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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故事

2023/02/08经典文章

喝酒故事(精选12篇)

老潘轶事

文/徐鹏

老潘退休快十年了,他喜欢喝酒的故事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

先说他因酒失了官帽的事。三十年前,当地遇上百年未遇的洪涝灾害,他时任镇长,为完成招商引资任务,与客商应酬时喝过了头,误了防汛大事,被县里免了职。

更让老潘喝酒名声鹊起的是一次见义勇为的壮举。那是他退休的第二年,那年冬天异常寒冷。

一天早上,老潘到湖边农贸市场买菜,突然听见一妇女撕心裂肺的哭声。原来是一个小女孩不慎掉进了湖里。湖面结了一层薄冰,水深3米多,围观群众都不敢下水救人。

“这么多人不下水救人,光瞎喊个球。”老潘边说边快速脱掉身上的棉大衣,“扑嗵”跳入冰冷的湖中。他没有受过专业训练,仅凭着幼时跟伙伴在池塘边学会的“狗爬式”动作,拼命游向女孩落水的地方,他的身后泛起近半米高的水花。他一手将小女孩举过头顶,一手奋力击水划向湖岸。小女孩得救了。

上岸后,老潘全身瑟瑟发抖,一脚高一脚低、跳跃式奔向湖边的小卖部。

“老板,有高度酒吗?”老潘上气不接下气,声音在颤抖。

“有高粱酒,60度。”

他接过酒瓶,用牙齿咬掉瓶盖,眨眼间一瓶酒就见了底。

“老板,这酒有烈性,好酒。多少钱?”

“您刚才救人,我们都看到了,是个大好人啊。这瓶酒就当送您喝的。”

“那是两码事。”老潘从棉大衣里掏出来一百元,放在柜台上,扭头就走。

“这老头好酒量,好人性!”湖岸上围观未散去的人群纷纷在老潘身后竖起了大拇指。

因为这次义举,老潘获得了县里颁发的见义勇为奖,市里媒体也跟踪报道了他的先进事迹。

老潘虽说酒量大,但也经常因酒丢丑。有一年年关,他与老同事聚会。席间气氛融洽,老伙计们谈笑风生。

“喝酒闹到十点还不散伙,老潘是不是又喝多了?”老潘的老伴给老同事打电话,口气颇有些埋怨。

“嫂子,我们早散了,老潘是不是去散步醒酒了?”

老潘的老伴急了,这老头子哪有这个雅兴,定是走错小区或敲错了门,又丢人现眼了。

她忙按响隔壁老李家的门铃。老李睡眼惺忪开门:“这么晚了,什么事?”

“老潘喝酒到现在还没回家,手机通了无人接,我怕他出事。”

“走,岀 去找找。他要是把我这个酒友叫去,准没事。”老李说。

他俩走到小区门卫室,问保安:“看到老潘回小区了吗?”

“进院子了,应该不会走远。”保安答。“不会又走错了门栋敲错了门?”

“不会,院子里的人都认识他。我们在院内仔细找找,他有时喝酒后爱在花坛旁的亭子坐坐。”老李说。

“哎呀,我的天哪,我家阿呆一晚上不见,怎跟老潘在地上躺一起?”阿呆是老李家养的一条黑狗。

老李用手电筒凑近细看,老潘脸上和衣裤都没有醉酒后的呕吐物,原是被阿呆舔吃得干干净净,一人一狗双双醉倒在地。

一行人忍俊不禁,老潘的老伴扶额无语。

供应老潘喝酒的渠道,除三个女儿逢年过节送一点外,其余的酒源全靠他自己开疆拓土。好一点的酒,他舍不得喝,客人来了要装门面,他把面子看得很重。

入夏入梅季节,他会去舅弟果园采摘桑葚、杨梅,洗净晾干,再从酒作坊买来二百斤糯米酒,配上10斤老冰糖,分别倒入两口大酒缸,封口存放。开封之日,请大家品尝,整个小区酒香扑鼻。听到酒友们的赞美声,老潘的成就感油然而生。他在酒友圈子声望很高,隔三岔五邀酒友来家品鉴,酒足饭饱后还要把自己泡制的“土茅台”每人赠送一瓶,乐此不疲。时间长了,次数多了,酒缸里的酒水位急剧下降,老伴不高兴了。老潘总是理直气壮:“哪个没有三朋四友的,有人来喝酒是高兴事,是看得起我老潘。”

“死老头子,你这一生就栽在喝酒上,死要面子活受罪。”老伴埋怨道。

“喝酒自己乐。各有各的活法,莫去攀比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的,没意思。”说完,披衣岀 门,他要到外面吐吐气,转悠转悠。

酒友

文/付洪权

杨贵在朝天门码头当棒棒,经常去附近饮食店喝酒。他酒瘾大,量却不大,三五两足矣。杨贵喝酒时经常遇见一名衣着朴素的中年男子也在喝酒,但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从不搭理。

一天,杨贵做了个大业务,心里高兴,就买了一瓶好酒,又炒了两三个荤菜,自斟自饮,自得其乐。恰好中年男子也走进了店堂,跟往常一样,叫跑堂打来一杯散装酒,再端上一碟花生米,这就细嚼慢饮起来。

杨贵觉得中年男子寒酸,很不屑地瞥了一眼。杨贵喝酒下酒菜不时变换花样,要么凉拌猪耳,要么半斤卤鸭,即使手中拮据,也要焖一盘麻婆豆腐。杨贵忽然闪过一丝怜悯,就对邻桌的中年男子说:“老兄,来,撤过来,一起喝。”

中年男子先是推辞,杨贵极力相邀,拗不过,男子便坐了过去。“吃,随便吃。”杨贵用筷子指指桌上的菜说。中年男子答应着,筷子依旧伸向那盘花生米。

边喝,边聊,杨贵知道了中年男子叫麻光明,老家云阳县,因家庭贫困,就来重庆谋生。“老兄干啥子职业?”杨贵问。

麻光明笑笑,答:“只要不犯法,啥子职业都干。”杨贵觉得对方说话风趣,耐人寻味,顿生好感,不由话题宽泛起来,侃侃而谈。道别时,两人意犹未尽,感叹相识恨晚。

以后,杨贵来店里喝酒便多了个酒伴。吃饱喝足,杨贵主动买单,麻光明不依,遂推拉争执起来,最终各付各的账作罢。杨贵对麻光明如此固执认真颇有微词,以为对方小气。

一次,杨贵故意激麻光明:“老兄,今晚我请你去发廊放松放松,如何?”麻光明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使不得使不得!”杨贵拉长了脸:“你这就不对了,拂了我的面子呢!”麻光明有意岔开话题,问:“老弟一月能挣多少钱?”杨贵怔了一下,答:“两三千块还是有的。”“能寄回家多少?”“这……”杨贵倏地红了脸,不好意思。

麻光明拍拍杨贵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老弟,出门挣钱不易,还是多为老家牵挂你的父母妻儿想想!”

不久,码头换了老板。新老板自有一帮难兄难弟,就把杨贵等人辞了。杨贵突然失业,心情沮丧落寞,坐在饮食店里喝闷酒。麻光明见杨贵哭丧着脸,破天荒地叫跑堂端来几盘好菜,末了又提来一瓶泸州老窖。

“老弟,今天我请客,我俩喝个一醉方休。”杨贵诧异地看麻光明一眼,也不客气,主动拿起瓶子往杯里倒酒。杨贵闷闷不乐,麻光明也默默无语,推杯碰盏,直到瓶干杯尽。两人的脸上均被酒精烧红了,情绪上扬,憋在肚子里的话不吐不快。杨贵痛哭流涕,如实向麻光明诉说了自己被老板解雇的事。

“老弟,甭伤心,明天你照常去上班。”麻光明安慰说。

“可是,他们不要我了啊!”杨贵泪眼婆娑。

“他们不要你我要你,我说话算话。”麻光明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

“你?!”杨贵半信半疑。

“啷个了,信不过嗦。”

杨贵还想说啥子,忽然头脑里闪亮了一下,茅塞顿开:“老兄,莫非那码头的新老板就是你!”

麻光明哈哈大笑,声若洪钟:“想不到吧,老弟?”

杨贵尴尬地摇摇头,又点点头。

老汉儿,我敬你一杯酒

文/杨秀康

前阵子,小弟打电话说,老父亲身体欠佳,希望我抽空回去看看父亲。

印象里,身材瘦小的父亲,像一头不知疲倦的水牛,为一家人生计,忙碌奔波,陀螺一般旋转,从不知疲倦。他常自嘲:“千金难买老来瘦。”父亲对自己的身体素质,很有信心。母亲走得早,那些年,父亲当爹当妈一肩挑,苦在他肩头,疼在做儿女的心头。

说到回去,离小城并不远,却每每不得成行。那些年,忙于奔波,疏于对父亲的关照、问候。想到父亲精神矍铄、身体也不错,多少让我省了不少心。在外奔波,父亲总让我不用操心他的健康。

小时,我们家从故乡迁到山乡,两年后修新房。父亲请了一位姜家岗的姜姓木匠师傅,帮做木工活修房,负责将穿斗结构房屋从构想变成现实,我家管伙食、管住宿、管工钱。50来岁的姜师傅见我活泼可爱,干活闲暇时常给我讲许多鲁班师傅的神秘传说;晚上吃饭,教我喝酒。他跟我父亲说,走南闯北见得多,你这个娃儿是可塑之才。父亲手艺人出身,相信那一套老东西,听了心里美滋滋。还是孩童的我,在姜师傅启蒙下,开始学喝酒。

饭桌上,父亲常常也举碗,与我碰杯。其实我也喝不了多少酒,陪父亲喝酒,有个搭档,开心。父亲酒量不大,一两左右,老爱喝。也许在他看来,适量喝点酒,有助睡眠,解除白天干农活的劳累疲乏。

少不更事。有一次,我偷喝父亲藏的酒。父亲见他心爱的“崃山二曲”只剩见底的一点儿。知道是我偷喝了他的美酒后,那天不知哪里来的脾气,暴跳如雷。一顿狠狠地竹鞭侍候我的小屁股。父亲教训我后,似乎又后悔,眼泪夺眶而出,滴落在我手臂上,滚烫滚烫。我对父亲说,我不喝酒了,也不偷你的酒喝,说到做到。父亲把我揽在怀抱里,一句话也不说,眼泪唰唰,落在我的头发上……

父亲什么时候不再喝酒的,我实在记不得,好像是母亲辞世后的事。我进城念书,小弟也入镇中学读书。可能我们读书花费高,父亲想把酒钱节省下来,给我们当生活费。地里农活依旧做不完,父亲忙里忙外,一个人在乡下,没有人伴陪他喝酒、吹牛,也就渐渐淡了对人的渴望与依赖。

一家人团聚,即或没有酒,也幸福。逢年过节,看见年事已高的父亲想喝酒,我们兄弟三人坚决不让他喝,怕父亲的高血压犯了。不过在他面前也放置一个杯子,掺上一些饮料当酒,父亲也当它是酒。有时忍不住,用筷子头沾一点我的酒,舔舔筷子头,过一过酒瘾。父亲像当年,捋捋他那花白山羊胡,“这个酒,好喝,有点像‘竹叶青’。”我们兄弟们一起喝酒,陪他吃饭,图个家庭团聚闹热。对于年轻时爱喝小酒的父亲来说,戒酒,终究是毅力或意志支配着。

在父亲面前,我也不怎么喝酒。但经常陪他唠叨、陪他生气、也陪他去逛街。父亲年老了。岁月,毕竟不饶人!我们多想挽留岁月匆匆的脚步,多抽空陪陪父亲,也畅快喝一点小酒。我们作儿女的,结婚大喜之日,父亲兴奋喝醉的样子,我还记得……

小弟一个电话,我总算回到现实。我得抽出身来,回去看看年迈的父亲,回去看看年青时的自己。

饭桌上,大侄儿、侄媳妇,频频敬我的酒。而刚刚呀呀学语的两岁侄孙,也学着大人样,向我们敬酒。我让侄孙敬他曾祖父的酒。父亲喝的自然还是饮料,碰杯脆响声一如当年。他脸上开了花,竟然泛起微微红晕。

我也举起酒杯,向父亲敬酒。这是父亲生病出院后,我陪他吃的第一次饭。他眯着小眼,打量半天,花白小胡子,随着喏喏嘴唇蠕动,终于叫出我的名字。这个晚餐,小弟破例给父亲上了半杯啤酒。我们一家人,一边喝酒,一边聊起故乡、故人和往事。父亲对过去的事,记得很牢。他似乎很兴奋,削瘦下巴,老年斑跟着微笑。削瘦脸庞,绽放出慈祥笑容,我许久没见过父亲笑了。我喝着好酒,心里笑不起来,嘴里送进一根煎的虎皮海椒,伪装出七万分的辣元素,眼眶噙满晶莹液体。

父亲看我在擦拭眼睛,赶紧问我,“怎么了?怎么了?”“海椒辣的,这海椒好辣。”

“老汉,我敬你一杯酒!”我站起身,端着酒杯,对着父亲大声说。话毕,不等父亲反应,一口喝尽那杯酒,坐回座位。双眼不争气,禁不住泪水充盈眼眶。

爱上未婚女人

文/我心依然

那一时刻刻骨铭心,那一瞬间魂牵梦绕,那一刹那如痴如醉,那一幕……多希望时间能停在那一刻,直到永远……永远……——题记

在一个夏天的晚上,夜空格外凉爽,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两颗怦怦直跳的心交聚在一起,碰撞出爱的火花——他们相吻了……

都是酒惹的祸。这天傍晚,夕阳西下,余晖洒满大地,天边出现泛红的云彩,真是夕阳无限好呀!他被同事们叫去喝酒,不一会儿,她也出现在酒桌上。他喜欢她,但不敢伸张,只有自己默默承受相思之苦,因为他是已婚男人,而她还是黄花大闺女。她的出现让平时不爱喝酒的他提起了万分的兴趣。于是,他提议要和她绑在一起喝酒。就这样,在喧闹的氛围中,个个都已有几分酒意。

也许是上天的安排,或许是上苍可怜他的这份情,酒兴正浓的他们停止了,开始闲谈工作上的事情,他和她走了出来,来到了楼道上,借着路灯,他看到了她那红晕的脸蛋,心中怦然心动,有想吻吻她的冲动。于是,他不由自主地把她揽入自己的怀里,他吻了她。他,像是在做梦,那感觉不知咋才能形容。此刻的他唯有尽情地吻着她,如痴如醉。当他正梦想时,她推开了他,他也没再继续下去。这时的他呀,多么希望时间能一直停留在想问的那一刻,直到永远。

他没再继续,是因为他爱她,尊重她的选择。

他送她回了家,自己在同事的相送下,也回了家。回到家中,他假装醉的厉害,妻子询问他,他敷衍了几句,妻子就进入了让梦想,可苦了他了。他其实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那晚,他整宿没合上眼,满脑子都是那动人的一幕,睡在床上,辗转不寐。嘴角边还余留着她的唇味……

故事并没有这样结束,第二天,他来到办公室,同事问他,他假装醉酒了,啥都记不得了,其实最记得清的就是他。他苦呀,一肚子的苦水无法诉说,他深深知道,自己更进一步地爱上了这个未婚女人。就连晚上,他与妻子房事时,脑子里想到的还是那一幕幕……

谈到这,结局我想你们也略知一二了,他从此心如刀割,心痛难耐,不为别的,只为爱她,想她……

第一次喝酒

文/董作华

1976年元宵节,是我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坐在酒桌前喝酒,也是我最难忘的一次喝酒……

我1974年8月高中毕业,回村到学校当了教师并担任了村里的团支部书记。当时我村一个叫小敏的女知青,各方面表现特别突出,那时,有个口号“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种地缺的就是肥料,所以利用夏天草多,高温易腐烂的机会,团支部就组织团员青年,牺牲中午休息时间,义务劳动沤积绿肥。这可是一个又脏又累的苦差使,小敏虽然是女的,但她一次不落地积极参加,都是一到现场鞋子一脱,裤腿一挽,赤脚第一个跳到泥水里。所以她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根据她的申请和表现,1975年秋被发展为共青团员。经党支部研究同意,调她到育红班当了幼儿教师。

小敏的父母认为这是村里领导对女儿的照顾,极力要求村领导元宵节期间到他家坐坐以表谢意。老书记在党支部会上提出征求意见,大家同意由老书记带领副书记和团支部书记三人去,也可顺便听听知青家长对我们的意见,

元宵节这天,我骑自行车到张店铁路宿舍已是中午12点了,主人已在大门外等候着。相互问候进屋,一张方桌上已摆好菜肴,桌面上一个大白搪瓷缸里,放着一个烫酒的陶瓷小酒壶,从里面散发出的酒香满屋四溢。现在一想起,好像还能闻到那让人心醉的酒香。我向桌后靠墙的条几上一看,是两瓶茅台酒啊。

对茅台酒,我还是从红军长征故事里知道的。红军长征路过茅台镇时,用茅台酒给医疗器械消毒,给伤员伤口消炎用,在我心里认为这是“神物”,现在就在眼前,真有点欣喜若狂。落座后,主人从搪瓷缸里拿出酒壶给每人斟酒。那时用的酒杯叫“三钱杯”,也就是三杯盛一两酒。轮到给我斟酒时,我赶忙把酒杯攥到手里说:“我不会喝酒。”主人幽默地说:“来,我给你倒上,从今天开始学习喝酒。”老书记也随和着说:“这酒我也是第一次喝,好酒啊!”大家举杯喝酒时,我也端起来送到嘴边一闻,酒香一下让我想到了父亲。

父亲1944年参军,1955年转业到青岛铁路局机务段。十多年的军人艰苦生活,养成了不怕苦和累的品格,啥活累就抢着干啥活,粗茶淡饭,吃饱了就很知足,就别说喝酒了。过年时,用地瓜干到供销社换二斤散装白酒,自己舍不得喝,只有来了亲戚朋友,才拿出来,陪着客人喝两盅。我心里想,要是这酒给父亲喝一杯,那该多好啊!于是每次端杯我只送到唇边闻一下,就放下了。

酒喝到一半时,小敏的爸爸把她叫到桌前给每人敬酒。最后走到我身边习惯地叫了声:“哥”,端起酒杯说:“喝了这杯吧。”我借机在她耳边悄悄地说:“我不会喝呀,这酒要是拿回家给爸爸喝多好呀!”她朝我做了个鬼脸,把酒杯递给我说:“你就喝了这杯。”我接过酒,一饮而尽;也不知是酒香熏的还是酒劲辣的,我眼中的泪花化做泪珠直往下落。

喝完酒临走主人送我们出大门后,到我身边拍拍我的肩说:“小董啊,小敏来家经常说,有时收工晚了食堂没饭时,就跑到你家去,你母亲现给她做饭吃,给你父母添了不少麻烦,回去给你父母捎个话,就说我谢谢大哥大嫂了。小敏说你对父母很孝敬,要求把剩下的那点酒让你拿回去给你爸爸尝尝,就是太少了真不好意思呀!”我回头一看,小敏手里拿着她经常背在身上,在当时是最时髦的仿军用黄色帆布背包,走到我身边,把包递给我说:“拿着,就算让你表一下孝心!”

陪父亲喝酒

文/叶至善

30年前,父亲将八十初度,写了首《老境》:“居然臻老境,差幸未颓唐。把酒非谋醉,看书不厌忘。睡酣云夜短,步缓任街长。偶发园游兴,小休坐画廊。”

那些年,父亲每天午餐晚餐都喝酒,有我陪着,一喝就是个把钟头。有亲戚朋友来,就拉着一块儿喝。父亲喝张裕白兰地,我喝剑南春或五粮液。客人随意挑,不喝也可以。

“把酒非谋醉”,酒是喝不多的,为的摆龙门阵,闲聊。天上地下,国内海外,可聊的话题多的是:哥德巴赫猜想,猎犬号远航,直到那时的“内部电影”,以及报纸上常见的“形势越来越好,不是小好,而是大好”。当然也有谈论诗文的时候。

有一回,记不起从哪儿开的头,我说毛主席的两首《沁园春》,念起来实在带劲。父亲点头说:“不但意境开朗,调子也选得准。仄声韵的调子,跟两首的情调都不相配,用不着考虑。平声韵的像《水调歌头》,五字句多,‘又食武昌鱼’,‘极目楚天舒’,念起来顺溜,使人感到舒坦。就《沁园春》特别,几乎全用四字句,还排列得整整齐齐,别成一种情调。你背一首试试,就背毛主席的《雪》。”

父亲端起酒杯听我背,听到“顿失滔滔”,急忙呷了一小口,“你听听”,他说,“这一连串四字句,像不像一支接受检阅的队伍。‘北国风光’,像举着一面大旗在前头开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紧跟两位护旗的战士。接着的‘望长城内外’,可不是一般的五字句,头里的‘望’字像位司令员,带领着‘长城’‘大河’,各四个字两句,成双成对大踏步走来,合着进行曲的拍子。你先前念,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不曾注意,”我说,“我没想到跟别的调子作比较。只觉得这个‘望’字还得往下贯:‘山舞银蛇,原驰蜡象’,又一对四字句,直到‘欲与天公试比高’才能收住。为了勾勒出雪晴之后,‘红装素裹’的景色,竟调动了这样气派的一支队伍。”

父亲又呷了口酒,我知道为的奖励我。他说:“《沁园春》这样填法,毛主席似乎成了习惯。《雪》的下半阙,举例评说历代名王:用的领字是‘惜’;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连同成吉思汗,当然都包括在内。在看他早年的那首《长沙》,上半阙的领字‘看’,下半阙的领字‘恰’,处的位置,起的作用,不也一个样吗?当然,没有开阔的意境,硬学是成不了器的。‘功夫在诗外’,意境来自对生活的体验,丝毫勉强不得。”

真个是陪父亲喝酒的好谈资,可惜到明年二月十六,父亲去世已满十五年了。我是个彻底的神灭论者,决不会在父亲的遗像前供上一杯白兰地;可是写到这里,竟抑不住眼泪。

颠三倒四说饮酒

文/查世霖

我的嗜酒成癖,应该归罪于诗仙李白。

我从小学开始,就异想天开,立誓成为作家。李白是我历来的偶像。他没酒钱了,不惜用宝马和貂裘换酒解馋的豪放;他倚酒乘醉,让重臣高力士脱鞋、让杨贵妃磨墨才写诗的豪气;以及他“斗酒诗百篇”的那种痛快淋漓,简直让我疯狂崇拜。于是像个大冒傻气的追星族,拼命模仿太白作派,常常豪气干云地喝酒。

那时,我父亲置备了一套小型的酿酒器具,并且还买了一个量度器,专门测量自己酿制的小锅酒的度数。你看老头可爱不?!父亲用自家种的包谷下锅,劈柴武火猛煮,把坚硬精致的包谷籽煮开了花,然后滤出来,拌上酒曲发酵。酒颗上甑,进行酿制时,他的那帮老弟兄闻香而至,拉开了酒徒联欢的序幕。父亲这里上甑开烤,一帮子馋虫挠心的男人死死盯着出酒的木槽子,当槽子口儿流出第一滴酒时,本来平心静气的人们一起像小孩子般欢呼起来:“出来了出来了!”清冽醇香的酒泉沽沽流出,温嘟嘟的头酒是上好的佳酿,一帮男人取碗接酒,热热地品咂,啧啧称赞:“好酒!”既然好,那就多喝一点呗,于是又在横伸在甑外的酒槽子前头接一大海碗,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品着、评说着。灶火燃着,清酒流淌着,父亲和酒友们品鉴着,从头酒一直“尝”到尾酒出来。那谁咂出一点酸味,夸张地提醒父亲:“幺哥,是尾酒了,不要喽!”于是其他人挤过来围着出酒的木槽子尝了一遍,力谏我的父亲:“再接就是酸汤喽!熄火吧!”父亲釜底抽薪,大家伙撒天锅,出酒糟,抬甑子……完了父亲吩咐母亲煮一锅大杂烩的菜,又从酒瓮中打出酒来,众人正二八经坐下,吃菜、划拳、猜枚、打杠……尽情玩耍。铁三脚架在柴火上,小铁锅装着菜在支三脚上,汤干了又续,菜少了又加。吃饱喝足,直到醉得不能再醉,才扶着最后一丝清醒,趔趔趄趄各自星散。众人走后,母亲总是要埋怨父亲几句:“吃酒二蓝了们,就不管灶上还有没有,光是喊添菜。没有了我拿啥子添嘛!搞得好像是我吝啬,有都不拿给人多吃一样。”父亲借酒耍赖,分辩说他没有那样说过。母亲看他醉熏熏的,懒得再说。不一会儿,父亲已酣声如雷了。

父亲酿出来的酒装在瓮里,稻草编织的“酒塞子”严丝合缝地盖在瓮口,像失了颜色的花翎顶戴。整个酒瓮,如一个矮锉而肥胖的清朝官员,不过也已穷愁僚倒——否则“帽子”不会那么旧。父亲唇吻焦渴了,取一个碗,走到酒瓮边把“官员的顶戴”摘了,直接用碗到瓮中舀酒,然后又“帽”复原位,端酒上桌,慢慢品咂。

村夫喝酒的时候,如果有幼儿娇孙在场,总会用竹筷沾一点抹到小孩口里,看孩儿被酒的辣劲搞得蹙眉愁脸的,一家子大笑取乐。我或许也被这样喂食过。所以,我的滥饮,父亲应该也是有些责任的。大一些的时候,见父亲喝酒,我也要喝。父亲正色说“娃儿不能喝酒”,但如果我纠缠不休,他也只好掌控着酒碗,让我稍微地抿一点。见我嘶哈嘶哈地辣得满屋兜转时,他笑嗔道:“叫你别喝你不听!这回好过不?!”

然而,被烈酒辣着辣着还就不怕辣也辣不怕了。久而久之,还有了喝酒的欲望。十多岁时,我成了名副其实的“酒耗子”。当父母兄弟都不在家时,我就从酒瓮里偷父亲的酒喝,酒瘾潜滋暗长。上初中了,我因为中午喝了酒,生怕同学和老师闻到,一直等到上课铃响后,老师进教室前一刻,我才不得不走进教室。婚前我喝了酒后,总能克制言行,佯装正经,以为别人看不出异样来。现在想想,看不出也能闻得到吧?可就是没有谁吭声点破,是不是都想等我喝到丑态百出,看我笑话呢?好阴险呵,哈哈。

结婚生子以后,我的劣根性就迅速显现了。酒不再是偷偷摸摸地喝,也不再克制,常常喝得昏昏大醉,并乐此不疲。

那是个多年后想起来仍羞愧不已的夜。妻弟大婚,席间我这个当姐夫的喝得人事不省,醉卧在人家。半夜里,我是又哼叽又呕吐,闹腾得新婚夫妇不得安生。第二天一起床,我赶紧“破帽遮颜”,悄悄溜了。

又有一回,我在别人家喝得大醉,蹲在房后村道边呕吐。醉是醉了,羞耻心还存在,怕路人看见了丢脸,于是转移阵地,从房后跑到房前,无所畏惧地直接穿过剌笆笼,梭到园篱外,醉卧于彼。妻找不见我,很着急,和父母兄弟一起,满寨子搜索无果。他们站到村中小山上去,一如当年父亲“喊工”一样,大声呼唤我的名字,声音清晰达到村中的角角落落,每个人都听到了。

从此,我嗜酒成性的名声不胫而走,乡亲们送了个“酒仙”的诨号,现在都还有同龄人见了我不叫大名小名,直接以“酒仙”相呼。

更有一回,我从镇上扶醉夜归,途经黑松林,酒意上涌,跌坐在一坟冢的墓碑前,跟坟内之鬼喃喃夜话。荒坟里长眠的是一个英年早逝的智障,死时比我略长几岁,小时罹患大病,后遗症是脑子不太灵光。他跟我一道放过牛,打猪草也常常在一起。那时,我们互相逗趣,玩乐,有点发小的意思。所以,虽然阴阳两隔,各处一世界,酒壮怂人胆,我借他宝地歇脚,非但不怕他,还深情款款地抚今思昔,与他说话。后来在那儿寻到我的妻子和大哥,当时见了那一幕,肯定吓着了。

鉴于我的滥醉,妻子出台了禁酒令,但我置若惘闻,趁她不注意,一逮到机会我就将钱买醉。妻一计不成,又生二计,居然禁止烧酒作坊的老冯跟村店大叔卖酒给我。这就严重了,我在乡亲前,面上也不光彩,于是有所收敛,也试着自制一些了。

瘾头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我长年形成的酒瘾还在。且常常学诗人那样“花间一壶酒,对月还独斟”,成了“烂酒鬼”(老婆语)。终因智力有限,禀赋欠缺,没能够象李白一样“斗酒诗百篇”!我想,如果再无节制地狂喝滥饮下去,非但与“文豪”无缘,成为“酒疯子”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酒囊

文/罗俊士

因为老婆不待见,他喝酒成瘾,人称:酒囊。但他从不蹭酒场,而是在帆布兜里装个塑料壶,到散酒店灌一壶两元钱一斤的高粱王酒,闷了就对着壶嘴猛喝一气,而后倒头酣睡。

有回醒来一睁眼,看见满天繁星,原来自己竟躺在路旁的乱草窝里,一条大黄狗正在吞噬他吐出的秽物。

回到家,老婆居然不在,他晃醒刚满七岁的儿子,儿子说不知道妈妈去哪了。儿子还说,妈妈经常夜里出去,很晚才回来。

他躺在床上,眼睛大睁着,在看天花板,那上面什么也没有,只有黑暗,像一眼枯井,深邃莫测。

天花板终于被窗外的曦光映亮时,老婆回来了。老婆见他在家很是吃惊,你不是说最近不回来吗?

他说,是啊,可我不会一直不回家。

老婆说,我去熟人家打麻将了。

他问,哪个熟人家?

老婆不告诉他。

这之后,他喝酒更凶了。

朋友劝他,不要再喝酒了,再这样喝下去,不定哪天你会醉死,儿子还小,需要有人照顾啊。

他激灵一下酒醒了,发誓从此再不喝醉。可是不行,老婆和他捉起了迷藏,他喝起酒来还是控制不住。

有回老婆说走娘家,一去半月未归。他上班的单位离县城三十多里,儿子刚上一年级,需要家长接送,单位正忙,催他上班,他只得趁星期天带着儿子去岳母家叫老婆回来。

岳母问儿子,***咋不来?

儿子说,我妈不是来了吗?

岳母语塞。

分手是老婆提出来的,因为她已经跟一位大腕,在市里同居了。

离婚后,他把儿子带在身边,他换单位,儿子换学校。儿子虽小,却很懂事,见他喝酒,每每阻拦。干脆,他戒酒了。为儿子,也为自己蜕去知了皮,清清醒醒活着。

婆婆和我是“同盟”

文/马亚伟

刚结婚的时候,我和老公吵架,受了委屈也不说,只有偷偷流眼泪。因为我怕婆婆知道,婆婆肯定向着自己儿子,老公就会多一个“帮凶”,我哪是对手?

有一次,婆婆正好撞见我们吵架。没想到,婆婆狠狠地批评了老公一顿。我心中暗喜,遇见这样一位公平讲理的婆婆是一种幸运。后来,每次我和老公吵架,婆婆都是批评老公,最后老公认错。婆婆成了我的“同盟”,让老公很是嫉妒。他总说:“妈,我俩到底谁是你亲生的?”我和婆婆都被逗笑了。生活中,婆婆也是我的“同盟”,我们总能达成一致意见。比如家里要选一个壁橱,老公说选蓝色的,我说选绿色的。最后婆婆站在我这边,少数服从多数,老公妥协。

有一阵,老公血压高,可他总是在外面喝酒,经常很晚回家。我和婆婆劝过他很多次,他依旧在外面吃吃喝喝,而且经常大半夜才回家,搅得我们也睡不好。我和婆婆商量了一下,决定好好治老公一回。那天,老公又在外面喝酒。我说:“妈,10点钟咱们准时把门反锁,不让他进门了!”婆婆说:“对!早该好好治治他。”老公回家后,按了门铃没人开,拿出钥匙自己开门,还是打不开。老公有些着急,小声喊:“妈,老婆,给我开下门。”我们谁也不去开。老公开始不停地给我们打电话,我俩都不接,只是偷偷笑。过了20分钟,婆婆的手机又响了,我示意她接电话。婆婆接通了电话:“儿子,这次你得保证,以后少到外面喝酒。能做到就开门,不能做到就别想回家了!”老公赶紧答应了。经过这次严厉的惩治,老公去外面喝酒的次数明显少了。

我和婆婆都习惯早起锻炼身体,老公却喜欢睡懒觉。为此,我和婆婆也结成“同盟”。每天早晨起来,我们故意大声说话,把老公吵醒,让他不得不跟我们出去锻炼。一段时间以后,老公也养成了早起的习惯。

这个家里,老公总说我和婆婆是一伙的,他是孤军奋战。奇怪的是,我们家一直家庭和睦,其乐融融。我和婆婆从来没感到过婆媳关系难相处,反而亲如母女。

无奈的烦恼

文/南夫

刚过完春节,这几天老匪就一直嚷嚷好烦恼。

老匪是一个深山乡镇的小头目,为人豪爽耿直,喜欢讲老百姓话做老百姓事,上级要求做的光面子事情,他往往不大对付。老百姓都认可他,威望颇高。他到任何一个村屯,群众就是仅有一只老母鸡,也舍得杀来招待。多年来从这个乡提拔到县里的干部一拨又一拨,却从来没有他的份。在深山里待久了,人们都诨称他为老匪。

今年春节,他像往常一样高高兴兴回老家过年,不承想却被老婆骂、父亲骂、亲戚骂,搞得他很窝火,一肚子气。

就在初二那天,村里有几个人来他家里喝酒,谈天说地,谈起反腐败,个个大嗓门称赞叫好。他老婆看见一帮男人酒兴正酣,瞅好这个当口,就叫他帮小舅子安排工作,想趁众势逼迫老匪就范。老匪听完老婆话,不改一贯本色,酒杯悬在嘴边,瞪着眼,大声道:“安排工作?这个年头还用安排工作啰?有本事到外面打工,工资比我还高咧!”

老婆不高兴了,嘟哝了一大堆。父亲和几个一起喝酒的也在旁边帮腔,都齐齐数落他白白当领导,不肯帮亲戚朋友,村里也从没得沾过他的光。老匪忽地站起来,对他父亲大吼:“参加工作时,你严肃告诫我不要腐败。你们现在叫我这样,不是腐败吗?酒不喝了!”一甩手进卧室上床了。

几个喝酒的望他后背,指指点点:“难怪这么久了没得提拔……”

老匪想把门关紧,但那间房门很老旧,无奈无论如何都关不好。

“酒鬼”父亲

文/王家福

每当我们几兄弟坐在一起其乐融融地端着酒杯的时候,我不禁想起嗜酒如命的父亲。

父亲仙逝三十多年了,可是他老人家的音容笑貌,特别是端起酒碗的动作,咂吧着嘴唇品酒的动作,微醉中眉开眼笑的酣畅,仍然记忆犹新,挥之不去。

嗜酒如命,这就是我的父亲!

父亲中餐要喝酒,晚饭也要喝酒。父亲可以不吃饭,可以不吃菜,但是不能没有酒。父亲喝了酒,爽朗的笑声恰似涌泉一般,一阵接着一阵。如果哪天没有酒,他就灰头土脸的没精神,就像大病一场。由于嗜酒如命,寨人封他一个并非贬义的绰号——酒鬼。

自从我记事起,父亲远在巧马区供销社工作,只在逢年过节才回来一次,每次回家都少不了自带一壶酒。妈妈知道父亲嗜酒,也常常准备一些。记得有一次,供销社有酒卖,妈妈叫我冒着雨去买。那时我才六七岁,背着两个水壶,打着伞,高一脚高一低一脚行走在山路上。山路是黄泥巴路,下雨就滑得像泼了油,等我从两个多公里外的供销社回来,已经滚了一身泥,连酒壶也敷了一层黄泥巴。妈妈看到我一身泥,爱怜地问我痛不痛,我说不痛,才放心地说:“不痛就好,脏了妈妈洗就是。谁叫你爸爸是个酒鬼呢!”爸爸回来,听说我为了买酒滚了一身泥,高兴地抱着我亲了又亲,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记得有一次,不是节日,父亲请假回家,准备在家呆三天。可是第二天晚饭,家里没酒了,妈妈满寨子去借也没借得,父亲唉声叹气的,最后姑妈端来一钵正在酿造之中的酒糟。看到酒糟,父亲高兴得像捡到了什么宝贝似的,马上兑了一瓢水,连酒糟带水噼里啪啦地喝了个精光。不曾想,酒糟竟然也把父亲的酒糟鼻烧得紫红紫红的,堂屋又充满爽朗的笑声。因为没有酒,父亲第三天假期不满也提前返回了。

嗜酒如命,这就是我的父亲!

父亲嗜酒的原因可以追溯到他的年轻时代。记得父亲常说,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父亲被抓壮丁的逮住了,一根绳子捆着,先送到乡公所,再押上汽车,开了几天几夜,来到一个他辨不清东西南北的地方。第二年,阴差阳错中父亲便成了一个长官的勤务兵。父亲不仅服侍长官,还要服侍他的家人,一天忙到晚的。长官是个烟鬼,平时看起来很严厉,可是一旦拿起父亲递给他的烟枪,一阵吞云吐雾之后,脾气却十分的随和。长官过足了烟瘾,总是留点残渣给父亲尝一尝,然后才收拾烟具。久而久之,父亲也上瘾了,有时趁长官不在,还偷偷地吸一口呢。父亲常说,大烟害了他也救了他。因为在那炮声隆隆的厮杀当中,父亲是瘾君子,体力当然不支,在解放军穷追猛打之下,乖乖地举手投降,捡回了一条命。而那些身强力壮的兵勇们不知是死是活呢!后来在集中改造学习营地里,一位老兵告诉父亲,喝酒可以缓解烟瘾。于是父亲就与酒结下了不解之缘。

父亲经过人民解放军大熔炉的锻造,脱胎换骨般成为一名合格的解放军战士。烟瘾是戒掉了,但酒瘾又上来了。即便在部队,只要有机会,父亲总是揪准时机偷偷地喝一两杯。父亲1954年转业到地方工作,纪律约束比部队相对要宽松一些,喝酒也就自由得多了,与酒的缘分也就更上一层楼了。

父亲的酒德相当好,从来没有因为喝酒吵过架闹个事。据他说,喝了半辈子,从来没有因为喝酒耽误过工作。

父亲或许是天底下少有支持甚至教唆儿子喝酒的父亲了。我十三四岁的时候,父亲就开始让我学喝酒。起先让我小口小口地尝,后来每天晚上就给喝半碗,渐渐地,我也学会喝酒了。父亲教唆我喝酒有他的一套理论,一套至今想起来鼻子就酸得想掉眼泪的理论,他说:“儿子不会喝酒,长大了就不会给老爹买;儿子会喝酒,长大了才会给老爹买。儿子喝酒时也会给老爹喝的,他总不能自己喝不倒一点给老爹嘛!”遗憾的是父亲的理论来不及通过实践来验证,我还不满十六岁父亲就去世了,来不及抿一口儿子回报养育之恩的小酒就离开了人世。

父亲虽然经常醉,醉了就笑哈哈,不打不骂我们,但是对我们的学习管得非常严。记得有一次,记不清是什么节日,父亲回来,一家子在吃晚饭,妈妈告诉他说我这个月躲了几次学,跟伙伴们到河里一天玩到黑。父亲马上夺下我的饭碗,把我拖到堂屋,抡起墙角的响槁——一种驱赶鸡鸭的竹竿,一头划破,摇起来噼噼啪啪的响,既打不死鸡鸭又能吓跑它们。响槁的另一个用途就是打娃娃,既伤不到筋骨又能发挥威慑作用——噼噼啪啪地打在我身上,打得我抱头鼠窜逃之夭夭。那天晚上,我无处可去,准备在牛圈上面的稻草堆里过夜。夜深人静了,我悄悄地爬着牛圈栏杆而上,父亲开门了。父亲显然是看见我的,可是他不是来叫我回家,而是径直到不远的姑妈家,不一会回来,嘭的一声关了大门,然后是咔擦的插上门销的声音。好狠心的酒鬼父亲啊!委屈的泪水不由自主地哗哗流淌在我的双颊。我哭了一会,姑妈来了,把我哄到她家。姑妈帮我热了饭菜,又把我招呼上床睡觉。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晚上是父亲去叫姑妈来找我的。我嗜酒如命的父亲啊!

多少年以后我才明白,父亲的严厉其实是一种深沉的爱。我非常感谢父亲打我的那几下响槁,把我从一个愚昧无知的顽童打成一个学习用功进而成为一名称职的人民教师。

嗜酒如命的父亲啊,愿您在天堂里顿顿有酒喝!

小莫

文/闫刚

小莫是一名网络工程师,我10多年的好朋友。虽然年龄不到40,但已经头发稀疏、暮气沉沉,身材略显臃肿,走起路来抬头挺胸,不紧不慢,一副考究的无边近视眼镜让眉宇间增添了一种学者的气质和风范。

小莫爱喝酒,无酒不欢。小莫的酒量很大,年少轻狂时,曾经喝了一斤半时还很清醒,赚了个“酒王”的美誉,一直被人津津乐道。小莫喝酒干脆利落、吱吱作响,酒的辛辣醇香品于嘴、穿过肠、直达胃、铭于心,所到之处滋味溢于言表,显得十分享受。小莫喜欢喝酒尽兴,就好热闹的氛围,一看场面上没人喝酒、略显冷落时,必定会坐卧不安,主动搜寻酒瓶子,再走第二圈。小莫喝酒有瘾,没喝够时,假如有众人怕他喝多加以阻拦,他必会抓起杯子抢着往嘴里灌,挡都挡不住。饮酒的愉悦感一直荡漾在他那经久不衰的笑脸上。

小莫爱美女,爱之有道。大学时期,小莫就是学生会宣传委员,爱看武侠小说,有文艺底蕴和大侠情怀。据说身边不乏美女,这造就了他喜欢追求完美、追求意境和行侠仗义的理想主义情结。刚参加工作时,一次无意间误拨的电话,居然让他和一位异性聊了小半年,安慰了命运坎坷的女话友,直到人家结婚生子也未曾谋面,大有怜香惜玉、英雄救美之举。认识小莫以后,他便隔三差五约我小聚,聚会时总有不同的美女相伴。起初以为是他谈的女朋友,后来才慢慢知道,那些都是他认识普通的女性朋友。即使还没有女朋友,他也从没有非分之想,只是约出来喝喝酒、聊聊天而已。

小莫爱工作,一丝不苟。机电工程专业毕业的小莫酷爱计算机,毕业后曾经独自去省城电脑公司打过工,经历了一段吃馒头就榨菜的苦日子。就业后在基层工地干过施工管理员,为单位设计过工资软件。打开他办公室的书柜,里面装满数百本各式各样的电脑网络书籍,让人既嘘唏不已又看着头疼。正因为小莫的勤奋钻研,才让他成为全系统唯一的网络工程师,在全省也小有名气。小到修电脑、调音响设备,大到网络规划设计布局、现场监管都是小莫最擅长的。小莫最爱说的就是“我是搞技术的”。

小莫爱朋友,赤胆忠心。他的朋友来自各行各业、天南海北,虽然性格各异但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真诚实在。他交朋友没有任何功利,没有任何理由,一场酒喝的痛快就能成为朋友。因为当过徒弟,驾校的教练就成了他的朋友;因为一起参加过职称考试,和他交流过电脑技术的机场安检员就成了他的朋友……他待朋友是真挚和热情的,即使没有什么工作联系,他也常会约着一起聚聚,巩固一下感情。小莫请朋友吃饭总是很讲究,酒要上好酒,要大家喝好,就是请吃个水盆羊肉也必定要个包间,体现一下自己的档次和待人的诚意。回想起来,小莫见证过我的恋爱过程,给我当过伴郎,陪我岳父喝过酒,父亲去世时还替我抬过遗体,我很感激他。

虽然往昔风华正茂的小莫已经不见踪迹,但我与他的友情却弥久常新、千金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