一碗腊八粥开始的。这天,天刚麻麻亮,家家户户的厨房里亮起了微黄的灯火,操劳了一年的女人,一脸安详地坐在灶台边,红红的火苗衬着她们质朴的脸庞。大铁锅里是翻滚热烫的腊八粥,揭开锅盖的瞬间,一股子红豆、胡萝卜、豆腐的清香从厨房里溢出来,整个村子都飘满了腊八粥的香气。等到日上竿头时,门口的土堆上,男人们蹲在上面一人端个碗,一边扯着嗓子闲聊,一边吸溜着往嘴里刨,吃得酣畅淋漓。至于我们这些小孩子,更是围坐在一起,相互瞅着谁家碗里的豆子多,谁家的肉丁切得大,争辩声、欢笑声,顺着村子传得老远。

乡间年事也在母亲缝制的花棉袄和新鞋子里。腊月里,村里门前屋后,母亲和一帮村妇们对着太阳坐着,缝衣、纳鞋底、做鞋帮、钉鞋扣、绣鞋垫,好一个忙活。她们窃窃私语,笑语飞扬,一张张笑脸被暖洋洋的太阳烘得如同一朵朵绽开的石榴花。依然记得母亲做的棉袄棉鞋,颜色鲜艳,软和厚实,或碎花星星点点,或牡丹艳丽朵朵,穿在身上的那份妥帖和满足暖在心窝;依然记得心灵手巧的母亲一阵穿针引线之后,孔雀开屏、喜鹊登枝、百鸟朝凤等图案,活脱脱地铺就在鞋垫之上。这一群扎堆的女人们,一针下去,红的是花,绿的是叶,女人们脸上漾出动人的微笑,让人怀恋。

临近年关,乡间的集市也会一天天沸腾起来。那时候,我们小孩子赶一趟年集会幸福好几天,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十来里的泥巴路,伙伴们几乎是一路小跑到镇上。年集上的东西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有卖针头线脑、鞋帽、手套等小百货的;有卖瓜子、花生、水果、红糖、烟酒等副食的;有卖油、盐、酱、醋和各种调味品的;有卖扫把、碗筷、铲勺等日用品的,也有卖油糕、麻花、粽糕等小吃的;还有卖年画、糖葫芦、气球、炮仗等年节用品的,这类东西正是我们小孩子的最爱,而大人们这时也比平日大方很多,都会给孩子们买些吃的、玩的。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乡间人叫“祭灶”,顾名思义是祭拜灶王爷,传说他老人家吃饱了,全家一年不会饿肚子。记得这天不能清灶灰,不能扫锅台,不能动风箱。待鸡归笼、鸟归巢时分,母亲虔诚地跪在锅台下,嘴里念念有词请出灶王爷、灶王婆的画像,用浆糊贴在灶台对着的墙上。画像两边的对联是: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横批是:一家之主。画像的前面摆着供品:粘牙的红薯制成的糖丝,焦黄的锅盔,喷香的点心等。其中,灶糖是让灶王奶奶吃的,据说是因为她嘴馋好事爱说闲话,一吃灶糖,牙给粘住,就不乱说了。我记得母亲做锅盔最好吃了,慢火烤,烤到微微焦黄,咬一口,酥脆的香,给人一种无可名状的满足与幸福。

接下来的几日里,乡间更加纷繁而热闹了。娶媳妇的,杀猪宰鸡,鞭炮齐鸣,高朋满座,觥筹交错,好不喜庆;大扫除的,糊墙贴年画,洗洗刷刷,前后院挂满五颜六色的被单,连树梢上都有袜子裤头迎风飞舞;准备过年吃的,蒸年糕、煎豆腐、煮大肉,乐得眉开眼笑,越忙越精神。等到年三十,贴门神、写春联、挂灯笼、请先人,一样都不能少。一直到除夕的晚上,在此起彼伏的爆竹声中,终于迎来乡下人期盼已久的新年。

年来了,乡间人的团聚就来了,这是乡间一年里最让人动容的一幕。你看,通往各村的小道上,一个个小黑影在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渐渐的,那些小黑影近了,近到可以清晰地看见是队长家的大学生拎着大背包从上海荣光而归,和他一起的,还有村里的泥瓦匠孙大柱,拎着行李,里面装满乡下人平日里吃不到的糖果和点心,还有一年来装不下的思念和惦记。两个一起穿开裆裤玩大的伙伴就这么碰到一起,相互看一眼,由意外到惊喜再到开怀。后来,当我自己也一次次走在这回乡之路时,才感慨万分,长久以来,家只是山野沟壑处那几间屋子,屋里有儿孙满堂的欢声笑语,门口有柴门虚掩的慈母祥父,可就是这家,牵扯着旅途中成千上万归家人的心。

“正月正,串亲忙。”喜庆在乡间,一点不假。在这万象更新的日子里,忙碌了一年的乡间人彻底清闲了,走亲戚串朋友成了乡间过年一道亮丽的风景。自行车、摩托车全出动了;你家初二,他家初四,不见不散。依然记得,年迈的奶奶几乎整个冬天蜷缩在她小屋的床上足不出户,可从正月初一开始,她老人家也会挨家挨户去走一走呢。

乡间年事的收尾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元宵节,吃汤圆,挂灯笼,这是华夏流传了几千年的习俗。不过小时候,我对吃汤圆并不感兴趣,那一盏盏红彤彤的灯笼却是我的最爱。记得村里的孙爷爷有做灯笼的手艺,每年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一把剪刀,几根竹竿,几片彩纸或彩纱作原料,用刀片将竹子破成又薄又长的竹条,将细长的竹条弯成需要大小的圆圈,然后,剪纸、描画、粘贴,一道道工序下来,不一会儿就做成色彩鲜艳形状各异姿态逼真的灯笼,来点缀着古老而传统的年。到了十五的晚上,天还没黑,孩子们迫不及待地点燃蜡烛,提起灯笼像燕子一样飞出院落。红红的灯笼映着静谧的冬夜,清凉中一丝丝的热气从灯笼的敞口处溢出来。慢慢的,门前的小路上灯笼多了起来,一盏,两盏,三盏……不一会儿,满村的红灯笼像一条条俏皮灵动的彩带,孩子们嬉闹着奔跑着,陶醉在这一片灯河里。夜深了,各家各户门楣上的大红灯笼被燃透了,也更亮了,一盏盏灯笼,穿过幽暗幻化的暮霭和飘渺,闪烁着暖暖的柔和之光,仿佛告诉我:来年又一春,人间好景时。

想到这里,我记忆里的乡间年事,也随着时光的远去渐渐沉淀在岁月深处。如今,过年也热闹,亲情依然温暖,但少时曾经纷繁的年事永留心底,给我无限的追忆和回味。

回与不回

文/郭华悦

乡间元旦,与城里大不相同。

早在元旦前,城里便已热热闹闹,处处张灯结彩。各种促销活动,活跃在大街小巷。人人的脸上,都是一派喜气洋洋。

可一到乡间,却犹如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没有张灯结彩,没有各种促销广告,走在路上,空气中漂浮着静谧的味道,一切都静悄悄的。

此时的乡间,反倒是一年中,最平静的时候。没有春耕的辛劳,没有夏收的乏累,也没有秋收的狂欢,有的只是独属于冬天的,沉寂而内敛的气息。

刚走到村口的大树下,就看到三叔的声音。三叔依旧坐在树下,一手夹着烟,一手拿着棋子。对面,是三叔多年来的老棋友。两人说说笑笑,闲谈古今,但都是与元旦无关的话题。看到我,三叔笑着点了点头。

乡间的一切,似乎未因为元旦的到来,而有所变化。

村里的年轻人,大多在外打工,此时离着回家的时候,还早得很。乡里的树下,路边,照例是老人和孩子们的天下。老人们三五成群,手里织着毛衣,不时看看四处疯跑的孩子,有时站起身,呵斥几声,又坐下,接着闲话家常。

直至走到二婶家的门口,才觉出了热闹的味道。

二婶忙前忙后,进进出出,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见到有熟人从门前走过,二婶就高声打招呼,高亢的嗓音隔着大半个村子,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见到我,二婶更是热络,忙拉着我进屋,非让人喝碗茶才能走。

我一边喝茶,一边对二婶说,到了你这里,总算有点过节的样子了。

二婶依旧闲不下来,手头忙着,笑呵呵地说,乡下地方,哪里跟城里比?留在村子里的,都是有了年纪的人,别说元旦了,就是春节,也懒得过了。哎,等你到了我这年纪,一辈子过了好几十次的节日,哪还提得起兴趣?

可不是!我一边答着,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接着问二婶,那你这么忙是干啥呢?

二婶告诉他,她女儿和女婿要回来过元旦!最后,二婶说,你们年轻的要是不回来,我们老的哪有心情过节?

走出二婶的家门,心头沉沉的,酸酸的。

乡间元旦,多是如此。儿女们归家,那便是热热闹闹的过节味道;儿女们在外,那便是冷冷清清的平常时候。回与不回,俨然造就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乡间看戏

文/杨春晓

春天的乡下,一场场“土戏”在土筑的戏台上演。多少次梦回家乡,那裙裾舞动、深情婉约吟唱的一幕幕土戏萦绕心间,如欣赏一首意蕴深厚的乡间长诗,韵味悠远,挥之不去。

之所以称为“土戏”,多是由家乡当地村民自发组成的戏班子,成员多是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民间戏曲爱好者。几根竹柱子,几块木板,几顶布篷,就构成了简单的土戏台。演员们不为挣钱,东家吃一顿,西家供一餐,每人的工钱则由某个人或一户大姓分摊,虽收入微薄却乐在其中。他们自筹乐器、服装、道具,或唱黄梅戏或唱楚剧,唱腔虽不是很专业,但那一招一式也像模像样。

每年新春过后,在我的家乡蕲春,一场场“土戏”就在田间地头唱开来。等到外出打工的人都走光,农村只剩下中老年人及妇女儿童,他们也不甘寂寞,最快乐的莫过于聚在一起看“土戏”。

每到三、四月间,在被无数脚板踩得光溜溜的农田中央或在村中人多地段,往来人群川流不息,唱戏声、说话声交织混合在一起,唱醒了乡间的田野,唱亮了乡间的天空。且看那些卖油条、清汤、白馍、饮料的乡间生意人,一边吆喝,一边不时探头看戏,几乎占去大半看戏场地。此时,全村没有一人舍得放弃这样好的看戏机会,即使再忙也要歇下来,享受一场精神的“盛宴”。一连串“镗、镗、镗”的开锣声,就吸引着人们如潮水般涌来。眼看太阳越来越炙热,晒得人头皮发烫,乡亲们依然兴致高昂不舍得离去。人们一边看戏,一边品评剧中人物,偶尔谈论生活中的好媳妇、好儿子以及各类新闻,憧憬着新的春天里新的希望。一个个“土戏”中的人物,一场场“土戏”中的剧情,或再现当官为民做主的光明正大,或反映做人的诚实、守信誉,或表现同甘共苦夫妻的互敬互爱,尽情展现家乡人的淳朴和本真……

土戏常演,乡情常在,土得掉渣的“土戏”依然散发着芬芳鲜活的魅力。

春阳高照,金黄菜花恣意绽放,映山红开遍山野,百鸟啁啾欢歌,看戏的人们一张张脸上写满了幸福的笑颜,缀满了对好日子的期待。人们有的坐在摩托车上,有的扶在自行车边,有的坐在板凳上;有的拿着手机,发着微信,传送祝福。

“杏嫂出来了,大家看!打扮得真好看哩!”人们啧啧赞叹。村妇联主任杏嫂出场了,她是村里公认的演出队长,每场文艺活动都由她发起。虽然从城里嫁到乡下,过着粗茶淡饭的日子,但她依然对生活充满乐观自信,笑容宛如艳阳下盛开的桃花般灿烂。

她一步一摇,唇齿轻启,唱腔悠扬婉转,头顶花枝颤动,展露妩媚芳容。嫁到村里快二十年了,杏嫂不仅能说会道、善结人缘,而且还经常帮助乡亲们排忧解难,调和婆媳关系,被人们称作“能嫂”。而杏嫂的每一场演出,都能赢得乡亲们的热烈掌声。

一上午,唱戏、看戏的人们不觉得累,大家就地吃饭、喝水,不亦乐乎。下午开锣,锣声“镗、镗、镗……”一阵紧似一阵,吸引着人们再次投入。结束时,唱戏的演员们都卸掉戏服,唱起了卡拉OK流行歌曲。随着活泼欢快的“小苹果”舞曲响起,场下的小年轻们一个个跃跃欲试,争先恐后报名唱歌。余俊华是大洼厂的“歌星”,他的一曲《最炫民族风》,唱得有板有眼,堪比专业歌手;余品文是余凉村的回乡老板,自报家门上台唱起一曲《为了谁》,歌声嘹亮、充满深情,还把歌词中几处“为了谁”改成“为了乡亲”,让人感怀不已。接着,余又亮、余华平、杨华兵等打工回乡青年纷纷献唱,唱得天空震响,唱得乡亲们热血沸腾。

这时,一位身材健壮高大的汉子走上戏台,脚步稳健而坚定有力。他接过话筒,“噗噗噗”吹了几下:“乡亲们,今天的戏到此结束,明天请大家继续看戏,恭祝大家看戏快乐……”说话的是余启文,虽然已过六十,却脸膛红润,嗓门如铜钟,身形健朗如小伙。他算是村里的“中产户”,儿子有房有车、事业有成,几次接他去城里享清福,他却深爱着生他养他的家乡,硬是守着家门口的几亩田。每年,他用勤劳致富赚来的钱为村里修路架桥,还赞助民间戏班子送戏下乡,赢得乡亲们的一致好评。

“感谢余师傅,我们年年看上了你赞助的土戏!”人们一个个有说有笑,互相寒暄着说不尽道不完的话题。

眼看夕阳西下,人们的脚步还停留在戏台子周围不舍离去。不一会儿,村子东头又来了一支老年腰鼓队,“咚咚咚”开始了下一场的文艺活动。

乡间木格窗

文/积雪草

小时候的记忆总是深刻透骨,有如顽石,任岁月怎样流逝,那块玩石却一直沉淀在水底。曾经,有一段时间是住在外祖母家里的,居处是东厢,偏暗,只有过了晌午,阳光才能透过木格窗,懒洋洋地洒进来,不过,我还是蛮喜欢那里的,喜欢阳光透过木格窗上的纸,昏暗地照进来,那光亮是朦朦胧胧的,带着诗意,慢慢在墙上游移。

木格窗不是两扇左右对开,而是上下两扇对开,夏天,总会找一根细而硬的木棍把木格窗支起,以便清风来去自由。木格窗上贴着外祖母精心剪出的花鸟鱼虫,各色植物树木,每一个小格子上都贴有一幅小小的水红色的剪纸,好看,别致。外祖母的惠心巧手,母亲多少还得到一些真传,到了我这一辈,当真笨拙的不得了,十个指头笨拙如木棍,除了敲敲键盘,再也拿不动剪刀和绣花针。

我喜欢站在木格窗前,看院子里的大丽花,开得艳丽而肆无忌惮,风一吹,那些硕大的花朵便会在风中点着头,喜欢风吹着大丽花摇头摆尾的得意模样;喜欢看鸟雀站在花梗上叫喳喳,不怕人,更不怕院中的猫儿狗儿,自顾自地说着独白;喜欢看院子里的树木,花落籽实,那些果子由小变大,由绿变红,喜欢斑斓的阳光透过枝叶洒满一地;喜欢下雨天,看水滴慢慢从檐下滴落,像一串晶莹的省略号,一滴一滴,悠长坠落的节奏。喜欢下雪天,看那些瘦骨嶙峋的麻雀在院子里的雪地上叽叽喳喳,一边觅食,一边说悄悄话儿……

母亲也喜欢站在木格窗前,她的目光总是游移不定的,我不知道她在看什么,看对面的蚕房?看远处的树木?不得而知,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要强的母亲出嫁后一直寄居在外祖母的东厢房里,内心里总会有一些挥之不去的心事吧!外祖母也喜欢站在木格窗前,看院子里的鸡鹅鸭狗,她喜欢看快生蛋的鸡到处找窝,她喜欢看呆头鹅伸着脖子傻叫,她喜欢看那只笨鸭子学鸡飞,她喜欢看她的狗一会儿追鸡一会撵鸭的调皮样儿,那一群鸡鹅鸭狗就是她的士兵。

夜里,躺在暖暖的土炕上,看清凉的月光透过木格窗洒进来,一格一格的月光洒落到喜鹊登枝的红被上,洒落到那盏不曾被点亮的油灯上,洒落到弟弟妹妹呼吸均匀的面孔上,我伸手从炕桌了摸到一个苹果,想咬一口,可是又怕破坏了这宁静温馨的氛围,怕把这美丽的月光打碎,于是忍了又忍,悄悄把苹果又放回原处,然后趴在被窝里,看着木格窗棂,想着心事,就着月光,慢慢进入梦乡。

那是一段美好的田园时光,不争,不抢,不夺。不焦虑,不抑郁,不烦躁。上树摘果,下河摸鱼,追鸡撵狗,和小伙伴们嬉戏,无所不至,无所顾忌。举着向阳花满街地跑,薅外祖母的香葱,打外祖母的青杏。逢上赶集的日子,那便是和过节一样兴奋和热闹,赶几里地的土路,去买一件花布衣裳,买几本小人书,听一段戏,那是村中所有人的节日,最留恋,人间烟火,我能听见心底的大丽花在一朵一朵爆开,带着阳光的味道。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而窗户是房子的眼睛,而房子则是乡村的眼睛。我们用眼睛记录着光阴,记录着流年,记录着不舍,记录着眷恋,记录着烦忧与喜悦,记录着乡村生的悠闲和宁静。

流年暗转,多少旧事如梦。

乡间春日

文/丁玲

乡间的春日是别有一番趣味的,一切仿若刚刚睡醒一般。那种湿润带着泥土芳香的气息,一丝一缕弥漫在每个乡村人的心间。走在小路上,视野所到之处皆是风景,如身临油画中。没有林立的高楼,没有绚丽的霓虹,却有足够的清新空气和大片的田野,有白墙红瓦低矮的房屋,有幽远羊肠般的小道,有成片的树林和碧波荡漾的水塘。

一年之计在于春。迎春花开了,柳树冒出了新芽,紧接着茶花、梅花、海棠也次第开放。春天是农忙的季节,三月,人们纷纷推着小车带着铁锹来到园地里劳作。太阳很温柔,羞答答的,人们迎着晨曦挥舞起铁锹。他们有的在松土,用脚把铁锹踩入土中,抛起土块,再把土块拍碎,接下来是无数次的重复,直到把整块地的土松完为止。这是很原始的方法,其实现在可以用拖拉机松土,但人们还是比较喜欢这种细致的功夫活,或许是农村人的朴实性格使然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干点儿活锻炼身体呢。几个女人边松土边说着家常话,一阵阵爽朗的笑声飘散在空旷的田地里。有几个来晚的农妇叽叽喳喳地说:你们都开始松土了,我还没有扒白菜咧,我得快点喽。说完便埋头开始扒白菜。在乡间,人们会把吃不完的白菜埋在园地的土里过冬,待春天到了再扒出来食用。人们还要把冬天挖的菜窖子用土填平踏实,并松土整地,然后播种。各种植物播种的时间不一样,三月适宜播种土豆、油菜、菠菜等等,而五月则要在田地里播种花生、玉米了,任何事物的生长都是有规律的啊。

春风吹来,我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踏青的情景。我们几个小伙伴相约一起去田野的深处游玩,大家边走边看。路边总会有一片片的谷荻,我们这儿叫它“扎茵”,如果谷荻皮有点紫色就说明熟了,拨开外面的草皮,提着尖尖的叶,用力一拔谷荻就出来了。小伙伴们都把自己的口袋里装满了谷荻,有的还装满了塑料袋呢。剥开谷荻的外皮,里面嫩嫩的草芽能嚼出一嘴的绿汁,唇齿间都弥漫着柔柔的青草香。

村里有几户人家种着桑园,桑叶是要喂蚕宝宝的,而每每桑葚熟透了,儿时的我们便可以穿梭在桑林里摘桑葚了,紫色的桑葚缀满枝头,我的手刚触到,指甲就被染上了紫色,把一颗桑葚放进嘴里细嚼,酸甜汁多,那种味道,在记忆里那般绵长……

那时,村里有一对夫妻在大棚里种了一片草莓,我们经常进去看。每到下午,男人便用推车推着红艳艳的草莓走街串巷地卖,我们几个小伙伴便跟在他身边,帮他吆喝:卖草莓喽!男人笑盈盈地分一些草莓给我们,我们边吃边吆喝得更卖力气了。夕阳西下,男人的草莓卖完了,我们也嘻嘻哈哈地回家。现在想来,每一个乡间人都是那么朴实,所以我们的童年可以那么快乐。

我现在长大了,但也会做小时候的事。春天是挖荠菜的好时节,母亲对我说:二月的荠菜小,四月的荠菜老,三月的荠菜正好。我和母亲带上塑料袋和铲子去田地里挖荠菜,春风拂过麦浪,那一片片绿色很显眼。我和母亲在麦地里找寻着荠菜,母亲说:多挖点儿,回家做荠菜包子。春天给了荠菜生长的时机,荠菜又把自己回馈给了我们的肚子。

与母亲满载而归的时候,发现路边有一棵香椿树,它的叶子看起来很鲜嫩,母亲说:今天你有口福喽,给你做香椿炒鸡蛋。在乡间,你可以在公共的地方看见吃的东西,比如香椿树,那是有人故意种在那里的,任何人都可以摘取。城市里的东西仿佛都贴了各样的标签来表明“是我的”,而乡间应该是一个温婉的不施粉黛的美人,笑意盈盈地帮助着过路人。

在乡间的春日里,可以放放风筝,荡荡秋千,看看樱花,摘几朵油菜花插入瓶中,嗅一下桃花的淡淡芬芳,吟几句诗,写一篇文,这样,便把它记在心里了。

乡间记忆

文/厉彦林

岁月酿造记忆的美酒,时间沉淀怀旧的情感。想故乡、盼故乡的情感,像从骨缝里、血液里,从灵魂深处冲出来,汹涌澎湃,势不可挡。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我接到那张薄薄的、重重的、预示着改变我命运的录取通知书,真是喜出望外。在我的家人和所有山里人眼里,我拼命读了十几年书终于出息了,可以不在农村翻山越岭推小车挣工分了,可以远离臭气熏天的猪圈牛棚了。我把通知书拿回家,我爷爷虽然认识不了多少字,但还是反复地看了几遍,好像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贝;父亲在一旁美滋滋地抽烟,母亲抹着眼泪忙着炒菜做饭。离开小山村时,我心里既有对乡村、对乡亲特别是家人的留恋,又充满了对城市、对未来美好的期待。那几天家里像过年,本家的叔父大爷来了,邻居来了,亲戚来了,毛巾、香皂、脸盆、水笔……礼品竟然收了一堆。母亲更是准备了丰盛的饭菜,恨不得让我把好吃的都吃完、该吃的都吃到。从离开乡村那时起,我才真正懂得乡村对我生命的重要,才发现乡村是这么难割难舍。我悄悄把对家乡的留恋、对亲人的惦记一点点深埋心底。

如今忙里偷闲回到故乡,站到村头巷尾,那熟知的乡音土语,那终生难忘的土腥味、牛粪味、灶烟味扑面而来。小村并没有太大变化,只觉得熟悉的人正越来越少。偶尔我陪着父母下地劳作时,有人在和我父亲打着招呼后,又惊奇地加问一句“这是你家的小子?也长了年纪喽”。那些与我一起打打闹闹、顽皮长大的同学伙伴,在接过我双手递上的香烟时,也会仔细地打量我一番,问我夏天济南那个火炉子能受得了?听说如今在城里就喘气还不要钱?你抓紧捣鼓点钱把咱村这条路修了吧?……听到这些话,我胸口涌起一股暖流。那纯朴的乡情、乡音,蕴涵着多少关心和期待呀!

故乡没有机器的噪音和流动的车啼,是做梦追梦圆梦的好地方。太阳没有露出山头,老天爷还阴沉着脸,朦朦胧胧中大红公鸡又打了几声清脆的啼鸣。睁眼看看微微发白的窗,天真的放亮了。老梧桐树上的喜鹊,开始唧唧喳喳讨论如何带领子孙觅食了。邻居家响起了挑水的铁桶声。父亲早已坐在南屋里喝茶,娘正忙着点灶火、做早饭。我于是赶紧起床,到水井旁洗把脸,拿起扫帚清扫其实很干净的院子,然后喝一杯父亲已倒好的浓茶。我常问父亲今天地里还有什么活,一方面,这是履行作为儿子应该在家承担的责任,一方面也是在寻找久违的乡村生活记忆。地里没什么活做,只好流连于门口那二分菜园。望着那水灵灵的蔬菜,韭菜、大蒜、豆角、辣椒、小白菜,听着鸡鸣鸭叫,闻着饭菜的清香,自然淡忘了城市的喧嚣与浮华,顿感增添了几份悠闲与宁静。

前些年,我家老房子被拆前,墙周围还贴满我从小学开始挣的红奖状,它虽早已褪了颜色,但排在一起仍然很壮观,分明记录着我一步步成长的经历。抚摸那些堆放在屋角的旧书,轻轻拂去沉积的灰尘,随手翻阅几页,如同回到了昔日那读书的岁月。童年、少年、青春时光,乡音,乡情,乡味,都已成为生命的基因和遗传密码。听听乡音,叙叙乡情,品品乡味,如饮一杯烈酒,如掬一股清泉,如沐一缕春风。娘做的饭,货郎担以及那条老黄狗,一一展现在我的眼前……

乡间行

文/刘付山

很久以前,我就有个愿望:远离城市,到农村去享受一下夜晚的静谧。我已经厌倦透了城市的喧嚣,厌倦透了霓虹灯的耀眼。每每想起多年前在张家界之旅时每晚看到的满苍穹的素星,心儿就特别柔软。而这段日子以来,心绪烦扰,这种愿望更是势不可挡,就象一只小鹿不断地在心中跳跃。我被这种愿望纠缠着,心神不宁。于是我决心到乡村去,一定要去。

友人的家乡比较远,去到他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乡村的人家早早就熄灯歇下了,小村里静悄悄的。只有他家那幢小楼依然亮着一窗明亮的橙黄的灯火在等着我们。

友人的奶奶已经九十多岁了,但耳聪目明,久经风霜的脸上总荡漾着笑容,象被风吹皱了的湖面,睿智、宁静、安详。她拖着我的手久久地端详,唠唠叨叨地问我一些极琐碎的事情。依在她身旁很幸福,就象依偎着我那疼极了我的我自己的奶奶。

熄了灯后,远远近近是一片真真切切的黑暗,很实在,很纯粹,很醇厚。亮的只有星星。它们极有层次地交相辉映,使我们能隐约分辨出那些或浓或淡的黑影哪些是树,哪些是山。在城市,星星的光茫大都被过亮的灯光掩盖了,余下的几颗,太冰凉,太凄清,有时简直不忍心细看,它们极冷静地抗拒着你。而这里的星星真多,与人很亲近,密密麻麻,热热闹闹。它们是夜的主人。

微风过处,是一阵清凉的香味。我闭上眼晴深深地吸了一口,这种香味似乎能洗净我们体内污浊的城市灰尘,洗涤人的五脏六腑。友人说,这条小村的周围是大片稻田,再远处是宽宽的水塘。看来这种香味是稻苗和水草的清香。偶尔有狗儿在叫,不明就里,很随意,就象小孩儿在梦中伸了个懒腰,说了句呓语。除此以外,只有不知名的小虫在吟唱,隐隐约约。也许这本来就是天籁的声音,或者是夜的血液在流动。

夜,很静,静得你不忍心说话,生怕会惊扰了夜的酣梦。心没有一丝波澜,它被拓展得很大很大,似乎能包容下这个无边无际的苍茫的宇宙。在这样的静谧中,我整个儿融入到夜的深处了。

不记得在哪里看过这样一副对联:慈竹当月空有影,夜萱经雨不留香。在这个夜晚,这副对联很应景。这里的夜,完美无缺。

那晚我睡得很沉,几乎连梦都没有。

第二天,我们去了青年湖。一路上,阳光极好,照作家苇岸的说法是“象金属一样”。天空极为明净,透亮得象连空气都没有。云儿在太阳的照耀下,反射出一种柔和的光芒。路两旁的小山此起彼伏,角度和缓,峰回路转。各种各样的小花在阳光下风情万种。离湖边不远有一块开阔的空地。在这块被农夫遗弃了的贫脊的砂石地上,居然有一大片牵牛花很灿烂地开放着,象要一直开到天边似的。每朵花都很细致,开得很认真,紫得很纯粹。它们是如此热爱开花,以致花比叶多。似乎土地越贫脊,那里的植物就越热爱开花。生活条件越艰苦的民族越热爱歌唱,以致歌比话多,比如吉普赛人。

我终于见到慕名已久的青年湖了。一直以来,青年湖这个名字都能引起我无边的遐想。而今天,我终于见到它了。它与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那么蓝,就象是谁割了一块蓝天放在这大地怀抱的深处。湖面很宽,在阳光下极舒展地躺着,没有一丝阴影,文静、温柔、坦率,而又宽容。我记起曾看过一张九寨沟的门票,那里的人称他们的湖为“海子”。多可爱的名字。海子,海的孩子,还没长大的孩子,天真的孩子,明媚的孩子。教地理的友人说,那里的湖可不同于这里,它们一般是火山喷发后形成的火山湖,比这青年湖绿得多,清得多,美得多。可在我的心中,它们是一样的。它们一样是造物主最可爱的创造。

这里本来要建成旅游区的,不知为什么荒弃了。然而又正因为如此,这里才人迹罕至,才得以这样干净和宁静。这才是我的理想。我坐在竹排上,随意飘荡,阳光温和地撒在湖面上,波光鳞鳞,只听得见风过林梢的声音。对于往日的奔波劳碌、喧嚣世俗的生活来说,此时的心平气和,似乎已成为一种奢侈。

我静默着,时光象精灵一样从我的耳边从我的指缝缓缓流过。一种巨大的抚慰柔柔地拥抱着我,拥抱着我的苍白渺小。突然很想流泪,我觉得这段时间以来心灵的辗转真让我委屈。而许多的纠葛,原来都只是烦恼自寻,只需一个微笑便足以化解足以超越了。此时,我是多么的幸福。天地辽远,回归了心灵的淡泊,便回归了自我。原来体验幸福是如此的简单和轻而易举,幸福是那么的触手可及。这种幸福与物质无关,与我们平日在都市生活中的大部分追逐无关。

对于这里来说,我们不过是过客而已。就如湖面上刮过的一阵风,倏忽而逝。我始终要回到属于我的地方。但我已抵达了我的向往。我的心灵因为这种抵达而洒满阳光。

四月的乡间

文/愿你与自己温暖相依

人间四月芳菲尽,暖暖的阳光沐浴在大地,阳光下的影子拉着长长的。我漫步在这春日的阳光中,漫山开遍的洋槐花,朵朵洁白如玉;让人忍不住停下脚步,慢慢凑上前,那朵朵白花散发出的淡淡清香,沁人心脾,忍不住轻轻嗅上下,丝丝甜腻钻入鼻腔,让人神往。还有那沉醉于花香中的蜜蜂,来回穿梭在花间;不知是这满树的槐花香吸引来了蜜蜂;还是这成群的蜜蜂为这槐树增添了风采,当然这两者肯定是平分秋色,这也有了远近闻名的槐花蜜,尝上一口,唇齿留香。

微微的春分佛面而过,散落在各个角落的蒲公英迎风飞舞,朵朵似雪;飘舞在空中,又仿佛是离家的孩子,独自彷徨在暖阳下。漫野绿油油的小麦,刚刚冒出的麦穗上挂着淡黄的花粉,一眼望去那么辽阔,这满载着希望的喜悦。

不远处的秧亩田中弯腰插着小秧苗的农民,也够成了一处靓丽的风景线。刚长出头的小秧苗悄悄在泥水中露出了头,像个调皮的孩子,一眼望去翠绿翠绿的。长在田埂上的胡豆,浓绿的杆子上颗颗饱满的胡豆,远远让人眼前一亮,忍不住摘上一个,剥开皮,脆嫩的胡豆留下满口清香。油菜花已过了花期,结出了饱满的油菜荚,油菜杆也压低了头,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沉默不语。

慢慢的彳亍而行,走到不远处的水库前,水波粼粼,在阳光的照耀下分外明亮,三五成群的野鸭在水里结群而游。岸边静坐着的垂钓者和停着的几辆车,在这静谧的午后格外让人感觉放松。

而我却沉醉于这乡间小道,这散发着泥土芬芳的午后;这充满了灵魂气息的乡间田园。我敞开双臂呼吸这淡淡清香的空气,此刻我已融入了这大自然中;我愿化作一阵风,吹遍大地的每个角落。

乡间小路听秋声

文/樊树岗

深秋,走在乡间小路上,两旁葱郁的玉米把小路挤得又细又长,像一条蛇蜿蜒而去。有风吹过,庄稼地里飒飒响起,玉米地像一片森林,层层叠翠、碧枝绿叶、一浪一浪此起彼伏。田野里一望无际的浓浓绿意,海一样汹涌,涌成八月田野上天籁之音:那是秋声。站在乡间小路上,仔细聆听,你会发现——秋天的声音原来如此动听!

脚下,不要忽略了那些生长在沟边浅壑、田头地角的一簇簇淡淡的野花!有名无名,都静静地自由生长,幽幽地兀自开放。一片片野菊花,翻沟越壑,席卷了田野的边边沿沿,绕着庄稼地,像硕大的花环,戴在土地的胸前!偶尔,能见几朵白紫相间的牵牛花儿,点缀其间。风中,那牵牛花儿绚丽多彩、摇曳生姿!喇叭口张开,我听到阵阵秋声,弥漫在秋天的田野上。

头顶上,玉米叶子密密匝匝,挡着秋风。阳光,被错落交织的叶子星点般筛下来,稀疏而落、斑斑驳驳地洒在土地上。我仿佛听到阳光落地的声音,那么清澈,掷地有声!远处,几块棉花地,一片雪白,一道温暖的风景。走近棉花地,拾棉女人满脸笑容,低下头把朵朵棉花摘进布兜,那种满足,让人回味无穷。棉桃裂开,你是秋天张开的嘴巴,我看到了你的微笑,像是絮说着对秋天的恋情。

天空,偶尔有几只麻雀飞过,扑扑愣愣,或者升腾、或者俯冲,落在小路上,自由自在觅食踱步。麻雀虽然没有鹰苍劲有力的翅膀,也不能在蔚蓝天空中盘旋滑行,那也是一次雀跃,更是秋天飞翔的风景!几声叽啾,那是秋声!就像一朵花开、一阵蛙鸣、甚至一声蛐蛐声……虽然渺小,都是秋天的组成。

走在乡间小路上,到处一片秋声,一枝一叶、一花一藤一鸟鸣。

一株长在乡间的草

文/范宇

一株草,静静地长在乡间的小路旁。

一阵春风吹来,新芽就从泥土里慢慢地吐出来,一阵秋风过去,枯黄的草叶就又重新回到泥土。

四个季节,春、夏、秋、冬,那株草都在发生着变化。四个季节,短暂的一年,它的一个生命历程就已过去。

它的枯荣,只有季节和它自己知道。它的艰辛与欢乐,也只有泥土和它自己了解。

它就是这样一株草,一株孤独的草。

一次次从它的身旁走过,并没有发现它。

无论你的脚步是缓,还是急,它从不会向你弯腰点头。只有风,只有偶尔来看望它的风,来到它的身边,它才会弯弯腰,点点头。这是友谊,这是致意,很单纯,与其它无关。

它寂寞,日日夜夜。它不知道,日月星辰的更替,到底代表着什么。它的容颜一点点苍老,但它一点也不惶恐。它不知道什么叫做苍老。

它只知道,枯荣,就是它的一生。

它就是这样一株草,一株没有红尘的草。

如果不是失落,很难发现这样一株长在路边的草。

从城市回到乡间,慢慢地从它身边走过,又慢慢地走回来,低下头。低头本只为哭泣,在一个空旷宁静的乡野。发现它,只是一个意外。

呆呆地,傻傻地,看着它,很久很久。黑暗,光明,在我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地涌现。一株草,从黑暗到光明,要在泥土里挣扎多少个日日夜夜啊!不只是这样,见到光明,还要忍受多少突如其来的暴风与骤雨啊!

但是它现在好好地长在这里,长在我的眼前,也长在了我的心里。

眼泪已被风干,从乡间回到城市的勇气,是这株长在乡间的草给我的。

说它孤独,说它寂寞,或许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它的世界,那个宁静的世界,那个纯洁的世界,我又怎么能够读懂?诗人席慕容说过,你认为的我的梦幻,或许就是我的真实。

一个红尘里的诗人,我已读不懂,又怎么能够读懂一株红尘外的野草?

一株开在乡间的草,不需要任何人照料它,也不需要任何人读懂它。它的心灵只属于它生长的那个乡村,任何人都带不走。

一个寂寞的人有什么资格说一株开在乡间的草孤独?

孤独寂寞的,不知是人,还是一株草?红尘世界,我已很难分清。

我爱乡间秋

文/祝宝玉

用在秋的身上,“凉”字最贴切不过,这里所表之意是凉爽,倘用“冷”字则稍显僵硬,才刚立秋,气温尚未降得那么低,谈不上瑟瑟的冷。

母亲说,立秋后三场雨,夏布衣裳高搁起。我数了数,立秋后所下的雨何止三场,照母亲的说法,秋衣应该替代夏衣了,可实际还没到那个程度。想来古人的说辞也并不准确。但反过来又想,自己太较真了。古人所作的诗中,数字大多虚指,是一种模糊不清的含混,大约母亲所说的“三场雨”中所运用的修辞技巧也走的这个路子。毕竟,一场雨重叠着另一场雨,勾连延沓,哪里能分得清哪一场是哪一场啊,便稀里糊涂地归为一场雨了。

在乡下,对节气最敏感的是草木虫豸。“立秋之日,凉风至;又五日,白露降;又五日,寒蝉鸣。”酷热已止,对万千生灵来说,不啻为天大的好消息。漫漫三伏,真如炼狱煎熬,现在总算过去了。飒爽秋风带着温良的美好,吹着草木,或果熟,或粒满,或叶黄,生命进阶新的层次;吹着虫豸,或悦鸣,或高飞,或言情,尽可能地在轮回的末梢里演绎一生最精彩的一幕。

雨过天晴。到郊野的清晨里走一走,用双脚写下一日清新的序章。我爱乡村,爱屋及乌,便爱着乡村的一切,爱庄稼,爱四季,爱昼夜星辰。在这众多爱慕的对象里,静静的秋晨是我的最爱。乡间土路,细,长,幽,生着杂草,连着没有尽头的远方。草尖上挂着白露,此时,打湿了鞋面我也不在乎。伫立远望,绿浪之上氤氲着一层淡淡的烟霭,看似静,却在动,飘忽不定。东方旭日升,斗大的圆,彤彤的红,把周遭的云霞也染得绚烂,它升得很慢。是啊,何必着急呢,在这惬意的氛围里,应该给闲情逸致的人,如我,留足充分的时间,吐纳胸臆里的废气,置换入新鲜的空气,催动血流运行,振奋精神于刹那,醍醐灌顶,清清爽爽地开启新的一日。

今天的人,应该主动去领会古人的深意。《菜根谭》里有言:“以我转物者,得固不喜,失亦不忧,大地尽属逍遥;以物役我者,逆固生憎,顺亦生爱,一毫便生缠缚。”人,不免纠缠悲喜爱憎,这便是苦恼之源。对于物欲的无度索取,更增添烦恼一层。可是,人啊,几多不被物欲所左右?几多不忧愁烦恼?我们离古人的深意越来越远,所以做不到天地任逍遥。

乡间味道

文/刘明礼

西谚云:“嘴巴会说谎,眼睛会忽略,但鼻子都知道。”科学研究发现,嗅觉,是人最根深蒂固的记忆。每个人的脑海深处,都珍藏着一本味道的老书。它如同一把神奇的钥匙,不经意间便常常把封藏在时光深处的情景,一次又一次为我们开启。

在我的嗅觉记忆里,永难磨灭的,是乡间弥散的味道。

乡间味道,是泥土的味道。还在襁褓之中的时候,母亲就开始带着我下地。母亲在地头找一处树阴,铺上层松软的干土,把我一放就开始了劳作。也许从那时开始,我的味觉神经便感染了泥土的气息。麦场和新翻犁过的土地,是乡下孩子最好的游乐场。我和小伙伴们时常光着脚丫跑到村边,在场上打滚,在地里翻跟斗、开“坷垃仗”,从头到脚都氤氲在泥土的芬芳里。在农村的时候,我特别喜欢下雨天。不管是霏霏细雨还是滂沱大雨,随着雨点洒落,空气中顿时布满泥土特有的腥香,那是城市中无论如何都没有的清新气息。

乡间味道,是土肥的味道。“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春秋两季,浓郁的土肥味在乡野上空弥漫不绝。在农人看来,这种腐臭的味道非但不臭,反而是那样亲切,甚至在一位作家笔下,将这种味道形容为“田野中飘来一阵阵粪香”。没有实现机械化之前,田野里耕牛遍地,土路上骡马穿梭,牲口拉下的粪便,会被村民们像宝贝一样捡拾起来,带回家填进猪圈积肥。小时候放了学,村里的娃娃都会背着筐头去拾粪。在我的印象里,那味道绝对不是臭的,而有着一种草料发酵后的酵香。那是朴实的味道、勤劳的味道、希望的味道、丰收的味道!

乡间味道,是麦茬的味道。芒种过后,麦田一片金黄。小麦收割的季节,一早一晚,露水打湿了麦茬,微风吹过,散发出阵阵幽香。晌午时分,麦茬经过太阳的暴晒,被干热风一吹,香气弥漫开来,遍布阡陌,淹没了村庄。此时,行走在乡村路上,可真是“麦香飘千里,歌声随风扬。”

乡间味道,是烟火的味道。乡间的炊烟,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特别是早晚气温较低、湿气较重的时候,家家户户屋顶飘出的炊烟,被风折弯,像给农家小屋梳了条长长的辫子。伴随着柴草的烟味,有煮玉米、蒸山药的甜香,有小葱炒柴鸡蛋、猪肉炖粉条的浓香,有熬小米粥、贴玉米面饼子的米香……菜是现摘的,鸡是散养的,面是新磨的,食材新鲜,味道自然醇美。各种味道从鼻尖到舌尖,刻在嗅觉的永恒里。

我喜欢乡间的一切味道。在我灵魂的深处,它已不仅仅是一种嗅觉,而是一种特有的印象,是一种生活、一种依恋、一种向往、一种记忆、一种特殊的生活轨迹。那味道,是童年的记忆,是乡愁的索引,更是家乡的符号。

想故乡

文/陈绪伟

故乡在春花秋月里。四季更迭,静静矗立,那是生命来源地。甜蜜的回忆,无人能代替。

故乡在一座大山里,搬不走摞不动,快乐地记忆在心里。绵延的山林,葱葱郁郁;潺潺的小溪,欢声流淌;层层的田地,金浪翻滚;乡间的小路,蜿蜒崎岖。那一草一木,方圆几十里;那些少年时光,困顿而快乐;那时走读上学,鸡鸣迎接星光;那个垭豁的院子,大婶笑咪咪端来热水、小黄狗随脚摇着尾巴,历历在目。

梦中故乡,让人情感陶醉,笑颜绽放。这样向往故乡,总觉光阴荏苒,似水流年。故乡的农家、院子,一一镶嵌在山野间,厚实的土墙瓦房,与山梁相依偎,与草木相融颜,与沟河相链接,清静、优雅、坦然。

清晨,故乡很早,鸡鸣犬吠一阵了,太阳还懒得升起,躲在山的东边。雀鸟传来几声掠空的长鸣,天空渐渐明亮起来。公鸡仍在“喔喔”高歌,狗隔三差五“汪汪”叫唤;乡间的路上,有了脚步响和说话声,唤醒了乡村新的一天。夏秋的清晨,会有雾气弥漫,把整个山乡笼罩在梦幻般的境界里。空气,格外清新鲜爽,慢吸一口,甜丝丝的;长吁一气,心里舒畅极了。

乡间小路,草木丛拥;房前屋后,竹木林立。那些金竹、斑竹、水竹,椿树、栗树、桂花树,在一阵阵清风吹过时,叶子发出质感的声响,宛如一首美妙的音乐,轻盈在耳旁。不时有瞬间的鸟鸣,高声部插入进来,合奏一场乡间风情曲。

记得,我的故乡,庄稼一年收两季。夏季梯田收割油菜,坡地收获小麦洋芋,秋季收获稻谷、玉米,还有大豆和红薯。记得,仲夏之际,是抢收抢种的季节,丝毫不敢耽误。记得,小满前要育秧,夏至后要立即插秧;芒种前后,洋芋地要间茬套种早苞谷,麦地要在大暑前后耕种回茬玉米。记得,双抢收种那20多天,天还朦朦亮,故乡人就在“上工了”的呼唤声里起床,沿着乡间小路走向田间地头,开始一天艰辛的生产劳动,忙到夕阳西下、星空闪闪。记得,如果晚了,秋季收成会减少,甚至绝收,乡亲就要遭饥荒。

虽然,那时故乡很穷困,“家”也那么清贫。虽然,那时父亲因劳累成疾,极早离开人世。虽然,母亲承担起一家七口人的生活重担,极早苍老而驼了背,没过到如今的美好生活,也就去陪伴父亲了。虽然……虽然已过去,那片土地终归是我生生相惜的地方,终究也是灵魂的寄存之处。正如林语堂所说:“让我和草木为友,和土壤相亲,我便已觉得心满意足。我的灵魂很舒服地在泥土里蠕动,觉得很快乐。”细思此言,无不触动人的内心深处,这便是灵魂的情感——故乡情结。

故乡人,最亲情。他们,淳朴而善良,姓氏个性虽不同,做人却如大山一样刚直实在。那时,有揭不开锅的日子,若一家升起炊烟,没粮家的孩子就会有饭吃。那时,无论谁家有难处,乡亲们都会伸出援手,且不求回报。那时,逢年过节,上坎下屋或一个院子,总是你拿点东西给我,我送点物品给你,情感交流好似一家人。那时,孩子们一家一户的串门,一条河一个山梁的结伴玩耍,是那样天真无忌的快乐。那时,勤劳善良,从小就受到了潜移默化的熏陶;那时,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给人生之路打下良好基础;那时,懂得了许多做人的道理,心存善念,诚实勤奋,至今无愧于心。

如今,耳边乡村的蛙鸣,已经渐渐远去;脑海中山野的景象,也似乎淡淡抹去。如今,欣慰的故乡,崎岖变大道,草房变楼房,挑水变自来,油灯变电灯,“千里眼”、“顺耳风”啥都有了……旧貌消失了,新景就在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故乡,却是真的回不去了。

然而,能回去的是想念。故乡的山水草木、猪牛猫狗,很熟悉;故乡的父母乡亲、小妹伙伴,很亲切;故乡的田地庄稼、桃李柿红,很可爱;故乡的逢年过节、欢聚团圆,很开心。这些仿佛在脑海翻腾,在眼前显现。妻子说我:故乡忘不了,今情记不住,人已变老了呵。我却说:人虽早已阅尽沧桑,可心存风华少年,情溢青春热流。能把少年往事深刻心底,正是年轻的身心呈现;记不住故乡情,才是真的老了。

于是,我写下:故乡,我想你!情切切,心依依;童真不变,青春不老。故乡,我想你!风轻轻,泪涟涟;泥土人生,生命记忆。故乡,我想你!儿时的温暖,快乐的源泉……无人能代替。

中秋想起乡间

文/张维民

都市高层的窗口,有了高度的优越,足不出户便可望月赏月,隔着落地大玻璃,满屋多了一层银辉,但满月的光景,似乎走得匆匆,也多了种狭隘的忧郁。唯有在乡间、老街赏月,才有一番闲适的好心情。

银色的圆镜挂中天,把人间的真情映得最明,农家的大碗茶醇厚了秋香,乡间私语多了份家的叮咛。团圆的喜悦在大桌上荡漾。秋波里多了一份掉落的亲近,一杯装着满月的醇厚,迷糊中总想醉话乡音。月饼已是一种象征,明月教人知本性,家的感觉最温馨。团圆弥漫的是文化,中秋升华的是人性。

江南的中秋月最让人流连忘返,水乡碧河的倒映,乡野宽大的胸膛,让月色更加明朗,月华更如一张银色纱网,飘浮在原野,如一片仙境。在朦胧的黑夜中,突然从阴霾中,升腾起一轮银盘,铺洒在乡间万顷秋香中,那是一种多么明净的豁达,如银海一样宽广。

去乡间的小镇、老街赏月,也许在狭小的弄堂里,抬起头,只有明月一道亮色,如一条玉色的天路,同样是一种享受。月华滋润了光溜圆滑的石板路,抹亮了老屋的花窗、屋檐,青砖黛瓦也发出淡淡的、幽幽的光亮,如鱼鳞闪烁,斑驳陆离的抱柱,也似乎有了扑朔迷离的浮影。大红灯笼下,月色似乎变得更加经典,也多了一份孤愁的凄迷之美,仿佛从古代的诗词中走来。

想起一首词——“江南月,清夜满西楼,云落开时冰吐鉴,浪花深处玉沉钩”,害怕是必有的,不过,月夜的静谧,倒适宜在街头徜徉,老街没有五光十色的华彩,却有淡如轻纱的朦胧,小河泛着碎银般的波光,忽闪忽闪,把宁静灵动揉和起来,实在是一种别超的夜色美。小街小巷,月夜里,倘若走来夜归的老人,哼着古老的山歌,那便是一种怎样的期待?小巷的石板路,已经被磨蹭得光可鉴人,在月色下,这色光宛如有了凝碧的厚重,这月华淡映的光,多像传世银元上的包浆,光华中带着一片怀旧的灰亮。

乡夏

文/张辉祥

搬进城里已经有五年时间了。乡下的田流转给别人,收点租金,但老屋却留着,时不时回来小住几日,亲近一下自然,而夏日简直成了全家的“避暑山庄”。其实,对我来说,无论以后走向何方,乡夏的风景永远不可能忘却。

夏天,乡村流淌着一种朴素的美丽。黎明,空气清新,沁人肺腑;艳阳下,涉足在那一坡坡、一山山、一洼洼、一溜溜的翠绿中,心情就会格外的清爽、惬意;而夕阳西下时,牧童归来,歌声飘荡,山风轻拂,沐浴着晚霞,顿觉精神焕发,心旷神怡。

乡间的夏天是清凉的。头顶上虽然骄阳似火,但躲在农家所特有的大屋檐下,却有着秋天般的凉爽。而小院里繁茂的槐树、梧桐树、苹果树下也是清风习习,村口大路边或水渠溪畔旁视野开阔,凉风拂面,更是一种天然的“空调”享受。

乡间的夏天是忙碌的。田间地头、小菜园里到处都有辛勤劳作的农民。尽管现在许多青壮年都出门打工去了,但农忙时节有不少人还得回来照料他们的土地。他们头戴草帽,肩搭毛巾,背负着烈日的蒸烤,或喷药施肥,或锄草灌地,或采摘蔬菜,任凭满身的汗水肆意流洒。他们深知,没有夏季的挥汗如雨,就没有金秋的硕果累累。

乡间的夏天是温馨的。农闲时,乡亲们三五成群围坐在树下,摇着扇、端着饭、啃着馍、喝着茶、谈天说地,话语桑麻。王家塑料大棚里的蔬菜卖了大价钱,张家大田里的药材有了好收成,左邻的母牛下了崽,右舍的鸡场发了财等等,在闲聊中交流着信息,交流着技术,也萌动着一个个致富的想法和规划。乡里人质朴,总爱把自家的东西拿出来与乡邻分享。即使只是一碗普通的汤面条,一块沙甜的西瓜,一大捆碧嫩的蔬菜,一篮子光鲜的水果,但那番盛情和真诚会让你的心里凉爽爽的。

乡间的夏天也是静谧的。夜幕降临,星月满空,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早已进入梦乡。没有了鸡鸭的鸣叫、猪牛的聒噪,整个村庄一下子沉寂起来,静得让人心里发慌,似乎可以感触到大地呼吸的起伏。乡间的夜晚,勾勒出了一个个让心灵栖息的精灵:蟋蟀、月光、河流、沙滩……

乡下有我家,乡夏风景佳,爽爽过一夏,悠哉,美哉!

乡间过年

文/袁凤

在我的记忆中,乡间年事是从一碗腊八粥开始的。这天,天刚麻麻亮,家家户户的厨房里亮起了微黄的灯火,操劳了一年的女人,一脸安详地坐在灶台边,红红的火苗衬着她们质朴的脸庞。大铁锅里是翻滚热烫的腊八粥,揭开锅盖的瞬间,一股子红豆、胡萝卜、豆腐的清香从厨房里溢出来,整个村子都飘满了腊八粥的香气。等到日上竿头时,门口的土堆上,男人们蹲在上面一人端个碗,一边扯着嗓子闲聊,一边吸溜着往嘴里刨,吃得酣畅淋漓。至于我们这些小孩子,更是围坐在一起,相互瞅着谁家碗里的豆子多,谁家的肉丁切得大,争辩声、欢笑声,顺着村子传得老远。

乡间年事也在母亲缝制的花棉袄和新鞋子里。腊月里,村里门前屋后,母亲和一帮村妇们对着太阳坐着,缝衣、纳鞋底、做鞋帮、钉鞋扣、绣鞋垫,好一个忙活。她们窃窃私语,笑语飞扬,一张张笑脸被暖洋洋的太阳烘得如同一朵朵绽开的石榴花。依然记得母亲做的棉袄棉鞋,颜色鲜艳,软和厚实,或碎花星星点点,或牡丹艳丽朵朵,穿在身上的那份妥帖和满足暖在心窝;依然记得心灵手巧的母亲一阵穿针引线之后,孔雀开屏、喜鹊登枝、百鸟朝凤等图案,活脱脱地铺就在鞋垫之上。这一群扎堆的女人们,一针下去,红的是花,绿的是叶,女人们脸上漾出动人的微笑,让人怀恋。

临近年关,乡间的集市也会一天天沸腾起来。那时候,我们小孩子赶一趟年集会幸福好几天,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十来里的泥巴路,伙伴们几乎是一路小跑到镇上。年集上的东西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有卖针头线脑、鞋帽、手套等小百货的;有卖瓜子、花生、水果、红糖、烟酒等副食的;有卖油、盐、酱、醋和各种调味品的;有卖扫把、碗筷、铲勺等日用品的,也有卖油糕、麻花、粽糕等小吃的;还有卖年画、糖葫芦、气球、炮仗等年节用品的,这类东西正是我们小孩子的最爱,而大人们这时也比平日大方很多,都会给孩子们买些吃的、玩的。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乡间人叫“祭灶”,顾名思义是祭拜灶王爷,传说他老人家吃饱了,全家一年不会饿肚子。记得这天不能清灶灰,不能扫锅台,不能动风箱。待鸡归笼、鸟归巢时分,母亲虔诚地跪在锅台下,嘴里念念有词请出灶王爷、灶王婆的画像,用浆糊贴在灶台对着的墙上。画像两边的对联是: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横批是:一家之主。画像的前面摆着供品:粘牙的红薯制成的糖丝,焦黄的锅盔,喷香的点心等。其中,灶糖是让灶王奶奶吃的,据说是因为她嘴馋好事爱说闲话,一吃灶糖,牙给粘住,就不乱说了。我记得母亲做锅盔最好吃了,慢火烤,烤到微微焦黄,咬一口,酥脆的香,给人一种无可名状的满足与幸福。

接下来的几日里,乡间更加纷繁而热闹了。娶媳妇的,杀猪宰鸡,鞭炮齐鸣,高朋满座,觥筹交错,好不喜庆;大扫除的,糊墙贴年画,洗洗刷刷,前后院挂满五颜六色的被单,连树梢上都有袜子裤头迎风飞舞;准备过年吃的,蒸年糕、煎豆腐、煮大肉,乐得眉开眼笑,越忙越精神。等到年三十,贴门神、写春联、挂灯笼、请先人,一样都不能少。一直到除夕的晚上,在此起彼伏的爆竹声中,终于迎来乡下人期盼已久的新年。

年来了,乡间人的团聚就来了,这是乡间一年里最让人动容的一幕。你看,通往各村的小道上,一个个小黑影在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渐渐的,那些小黑影近了,近到可以清晰地看见是队长家的大学生拎着大背包从上海荣光而归,和他一起的,还有村里的泥瓦匠孙大柱,拎着行李,里面装满乡下人平日里吃不到的糖果和点心,还有一年来装不下的思念和惦记。两个一起穿开裆裤玩大的伙伴就这么碰到一起,相互看一眼,由意外到惊喜再到开怀。后来,当我自己也一次次走在这回乡之路时,才感慨万分,长久以来,家只是山野沟壑处那几间屋子,屋里有儿孙满堂的欢声笑语,门口有柴门虚掩的慈母祥父,可就是这家,牵扯着旅途中成千上万归家人的心。

“正月正,串亲忙。”喜庆在乡间,一点不假。在这万象更新的日子里,忙碌了一年的乡间人彻底清闲了,走亲戚串朋友成了乡间过年一道亮丽的风景。自行车、摩托车全出动了;你家初二,他家初四,不见不散。依然记得,年迈的奶奶几乎整个冬天蜷缩在她小屋的床上足不出户,可从正月初一开始,她老人家也会挨家挨户去走一走呢。

乡间年事的收尾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元宵节,吃汤圆,挂灯笼,这是华夏流传了几千年的习俗。不过小时候,我对吃汤圆并不感兴趣,那一盏盏红彤彤的灯笼却是我的最爱。记得村里的孙爷爷有做灯笼的手艺,每年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一把剪刀,几根竹竿,几片彩纸或彩纱作原料,用刀片将竹子破成又薄又长的竹条,将细长的竹条弯成需要大小的圆圈,然后,剪纸、描画、粘贴,一道道工序下来,不一会儿就做成色彩鲜艳形状各异姿态逼真的灯笼,来点缀着古老而传统的年。到了十五的晚上,天还没黑,孩子们迫不及待地点燃蜡烛,提起灯笼像燕子一样飞出院落。红红的灯笼映着静谧的冬夜,清凉中一丝丝的热气从灯笼的敞口处溢出来。慢慢的,门前的小路上灯笼多了起来,一盏,两盏,三盏……不一会儿,满村的红灯笼像一条条俏皮灵动的彩带,孩子们嬉闹着奔跑着,陶醉在这一片灯河里。夜深了,各家各户门楣上的大红灯笼被燃透了,也更亮了,一盏盏灯笼,穿过幽暗幻化的暮霭和飘渺,闪烁着暖暖的柔和之光,仿佛告诉我:来年又一春,人间好景时。

想到这里,我记忆里的乡间年事,也随着时光的远去渐渐沉淀在岁月深处。如今,过年也热闹,亲情依然温暖,但少时曾经纷繁的年事永留心底,给我无限的追忆和回味。

乡间花事

文/范昕

葎草,小时候似乎叫它“涩涩秧”,废弃的沟沟坑坑里一长就是一大片,叶子涩涩的,没办法拔,拉得手皮疼。不过可以掐了叶片做书签,还挺好看的。

每到春天,红叶李早早就开了碎碎的一树小白花,叶子小小的,与树干同色,打远处几乎看不见。“洛阳城中桃李花”中的“李花”,原来就长这番模样?心下很是诧异。其实李花不止这一种。

灰灰菜,田间野草,嫩绿的叶子上略带一层细如烟尘的灰白。也有的带着一抹罕见的嫣红,我常默默拔两棵自己留着。隔几天一看,叶子都干透了,颜色却一点没变。

旋花和打碗花也很相近。一般来说,打碗花较旋花小,也称小旋花。旋花的喇叭口较大。打碗花的叶子多为三角戟形,中间裂片稍长,两边的裂片又多分为两裂。旋花叶片虽然也是戟形,但是更像长三角形,而尾部的两个裂片也不是很明显,如同突起。其实在乡下没人这么细致地考察、区分,笼统地称它们为“狗狗秧”。这秧儿和狗有啥关系,我至今也没弄明白。

油菜花有着阳光一样明亮的颜色,也称得上“灼灼其华”。席慕容很是喜欢它:桃花是城市贵妇,菜花是乡村姑娘;桃花是修辞精致的情诗,菜花是不加剪裁的山歌。她裸头赤足,与蜜蜂嬉游,与粉蝶翩翻,毫不忸怩作态,在暖洋洋的春光照耀下,兴奋地吐露芬芳,喷发明艳。静静听,几乎能听得出喧闹与哗笑。

紫茉莉其实不止紫色,黄的、白的、粉的、杂色斑驳的,各种颜色都有,开得跟一个个小喇叭似的。我们叫“烧汤花”,开花一般在做晚饭的时候。果子黑黑的,表面坚实有棱角,像小地雷,经常摘了揣兜里,玩几天就扔了。

俗艳的美人蕉一到春末就奋不顾身,开得轰轰烈烈。

茄子、辣椒也都开花,见了心里说一声:咦?开花了,就再不理会了。

红薯也开花,只是我们更感兴趣的是它的叶子。拣嫩叶子摘了做窝窝头,蘸了蒜泥,真是美味啊。收了小麦就开始插红薯秧,秋后才刨红薯,它的秧长得也快,叶子可以吃好久。近来在花卉市场上绿萝很流行,我总疑心它是红薯的近亲。叶子很像,比红薯稍微清瘦了一点点,红薯叶子更圆润。这么简单清秀的植物,大概是因为好养才广受欢迎的。

有一年院子里种了几棵葫芦,结了一堆,我和范小弟拣长得齐整的摘下来玩。西游记里就有这样的葫芦,可惜我们的不能捉妖怪。菜葫芦长得又大又笨,清炒也倒挺好吃的,就是不能摘了玩。

摘冬瓜是件很讨厌人的事,它上面长了层白毛,扎手。农村没那么多材料来搭配,冬瓜唯一的吃法是清炒,有时候添一点自家做的豆瓣酱。喜不喜欢都得这样吃,因为没得选。

洋槐花玲珑剔透,洁净别致,像极了小小的、展翅欲飞的玉蝴蝶。精巧的花朵错落有致地镶缀在淡绿色的玉柄上,一簇簇掩映在碧绿滴翠的树叶中,肆意而热闹。

苹果也开花,浅粉色,近乎西府海棠,略淡。其实,大名鼎鼎的西府海棠,也要归在蔷薇科苹果属。

榆钱总是高高地挑在半空,变黄了就落得满地都是,扫都扫不及。风一吹,飘飘悠悠,满院子乱晃。“抛尽榆钱,依然难买春光驻。饯春无语,肠断春归路。春去能来,人去能来否?长亭暮,乱山无数,只有鹃声苦。”乡下人常采了它做窝窝头,诗人们却喜欢望着它伤春,也算各有各的用途。

瓦松,我们叫“瓦精”,年份特别久远的房顶上才能长出瓦松来。那种老得颤巍巍的房子并不多见,偶然一见就忍不住馋巴巴地多望几眼。其实望见了也够不着,没办法摘。近年来它的近亲“多肉植物”在花卉市场上颇受欢迎,长得比它漂亮多了。时尚人士已经把它用作新娘的捧花或头饰。

儿时的时光,总是轻松明快的。成年后,我们都难免一边怀恋着乡间,一边离乡间越来越远。在城市生活久了,回老家看看这回事,仿佛一直都是触手可及却又总难得真正地实现,思乡也成了一个永远挂在心头的悖论。但是这些刻在心里的乡间花事,不仅仅是丰富了我们的童年,也将贯穿我们的一生,让我们永远葆有一颗欢喜心、平常心、柔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