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首页
倚栏轩 > 好文 > 经典文章 > 正文

老树文章

2022/12/22经典文章

老树文章(精选20篇)

老树着花无丑枝

文/袁占才

去的地方,村名叫大年沟,在豫西鲁山县西南20公里处,归属熊背乡。这里血桃有名。村子虽藏在大山的皱褶里,却是靠种植桃树脱去贫困,也算创造了奇迹。

支部书记王长海热情地迎接住我们,感叹说:要不是疫情,我们也准备办个桃花节,邀你们来看桃花呢。今年春暖,桃花露脸儿早,春分最灿,你们来晚了些,桃花等不及!

支书嘴巧。

近年,鲁山山里,规模种植桃树成风,动辄数千亩,称庄园的好几个,林丰庄园、凤凰山庄、张良老庄千亩桃园、下汤万亩桃园等,都是承包大户们扮主角。年年里,你方唱罢我登场,庄主们争相举办桃花节。而由村里主导,家家户户连片种植,成为山村一景的,唯有大年沟。

我关心大年沟村名的来历。鲁山文化底蕴深厚,深到远古的蚩尤,县境内,那条纵贯东西,叫滍水的河流,就源于蚩尤临水渔牧;厚到造字鼻祖仓颉,县西北隅有个乡叫仓头乡,至今还保留有古迹仓子陵、仓颉祠。全县555个村子,豆子一样撒在乡野,村名大抵都有些说道。大年沟呢?也果然根深。王长海介绍,这个村原名叫“打年沟”。“年”是一种怪兽,常伤人。先人们就驱它,把它打跑了,才安居下来。天长日久,村民们嫌“打”字不好听,就喊成了大年沟。

大年沟的山都不高,起起伏伏,海拔多二三百米,高的也不过五六百米。王长海领我们登上坡坡岭岭看。只见漫山遍野,耀眼的粉红。山下平原,春已葳蕤,但这山里,春正发生。蒲公英、紫地丁、迎春等草花弥漫,试图涂抹出春色,却太不起眼。唯桃梨花开,才树起春的大旗。大年沟座座山岭,条条石堰,接连蔓延,全是桃花在芬芳。这些桃树,虽非横竖成行,却间距相等,皆矮身屈体,伸展枝丫,呈心形叉开,为的沐浴雨露,承接阳光。一树一树,桃叶未发,疙疙瘩瘩、曲里拐弯的桃枝上,缀满了桃花,很是好看。仔细观察,分明有的是以粉为主,粉里透红,有的是以红为主,红中藏粉。一打问,原来,这是两个品种。花色殷红的是油桃,花色粉红的是血桃。油桃成熟时表面光滑,血桃成熟时,表面有一层茸毛。

开着粉里透红花儿的血桃,怎么就使一村的百姓脱了贫,过上了好日子呢?

一介绍,大年沟人果然棋高一着。

大年沟有种植血桃的历史。这里属浅山丘陵区,房前屋后,山野沟畔,多自生毛桃。有人家在自个儿的责任田里,嫁接上二三十棵,桃味儿不错,但都不为卖,而是为了自家尝鲜;吃不完了,再拿出去,或送亲戚,或走村串户,三分不值二分的贱卖。全村3个村民组,216户,860口人,贫困户占了一半。是啊,靠了人均的4分耕地,指种粮食,根本富不起来,够吃就不错了。荒山林地倒不少,有6200亩呢,却都是石质土、粗骨土,长歪脖子树都困难,种上庄稼,常常连种子都收不够。劳力们除了外出务工,大部分村民守在家里,干瞪眼。

脱贫攻坚的号角吹响了,县里急,乡里急,老百姓也急。归根结底,缺带头人。

2014年村支部选举,党员们看中的是在外打拼,盖了新房,买了轿车的王长海,选他当了支部书记。

王长海年富力强,上世纪90年代,就外出做生意,也算发了点小财。一人富不算富,老家顶一只贫困的帽子,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正为父老们的贫困愁,也正想为乡亲们出把力呢。王长海有经营头脑。这穷山沟,交通不便,办工厂不现实,外出打工也挣不了仨核桃俩枣。靠山吃山,还得打山的主意。

盯上了血桃。他请来了省市的林果专家来评估。专家们过来一看,大加赞赏:这里昼夜温差大,光照充足,粗骨麻石土质,含铁量高,通透性好,最宜种桃。本地的血桃品种,口感不错,再进一步改良,肯定更好。

王长海喜出望外。他估摸着这事能中,前景也一定广阔。但是,再怎么号召,村民们还是下不了决心。王长海征求大家的意见,最后,和驻村干部以及村两委同志们商议决定:党员干部要干给群众看,带着群众干。硬性任务,每人带头种桃20亩,分包一个贫困户。贫困户缺资金,帮助争取小额贷款。

为使大家掌握种植技术,村两委请来了林果专家,手把手教授嫁接剪枝、施肥整形、疏花疏果等。

两年光景,种植户突破120户,种植面积达2000亩。三四年后,桃子陆续挂果,亩产达4000斤,亩收入过万元。盛果期,一棵树能结百十斤果,有的竟结二百来斤。果子太稠太重,为防压折树枝,得用棍子撑着。

群众尝到了甜头。

围绕“大年沟”血桃,村两委绞尽脑汁,进行品牌经营,大做产业文章。他们成立起种植合作社,从种植改良、技术培训,到商标注册、包装销售,一条龙服务。接着产品认证。2017年底,通过原农业部国家产品地理标志认证;2018年,获原省农业厅无公害农产品认证。这可是价值砝码。别的品种的桃,卖到两三块钱一斤就不错了,大年沟的血桃,一下子跃到5块钱一斤。

为搭上时代的快车,大年沟人充分利用新兴的互联网技术。他们建起网站,创办了微信公众号,随时令发布信息,全景式展现血桃风采。桃子一熟,网上铺天盖地这么一宣传,城里人开着车都来了,自己摘好了带走。再不然网购,走物流。大年沟车水马龙,桃子供不应求,喜坏了村人。

呼啦啦,大年沟血桃,发展到3800亩。血桃成了支柱产业,人均增收2500多元。

大年沟一举脱贫。

周边村子眼红,也跟风种植,又带动出数千亩。

这东西不耐储存,王长海他们又争取扶贫资金百万元,在路边建起一座冷库,可容300吨的鲜桃。

化蛹成蝶,大年沟成了香饽饽。2018年,该村获得农业农村部“全国一村一品示范村”荣誉;2019年,又被鲁山县授予“特色产业红旗村”称号。

如今的大年沟,已少有人再外出打工。有外出的,春节回来一两个月,对桃树施肥修剪,然后不耽误出门。3月桃红,6月桃熟。桃子的生长期一般在90天左右。眨眨眼,摇曳的花山,就成了累累的果海。

如今的大年沟,宜居宜业宜游,摘了贫困的帽子,成了美丽乡村。春天,姹紫嫣红的桃花,使大年沟成了桃花源,扭扭脸,它又使这里变作了花果山。3个月后,这里该又是一番收获的繁忙景象。

我有幸年年吃大年沟的血桃。味儿的确纯正。那桃个儿不大,艳若丹霞,手指约略一捏,果肉就离脱了硬核儿,成了两瓣儿。那果肉殷红如血,口感爽脆酸甜,有种奶香,回味悠长。

归来,我在想,大年沟的桃花,年年诗意地开放。今年来这里赏桃花,却深层次了解了这“幸福树”是怎么栽培的。诗曰:老树着花无丑枝。在春风的吹拂下,古村新貌,老树着花,所有的山村,都会美丽得如大年沟一样,变作桃花源、花果山的。

树坚强

文/葛继红

又见合欢花开,想起去年曾两次去阜南县新村镇看望一棵老树的经历。

一位朋友告诉我,在阜南县新村镇老崔集粮站旁边,有一棵历经磨难的百年合欢树。一向对树情有独钟的我,决定抽个时间去看看它。

3月的一天,我和几位朋友驱车去新村镇老崔集,想一睹老树的风采。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天也蓝得纯净,蓝得高远,蓝得不见一丝云。初春的田野,满铺一层新绿,那是刚开始拔节的麦苗。夭夭桃花,如烟似霞,四面弥散开去,朵朵清纯可人,小女儿似的。田野里袅娜的柳,拢一缕浅绿的薄烟揣着。“春雨如酒柳如烟”,我觉得,再也没有一个字,比“烟”更能配得上一棵春柳了。一棵柳最美的年华,最有魅力的时刻,当是早春三月。

汽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来到崔集老街。我们在一位老人的指引下,来到老树旁。

这哪里是树,简直就是一根枯死的木头!从没见过如此惨烈的树——大半个树身,内核木质已完全消失,只有薄薄的半边树皮与上部分相连。整个树身弯曲成一张弓,树梢部分几乎挨着地面,几根稀疏的枝条弯曲着伸向天空,似乎轻轻一碰,整个树身就会倒下去。尽管已是初春时节,树上不见一片叶,不见一个芽。

据老人介绍,这棵合欢树有一百多年了,树旁原是一条乡村土路。他小时候,这棵树是高大挺立的。土路通往县城,来来往往的车辆,免不了会碰撞到树。一次一次的碰撞,日久天长,造成树干内近两米的严重中空朽腐。最猛烈的一次撞击是二十多年前。一个喝醉酒的男人,开着手扶拖拉机,直接撞到树上,导致树身几乎折断,仅有半边树皮支撑着倾向一侧的老树。前几年,一位村民在树边养鸡,就把鸡棚搭建在快要倾倒的树身上。树下面污水横流,老树奄奄一息。去年,县里研究文史的范立功老师偶然间发现了这棵树,才呼吁当地政府加强保护。

我们去的时候,树旁边的鸡棚已经拆掉,围着树身,砌了一米高的水泥台子。树的前半部分,用几根钢管支撑着。站在树边,我为这棵历经沧桑的树感到庆幸。多年的磨难,它终于等来了懂它的人,关爱它的人。

回来后,残树弓曲的影子一直在眼前浮现,暮春时节,它该是怎样的容颜。5月底,我再次去新村拜访这棵古树。

还没走到树前,一缕清香就沁沁地送过来。在温煦的阳光下,它绿叶婆娑,顶一树粉红的花。红花绿叶,美艳惊心,显出异乎寻常的存在感。弓形的树身上,一团一团的粉红,在枝头荡漾,远看像浮着一层轻雾,粉红色的轻雾。不像花,花非花;像雾,雾又非雾。是红绡帐的绡,是洞房花烛夜的烛。红的妖娆,不遮不盖,像春日眉心上一抹胭脂,明艳、疏朗。

合欢没有花瓣,只有一根一根的花丝从花蒂中抽出。绒状的花序组成薄薄的一片扇形的花,带有彩虹的仙气,仿佛仙女下落人间按落的一片云。唐代诗人李欣的“开花复卷叶,艳眼又精心”是对合欢花极好的描述。

老树静静横卧在路边,别的树木该有的生机,它都有;别的树木没有的韵致,它也有。它青葱依旧,枝残色香。我拿出手机,对着弓形的树身,对着粉色的绒花,拍了几张照片,想把它永远留存于记忆中。

立于树旁,似乎感觉有远古的音符自广袤的时空传来。眼前这棵老树,没有因为身残而放弃绽放,即使命运多舛,它依然给人们献上一树嫣红。

残树无名,我给它取名“树坚强”。希望它能一直坚强下去,一直平安活下去,天长日久,活出一份属于自己的精彩,一份属于自己的气度。

一棵老树的写意

文/侯松峰

三弦,是一棵老树,生于元代。

三弦,是一棵写意的老树,简单,粗朴,直挺。宽厚的琴筒,是一方土地,长长的琴柄,是一根树干,短细的三个琴轴,是三棵桠杈。删繁就简三秋树,就是这样。

创制三弦的人,该是一个热爱树的人,长相,也一定像一棵树。而且,他喜欢树的声音,喜欢人的语声也该如同树的声音。于是,就琢磨着屋前屋后的树,或是旷野里的树,仿造出了一棵树,叫三弦。三根弦,音域宽,好听呵。

的确好听。一般的拨弦乐器的乐音是颗粒性的,而三弦的乐音是颗粒中夹带着线性,因为没有品隔碍,指法自由度大,抹、滑、揉、打、吟技巧随意使用。加上它的琴筒两面都蒙有蟒皮,不像其他的拨弦乐器,琴箱两面都由木板蒙住,这就使得它的声音非同凡响,高而不噪,中而不浊,低而不涩。

说到底,就是树的声音。高,恰如树梢在风中打着唿哨,中,恰如枝叶在空中婆娑,低,恰如树冠荫翳铺地。它还颇似人的语声,高低轻重,抑扬顿挫,微言大义,插科打诨,样样来得。让人想到,村人或家人,围坐老树下,长者谈古论今,少者会心会意,就是这样。

我猜想,创制三弦的人,除了三根弦好听才把它叫三弦外,还有别一层意思。由于他多少有点儿文化底子,知道“三”衍生的意义,诸如三坟五典,三顾茅庐,三思而行,三人成虎,或者说他目不识丁,只知道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就更得意地叫之为三弦。

这不能算臆测,从三弦的用场就可约略看出。从古时的勾栏瓦舍,到现时的茶楼酒肆,都有大鼓艺人,弹着三弦,说唱京韵大鼓,西河大鼓,乐亭大鼓,东北大鼓……还有的艺人,抱着一把三弦,在乡村流浪,弹弹唱唱。他们弹唱着历史,弹唱着人生,津津有味儿,怀里的三弦倾而不倒,像他们在和老树拥抱,又像是他们在倾听老树述说。老树就是历史,老树就是人生。当下,三弦已成为乐队的伴奏乐器,个人展示的独奏乐器,技巧越来越高超繁杂。但我还是怀念三弦曾经的历程,那是原汁原味儿,滋养着多少下里巴人。那时的人,简单,粗朴,直挺。简单,就没有机心,粗朴,就远离狡黠,直挺,就充盈血性。

三弦,是心灵的一棵老树。

斜长的树

文/郑亚演

上世纪,祖辈为给老家的茅草房遮风挡雨,在房屋后种了两棵黄槿树,几十年风吹雨打没有倒下来,但那年“9615”号超强台风,却以摧枯拉朽之势把它吹倒了。好在倚着粗壮的横枝支撑,才不至于睡倒在地,树干倾斜部分距地面大约还有三十厘米高,这也算是大幸的了。

本来母亲要兄弟几人把树砍下来做柴火,但出于怜悯之心,树都被风吹成这样子,近乎于苟延残喘之状,还要遭受刀斧之灾,这等于从伤口再撒一把盐,实在于心不忍。于是只好动用人力把它扶起。可邻居老伯却说,树头移位以后,再强拉硬扯,容易把根拉断,加速它的枯萎,还是让它斜着生长,以后少受些风吹雨打吧。话说得在理,就不再动它了,只是在树头培上一点土;又顺便把一些残枝败叶修整一下,就这样,让它斜着生长。虽然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起色,但也总算是活了下来。

后来,我离家到外工作,近一年后才回到家里,闲得无聊,便到屋后转悠一下,那棵被台风打倒斜着生长的老树,竟然长得枝繁叶茂,一片片阔叶绿得发黑。那些养牛的孩子把牛绳子拴到树上,还骑在树身上捅鸟窝呢。我站到一边,听着蝉鸣伴着小鸟的叫喊,内心充满着喜悦之情。我把脚步移到那杆插地横枝,只见从旁边又竖起一根根笔直的树干。这可说是节外生枝了。因好奇心作怪,用锄头刨开一层土,插到地下的树枝长出条条褐色的树根,枝干的旁边舒展着片片鲜嫩的绿叶。小部分颓废的树身还寄生着肥厚的木耳。

望着这棵老树,不禁使我想起城区街道那位修理自行车的阿海师傅,他是位残疾人,身体几乎弯成九十度。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他在坡头圩经营阉鸡生意;八四年坡头成区后,他就带着铁钳、扳手和一个全身锈蚀的打气筒到南调街修理自行车来了。出人意料的是,他修自行车的生意红红火火的。也许是修理技术精细或服务态度好吧,连坡头镇附近的村民也推着自行车找他修理。生活在辛勤的劳动中得到改善后,他娶了一个身体残疾并有点儿弱智的女人做老婆;又在烟楼村商业街买地,建起两层楼房,养了儿女,女儿还上了大学。当你从其档口走过,不难看到:一间杂乱的修理店铺,夫妻俩,一个拿扳手,一个拎铁钳,一辆辆自行车被修好后,整整齐齐地放到路旁。现在,他年近八十,生意还做得越来越好,这不能不叫人叹服。

二零一五年十月四日,当那场名叫“彩虹”的超强台风打过不久,我再一次来到当年曾遭受重创的老树旁,那撑持树身插到地下的横枝,竖起一棵棵啤酒瓶般大的子树,斜卧的母树依然蓬勃地生长着。顺着一只斑鸠飞过的方向望去,曾经遭遇台风的那片树林,一棵长得特别高的木麻黄,却被拦腰截断。看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是可印证一定的生活道理的。

我将视线移回,再默默地打量眼前这棵斜长的老树,嘴唇微微地嗫嚅一下:看来,斜长的老树和那位残疾人阿海师傅一样,只要有坚强的意志和毅力,虽然历经磨难,也能生存下去,而且比原来活得更好。

老宅老树老娘

文/赵宏涛

老宅的窑洞上方有棵皂荚树,树身须两个成年人方能抱住。树龄有多大?谁也说不清,有说上千年,有说数百年。古树枝繁叶茂,充满生机,福荫着村民。

每年皂荚花开时,成群的蜜蜂在花丛间飞舞,阵阵轻风吹来,清香扑鼻。老老少少坐在树下的石凳上吃饭、纳鞋底、拉家常,享受着树荫的清凉。树上住着近百只喜鹊,清晨,人尚未起床,喜鹊就叽叽喳喳地叫着,催人奋起。

老树下有讲不完的故事。有时游村转乡的商贩,来皂荚树下收鸡、收鸡蛋;有时爆米花炸响,激起一片喧闹声;还有说书人,会来一段引人入胜的评书。它,给村民带来了无穷乐趣。

十多年前,老树一天天干枯,唯有零零碎碎的小树枝儿吐着新芽。看来,老树是要死了。后来,村里老宅整体搬迁,旧瓦房、破窑洞一天天坍塌了,老宅更加萧条,老树独自守护着村庄,越发显得孤苦伶仃。

离开这棵古树好多年了,老树还活着吗?今年,老娘过八十大寿,我特意去看这棵老树。远远望去,树上新发的树枝儿挂满皂荚,足足有上百斤重。老树还活着!我一阵欣喜,走到跟前,抱着老树,感慨万千,枯树结果,是好兆头啊!

抱着这棵古树,仿佛抱着老娘:“老树焕发了生机,老娘啊,你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啊!”我忍不住潸然泪下。5年前,身体康健的老娘突发疾病瘫痪在床,从此再也无法自理。多少次我傻傻地想,我带老娘回到老宅,坐在焕发生机的老树下,乘凉、吃饭,看老娘纳鞋底、拉家常,该多好啊!

梦,终究是梦,梦醒时刻我深知:唯有呵护好老树、照顾好老娘,才能留住点滴美好。

秋行刘家寨

文/菊心

秋天的刘家寨,阳光纯净而煦暖。野菊花是山村的标志,崖头、沟畔、墙根儿、地塄边儿……金灿灿的笑脸随风摇啊摇,摇醉了一个村寨。

村中央有棵皂荚树,说老也老,说少也少。但看虬根粗壮,盘曲弯绕,如蛇如龙,应是很有些年头了。老根上却长的是新枝。一条大路从这里通过,老皂荚树衰败枯死的老干被人们锯去,新修了水泥池子保护起来,细心地照料着。老树知人意,春风著新绿。也就一两年的光景,呼呼啦啦,枝叶就长起来了。其他地方皂角已经很少见了,这棵重新焕发容颜的皂荚树,却献宝似的,让一树皂角在风中摇荡。

我疑心那是长在村庄的一树风铃。“叮当、叮叮当……”风起时,它们在枝叶间舞蹈,一树的歌就在村子里飘荡、游走。

枸杞子早红了脸蛋,玛瑙般璀璨,借着柔柔的秋阳,妇人就坐在老皂荚树下,不紧不慢地摘下透亮的红果。

一帮访客惊奇地围着老树,看盘曲的老根,看迅速壮大的新枝,还看树上的皂角,和树下摘枸杞子的妇人。老树不惊,妇人亦不惊。

“哪来这么多枸杞子啊?”有人问。妇人向前一指:“诺,就在前方,村落里野生的……”

村落很幽静,大多数人家都已搬离,搬不走的,只有青砖黛瓦门庭高大的老宅,以及那些根深蒂固在头脑里的一缕乡愁。清时的瓦片、砖头……被岁月侵蚀,从曾经巍峨而今仍掩不住华贵的老屋高处脱落下来,散成一地的碎片,无论你迈哪只脚出去,脚下都会传来让人心痛的破碎声。

那三圈三箍的窑洞里,恍惚间,威严的家主坐在太师椅上,捧着长长的烟管,吧嗒吧嗒吮吸生活的滋味,衣装精美的老太君,衣襟上挂着花样繁复、镂刻玲珑的银压襟。老树映着阁楼,阁楼上的窗户,那么美,却又那么小,一颗少女的春心就日日夜夜被禁锢在那里。小姐们每日的问安,媳妇们每日的奉茶,只在八亩大的地坑院落里演绎一段繁华、沉浮。

“原来你是贵族血统啊?曾经的大宅门里的小姐、公主……”在他们的玩笑里,我却突然有了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感,书香门第、官宦世家……刘家寨的前世今生。

依然要去看看老学校里的那棵白果树,看着满树灿黄的白果,心里就充满了希望,就像那棵挂满风铃一样的皂荚树,逢春而荣!有野草从古宅门前台阶的缝隙里蔓延出来,袅袅婷婷,一路铺展,竟也婉约成时光深处走出的窈窕少女。

老宅、老娘、老树

文/冰山雪峰

又是一年春来到,老娘又要回到日思夜想的家乡,送老人家回家,有许许多多的不舍,不舍老人家离我而去,惦念老人家的身体。拗不过老娘,流着眼泪送老娘回家,流着眼泪告别家乡……

四月的天空,云在寂寥的漂浮,思绪随着微风翻飞,风儿缠绵着云朵,也缠绵起我对老家的思念,遥望老家的方向,老屋在那、母亲在那、老树也在那,思念爬上眉梢,心底泛起柔柔的涟漪。

——题记

一,老宅

每次走近老家那座破旧的老宅,走近我父亲亲自设计的农家庭院,我就会猛然感到我的脸颊是湿润的。时间过得真快呀,一切仿佛都在昨天,我曾亲自为我的小屋搬砖泥墙,我曾亲自为我的庭院培土栽树;我用老青砖垒的猪窝已摇摇欲坠,我用黄土泥的土墙已坍塌如泥;那些留下我无穷欢乐的柴火垛、土堆、墙头也不见了。如今,物是人非,奶奶在这座老宅里走了,父亲也在这老宅里走了,曾经喧闹的庭院现在只有老娘默默地守着,依旧用土灶烧火做饭拉风箱时还能发出“咕哒咕哒”熟悉的声音。

故乡的名字叫果子口,有人开玩笑说是吃果子的嘴。村子不大,在县城边上,冀鲁两省交界处,记忆里,每每大集,妈妈总是抱着弟弟领着我赶集,熙熙攘攘的人群,琳琅满目的货物把窄窄的县城街道塞得水泄不通。如今村子人口增加了许多,扩大了许多,据村支部书记说政府要搞新农村新民居建设,我们这个村子要整体拆迁搬至县城,退耕还田。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里如打翻了的五味瓶,不知是种啥滋味儿。

老宅的栅栏门,熟悉的院落,每次走进去,温馨总是袭满心头,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装满童年的欢笑。

老家的院落很大,原来生我的老房子是个典型的北方四合院,在我们这个地方算是大户人家。上世纪七十年代全部拆除后盖了现在的十间大北屋,里面有父亲精心设计的痕迹,也是我亲手建造的,今天看来虽然陈旧,但里面装的记忆,依旧清新。

老宅,一个让我从摇篮里,通往成功之州的港湾,那些揪心的一草一木,和那个在风的吹动中飘摇的杂草,都牵系着我生命深处的思念,每一次抖动起这根思念之绳,心都会随之抽搐的疼。

父亲很爱惜房子,每一年雨季来临前,父亲都会给房顶铺上厚厚的一层泥土,这样,才禁得住暴风雨的敲打。锈迹斑斑的痕迹,记录着老宅里浓浓的亲情,父亲咬着牙把日子过好了,让老屋有了电视机,缝纫机,自行车,老屋印证着父亲的奋斗,父亲弯如苍穹的背影,每每想起,令我心碎。

老宅,承载着童年的欢声笑语,也经历过时代的洗涤和风雨,老宅,是一个可以忘掉世间的地方,绝不会忘掉它的方向。

疲惫的身心,沏一杯茶,望着家的天际摇曳老屋的岁月,心,顿觉暖意。窗外,远处炊烟笼翠,柳絮绵绵,天下起了细雨,雨丝弥漫着一层梦境般的遐想,在一个人的仰望中,我想借着绵绵雨丝,用今生最温暖的词,为老屋写下难忘的诗句。

二,老娘

一个农民工写了一首感人肺腑的小诗:“母亲老了,扶墙走路,已踏不出脚步声。”每次读起来,我都心酸不已。

岁月,不仅蹉跎了母亲曾经靓丽的容颜,更沧桑了老人家硬朗的身躯。

很多年了,母亲的耳朵越来越不好,很难听清别人的话。给老娘配了手机,有时候铃声也听不见,那个耳聪目明的母亲已经成了过去,作为儿子感到了一种无边的伤感。

老娘离不开家乡,每每城里跟我们过了严冬,妈妈就像小孩子一样吵着回家,回到农村自己的土窝里去,我们拗不过老人家,只好顺从的像搬家一样把老娘送回去,可怜老娘自己在老家度日,可是在老娘的心里,那里才是她的归宿,才是她的快乐。我们每周回去探望,陪老娘吃饭,聊聊天。每次回家,老娘都要炒上几个菜,包上顿水饺,同样快乐得像个小孩子。老娘乐此不疲讲我小时候的调皮,儿时的往事母亲历历在目,记忆犹新,母亲开心的说着,笑着……

岁月流年,难忘的记忆敲打着我的心潮,想起我小时候,常常觉得母亲很健壮,力气很大。母亲参加生产队劳动,能和男劳力比力气,不管多脏多累的活,母亲从不叫冤喊苦。母亲的身体在我的记忆中一直是最好的,经年累月的不记得有伤风感冒,做事一向干净利落。

红尘陌路,岁月无情,母亲老了,只要感冒了就不断出虚汗,血压不稳定,后来又换上了结肠炎,很多喜欢吃的东西,却都不敢入口,我四处求医问药,也总是好坏反复,未能痊愈,望着母亲日渐憔悴的身影,我的心针刺般的痛。

老娘老了,当一切都好转的时候,当老人家该享清福的时候,母亲已经不再年轻!于是我的心中升腾起一种从没有过的悲戚和恐惧。虽然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但我不敢想象,假如我的生命中没了您,我不敢想象,我要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活下去!

总喜欢回忆,和母亲晴空万里的日子,零碎的阳光下我十指紧扣,母亲硬朗的身躯,伴着爽朗的笑,飘荡在我的脑海。天际划过流星,此刻,母亲一定也在思念儿子,就像我一样,也在深深思念着老娘。

三,老树

老家院子里,长着好几棵古老的枣树,奶奶在世时,我问过这些树多少年了?奶奶说:“我嫁过来的时候,这些枣树就已经有了,谁也记不清什么时候栽的,可我知道,这些枣树有着我祖先辛勤的汗水,也给我童年难忘的记忆。

每一年初春,枣树发芽晚,这棵枣树长得很低矮,我们这些孩子们总是爬上爬下,每每这个时候奶奶总是挪着小脚跑过来教训我们:“不许再爬树,它生气了就不给你们长枣了”,说完就拉着我们的小手和我们一起玩。不久,枣树生出嫩绿的叶片,开出黄绿色小花,院里就会弥漫着枣树特有的清爽味道,阳光总是透过还稀疏着的叶片照在窗子上,抬头望去,叶片像是画在一碧如洗的天上。一阵风过,略微的动一动,复又定格成画。

夏天,枣叶渐渐长大、渐渐浓郁起来,只看见叶的缝隙中洒下点点碎金似的光斑,阳光只能在窗子的上方探望。枣树倔强地为我们撑起一片绿荫,全家人吃饭喝水都习惯坐在枣树浓荫下,来了客人也是在那里喝茶、聊天。儿时的我喜欢在枣树阴凉下面看蚂蚁搬家,看苍蝇打架,看那些不知名的小虫儿飞上飞下。正午,院子里最为安静,在树下铺上一块草席,放一只枕头午休,只可惜,那些时光中的留影是定格在脑海中的虚拟的影像,无法真实的再现,不然,一定会让我宁肯舍了现在的舒适,渴求回到那年时光。

秋天,枣子成熟了,家人一起用杆子打枣,据老人们说,枣树越打越长枣。枣树叶被早早打落很多,随着秋风的到来,树叶最早变黄,最早落下。小时候,我手脚麻利,不用费多大的劲就可以爬上去。我放学回家就会爬上树摘下一把枣儿,既解了渴又填饱了肚子,当我吃着甘甜香脆的枣儿时,我都会想起奶奶细心的呵护,才酝酿出果实累累芳香四溢的枣儿来。

后来,我入伍离开了家乡。在军营,五公里负重越野,训练场上练“格斗”,烈日下纹丝不动一站就是两个小时的“军姿”,抗震救灾前线的冲锋陷阵,病床上流下的思乡泪里,都满含着对我家院子里那棵枣树的情感。

时至今日,妈妈习惯了老家的生活,每每春风吹拂,都催我们快快送她回老家。老人家每年看着枣树发芽、生长和收获,每每秋末接回城的时候,妈妈总是把她摘得的枣儿送给亲戚朋友们,香甜的枣儿带给妈妈快乐,也带给大家亲情。这枣儿甘甜早已真实到融进我们的血液当中。

老家的枣树,像高高耸立的卫兵,静静的站在我家院子里,俨然已是家里的一员,它不但与母亲朝夕为伴,也见证着我家起伏的历史。没有人记得它的岁数,没有人知道它给我们带来多少快乐。枣树,在风雨中坚强毅力,在冰天雪地遥望苍穹,它教会了我人生路上如何去面对、去承受、去积蓄、去打造。让我铭记顽强,用生活的砥砺,去迎接累累的硕果和甜美的微笑。

我信手用笔划出我家枣树的影子,虽然笔法不精,却清晰可见那棵棵苍老的枣树,它一直生长在我的心头,为我撑起了一片宁静的天,明净而晴朗。

老宅,老娘,老树——

你们灵气如诗,朴实,执着。一种难舍的情愫划过指尖,让心灵开始一段美好的历程。

老宅,你有着父亲的心血和灵魂,有着全家人的温暖。

老娘,家乡的港湾,是你的存在,更给了我多次回家的欲望。

老树,你是家的守护神,是母亲的的伴,是我童年的好友。

寂静的夜,拥着一盏橘黄的灯光,一份释怀,飘香着老宅的温馨,我不知道土地征用什么时候实施,假如有一天我的老宅被征用,我会伤怀备至。

老宅,老娘,老树,是我今生最美的风景,最不舍的画卷,假如有一天你会消逝,我也会在你生长过的地方,常来看你。我会一个人呆呆的坐上很久,想着你我之间的那些事,那些情……

树荫下的幸福时光

文/马亚伟

你能想象,一棵老树能带给人多少幸福时光吗?

久居城中,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一只没有大树可栖的蝉,彷徨而茫然,无法在叶子的荫蔽之下忘情歌唱,也无法在林梢的风中惬意熟睡。人在楼群的夹缝中生存,长久呆在钢筋水泥之中,会不时感到困顿,甚至呼吸困难。我是多么怀念儿时的庭院啊,想念那花香弥漫的氛围,想念那鸡犬相闻的场景,想念那与伙伴追逐嬉戏的时光。我尤其想念的,是院子里那几棵老树。

我家院子的东北角,有一棵粗粗的大槐树,我说不清它有多少岁了,只记得我有记忆的时候它就是粗粗的。大槐树的南面,有一棵高大的杨树,它陪伴着我从童年到青年,我陪伴着它从小树亭亭到枝繁叶茂。庭院的西边,也有两棵槐树,是我亲手栽的,如今也已繁茂成荫。几棵树,就可以撑起一方庭院,撑起一个家。因为树的掩映,庭院里显得有层次,有意趣,还有几分“庭院深深深几许”的味道。

树荫下的幸福时光,在我记忆中是最温情的一幕。夏天,何须什么电扇空调,一树荫凉就是大自然最清凉的馈赠。午后的时光闲散安宁,悠长惬意。祖母坐在大槐树下,手里忙着针线活。我和妹妹则在大树下奔跑嬉戏,跑了一身的汗。祖母嗔道:“也不嫌热!”一阵风吹过来,树叶哗哗作响,我和妹妹张开双臂吹风,仰头看着大树说:“一点不热,大树给咱们扇风呢!”有的时候,我们在树下捡树叶,看蚂蚁搬家。偶尔,我们会安静下来,静听风声和蝉鸣。到了晚上,一家人都会坐在院子里乘凉。月色如水,树影婆娑,清凉的风一阵阵吹来。祖母用慢悠悠的语调,讲述着古老的故事。夜色安宁,老树静默,岁月如诗。

更多的时候,我独享树荫下的幸福时光。我喜欢拿着一本书,端坐在树下读。我一会儿看书,一会儿看树。看看书上的文字,数数树上的树叶,觉得书上的文字也像绿色的符号一样,那么清雅而葱茏,带来爽心之感。有时候,树上的叶子落了下来,落到我的头发上,落到书页上,我觉得那是老树在与我交流。

父亲在两棵树之间拴了一根绳子,做成一个简易的秋千。树荫下的时光,便又多了几许趣味。我和伙伴把秋千高高地荡起来,老树聆听着我们的欢声笑语,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快乐的时光多么难忘啊!锦瑟无端,流年暗换,老树的年轮在一年年增加,我也长大了。我离开了家乡,离开了庭院,离开了老树。

多年后,我重回故乡,又坐在树荫下。时光无声,岁月静好,人也默默,树也默默。我与老树互相懂得,它懂得我的喜怒哀乐,我懂得它经历的每一次风雨,也懂它每一片叶子里的暗语。我与老树,就像一对老朋友。祖母说,老树通灵,我信。有了老树的荫蔽,生活会赐给我们更多的幸福和快乐。

树荫下的幸福时光,是我永远的怀念。席慕蓉诗中写道:“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我想说的是,乡愁是一棵老树,把每一寸思念都记录在了年轮里,越叠越多,越酿越浓……永不淡去。

百年老树

文/赵军

百年老树,你有诗和远方吗?或许,问题人乳臭未干。或许,问题人牙缝里塞着轻狂。

你没看见时光里飘荡的粒子吗?那是我自由飞翔的思想。诗不过是思想的翅膀,每一次飞翔都是灵魂对远方的丈量。

你没看见河中潜游的神圣吗?那是我无羁放纵的天性。诗不过是天性的波浪,每一次奔涌都是生命对远方的冲击。

你没看见竹海里穿梭的魂灵吗?那是我被沧桑熏陶的青春,诗不过是青春的歌声,每一次歌唱都是岁月对远方的呼唤。

其实阳光或阴霾下,我不是挽歌。我是标杆。我是里程碑。我是宁静致远,我是巍然耸立。但我不是佛,朝拜一文不值。

呵,来者,你能跟我跳一曲双人舞吗?跳什么?探戈还是伦巴?跳多久?一个瞬间,还是天长地久。

一个人见到一棵树,如同见到遥远的空白,书写着无字的天书。

一个人见到一棵树,如同见到风是云的抽象,山不是水的故事。

一个人见到一棵树,如同见到生命的底角,尘封着最活跃的秘密。

一个人见到一棵树,如同见到灵魂的告白中,寂寞是最抒情的诗句。

一个人见到一棵树,如同见到人生一半是禅,一半是从未见过的自己。

一个人见到一棵树,如同见到爱不是大地的终点,死并非难于上青天。

一个人见到一棵树,如同见到了青春与远方,都是人生恣意雕刻的风景与风情。

我只想做一个安静的听客。

听百年老树,述说生命的片段,一个片段便如蛇吞大象。

听得懂吗?凡夫俗子:别把沧桑听成了涅槃,别把悲壮听成了挽歌。

其实一个宁静的听客,不敢奢望风雷激荡。

其实百年老树的一声呻吟,已让听客的灵魂久久地颤抖。

我只想做一个宁静的听客:无需诗和远方,无需我心飞翔。

百年老树,枯了吗?木已成古了吗?

天空一片寂静。只有山风呼啸。

山风过后,狗从野外奔来,小鸟却飞向竹林。

古河,很瘦:长长的瘦,狭狭的瘦。

但丁说:瘦是欲望。

古河的欲望,穿行在瘦瘦的河面下,钩钓不上,网捞不到。

冬天来了,瘦瘦的欲望胖成了冰,终于可以仰天长啸。

老屋、老树和奶奶

文/飘扬的柳絮

再次踏上这块土地,我就不禁想起了已经离逝的奶奶,虽然她不在了,可她生活过的老屋依旧;陪她一生的老树依旧;她亲手种下的满园的梨树、枣树、桃树树依旧。

第二次到故乡已是20年过去了,堂叔说回来先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就去你家的老屋看看吧。

猝不及防的雨把我们隔在了路边的牛圈里,远远的望着路对面的老屋淹没在雨里,没有一丝动摇,当经历风霜,走过沧桑,在时间的长河中它仿佛立成了一种信仰,回归的愿望在心里从不曾偏离,任时光斑驳,岁月变迁,它却充满了凝然的质感,老屋被光阴蹉跎的肃穆和静谧,但依然温暖。岁月的浮华不曾染上,渐渐沉淀出了坚忍与昂立,保持住了与世无争的姿态,它怀着奶奶的追忆,父亲的思念,容纳着大哥的顽皮,温暖了几代人的人生。

走进村子,第一眼望见的就是那几棵高大的白杨树,在经历了近百年的风雨之后依然那么枝繁叶茂、傲然地挺立在老屋身后,任两个成年人团抱也不能合拢,老树是老爷爷和老奶奶在奶奶出生是种下的,是期盼他们的孩子健健康康、茁壮成长。

老屋多年无人居住,还是我儿时的模样,除了陈旧外,还是那老屋:高大、拙朴,黑瓦青墙,门窗虽破旧,却还不曾腐烂,高高的门槛被岁月磨得光滑,门上一把锁,还未上锈,知道还不时有人来料理。老屋、老树是老奶奶和老爷爷留给他们女儿唯一的财产,当年,奶奶就是出生在这栋屋子的,后来爸爸也出生在这栋屋子,再后来,大哥也是出生在这栋屋子。它承载了岁月,承载了几代人的悲欢,也见证了几代人的成长。

奶奶在这儿生活了六十余年,直到爸爸接她来新疆。起初她说什么也不肯长住新疆的,说只是来看看儿子、孙子住的地方就回去,她这一看,就是二十多年。她留恋她的老屋、象征她生命的白杨树和她亲手种下的满园子的石榴树、枣树、桃树、梨树,让她留恋的不仅是这些,还有那里的亲朋好友和在爸爸来新疆后曾给予奶奶生活上极大帮助的左邻右舍以及和她一起劳作过的老姊妹们,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余后的二十多年里,她只回了一次,其余的时光都是在新疆渡过的,更让她没有想到的希望在百年之年能回故乡,然而却永远留在了新疆。

奶奶说,白杨树是她的父母在她满月时种下的,当时种下了好几棵,是希望家族人丁兴旺,可却不曾想只生下了奶奶一个孩子,奶奶和老树都生于1916年。在奶奶生下爸爸时,奶奶和爷爷在屋前种下了一棵石榴树,最初的愿望和她的父辈一样,希望家族兴旺,因为石榴多籽,便祈福多子多孙,可没能如愿,只生了爸爸这一个孩子,爷爷便死于战火纷飞的年代,以后奶奶独自带着爸爸艰难地生活着;以后的日子,这个屋里增加了妈妈和大哥,于是奶奶带着爸爸他们在园子里又栽上桃树、梨树、枣树,不多几年,园子里的树就满了,连成了一片,在自家的耕地周围,奶奶也都种上了白杨树,甚至在通往镇上的公路边上。直到60年代初,爸爸独自一人背井离乡来到新疆。

第一次回到故乡时年龄还小,爸妈带着我们兄妹三人,也是爸爸离开家十四年后第一次回家。

一进老屋,正对门摆着一张桌子,因为年代陈旧,已看不出是什么色儿了,只觉一溜黑,就是椅子也一样看不出色儿了。一间屋被隔成了三格,东西间都是炕,奶奶带着我和哥哥住东间,爸妈带着妹妹住西间,东、西间都只有一扇小小的窗,窗上不是玻璃,而是被木衬打成了格子,糊上了纸。

出了门,西厢房是杂物间,堆放了一些树枝、麦杆之类的柴火,东厢房是厨房,奶奶每天都是在这几间房子之间转。东厢房门口,就是奶奶种下的祈福多子多孙的石榴树了,回来时正值夏末,石榴已经结果,却比我的小拳头大不了多少,想要吃上它还得等好久。

刚进家门,左邻右舍就都来了,后面还跟着许多四、五岁,五、六岁小孩子,听说是从新疆来的,便好像是从外星来的一样来观望,因为是夏天,小孩子们都没有穿衣服,这让我很是惊诧、害羞,连忙把眼睛捂上,奶奶和爸妈不禁大笑起来,奶奶说,这是乡下,连饭都吃不饱,没有那么多讲究,夏天的男孩子们都光着腚的。来的第二天就下了一场雨,虽不是很大,但也把屋后的小河灌满了,这时小河成了孩子们的天堂:欢快的孩子们在这里嬉戏、捉鱼,欢腾声,水的拍打声,激起的水花飞溅声,这个夏天也因了孩子们而变得有趣了。小河里的鱼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每次下雨,小河里就会有许多的鱼,引来了孩子们,也让穷困的人们改善了生活。没有下雨,河里的水就会清静了很多,奶奶和妈妈,还有村子里的女人们都会来这儿清洗衣物,老树桩、石墩上面放着女人们洗净的衣服,说着张家长李家短的故事。而孩子们一手拿着长杆,一手拿着袋子,长杆顶端粘着面团,竖着耳朵听哪棵树上的知了声急、声响亮,猫着腰就过去了,从树下向上瞅着,瞅仔细了,就悄悄将长杆伸过去,等不到知了察觉翅膀就被面团粘住了,怎么也挣不脱,第一次粘知了的哥哥就没那么走运了,知了好像看到了他手里拿着长杆,还不等他走近,知了就飞了,头仰了好久,还是没粘上一只,汗珠子只往下掉,急得他跺脚,旁边的小伙伴就告诉他,别急,慢慢来,听清了哪棵树上的知了叫声响,就悄悄走过去,知了会一点一点向树下挪,看清了再把长杆慢慢伸过去,对准了知了的翅膀,下手一定要快,再等知了想飞的时候就来不及了,你就会粘上的。果不其然,再试的时候,真就粘上了一只,小伙伴粘的知了都送给了我们,晚上,我们美美的吃了一顿煎知了。

吃了晚饭,一家人坐在园子里乘凉,奶奶把凉席铺在地上,我们兄妹就在凉席上翻来滚去。月光清明,虽不是满月,周围的树也清晰可见,树上的知了已经消停了很多,白天的繁闹这时都已进入梦乡。

爸妈不舍得把我们都交给奶奶带,于是把奶奶带去了新疆,这一走就是20余年。奶奶每次都会给我们提到她种下的那些树、她时常劳作的纺车和那些她天天念想着的姐妹们,为了不忘记那些曾经的岁月,她央求家里的亲戚把她的纺车千里迢迢带来新疆,她便日日可以劳作了,为了她的心里寄托,她用自己纺下的线缝衣缝鞋垫,止到她生命的终点。至今我依然保留着她缝的鞋垫,无论搬到哪里,都会把它放在箱底,随我一起漂泊。

老屋是奶奶的思念,老树是奶奶生命的延续,奶奶是老屋和老树温暖的亲情。

那山那树

文/兴然

那山那树

兴然

这是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山,它坐落在家乡小村庄的背后,山上光秃秃的,几乎什么也没有,就是生长力极强的杂草也很稀罕。有一些年份,老天也会突然发个慈悲而怜悯一下这里的生灵吧,会掉下那么几滴眼泪,稀稀拉拉地洒下来,砰砰啪啪地落在干燥的黄土和乱石上,激起一小片一小片寸高巴掌心大小的尘埃又很快将它压下去,于是在以后的几天里这山上也就咯嘣咯嘣地冒出几棵嫩草,很自豪地在那里展现一下春姿,虽然好景不长且很快地枯萎了,也还会在山下的街头巷里制造出一番有滋有味的话题,这山也便象多年不抱窝的母鸡抱了窝三十大几的女人怀了头胎的娃,陡然间多了那么点姿色和风韵。平常日子大人们实在懒得光顾这里,即便想到这山也是在闲谈时拿它做个比喻,咒骂谁家的汉子婆姨因懒惰而把好好的日子过得和这山一样荒凉艰辛,或者是在吵架时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便赌咒发誓地叫嚷:“如果我做了那丑事就让我家的日子过成这小山一样光景”。它太贫瘠了,终日不见云雨,还经常随风锨起漫天的尘土,弄脏了一年中只在走亲戚或相亲时才舍得用十几里之外挑来的清水洗脸、梳头、涂雪花膏的姑娘那漂亮的脸蛋,弄脏了兴冲冲去约会的小伙子那压箱底多年才舍得穿一次的衬衫,还眯了山下那些就着暖烘烘的日头坐在墙角下谈天说地的老头老太太的眼,于是大家就一致恶狠狠地骂这狗日的天气狗日的山。

这座连狗都懒得光顾的小山却始终是我儿时伙伴们嬉戏的天堂。多年后每每想起家乡时映入脑海的一定是这山和山边崖壁上趴着的歪脖子老树。大家在山上玩土,垒个小窝,挖个小洞都会设想成自己的城堡自己的家,满脑充斥着自豪和幻想,激起小伙伴之间多少争斗、羡慕、嫉妒、恨。天黑回家时一个个弄的灰头土脸,已经补了不少补丁的脏兮兮的衣服上有时候还会撕个大口,也就招来大人们大声的呵斥和责骂。但责骂又能怎样,第二天放学后小伙伴一个个还是会聚集在这里玩个忘乎所以,哪里还能想起昨日大人的呵斥和警告呢!

儿时在这座小山上还有个乐趣是家长们到现在都不曾知道的,那便是大家相互比胆子,看谁敢去爬这山的悬崖边几尺之下那棵歪脖子老树。从山崖边斜着身子谨小慎微地顺着一条歪歪斜斜的小沟缝慢慢蹭下一小段距离,就到达了一个小土坎,沿着土坎向旁边蹭半胳膊长后伸腿便骑上老树的树根,再攀爬几下便上了去。这时的攀登者就潇洒多了,回头看着那些投来的目光心里象喝了蜜。每一个能到达老树并玩上一会的伙伴在以后的几天里一定是大伙心中的英雄,很有点猴子里称王称霸的感觉。

这老树不高但枝枝杈杈不少,连着树干的枝杈也都有大人的胳膊粗细,树根分出的很多根须趴在崖壁上,粗粗拉拉地扎在崖壁里。小孩这体重爬上去也点都不可能把老树从崖壁中拔出,树枝也不容易因爬上个小孩就折了让人掉下去,所以也就没有特别的危险。但骑在树上向山下看的感觉还是有点让人发颤的,相信谁在树上的时候腿都会有点抖,不过却没有人愿意把这感觉说出来,否则哪里还有男子汉的感觉呢?

就这样我们玩着黄土爬着老树消磨尽了自己的童年,随之发生的是或继续上学或辍学回家,陆陆续续分成了上初中和没有上初中的,上高中和没上高中的,上大学和没上大学的。总之或早或晚都一个个走向了社会开始了另外的生命历程,也就不知不觉攀爬到了人生的中年。

多年的工作生活虽没经历什么大风大浪,但沟沟坎坎也碰到了不少。有顺利迈过去的,有迈不过去绕过去的,也有迈不过去也绕不过去于是索性不过去最后天也没有塌下来的。相同的是每一个都成了家有了自己的老婆自己的孩子,一路地奔波辛苦为赚钱,为养家,为教育孩童,为父母的身体健康,似乎没有个尽头。虽然操不完心忙不完事,也还是没咸没淡波澜不惊地打发着生命的日子。

在外边漂泊劳碌久了便有些麻木,每天机械地工作、机械地生活打发着一个又一个下落的太阳和升起的月亮。也不知什么时候头脑中忽然就增添了对家乡、对那山、对那树的思念和离愁,于是近几年那些走出山村离开那山那树的和没有走出去的伙伴总能在这似乎已被时间久久忘记的家乡小村相遇。大家谈天说地,聊一聊多年的日子,聊一聊老婆、孩子,聊一聊这山这树,谁也没刻意去吹嘘自己(即使吹嘘大家也懒得欣赏懒得羡慕懒得听)。看看一个个眼睛里的沧桑、脸上的皱纹,看看顶上已变得如这光秃小山样的头发便已有了清晰的答案,何必自讨没趣?聊到儿时玩土、打洞、爬树挨大人揍时,便有了相互嬉笑攻击的由头,大家相互揭一揭伤疤,数一数谁最疯,谁最皮,谁挨打最多。说人的得意洋洋,被说的也得意洋洋,渐渐地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生动的笑纹。

这山其实也不能称为山,也就是个小土包而已。山上除了黄土就是些没什么用途的砂石。还有一些不知道什么年代什么人开矿倒在山上的碎石片,当地人都叫它火石,拿两块放一起使劲一划还真有点火星冒出,除此之外没发觉它还能有什么用途。因此多年来社会上虽然掀起过多次发展经济的大潮,它却一次也没赶上,依然孤寂安静地呆在那里,陪伴着趴在其崖壁上的老树,实在没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可她也不发牢骚不骂街,就那么远远地冷冷地呆者,看着山下那些悲欢离合、离奇怪诞、轰轰烈烈的故事。看就看了,并没有引起多少涟漪,仍然保持着平静和孤寂。是经历太多的悲伤和欢乐而变得麻木了吗?或者是根本就没瞧上人间这些琐事呢。反正不管怎么样,它仍然并永远会保持自己的平静、淡然,接受着一代一代汉子婆娘的闲话短长,也为一代一代的孩子提供着天然的玩乐场所。

那老树则实在长得不怎么好看,树干歪歪扭扭,树枝勾勾叉叉,有些地方还露着许多被虫子咬过疤痕。别说做栋梁,就是做个镐把扁担什么也没有人会想到她。只在春天里她也会长出那么几片嫩芽来表示自己还弱微地喘息着,大家也就懒得骂她朽木不可雕了。

这几年我们几个每次回到家乡时总喜欢去看看这山这树,虽然说不出具体原因,但总有几分依恋。山的沉稳淡然自不必道,我们都是它的孩子,也不会有那么多是非有那么多幻想,自是安静的生活罢了,象是栓在磨道上不停转圈的驴。看这老树也常感慨,她从来没有被人浇灌,从来没有被人修剪,任凭风吹日晒,仍那么顽强,即使长得难看也是靠自己艰难地深扎根须吸取养分长的,到现在仍能安然地活着已算是奇迹了。我们这些出外讨生活人们哪个不是和这老树有着同样的宿命呢?谁会依靠别人的滴水之恩来躲避风霜呢?碰壁是正常的,失败是正常的,也没见谁灰心谁逃避了(其实也逃避不了)。咬一咬牙忍一忍,时间总是告诉自己天真的没有塌下来,每天的太阳依旧温暖每天的月亮依旧温婉。疯长就疯长吧,没人修剪又如何,长出来一点就多感受一点阳光;不好看就不好看,管它如何与旁人何干?只自己默默地生长就可以了。

这几天又想约大家一块去看看那山那树,想了想便谁也没喊,只自己一个人去转悠了几趟。他们依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还是那山那树,崖壁边的沟缝还是那样,只是老树的枝枝杈杈好象变得比儿时更光滑了。

生命的醇香

文/山涧叶笛

春节依旧会买些鲜花来装点一下气氛,一大束百合,幽香满屋。从夏天一直养着的富贵竹虽已经盘根错节,却没能熬过冬天,江南的冬天到底不比海南,还是有威慑力的。再说这竹一旦加了修饰也就容易变节,更何况是“富贵”。于是便想起敢于挑战时间的唯有气节。

我看会七伤拳的也只有时间吧,岁月的刻刀划过有痕,谁都敌不过。他既能将磐石风化,也会使米粟成酒。人们多用季节来类比自己的心态,由勃发的青涩,到成熟的馥郁,再到知足的安详…是一个顺理成章的过程,世间万物无一能逃。丰子恺在而立之年即感觉生荣不足道,而喜欢赞叹一切死灭。能看清垂老的贪婪,愚昧与怯懦的人,是何等谦逊,悟达与伟大。青年人因恋爱不成功,而惯说生生死死,那是幼稚的浅薄,死并不意味着永恒啊。什么能逃得过时间的打磨?

古人用煮米来譬喻做事的质量。生米煮成熟饭,是最快,但是最低级的成功,在今天的快餐文化里,到处可见这种速成,也如王安石所说的“不受之人,且为众人”;把米碾成面粉,做成各种点心,费时较长,但却比米饭更有味道,追求品质的人会耐心打磨自己的生活,让人生更有质量;而那些把米经过发酵酿成美酒的,用了最长的时间,做成了最精美的食品,那是需要耐心和历练的。一种情感,一种产品,一种文化,…有了时间的洗礼,才会成为有生命力的事物。

林语堂参悟佛道二家的区别在于:佛家要求一个人无求于世;道家要求一个人不被世人求。他晚年崇尚庄子那种无为的淡定明哲思想,那简直就像冬天的老树在回眸春天小草的萌动。生命不止,酿酒不停,老树你也不是一天长成的啊!

老树

下班后去餐厅,看到办公楼前有工人在挖两颗枯萎的老树,是的,应该是上了年纪的老树,每棵要两个人合抱才能围拢过来。可是,我们看到它们的时间并不长,因为是新栽的,没有成活而已。

这几年经常看到这样的情况了,记得去年是有三层楼高的两棵我不知道名字的树,价值应该不菲吧,也是买回来没有移植成功。

一直觉得树是有灵性和感情的,这样的老树,离开原来生长的地方,要被斩断好多的根系,承受颠簸流离之苦,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必定是很痛苦的吧。

也许办公楼前需要名贵的树木来支撑所谓的门面,可是,为什么就不能摘几棵小树苗呢?自己从小养起来,既容易成活,还能让它和医院一起成长,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从小养大要比成年后领养一个,感情深的多啊。

我盼着,那些树坑里,会是花钱不多但意义更大的小树!

老树

文/雨打秋莲

天空是我生生世世的背景,即使是在这样的寒冬,我苍老的目光中依然生长着向上的枝叶。大地苍茫,收藏了无数的旧梦。寒风拂过我干裂灰暗的身体,被沧桑刺疼,一路向南,发出呜咽之声。

我只被那无尽的蓝收留,所有成长的心事都被一一抚平。我的胸腔里被置入了太多的海誓山盟,一道闪电割去了我并不善于偷听的耳朵。我的记忆里挤满了流泪的背影,在江水里长眠的爱情带走了尘世丑陋的真相。

阳光灿烂时,我拖着我斑驳的影子与历史老人沿着堤岸漫步。落叶的哭声早已被冻僵,去年的果实在抖动皴裂的手指。艳俗的城市在我们的身后进行一场正午的盛宴,黑色的碑刻上,每一字都是时光孤寂的骸骨。

大雪四散着落寞,逃离冬天的人又回到了冬天。他把异乡的黑夜投掷在我的脚踝处,然后黯然地与我告别。鸟群穿过我的发丝,翅膀下暗藏的春天,撩起我古老的忧伤。

用对天空的热爱去抵御深深的寒意,用对蓝色的执着去缓解岁月的重压,一些流血的词语高挂在我布满伤痕的手臂,我疑虑着:自己是否会投入下一次的轮回?世事无常,我看见一首诗中长出霜迹,一轮干瘪的月亮被我藏在了肋骨之下。

我怀抱秋天的遗迹,继续在寒冷中等待第一缕霞光染红我的睫毛。我把热泪撒向天空,把无字的传记埋进泥土。我与自己举杯,把最初的也是最后的叹息,全部饮下……

小草与青藤花

文/昕海

夏日清晨的蝉鸣把我从梦中惊醒。我睁开眼看了看旁边的老树。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的老树旁多了颗青藤花。

又过了许久,我看见青藤慢慢爬上树干攀上树梢。一时间,我多么羡慕能攀上高处的青藤花呀!

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一颗能攀上高处的青藤花远望田野,那将是多么美好的感觉!

可是如今我只是一颗默默无闻的小草,我却只能仰望天空!

又过了一阵子,青藤花绽放了美丽的紫色花朵。那随秋风飘落的青藤花瓣打到我的头上,滑到我的肩上,飘到我的脚下。我更有些羡慕青藤花了!

一天,老树说话了,你为何要羡慕借助我的身体才能攀上高处的青藤花呢?做小草不好吗?没有你们-拥有顽强生命力的小草,世界将变得黯淡无光。

可是到了深秋,我依然能看到长满深绿色叶子,秋日里绽放花朵的青藤花!我更是羡慕秋天美丽的青藤花了!

晚秋的一天夜里,寒风肆虐,狂风夹杂着沙子在我的身旁掠过,我感受到了异常的寒冷!

第二天清晨,我看见青藤花断裂枯萎了,我有点伤心!等到初冬来临时,我看见枯萎的青藤花藤随着小草的枯黄而凋落了!

第二年,重新焕发生机的我从春天等到秋天,再也没有看见那美丽的青藤花从老树旁长出来!

以后多年,我再也没有看见那颗青藤花爬上树干攀上树梢!就这样,我渐渐地忘记了青藤花!

一棵百年老树悲哀

文/妞儿

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有一棵苍翠的百年老树,说是百年老树,其实它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上活了多久。几年?几十年?几百年?无人知晓!它只知道自己刚出生的时候,天是漂亮的纯蓝色,上面绣着几朵白云,周围是一片醉人的青翠。它的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每年都有小鸟飞过来,落在枝头上,唱着动听的歌,有许多小动物在烈日下跑到它的树阴下乘凉。

今年,它们怎么没有来?是厌倦了这里吗?还是它们遗忘了这棵树,这个地方?现在,它发现天空好浑浊哦,浑浊到连自己都不敢看,而且,方圆百里只剩下它一棵树。难道这就是小鸟、小动物们不来的原因吗?可是,连夜晚的星星都不愿再抛头露面,这又是为什么呢?它偶尔会在夜晚听到一两颗星星的叹息声,之后又是一片寂静。而树,只能在寂寞中度过一个又一个不眠的夜晚……

时光总是过的那么快,今年,它应该100多岁了吧。今天,是树的生日,它看见一群人拿着电锯有说有笑地朝它走来,它想,到底还是来了!在锯木声中,树,凄惨一笑,倒地而去。就这样,一棵百年老树,从此,消声灭迹。一阵风过,漫天沙尘席卷而去……

枯藤老树

文/Zhang Yp

如果时间不去找一姝,傅之的记忆里,五六岁的时候,早春柳树上嫩黄色的小芽,用它抽枝来做成头顶的发髻,蒲公英露出红绿如锯齿小叶,紫色花点缀的山坡,下午靠近傍晚时分,村庄里飞鸟儿开始归巢,傅之一脚踩坏了柳枝发髻,哭声传来后…

傅之微颤的手擦去快要迸出的眼泪,望着刚放下的照片,站起身子,从窗户往外望了望,转头向外走去。

刚下完小雪后两三天,行人裹得严严实实,一簇簇白色寒气一下又一下,随着节奏在行人头顶开着花。

他目光定格在三个玩游戏的小孩子身上,傅之停下来,放下随身的小凳,把几年前女儿送的黄花梨拐杖,斜放在大腿上。

自己小时候,一个人对着自己玩,追着刚学飞的小鸟,折一支刚开的白牡丹,一个人在地上和一群蚂蚁搬家,去柳树找最柔软的枝做成花环,晚上傅之会看月亮,春夏秋冬,圆了又圆,白色的,黄色的,青色的,灰色的,他好奇是同一个月亮在天上吗。

长大后上学一到春天,他都去找刚发芽的柳树做花环,每次都能一次把柳条抽出来,找几朵黄色的,紫色的小花,编在上面。

高中一毕业,到大学,傅之走了出去,离开了这里。

一姝也离开了,他们很小认识,平常两人不交谈,这次离开没有沟通过,两人不知道毕业后都在同一个城市。

五年后,傅之工作时,收到了高中同学一姝的邀请函,傅之赶着工作,婚礼的邀请函就婉辞没去,给老朋友捎话让给道喜。

傅之拿着高中毕业照,看着,转头望向窗外。照片里他显得年轻又幼稚,他去镜子前,看现在的自己,眼里含着泪水。傅之望着手中发白的照片笑,五六岁时,自己不小心踩坏了别人的花环,小女孩哭出的声音,从那以后,傅之每年柳树发芽有空就坐在树干旁,有时候他忘了时间,时间倒不曾离开,直到他望着最后一只蚂蚁进了洞。

很多年后,傅之有了女儿,又很多年,傅之有了孙女,傅之为她亲自取名,叫斯书。

傅之在去年冬季刚下完雪后的三天里,得知有一位老人消失在时间的长河里,留下一个冰冷的名字,一姝。

来年春天,老人回到小时候的地方,一株枯树,历经沧桑,躯干已经腐朽,它的根部又抽出许多嫩绿的新枝,老人折了一枝,编成花环。戴在他孙女头顶,告诉她这叫柳枝,孙女戴着很高兴地跑了,老人站起身,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离去,夕阳下的姿态,蜷缩的背影,身后的春天里满是花香,遍地洋溢着幸福。

9月份,好好加油吧

文/江秋萧

早晨按时起床,今日是九月份的第一天。我猛然地发现,今年的日子又走了有八个月。很多事还尚未开始,也许都已丧失最初的兴趣。

为了表明洗心革面的决心,首先我不再以意志来支配周围的一切,但还是得在一定的意志形态下老实做事,找到最平衡的状态,然后坚持下去。

我想写作对我而言蛮重要的事,还是认为之前待它不够好,一直是爱理不理,更是忽冷忽热。这关键所在,自己对它的喜爱之情浓度不够高。即使自己已经觉得够了。

虽然年轻,也虽然还有梦想,但还会感到迷茫,可能这是跟其他无关的吧。不过得老实承认,在我周边碰不上优秀的人,倒是有善良之心的人不在少数。他们没什么心机,不仅仅是因为文化素质不高的缘故,更多的是对待生活抱有感激的一种态度。

老树以及他的老婆就是这样的人。

那年,我初到某个地方,心里还是挺抗拒的那里。但这一切都是为了生存,也就认了吧。

开工第二天,我被主管领到生产车间,还是被安排在老树的工作内容里。其实那会对于被安排在哪里我都觉得很无所谓。可后来证实这是一个不可取的心态,更是一种消极的态度。

最初,老树让我找着手帮忙打外箱包装,因为这个简单易学,不看不学也会。毕竟现在是赶货的非常时期,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忙了一天,在吃晚餐的时候,老树和我聊了起来。

老树说,因为儿子在广州当厨子,我和我老婆想离孩子近些,想他了便去看他。

我说,我是不知所谓来这里,而且既然来了,就先安顿下来再做打算。

我又说,你是一个人来这里吗?

老树说,不,不。我和我老婆,瞧,你身后的那个女的就是了。

因为我们是老乡的关系,我和老树变得越来越熟络。

当然,他和嫂子对我很好,非但在工作上帮助我,在生活上也常常留好吃好喝的食物于我。这简直就是只有自己父母才能做到。

不是待我好了,就会善良。但如果是出自于真心,出自于不求回报,这样说善良应该够格了吧。

后来,由于老树私人原因,他和嫂子离开了。从此,我和他们失去了联系。

至今,我还是想念着他们,以及他们对我的好。

又是上班时间了,即使前途好不明朗,但我还想带着希望走在路上,因为我想再次碰见善良的老树以及嫂子,还有更多的善良的人们。

9月份,好好加油吧。

我家的核桃树

文/杜亚军

在我家屋前,有一棵核桃树。它三十多米高,俩人手拉手才可能抱住。每到收核桃季节,父亲就发愁。这么大的树,父亲是爬不上去的,必须请爬树技术好的小伙来帮忙。

以前听爷爷说过,他当年来这座小山村时,树就这样高,这么状,长势十分茂盛。我估计它有二百多岁,算的上一棵老树。

每年到了收获季节,就我家这棵老树,能产果二三百多斤,能卖三千多块钱。有时候我在算,这么多年,老树给我家带来了多少经济收入,算来算去,感觉老树算的上我家的“功臣”。尽管如此,多少年以来,我从来没有见过爷爷或者父亲给树施过肥,松过土,治过病。

树年龄大了,如今没有当年那样茂盛,树上多了一些枯枝,但在枯枝的周围,又长出了许多新枝。树虽然年龄大了,但没有减产的趋势,也没有想休息的意思。可我知道,它累了!

可能这就是核桃树的品质,这就是核桃树的性格。它不计前嫌,不计得失,默默无闻的为我家贡献着它的力量。

您是我家的功臣,您年龄大了,您应该歇息了。

老树新花

文/李丛中

树老了,枝会干枯,叶会凋落,但却把水份积蓄在体内,待到来年又舒枝展叶, 开出新花。

人老了,皮会生皱,齿会脱落,却把人生的体验与感悟藏在心中,正好用文笔去倾吐,借纸笔去抒发。

只要身体还算健康,只要激情还在涌动,只要思维还能运转,那么,白发苍苍的老作家,仍可以笔耕不缀,并写出情文并茂的优秀之作。

因为这时,作家已历尽了人间沧桑巨变,洞察了世事的兴衰浮沉,领悟了人生的真谛要义,品尝了生活的酸甜苦辣。因为这时,作家的每一缕思绪,都沾着岁月的风尘;每一丝情怀,都凝聚着哲理意蕴;每一个情节,都可从丰富的积累中去挑选;每一个人物,都可以从眼前浮现的影像中找到原型。厚积而薄发,正是老作家创作时水到渠成,游刃有余的美妙境界。

翻开古今中外的文学史册,不难找到作家暮年时创作的优秀之作。法国作家雨果,71岁时,完成了他的顶峰之作《九三年》。俄国作家列。托尔斯泰,晚年时写出了他一生中重要的作品《复活》。印度作家泰戈尔,须发皆白之时,仍有诗歌和小说问世。中国作家冰心,到了晚年,在《寄小读者》之后,又写出新的《寄小读者》。这都说明,文学创作不会因年龄的增长而枯竭。在作家的词典里,是没有“退休”二字的。

生命的晚霞, 与生命的朝霞一样, 都有着绚丽的色彩。大器晚成的作家,和才华早露的神童一样,都能释放出文学创作的耀眼光华。

选择作家这个职业,可以说是人生的一种幸运。它虽需要作家用毕生的精力去观察社会的风云,去吸纳生活的营养,去磨练艺术的技巧,却可以凭借自己全部的才华去建构艺术的大厦。只要一息尚存,作家的每一思绪,每一情怀,都不会浪费,不会虚掷。笔下的每个字,每句话,都可能流芳百世,光彩照人。即使作家死了,他的作品仍是他生命的延续。这延续的艺术生命,正是作家幸运和不朽的证明。

也许,在老树和枯藤上开放的奇葩,比那细枝嫩干上绽放的花朵,更有一种新奇的美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