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首页
倚栏轩 > 好文 > 经典文章 > 正文

花生散文

2023/01/22经典文章

花生散文(精选20篇)

蒸煮秋天

文/张金刚

凉秋渐至,多情的乡野便次第或扎堆奉出各色美味,以飨世人。一道道或蒸或煮、或繁或简、或荤或素的美食,丰富着餐桌,逗趣着味蕾,更搅动着人们享秋的欢愉。

秋风起,蟹脚痒;菊花开,闻蟹来。时值金秋,螃蟹成熟,黄多油满,蟹肉凝聚,甚是肥美。故而,秋,当以食蟹为最隆重之事。选蟹,因生长之地而分等级:湖江河溪沟海,六级分明;闻名天下者,当属蟹中之冠阳澄湖大闸蟹。食蟹,因雌雄之异而分时机:九雌十雄,不时不食;九月的母蟹,抱卵黄满,肉肥味美;十月公蟹,精壮有力,脂膏丰腴。

螃蟹以清蒸最佳。将螃蟹放在淡盐水中,浸泡片刻,去污杀菌。锅中注入清水,放上葱段、姜块、花椒、料酒;将捆好的螃蟹置于笼屉内,视大小,加盖蒸制。此时可做蘸汁:葱、姜、蒜剁成碎末,放入小碗,加盐、糖、味精、生抽、陈醋调制。待螃蟹色泽红艳,即可起锅上桌。

取出的螃蟹,蟹壳橙黄;打开蟹盖,蟹黄金灿、蟹白如玉。自古蟹有“四味”之说:大腿肉,丝短纤细,味同干贝;小腿肉,丝长细嫩,美如银鱼;蟹身肉,洁白晶莹,胜似白鱼;蟹黄,营养丰富,为蟹精华。蘸汁食蟹,味道美极。或一人悠闲独品,或众人聚会狂嚼;此般情趣当如《世说新语》中言:一手持蟹螯,一手持酒杯,拍浮酒池中,便足了一生。

玉米,行列整齐,青纱帐一般。顶缨的棒子,颗粒饱满,昭示丰收;按捺不住地想要啃食老玉米。挑选苞叶嫩绿、尚未熟透、一掐便流白汁的玉米,麻利地撇下几穗,装篮回家,以待煮食。毕竟,煮玉米只为尝鲜,断不可贪食,亏了收成。

剥掉厚实苞叶,只剩里层数片,冲洗干净;放入锅内,加清水没过表面,加盖大火蒸煮。少顷,丝丝甜香的味道,便蹦出翻滚的水花,溢满房间,让人陶醉。待十分钟,苞叶变黄,便可关火揭盖。用筷子夹出滚烫的玉米,凉水冲过;香喷喷,撩动着食欲,已迫不及待。

揪掉缨须,烫烫地剥开,金黄的玉米,赫然露出。草草挑除残留的毛须,横放棒子在嘴边,便大肆啃嚼起来。饱满圆实的玉米粒,挤满口腔,香味四溢,好生过瘾。一穗下肚,兴致正浓,便又垂涎其他。片刻,数穗玉米,横扫一空;只剩棒子,狼藉一片。

花生,叶片斑驳零落,当是粒满成熟。或弓身力拔、或挥锹抡镢,地头地尾一遭走过,便有绿苗缀满花生,成堆摆放。刚摘下的花生,脆嫩生汁,最宜煮食。挑选一盆饱满、个大的双粒、三粒花生,洗净泥沙;放入锅中,注清水,加盐、花椒、大料,煮熟即可。剥开,灰白的仁儿着实可爱;嚼在口中,香面味美,不肯释手。

红薯,撑开地面,绽出道道裂纹。挥锹刨出,连蔓拽出数块硕大的红薯,紫皮、白皮、黄皮,灿烂了农人的笑脸。挑匀称的红薯洗净,或放在笼屉上蒸、或放入清水中煮,皆可烹出美味。蒸煮透熟的白瓤薯,口感甜面;黄瓤薯,食之甜爽。吃上一块,满口香甜。亦可将熟薯切块,晾晒风干保存,做成红薯干,便可随时嚼吃或煮粥。

还有滚圆的南瓜,可蒸食,瓤红甘甜;可煮粥,汤浓味美;红脆的大枣,可单独蒸,可嵌入玉米面饼里蒸,红艳甜香;褐黑的板栗,可煮可炒,甜面香郁;各色的杂豆,可煮粥,营养丰富,味道鲜美……亦可将数种蒸煮拼盘,红黄白黑紫,色艳味丰;美其名曰:大丰收。应时应景,意蕴遂心。

或蒸或煮,美食一秋。简单而朴素的手法,丰盛而香甜的味道;蒸出蒸蒸日上的红火日子;煮出原汁原味的生活情调。

拾秋…

文/如意

九月的一湾秋水,画蓝了天空。我家乡的小村庄,泊进一片无垠的五彩斑斓的秋野之中。

我对秋天的田野充满了热爱与钟情。

秋收时节,田野里大豆,高粱,玉米等庄稼举起一面面金黄的,火红的旗帜,铺成一块块迷人的绣锦时,我就像丢了魂儿,趁闲就往大田里跑。带上小铁锄,水和食物,叫上老妈和妹妹结伴,开车去沙土地多花生种植多的村庄拾花生。

这是我最喜欢干的活儿。二十元钱在菜市场能买一大兜花生,可是那不稀罕。在刚刚被人刨过的花生地里,身子或蹲或坐,一只手拿着小桶,一只手用小锄不停地翻刨松软的土层,上下翻飞的小锄骨碌刨出一粒大大花生豆,心里就会涌出一种欢欣和喜悦。偶尔找到一两棵被整株遗落的花生秧,一锄下去,里面藏着一窝花生豆,我猛然起身欢呼一声,引来妹妹满眼的羡慕。身后翻开的泥土,散发着一缕缕温热芬芳的气息。望着花生豆渐渐堆满小桶,就会有一种由衷的喜悦。农民们三三两两在田间收割,秋阳流金,小鸟欢鸣,这时候的我是最惬意的!

这种根深蒂固的喜好,对粮食怀有的刻骨的爱惜,是小时候养成的。生产队集体耕种,粮食产量低,不够吃。七十年代末,我八九岁就跟着哥哥到地里干些力所能及的农活,做的最多的就是拾柴禾打草。

记得一年秋天,九月初的一场大雨,上游的水下来漫过北堤,把堤北的红薯,花生,玉米等庄稼全淹了。乡亲们站在堤坡上眼望洪水心疼不已,有的妇女急得直跺脚掉眼泪,可是一切已经无法挽回。大水退去之后,人们疯了一样背起荆筐,拿起锄头往堤北跑。我跟随哥哥跑到那里的时候,地里已经到处都是抢拾红薯、花生的人。哥哥二话不说,埋头掘红薯。我在哥哥前头,他用铁锹掘,我在一边捡挖出的红薯。红薯又细又小还没有长成,甚至是红薯须须我们也不放过统统捡进筐子。傍晚时,我们挖到的红薯积成了一堆,红薯装了满满一筐,却装不完。哥哥把红薯筐用力一轮背起来,他望着剩下的红薯说:“你在这儿看着,我先背一趟回去。”天色渐晚,望着渐渐人声稀少的田野,我守着一小堆红薯害怕起来,开始还慌张地朝家的方向张望,慢慢地天完全黑下来,周围看不到一个人了,我吓的蹲下身子哭起来。“嗨!英子,你哭什么呢!”我说哥我怕,他听后大声斥责我“你真没出息!”我们七手八脚装完红薯,我抹着小花脸紧紧跟在哥哥身后回家了。

那时候,秋庄稼一进入成熟期生产队就派出若干人“看青”,在村庄和田野周围巡逻,看护庄稼不被人偷去。一天,家家掌灯吃晚饭时候,就听大街上一片嘈杂,人们闻声纷纷跑出家门。只见五十多岁的刘老社,嘴角淌血,胸前挂着一只荆筐,里面放着几颗玉米棒子。原来他趁天黑用草筐作掩护,偷掰了邻村地里的玉米被人家“看青队”抓住了,挨了一顿胖揍不说,还被拉出来押着游街。

时光荏苒,闹饥慌,食不裹腹的日子已成过去。而今,党的富民政策,就像这秋日的阳光,明媚而温暖着人们的心房。秋天的田野留给人们的,是饱满殷实的收获,是年景丰裕的喜悦。

只是,我再改不掉“拾秋”的毛病。经过成片倒割的玉米桔,就想去踩上几脚,捡几颗粗心农民丢掉的玉米,拟或拾几把自然爆落于地黄登登的豆子。有了自家车后,到秋天,呼月引伴自驾游驱车几十里进山,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这时候我是忙碌的,忙着给山腰上挂满红灯笼的柿子树拍照,给抱着小村驼着山歌和朵朵白云的小溪录像,忙着摘酸枣,采蘑菇,捡山葱花,忙着把秋色捡回家,把秋景运回家,把秋野带给我的,所有的回味、向往和憧憬串成美丽的诗行,投进我温润而期待的心扉,投进我韶华远逝的岁月……

秋之味

文/李梅

阳光正燥,蝉声正闹,微风来时,只能感觉到它轻柔的触角。尽管如此,秋,还是来了。看那一棒棒垂着褐色胡须的玉米就知道了,看那一嘟噜一嘟噜鼓鼓的大豆荚就知道了,看那红薯秧、花生秧下,隆起来裂开一条

条细细裂缝的根部就知道了。

秋来了,来得悄无声息,来得不着痕迹。

但乡亲们知道,他们用敏感的嗅觉嗅出飘荡在空气中纤细的秋,它像一条丝线,牵动了乡亲们的嘴角——终于有鲜美的滋味儿来结束这个苦夏了。

挎个竹篮,到大豆地里摘下半筐饱满的豆荚,再到花生地里,拔几棵花生。那玉米棒是绝不可略过的一道秋味,在密不透风的青纱帐里,挑选有着黄褐色胡须的大玉米棒,咔嚓一声掰下。刚掰了几棒,汗水就在身上汇成一道道小溪,湿了衣服,淹了眼睛。可

为了吃,这点热岂能不忍受?如果觉得还不够,那就

去红薯地里用镰刀割去纵横交错的藤蔓,一钉耙下去再撅起,几个纺锤一样的红薯,就从土里蹦了出来,脱去大泥和根须放进筐里。

满载而归,蹲在水井边,豆荚和花生倒出一半带壳清洗,盐水煮熟。另一半剥壳,饱满圆润的豆粒,叮当落盆,留一部分下锅,再拿一部分到村口的石臼,用大石锤捣碎,放入盆里,撒下盐、鸡精、生抽等调料,再撒少许面粉搅拌均匀,摊在平底锅内,用油煎至两面金黄,香味氤氲弥漫,一遍遍挑逗着你的味蕾,让你体验着垂涎欲滴的滋味。

玉米棒剥去青衣,黄灿灿的玉米排列整齐,指头轻轻一掐,鲜嫩的汁液就淌了出来。锅内添水,将玉米放进去,十分钟后,就有玉米的香甜顺着蒸气漫了出来,让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红薯洗去泥削皮,切块放进锅里,再辅以玉米粒,青豆,花生仁。大火烧开,面粉调成糊状,倒进锅里,搅拌均匀,多次烧到滚沸,一锅具有皖北特色的稀饭就做好了。

夕阳落下树梢,炊烟结束了袅袅,倦鸟归了巢,农家小院的饭桌上,一桌秋之味已摆好:一盆黄灿灿的玉米棒,一盆盐水煮青豆花生,一盘煎好的青豆饼,一碗混合了青豆粒、黄玉米、红花生、白薯块的面稀饭,还有炒豆角,炒青椒。这是秋赐给人间的一道盛宴,朴实、醇厚,又充满诱惑。

但对孩子们诱惑最大的还不是这一桌秋宴,他们的心还挂在田野,只盼着秋深点,再深点。那散布在路边、沟沿、庄稼地里的宝贝还正在长呢,黑豆差一点就全黑了,香泡子的皮刚泛黄,马泡还是青青的,硬得像弹珠。等秋再往深里走一些,它们全都熟透了,黑了,黄了,软了,那才是大自然真正的馈赠。黑豆的甜,香泡和马泡的香,是任何水果也代替不了的,也是任何商人也模仿不了的美味。它们只属于田野,只属于秋,那是需要孩子身体力行去寻找的另一场盛宴,享受之余,更让人畅快的是那种在寻觅之后的获得感。

远离土地多年了,可一到秋天,我必回家一趟,只为了品尝第一口浅秋之味和那一种无论走到哪里都忘不了的亲切感。

山芋

文/章铜胜

红薯就是山芋。红薯,叫着、听着都文绉绉的,显得不亲切。老家人称红薯为山芋,山芋像是我们的小名,有乡土味,被家人、同伴们叫着,听起来就格外的亲近。

我的老家在水稻产区,水田多,旱地少,本来不多的旱地除了种点花生外,全部种上了山芋。芝麻、绿豆之类的杂粮,只能见缝插针地在花生和山芋的地边种上一两垄,像是一种应景的点缀。

芝麻秸和豆秆比山芋、花生要长得高一些。芝麻开淡紫、粉白的花,节节往上窜。绿豆撑开了小小的伞架,也开一穗一穗的小花,像过起小日子的乡亲,各有各的收成,各有各的满足。只有山芋,从紫红的藤蔓上冒出一柄一柄的心形叶子,一步一步地撑开,爬得满地欢欢喜喜。山芋藤紧贴着地面,就像乡亲们的脚踩在泥土里一样,心里总是踏实的。

菊黄蟹肥的季节,正是山芋上市的时候。山芋埋在地下,挖山芋多少有点像是技术活,不会挖山芋的人,费了很大的力气,也常将山芋挖破。挖破的山芋,不耐储存。父亲善挖山芋。他说,挖山芋要会看,扯去山芋的藤蔓后,要看山芋根部的隆起和土地胀裂纹路的走向,土地隆起和有裂纹的地下一定有山芋,锄头在隆起的边缘和裂纹的末端挖下去,既不会伤到山芋,也容易省力。照父亲教我的方法,一锄挖下去,一翻,轻松地就挖出了一串山芋,拎在手里沉甸甸的。

秋天收回来的山芋,要堆在地上,晾去潮气,然后窖存。窖存的山芋,能吃到来年的春天。彼时的乡村,山芋既是主食,也当零食、炒菜,还用山芋加工别的食品。山芋高产,种上几块地,就不愁吃用了。山芋,曾补充了乡村食物的贫乏。

母亲将新收的山芋切成丝,加青蒜叶一起炒,就是一道美味的山芋丝,淡淡的咸味里,有山芋和青蒜的香。

山芋切成片或切成丝,放在用芦苇编的晒席上摊开,晒山芋干。山芋的汁液从切口流出、凝结,山芋片就泛白了,像覆着一层坦陈霜。晒过的山芋干,经了日晒和霜冻,甜味浓些。母亲炒花生时,也常顺便炒一些山芋片、山芋丝,炒得焦黄,给我们当零食吃。炒山芋干甜脆耐嚼,经吃,好打发我们的馋虫。

秋天,上学起迟了,我常抓起两个烀山芋就往学校跑,山芋就当了早饭。家里秋忙,母亲早上烀一大锅山芋,烀山芋的同时在上面蒸一盆米饭,就着咸菜,能解决一家人一天的饭食,省时也省事。

彼时,我家冬天的早餐常是山芋粥。山芋切小块煮粥,香味更浓更诱人。冬天的清晨,捧一碗山芋粥站在门前,看东边朝阳初上,对面人家屋脊上落的一层浓霜,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邻居家的叔伯也如我,站在了门前,也捧一碗粥在手,我们相视莞尔一笑。然后低头,喝一口粥,周身温暖,如初升的冬阳。

腊月里,用山芋熬糖。山芋糖红褐色,有点粘牙,但比米糖更香。村庄里,有人上门来帮着做山芋粉丝和粉条时候,蒸汽弥漫的乡村就暖意融融,年味也渐渐地浓了。

正月里,乡村里年纪大的人闲不住,就开始筹谋一年的农事,山芋种就是在这时被种在了特制的暖床里催芽了。留种的山芋被称作“山芋娘”,我一直不明白这个称呼的由来。山芋娘在暖床里萌出紫色的浅芽,就可以移到地里育秧,山芋娘长出一根根长长的藤蔓了。

谷雨前后,从山芋的藤蔓上剪下一截一截的山芋秧子,插在地里,山芋的新藤就从那一截秧子的叶腋间长了出来,沿着地垄蔓爬,吐出一串一串的绿来,像一群调皮的孩子。春天栽下山芋种,可不就是这群调皮孩子的娘吗。

乡村也如山芋娘,是养育一大群乡村孩子的娘。

水煮花生

文/马浩

水煮食物,估计是最原始的烹饪方法,简单,把食材煮熟就好。特点就是保持食物的本味,不矫饰,不迎合,不讨好。

这需要底气,越是看上去简单的东西,似乎越是不那么简单。清水出芙蓉,要以质朴、本真打动人,凭的是真材实料,而非左躲右闪、扬长避短的机巧。很长一段时间里,乡间的食物大都是煮食,诸如山芋、土豆、玉米、菱角之类,好像作物的果实多可以水煮,有的需沉淀,有的要趁时。像山芋最好经过一段时日地放置,时光把淀粉慢慢地转化为糖分,冬日里煮食最佳,从冒着白雾的锅里用筷子插起一块,用手快速地剥去皮,瓤红红的,被热气包围着,仿佛有着动感,一口咬下去,滚烫,甜软香糯。玉米则须新鲜时煮食,错过了时节,也就错过美味。在这方面,水煮花生差不多与玉米类似。

水煮食物,要的就是食物的原味。初始时,大约是没有更多选项的选择,如今,在经过了漫长的是山不是山还是山的跋山之旅,疲惫的舌尖依旧选择水煮,可见其魅力的迷人。水煮花生便是最好的例子,花生,寻常的食材,属于民间,透着一股烟火气息,似乎难登大雅之堂,却偏偏透着娴雅之趣。

夏日天热,人少了胃口,提着篮子到集市买菜,在街上晃荡,漫无目的,看什么都觉得腻歪,不知想吃什么,也不知买什么好,此时,突然看到一老农在街角卖鲜花生,不觉眼前一亮。花生秧子绿油油的,还带着露水,根结满了花生,老的、嫩的,还有未长成的白胖胖的水纽子。蹲下身来,边问价钱边伸手摘花生,有一句没一句地跟着老农闲聊,不大一会儿,一包鲜花生就摘出来,莫名的小得意。上秤,付钱,笑眯眯地提着篮子回家,像捡了宝似的。

坐在门前的槐荫下,一盘热气腾腾的水煮花生,再拍一盘鲜黄瓜,蒲扇靠在小木桌的桌腿上,小花狗趴在桌边,吐着舌头,肚子一起一伏的,呼哧呼哧地大喘气,知了在树上一阵阵地欢叫着,面前青瓷小酒盅,酒满满的,清清亮亮,似有冷意。端起酒盅,一饮而尽,随手抓起一把水煮花生,放在桌面上,慢慢剥,顽童般把花生米抛向嘴里。为什么不拿一个剥一个,桌子又不大,碟子就在面前,大约要的就是这个情调。

俗话说,一人不喝酒,二人不赌博。这要看什么时候,夏日,一个人喝酒,佐着水煮花生,自斟自饮,细嚼慢品,滋味悠远,让人心沉静,心静自然凉,夏日的佳处大约都在其中了。

花生,有春花生与秋花生之别。春天里播种的花生,名曰春花生,盛夏时,新鲜的花生便上市了。夏日里种的花生,冠以秋花生之名,秋深了方成熟。秋高气爽,这个时候,三五好友小聚饮酒,配以新鲜的水煮花生,清风明月,虫唱跫吟,酒是陈的,人是旧的,时令、水煮花生的滋味是鲜甜的……

水煮花生,贵在花生的新鲜。水煮似乎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其实,也是有学问的。水煮花生,首先要选好花生,洗好之后,要把花生逐一捏口,好让壳子里的花生米进味,当然,不加任何料子直接煮,可以不用捏口,原汁原味,煮熟透了即可。一般情况下,是要加佐料的,这要看个人喜好,最简单的就是光加盐,更多的是加食盐、八角、桂皮、酱油之类,大火煮开,小火慢烧,让味道慢慢煨进花生米里。新鲜的花生,鲜嫩水分又足,佐料的味道通过高温慢慢浸润,味道鲜香咸糯,细细咀嚼,似能品味出故事来。

剥壳后新鲜的花生米,用开水汆过之后,去掉花生衣,花生米莹白雪亮,加细盐、生抽、姜汁凉拌,菜头撒上香葱花,抑或细碎的香菜末,淋上麻油少许,清爽养眼又好吃。清脆鲜美,花生米独有的生腥气息,十分迷人。鲜花生干了的时候,花生米依然可以水煮,一年四季都可以,不拘时,是一道家常的佐酒下饭的佳肴。

葡萄熟了

文/大眼妹

这,才算是真正的秋天到了。

因为我闻到了秋的气息。那股甜,也甘的味道。

穿梭在熟透的葡萄秧中,看着成串的葡萄,那么圆润,那么的拥挤,那么的用他们的那份丰腴冲击着我的视觉。

真的好美。美那份收获。

用剪刀剪下一串串自己中意的葡萄,就像看着自己的心爱之物。

而事实上,我更有成就感的,是我摘的花生。

一粒一粒的,我摘下还挂着新鲜泥土的花生,说实话,这种久违的感觉让我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真的算是依稀记得了,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

想必那是我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吧。老家的土质非常适合种植花生,在那片广遨的沙土地上,多少家的花生都种到一起。形成一片相当壮观的绿海。

现在,我仍然能回忆起那块地的大概位置。尽管岁月已经将我的那些仅存的记忆继续支离得无法连接成画。

每到收获的季节,我们似乎每天都在花生地里。先是各家把各家的花生拔走,等人家都拾得基本没有花生了,剩下的世界就是我们这群没有劳动力的孩子了。

我们每天让妈妈带着,就趴在那片沙土地上,捡拾剩下的花生……

如今想来,那时的孩子是不知道累的。想必也是玩儿的快乐比拾到的花生更多。

此刻,脑海都是老家的影像,都是那片土地上,大大小小的,人儿们……

中午已经吃到了煮熟的花生,吃到很撑,吃到满心满脸满嘴都是幸福,都是对我儿时的怀念。

吃饱后,我几乎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就去睡了。躺在床上的时候,想着此刻幸福的自己,闭上眼睛仍在那种意犹未尽,仍是对我挚爱的人的想念与憧憬……

农家少闲月

一连下了几场秋雨,村西那条干涸了几十年的清水河,河水似乎在一夜之间暴涨了,浑浊而宽宽的水面无声地向前奔涌而去。一只伶俐的小鸟,停留在一根红皮水柳上,压弯了水柳,一颤一颤的,煞是好看。村前的湾塘里也好像是在一夜之间,涨满了水。一只小巧的水鸭快速地在水面上游着,见有人走过,冷不丁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再也寻它不见。苇叶上停留了一只蜻蜓,透明的羽翼在阳光下一闪一闪。谁家种在沟里的大红高粱,想必是早已收获过了,遗留下这么小小的一株,重重的穗子压弯了细高挑的身子,穗子红红的脸蛋刚好贴近了水面,就像谁家的小闺女在偷偷照镜子。这就惹得伶伶俐俐鱼儿不时地跃出水面啄上一口,轻轻衔走一粒高粱粒儿。

经过一场场秋雨的浸泡,田地里早就吃足了水,低洼处的花生浸泡在水里。一股淡淡的霉味儿,代替了往日飘荡在田野上那种甜丝丝的清香。

今年的秋收似乎特别地忙,村里几乎找不到一个闲人,大家都到地里忙着抢收花生去了。

出村向西,越过胶平路,转过一片密密的玉米地,就是德顺爷家的一片花生地。白露前后,本来是收获花生的最佳时节,只因为抱着“秋天的庄稼一天一个成色”老观点,耽搁了几天,结果摊上了大雨,德顺爷一时懊悔不迭。地里进不去车,一时机械无法作业。季节不等人,一旦花生落了果,可不是闹着玩的,那要一个个地往地里去抠呀。德顺爷只好把在城里上班的两个儿子叫回家,帮着拔花生。加上老伴儿和闺女,五个人挽着裤腿子一齐干。阴雨天,紧一阵满一阵,尽管大家都披着雨衣,或者一块简单的塑料布,但还是被雨淋湿了身子。花生拔出来,还要在地里摘果子,德顺爷让孩子们都走,别误了上班,家里有他跟老伴儿就行了。孩子们都答应抽空再回家帮一把,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们的父亲患有哮喘病,一干重活就会喘不动气。德顺爷可不服气,口袋里装上药,一犯病就吃上几片药,成天跟个壮劳力似得,一般的人都干不过他,服气他。

按说吉祥叔在村里开了家超市,生意好,收入高,孩子们都分开另过,自己也没必要再种什么地。可他却要种几亩地。他明白,这些年,种地不要钱不说,还有这补贴那补贴,一年干不了半年,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种地太好了。可谁知,一连下了几场秋雨,三亩花生全得靠人工去干。儿子很快就雇来几个女人,大家在泥地里走来走去,帮着父亲一天就拔完了,第二天,又摘完了果子,大家这才松下一口气。

南坦坡,一听名字,就知道是好地,可遇上雨水大的年头,再好的地也照样进不去车,更谈不上什么机械作业了,因而收获花生只能靠人工,拼体力,一天的营生,一下子拖延成了三天,乃至五天。老海就有二十多亩花生种在那里。怎么办?。老海家里有大型机械好几部,这些年可发大了。可发归发,遇上天灾,花生烂在地里怎么办?再难也要干,总不能坐以待毙吧。老海灵机一动,雇人,雇人干就是了。好家伙,一下子从外村拉来十多个人,一个人一天就是200块,早上、中午管两顿饭,外带一盒烟,客客气气,就跟招待客人差不多。前头拔,后头摘果子,边拔边摘果子边往家运,整个儿一条龙作业。摘果子,摘果子可不是用手一个个地摘呀,每人一只长方形的偏蒌,一端绑一截木头,抓起花生棵子,用力朝那截木头上甩去,一下,一下,再一下,看看甩的差不多了,再仔细检查一遍,直到没有花生果了,这才为止。瞧瞧,从泥里往外抠花生呀,两脚深陷在泥里,一走一个跟头,腰痛?腰痛直起腰来歇口气,歇一歇再干,可没人叫苦,没人喊累,也很少有人言语,大家只是低头弯腰默默地干。那阵势,才叫壮观呢。要不怎么说老海派头大就是派头大,跟一般人就是不一样。

天灾面前,没有人气馁,没有人怨天尤人,没有人被困难吓倒。大家只是默默地齐心协力地去干,没有午休,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拼命地去干。

前些日子,因为小小的不如意,自己一度消沉过,气馁过,甚至自暴自弃过。如今想来,这是多么不可取的态度呀。天灾面前,大家都敢于面对,奋起抗争,人生的一次不如意又算得了什么呢。

最美的记忆

文/林西

人生阶段中我最喜欢的是我的童年,因为童年给我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而最美好的记忆是有关花生的。

因为我是父母结婚三年才有的孩子,自然十分珍爱,我吃奶一直吃到两岁。我两岁的时候弟弟出生,我妈一边奶我,一边奶我弟弟,弟弟满月宴的时候,众亲友见了,管闲事的毛病就出来了,纷纷指责批评我妈,还义正言辞指出我妈这样做的危害及后果,那就是既养不好我,也影响弟弟的成长。

我妈一下子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犹豫不决地,依依不舍地给我断奶。母亲说给我断奶非常的艰难,说没有看到这么难缠的孩子,我不停地哭着要她找她使她心痛,祖父母、姑妈、叔叔也为了怎么哄我折腾。我妈总是千方百计想让我减少痛苦,让我早点忘记吃奶这回事,别让她揪心。好在我爸有单位,经济条件还不错,我妈给我买糖,买饼干,只要是买得到的都会给我买。而我对这些却不大感兴趣,但我妈发现我对花生情有独钟,我第一次吃花生时就对花生产生了很浓厚的兴趣,我妈说我把花生紧紧拽在手里看了又看,捏了又捏,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第二天我对我妈说我要吃鼓结。

我妈楞了一下,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我在要什么,但我妈随即就明白了,我要吃的是花生。我妈拿来花生告诉我这是花生,但当她再问时我仍然回答说鼓结,因此所有的人从此就顺着我,如果我哭了,他们就会说小梦别哭了,给你鼓结吃。

我妈很是感慨我很顽固地把花生叫做鼓结,她说我的记性是很好的,不管什么东西只要告诉我一遍我就会记住的,而独独记不住花生吗?我妈认为是我故意这么叫的,因为小小的我发现了鼓结这个词大家感兴趣,而且我这么叫很有道理,叫出了花生的特点,我妈认为我很聪明,我的几个姑妈也都赞同,她们也都跟着我把花生叫鼓结了。

因为这样的原因,万事不求人的我妈,会在每年花生收获的时候背着我走十里的路到她姑妈家。我妈的姑妈住在东荆河和长江交汇处,那里风景秀丽,一马平川,土地肥沃酥松含沙量多,最适宜种花生。

我妈背着我,走的都是田间小路,田里的庄稼大多都熟了,呈现出金黄的颜色,这种颜色总是盘踞在我的记忆里,摇曳着我的视觉神经。还有路边的电线杆走进时总是呼呼作响让我惊异出神,至今这种声音还响在我的耳边。

我妈要我叫她的姑妈姑家家(我们那儿把外婆叫家家),姑家家是个和蔼可亲的小脚女人,身材比一般女人高大,年青时一定是个大美女。看到我总是抚着我的头和脸说我长得和我妈小时一模一样,紧接着就端出花生让我享用。通常我妈会在姑家家家里过一夜,第二天我们回转姑家家就装上一篮花生让我们带回去。

最让我开心的是花生成熟时,正巧我爸回来了,我坐在我爸的肩上,我妈在一旁跟着,还不时地唱着我喜欢的童谣。蜻蜓蝴蝶在前面引路,小鸟儿一路追随,野花不时地陪伴,我快乐而又满足。这一幕烙在了我的脑海中,经常被记忆触摸。

在所有的亲朋中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姑家家,不仅仅是她有花生给我吃,最重要的是姑家家从不叫我的名,而是叫我乖乖儿,“乖乖儿来了”,“吃吧,乖乖儿”,“过来,乖乖儿”。这一声声乖乖儿让我很受用,很熨帖,很温暖,也很奇怪,因为我的家人中从来就没人这样叫我。年龄大了之后我有点明白了,姑家家养育了七个儿子,没有女儿,而我妈又是独女,我外公很早就离世,姑家家会因此格外疼我吧。

在我六岁那年姑家家离开人世,我就再也没有走通往姑家家家的那条小路了,而我在梦中会经常走走,直到如今。

此后我只有在过年的时候吃到我爸从县城带回来的花生,吃完年饭,我妈拿出炒熟的花生,塞在我的口袋里,我吃够了会去外面炫耀,谁找我要我会给一颗谁尝尝,然后问人家:好吃吗?目的是要人家说好呗,以满足我的虚荣心。

没想到我读初中时,我们学校前面有一大块花生地,每当花生成熟的时候,我们就会蠢蠢欲动。可是我胆小一是花生地周围有一条水沟我难以逾越,二是怕看管的人,还有老师要是知道了也是要批评的。要是大家都胆小也没事,偏偏有几个胆大的,常常会得手,看着他们吃着还带着泥土的花生,我的馋虫就被勾了出来,有几次就斗胆要去偷花生,终因没勇气跨越那条水沟而告吹,只有望田兴叹。

有一次快要上课了,铃声响起来了,偷花生的同学朝教室飞奔,我吃不到花生,就希望那偷花生的迟到挨老师批评,我站在教室外面观察哪个倒霉鬼跑得慢会迟到,正在我认真观察的时候,坐在我后面的调皮老李强伸出他的一只沾满泥土的手塞给我一把花生,我吃惊地看着他,他让我快点接好,因为要上课了,我糊里糊涂地接了花生。

那节课我不知道老师都讲了什么,我老是在想李强怎么会给我花生,上课总是调皮捣蛋的,经常挨批评,我从不理他,也很怕他。我甚至在吃花生的时候都觉得这花生的味道怪怪的。初中没读完因我家搬迁我就离开了,从此我再也没见过李强,去年的同学会他也没来,据说他到外省做生意了,没能联系到他。

如今生活条件好了,花生再普通不过了,我已多年前不喜欢吃花生了。但每当看到花生时我的眼光会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它身上,我的记忆会跳出来舞动,我的心会温暖欢欣,我的情愫会如芳草滋生蔓延,我会对着花生微笑。往事一幕幕,那是我心中的最美。

春节记忆

文/浦景东

小时候期待过年,就是期待一种幸福。春节期间那一粒粒香甜的爆米花,那一盘盘喷香的花生瓜子,那难得见到的一块块黑色的芝麻糖卷,那一双千层底的棉鞋,那一件带着母亲体温的新衣……无一不是我们孩子幸福的守望,它们永远留在了我的美好记忆中。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人们的生活大多不富裕。所以,平日里全家都非常节俭。艰苦的日子,花钱是需要克制的。只有勤俭节约,才能维持生计,勤俭不是吝啬,而是持家的唯一办法。大年三十前夕,父亲除了买些许鱼肉外,也只不过买回几个炮仗而已。

春节前夕,每家每户要进行大扫除。家里,所有能藏的东西,都要归整起来。屋里,所有不能搬动的东西,要用布遮盖起来。大人们戴上麦穗芯子编制的草帽,拿着一个绑着长竹子的笤帚,屋顶墙角旮旯,都要依次清扫一遍,“江南”话名曰“掸檐尘”。

临近春节,很多农家都要做爆米团。用几斤细米去换回一点粘糖,再去爆上两三斤爆米。将粘糖放在灶上的大锅里加温,待其软化变稀薄后,将爆米花倒入锅中快速搅拌均匀,有时会加入些许炒熟的花生米,然后用两手搓成一个个爆米团,或者把搅匀的爆米放在案板上,摁成寸把来高的长块儿,等到粘稠适中的时候,再用刀切成小方块晾着。待凝固后,就可以入口了,既香脆又甜蜜。之前,我也会偷偷地抿上一小口糖块,母亲看见了也不说,这时候的父母是最慈祥与宽容的。

除夕,每家都要烧年夜饭。饭是一定要多烧的,余下的备春节用;菜比平时要好,鱼是必不可少的。可是这条鱼大多不吃,或是只吃一点点,留着明年再吃,这些都意味“年年有余”。那时候,一般是全家团聚,家家都要过大年吃年夜饭。大年夜,家家户户都要炒花生与瓜子。一般先炒葵花子、南瓜子,因为所需时间短。花生有自己家种的,也有去街上买的。炒熟的花生自家人还不舍得吃,尝几颗后便入袋封存起来,待春节期间招待亲戚之用。这天晚上最后一个节目是搓团圆,备好大年初一早上吃。

除夕晚上,长辈们会关照小辈几件事:睡觉之前放“关门”炮仗,晚放为佳,放完炮仗就要关门,以防一年的财气流失;明天年初一不要往屋外倒水,不要扫地出垃圾,以保持家里新年的财气;明天要早起床放开门炮仗,越早越好;别忘了明早穿上新衣新鞋,新年的第一天,一定要高高兴兴的,绝对不能哭……夜里零点开始,爆竹声声,此起彼伏,一直延续到大天亮。那时候,大年初一一般不走亲戚,走亲戚从年初二延续到正月十五左右。

忆想儿时的春节,回味久远的童年年味,生活尽管困苦些,但心中却充满了快乐。如今,大家的物质生活富裕了,过春节的菜肴丰盛了,春节的风俗习惯也起了变化。但是,吃年夜饭、春节期间请客吃饭,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酒店宾馆,我认为亲情、友情还是最重要的。

印象中的春节,有劳作的美,有寓意的美,有童真的美,以及许许多多属于我们中华民族无限情韵的美。

最忆童年花生香

文/谭杰

童年像一块调色板,任你在那张纯白的纸上自由涂抹,把你的世界描绘得多姿多彩;童年像一幅画,定格了曾经的许多美好和那些过往的五彩斑斓;童年像调味包,让你的生活多滋多味,每一种味道都让人难忘;童年,是一本意犹未尽的书,书里记录着你曾走过的路,保留着那份属于你的单纯与天真。我把童年仔细装帧,一页一页认真品读,纯真、美好、快乐且回味无穷。

童年有许多值得回味的事情,但对于出生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人来说,“吃”的记忆尤其深刻,现在回想起来犹如昨日再现。

小时候吃的东西太贫乏了,一年到头都很难有肉吃,记忆中最美味的就是花生了。在那个粮食短缺的年代,花生是难得的珍肴。花生收获的季节正好是在暑假里,每当这个时候,父母就会带着我回乡下看舅舅。舅舅所在生产队有一大片沙壤地都种着花生,一垄一垄的花生青枝绿叶,万绿丛中点缀着金黄色的星星点点,透着别样的风情诱惑着人们的味蕾,沙土地下那一团团抱得密密实实,沉甸甸的果实让人幻化出无数的美味,勾勒出无数的想像。在花生成熟和收获的季节,总有一些人会偷偷摸摸地打生产队那些花生的主意,在饥饿面前有几个人能忍住诱惑不偷吃呢?父母家教很严,是绝不允许我们去偷吃生产队的花生的。于是,我和几个表姐表哥就盯住了舅舅家里的那一口袋花生。舅舅家人口多,生产队分花生的时候能分到一大口袋。这一口袋花生,成了舅舅家最奢侈的食物,总是被舅舅舅妈计划着在有客人造访或者等到过年的时候派上用场。我们几双眼睛盯着这一袋花生,心里打着主意,舅舅舅妈也时时提防着我们这一群馋猫,这一口袋宝贝似的花生被舅舅舅妈妥善的藏在了家里的大柜子里,外加一把锁。想要吃到美味,办法总是有的。趁舅舅舅妈疏漏的时候,偷来钥匙,一个人在外面放哨,一个人躲在柜子里剥花生,剥出来的花生壳依然放在口袋里,那鼓鼓囊囊的口袋让舅舅舅妈觉得那一口袋花生依然在。等到舅舅舅妈要将花生派上用场的时候,才发现一袋花生早已成了花生壳。

见柜子也锁不住孩子们的嘴,舅舅思来想去,把花生吊在了房梁上。这也难不住我们,有的是办法。趁舅舅舅妈出去干农活的时候,我们几个孩子就像耍杂技一样,搬一张椅子放在房梁下,椅子上放一张凳子,凳子上面再搭一个小板凳,然后小心翼翼爬上小凳子,把口袋抠个洞,用一个手指头把花生从里面一颗一颗抠出来。家里最小的表弟守在屋门口,院坝边站一个人,山坡上站一个人,看到舅舅舅妈回来了,表哥表姐就大声喊“妈妈(爸爸)回来了”,一个一个把信息传递回来,这样才能有时间从容地打扫“战场”,不然舅舅回来,现场是来不及掩饰的。这场景今日回想起来,有点像抗战片里面的故事情节。见哥哥姐姐站在高高的凳子上“偷”花生,最小的表弟等不及,忍不住好奇又牢记着哥哥姐姐交代的望风任务,时而跑进屋看看,时而又担心没听到外面传回的消息又跑到屋门口瞅瞅。有一次我表弟看得入神,竟然没听见外面传回的消息,舅舅进屋的一刹那,我二表姐吓得从高高的凳子上滚落下来。偷花生被舅舅撞见了,几个孩子免不了挨了舅舅的一顿狠揍。舅舅虽然不打我,但被我妈知道了一顿责骂也是少不了的。偷食家里的花生是有风险的,但等到分享胜利果实的时候,大家也是快乐的。几姊妹摊着手儿站成一排,平均分配,如果正好多出来几颗,就分给弟妹们。姊妹间的这种友爱和谦让一直延续到现在。

见孩子们为了吃花生而鼓捣出这么多的法子,舅舅舅妈是又好气又心酸,把所剩不多的花生,用一口大铁锅炒熟了给我们吃。炒花生是需要技巧的,先用筛子箩出细沙,把细沙晒干,然后放在锅里炒热,再把花生倒进去,伴着热沙,用小火来回翻炒,因沙子受热均匀,炒出的花生香、酥、脆,吃一颗,回味无穷,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花生的香气,洋溢着幸福美好和快乐。香喷喷的花生,带着温热,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香的花生了,那也是舅舅舅妈最朴实无华的爱。

今日,回忆又攀爬上心墙,想起曾经花生飘香的日子,那些每到过年兜兜里装满花生的满足与开心,依然记忆犹新。如今物质富裕,衣食无忧,花生是普通百姓餐桌上常见的食物,没有谁会为几粒花生而大动脑筋,花生的吃法也多种多样,人们更在意的是花生对身体健康的好处。然,每一段留不住的岁月,都有一些忘不掉的故事,那些再也回不去的光阴,却是我经历过的最美的时光。童年的回忆虽然有点苦涩,可留给我的只有开心和快乐,那份澄澈如水的纯真,那种盎然的奔跑与欢笑,如一幅画定格在记忆深处,挥之不去,述说那些飘着花生香气的往事,依然笑容满面。

秋令三物

文/孔伟建

毛豆角

进了阴历七月,集市上见卖毛豆角的了,一堆堆,毛茸茸,青葱可人。

买回家,清水洗净,加食盐、八角、花椒等作料适量,煮熟。将浸了水的豆角放在齿间,青翠的豆粒被唇齿轻轻挤出来,鲜且嫩。冷凉了吃,另有一番风味。

也可只用水煮,不加任何作料,吃原味的。我就爱吃原味的。

小吃摊上,煮毛豆角,是时令小菜。几个朋友小聚,要上两盘。白亮的小盘,青绿的毛豆,睹之悦目,食之可口。一边闲坐着拉呱,一边拨开豆荚慢慢吃,倒是有些乡野风味。

进了七月,一株株毛豆齐腿高,中吃毛豆角了。拿镰刀,到地头上将豆子整棵刈断,连秆带叶拎回家,倒在门前空地上。端个小凳子,一家人边聊边将豆荚拽下来,不觉间,手心里就沾了豆壳细细的绒毛,有些痒。大家你择几棵,他择几棵,不一会儿,一筐子毛豆角就满了。

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每每读到陶渊明的诗,我就看见那些随风摇曳的毛豆就盛开在诗句里,就葳蕤在野草间。千百年来,从未断绝。

嫩棒子

我总是叫玉米为棒子,我觉得这称呼亲切,从小我就这样叫。

我爱吃嫩棒子,水煮的嫩棒子,从小就爱吃。

快立秋了,集市上有卖嫩棒子的了,用三轮车驮着,新鲜的棒子萼儿,大大小小的个儿,外面露着金线儿。

买几个,回家将萼儿除去,将金线儿择净,放进清水里,煮。

棒子煮好了,拿出来,不等冷凉了,就往嘴里送。上下齿咬合之间,细嫩的棒子粒儿就下来了,鲜嫩可口,唇齿留香。

街面上,有推着脚蹬三轮车卖熟棒子的,做法也是水煮,只是他们常常带着棒子萼儿煮。

亲切的味道,童年的记忆。

千百年来,棒子一直以一种蓬勃的姿态在大地上代代相传。

煮花生

进了阴历七月,同样上市的还有花生。

新鲜的,刚从沙地里刨出来的花生,还带着新鲜的泥土。

大拇指和食指轻轻一夹,啪的一声轻响,花生皮炸开,露出结实饱满的花生米来,轻轻往嘴里一放,嚼之清脆,甜度适中。

买一些,回家去,在清水里淘洗干净,加食盐、八角等作料,煮熟,即可当小吃吃了。

煮花生,可作休闲食品,亦可作下酒小菜。

夏天,夜市,小吃摊上,水煮花生跟毛豆角是不可或缺的两个小菜,价钱不贵,量还不少,挺实惠。

看见这些产自土地的能吃的东西,我就想起五谷丰登,就想起时令,想起劳动。我吃着这些东西,感觉幸福就在这些小东西里欢唱。

人类,毕竟要在土里求食。

秋天的大门,是被劳作打开的。

母亲种花生

文/松树

母亲种了一块地的花生。

那块地离家三四里,藏在水库半腰的深坳里。路是在水库沿上修出来的,一边临崖,一边临水,没法儿拓宽,坡度又大,机器进不了地,犁地、收割、运输都成了难事。又和邻居共有,邻居种上了密密的杨树,进地必须穿过杨树林,架子车拐弯都很困难。连好种地的父亲也说,不种庄稼了,咱也种树吧。

但母亲种上了花生。春日里,她扛着锄头,走过开满野花的崖边小路。花了六天时间,把近一亩的土地深翻了一遍。土地松软得就像她做的棉花被。她笑着擦了一把汗,她知道,在这床被褥上,花生才能睡个好觉,醒来伸个腰,就举着小手站起来了。

夏日里,她细细地锄了两遍草。火鏊子般的太阳背在背上,她的衣衫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抬头看看响晴的天,她又挥起了锄头。她说锄头有汗水,汗浇出来的花生才饱满。

秋风中,我和父母去收花生。进地的那条崖边小路长满了野草,那是母亲一个人的路。她走着,身影越来越小,渐渐模糊在绿色之中。

因为干旱,地硬得像铁。一镢头下去,掀起一土疙瘩。敲碎疙瘩,才能在土里抖出花生来。大半天,三人汗流浃背,只挖了二分地。想起母亲锄地,独自一人,路远日烈,多么不易。

母亲老了,牙齿不好,并不能吃花生,但每年必种。母亲每年都能或多或少收获几袋花生,却没有榨过一次油。分一些给儿女,送一些给亲戚,最后,连种子都可能没有留下。

母亲六十六岁了,站得久就腿疼,右手肌腱断裂,有三个指头不能动。但每年,除了五六亩玉米小麦,她还必定种着一块精耕细作的花生。

临近春节,父亲送来了一袋花生。看着这些花生,想着母亲独自走过的长满野草的小径,想着地里挥着锄头的年老羸弱的背影,我不禁潸然泪下。

六月童年记

文/周雅雪

每个人的心中应该都有一个自己喜欢的季节,有人喜欢阳光明媚的春天,有人喜欢灼热的夏天,也有人喜欢街道落叶飘舞的秋天,我喜欢冬天这个季节,却又喜欢六月的季节,因为它装载了我太多有趣的时光。

经常听闻一个比喻,“话说是形容一个人的心情改观度,六月阴晴不定,说变就变,正因为它的这种变,我也变得深深喜欢它。”

六月,它是一年之中走过的一半,在我身处的这坐城市里,它带给我的是早上醒来,推开窗,看着阳台上种的那些植物微笑着,我正在迎接新的美好一天到来,那时候天气很温柔的贴着我的脸,我也像那些盛开的花儿一样抿了一下嘴唇,开放自如。

每到六月的第一天,我都会站在舞台上,额头中间有一颗小小的红点,那是妈妈涂抹嘴唇的口红,我扯下了门上贴的对联,沾了些许的水,使劲的往脸上抹,瞬间两片脸颊红通通的。

提起六月,大部分人都会想起“六一儿童节”,尽管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个孩子,也没有站在那小小的舞台上,但我依旧怀念着那些年的六月,而今正在迎来的六月。

这个六月就像我等待许久的恋人出现,它缓缓的朝我而来,我显得有些害羞又急于有些渴望被深情的拥抱。

极具小心的踩过那些烂泥洼,有少许未干透的水坑,我像孩子一样用力的深深踏了下去,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金灿灿的闪耀着,好似我看见了雨后的彩虹。

机船的声音很悦耳,一艘小木船正朝我缓缓而来,像要迎接迫不及待出嫁的新娘,沾满泥土的双脚踏了上去,划船的男子赤裸裸亮着膀子,一件白色的背心将他有些凸起的小腹进行了遮掩。

两根船浆以相爱的方试相互交替着,四周绿油油一片,杂乱的青草在湖边的奇石上伫立。石头像是被辟成两半一样,很似巨大,形状成标准的弧形,像母亲抱着心爱的孩子,那么紧,那么有爱的在湖水两侧。

摊开随身携带的白色床单,它曾伴我入睡,也曾伴我披肩造型拍照,上面还残留着水彩粉的颜料。竹篮子里盛满了茶叶,茶杯,果子,水瓶里的水温刚刚合适沏一壶红茶,一阵风突然吹过,伴着茶香在我的鼻腔里起舞着,发霉的身子瞬间得已舒展,我站起懒懒伸了个腰。

消失在了某一个时候,满山遍地的花海,我像追风筝的人一样追跑着,然而我并不知道在追什么,听见有人叫着我的名字,意识有人在追我,我加大了脚步,越来越快。记忆背面躲着的是什么,如此肆意的吞噬着我,跟随着黄昏的来临,干枯的身体,我摘下了手表,打算看一看时间,不知道是表盘的损坏,还是眼睛的模糊。

浓密的广柑树上,挂满了丰盈的果实,一群孩子兴奋的向上而爬,我自在的坐在树杆之间,有一种耕耘的收获,像孕育的流年,果汁在口腔里像一个男人一样爱着这片唇。时不时摇晃果树,只为看着果实的调落,果实与空气有了一场对话,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是救赎的逃亡还是渴望。

伙伴突然牵过一头粗壮的老黄牛从树前走来,走吧,跟我一起去放牛,偷南瓜,偷花生。项来对这种偷充满了好奇与刺激,我猛跳下了树,像一个武者一样步如风。

蔓藤的分支在坡地上生长着,这时的南瓜还未熟透,绿绿的,有些像地图遍布在其上,伙伴摘了一个,用刀子割下了上面的头盖,拾来的木棒将其掏空,抱着南瓜嚷让着叫我离开一会,我跑到一隐秘处,一味的好奇想着他究竟在做些什么。

如何,这南瓜是不是又恢复了之前的面容,我被眼前的振惊了,好似刚刚的离开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我正准备将盖掀开观看,他立及阻止了我,别碰,这里面有我拉的屎。

我诧异的盯着他说:“你也太恶心了”他笑着回答,这有什么恶心,到时候邻居肯定来摘瓜,打开一看,里面一堆屎,听到这里,我们扑哧的哈哈大笑了起来。“不许笑,跟我去偷花生。”

一边走一边呐闷着花生不是这个时候成熟呀,却又随着他一同前往,泥土的芬香扑鼻而来,像刚被翻开过的样子,除了泥土均匀的堆叠着,丝毫不见花生的存在,不知道他从那里找来了一块木片,弯下了身子,用手朝着泥土堆里使尽掏,我将两只小手搁在脸颊,好奇的看着他兴奋的模样,时不时发出嘿嘿的笑声。

咦,花生,我尖叫了起来。

嘘,别叫,你是不是想被逮到,回家被你外婆揍,打得你屁股开花。

泥土堆里果然有好多的花生,我脱下了外套当作口袋,一颗,两颗,‘口袋’越来越饱满,天色也越来越晚,远处,传来了外婆的呼喊,这个再也熟悉不过的名字,就是我的。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这花生为什么会在这个季节生长出来,后来我问了外婆,她说:“这个时候是播种,将花生埋在泥土里,时间久了,便会发芽,开花,结果。”

这一听,吓得我根本不敢将花生拿出来,这些花生该如何处理成了一个问题,饭后,我将花生藏在了一个泡菜坛里。就在这时,有人敲门,“你家孩子在不在,她是不是去偷了我的花生,你也不好好管一下,一个女孩子整天跟男孩子瞎混,以后怎么嫁出去。”来者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少妇,黝黑的肌肤,发胖的体型,看起来很臃肿,声音格外的洪亮,这与她的体型简直匹配得天衣无缝。“你给我出来。”这是外婆的声音。“你去偷人家花生了吗?”外婆的表情很凶怒。

我……我没有,我刚刚回来的时候两手空空的,我跟二愣子去放牛了,根本就没有去偷花生,说着有些委屈的流下了泪,其实我是因为害怕,因为不知所措,才挤出了泪,以这样的方式解缓此时的局面。

妇人没有丢下一句话,转身朝着巷子走了,走路的姿势看起来很费力,好像地面的石头都要被她踩踏一样。

“丫头,以后少跟二愣子玩,他在咱村是出了名的坏孩子,你要好好用功读书,不然以后也只有去放牛,外婆相信你没有去偷花生。”不知道为什么全村的人都特别讨厌二愣子,无非就是没有母亲,没有上学,但他真的很聪明,很可爱,还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并不愣。

次日,趁外婆不在家的时候,我又遛到了二愣子家去,他正在做一件事情,一只死掉的小鸡摆在他面前,目不转睛的将视线放在那里,我大叫了一声‘二愣子’,他回头望着我说:“来得正好,我们捉迷藏去,叫上其它伙伴。”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乡下捉迷藏,二愣子像战场上的将军一样,很短的时间便召集了十几个人,因为我不熟悉地方,索性成了去寻找的那个角色,在镇上的一座破旧厂房废墟,我睁开眼开始寻找。

出来,我发现你了,一个人出现了。接续两个人一共前往找其它的,找到最后,我始终没有把二愣子找到,直到夜幕降临,天色已经昏暗到只能透过灯光看到影子。

二愣子晚上没有在家里,我去找他了,他去了那里也就成了一个秘。这个夜晚我开始了失眠,他是刻意不让我找到还是其它,他为什么要这样子破坏游戏规则,说好的就在这附近。

早上我依旧放心不下去找他,家里依旧没有人,我开始慌张起来,虽然跟他相识并不久,但每次来外婆这里都是他陪着我玩,他算是我在这里最要好的朋友了。

他的父亲卷起一根叶子烟坐在屋檐下,雨下得哗啦哗啦的,沿着屋檐往下流,像他心底的泪,他用力的吸了又吸烟斗,鼻腔与嘴里吐出了浓雾,有一股香,辣,涩的味道混杂在这冷空气里。

走吧,丫头,我跟你去找,我们找遍了整个废墟,依旧没有踪影,我开始大吼二愣子,这声音有些歇斯底里,我害怕失去他,雨下得越来越大,整个人都湿透了。

突然我听到一个声音,“我在这。”

是二愣子,声音从很低的地方传来,他的父亲慌忙跑过来竖着耳朵听,说着,他在老井里,他在井里。

果然,二愣子在井里,他是不小心摔下去的,井里并没有太多的水,只是太深,他始终爬不上来,最后干脆就躺在里面睡了一宿,用绳子掉上井后的二愣子身上到处是伤,眼珠子失神无助,我不知道为什么紧紧的去拥抱了他,可我感觉抱到的这个二愣子越来越小,小到我最后感觉只是抱住了自己。

二愣子,二愣子,我一直叫着这个名字,眼前的四周不是乡下,也不是废墟,是一座美丽的城市,我正躺在自己刚收拾干净的屋子里,揉了揉眼睛,起身喝了一杯水,这个梦简直太真,是我的童年趣事,还是我一直所渴望发生的童年。

六月,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人叫二愣子。

一粒花生的命运

文/汪金友

孙女从幼儿园回来,问我家里有没有种子,说她要做一个试验,看种子怎么生根发芽。我想了想,家里有花生米,就拿它做种子吧。我们从院里铲了一点土,放在一个玩具塑料杯里,然后浇上水,种了四粒花生。

等春节后从老家回来的时候,四粒花生不仅从土里钻出来了,而且长了有5厘米高。每株小苗,还都生出了两层四个小枝,每条小枝上,又有四片叶子。四株小苗拥在一起,郁郁葱葱,就像一盆生机勃勃的绿色鲜花。

孙女问:“原来那么小的花生米,怎么会长这么大这么漂亮?”我说:“这说明它们追求进步,向往阳光,而且自身也有力量。”我还告诉她,用不了多久,它们还会开花、结果,长出一堆花生。

此后孙女每天从幼儿园放学回来,都要到阳台上去观察这盆花生,问我是不是需要浇水,什么时候能够开花等。她还发现,晚上的时候,花生的叶子会合在一起睡觉,到早晨,就都张开欢迎太阳。

我用手机把这盆绿色的小苗拍下来,然后发到朋友圈,并附有一问:“谁知道,这是什么花草?”结果,有人说是穿心莲,有人说是云南白药,只有少数人答对了:“这是落花生的‘落花’。”“落花”,你听说过吗?如果不知道它长什么样,也可以种几粒哟!

前天晚上,老伴做的稀粥,接着又端上一盘刚炒熟的油盐花生米。我夹了一粒,放在嘴里,香脆可口。接着又一粒一粒,连吃几颗。忽然抬头,看到了阳台上的花生苗。于是停下筷子,问老伴:“你炒的是橱柜里的花生米吗?”老伴说:“是啊,剩那点,我都炒了。”

一股悲情,顿时涌上我的心头。同是一个罐里的花生米,命运的差别咋这么大呢?被我顺手抓出来的那几粒,成为了种子,埋在了土壤,接着生根发芽,为世界增添了绿色,给自己带来了希望,而没有被我抓到的那些,却失去了生育、繁殖乃至成功的机会。先是被放在热锅上爆炒,接着被油盐浸染,然后让牙齿嚼碎,吞进了人的肠胃。

一样的出身,一样的经历,一样的品质,一样的梦想,但它们的命运,却截然不同。有的被当作宠物,摆上了阳台,享受着优厚的待遇和精心的照顾,有的却变成了别人的食物,锅炒牙嚼,一命呜呼。

这件事让我们明白了三个道理,其一,浮在上边比沉在下边,成功的机会要多得多。被我选作种子的四粒花生米,都是浮在罐子的上层,让人一眼就能看到,一把就能抓到;其二,任何的事情,都不可能公平。像我这样,无意之间,就制造了不公平;其三,上升和优越的机会,总是非常有限。在上千粒花生米中,能够出头露面阳光灿烂的,只有四颗。

其实,无论长为小苗,还是摆上餐桌,无论有人赏识,还是无人问津,所有的花生米,最终都将化为泥土。只要在它的一生中,经历了成长的过程,实现了自己的价值,就是一个完整的生命。高位有高位的喧嚣,低位有低位的安逸,闪光有闪光的情趣,沉寂有沉寂的快乐。想想,释然……

拾来的岁月

文/荷花淀

国庆回家时,父亲说奶奶又去地里拾玉米了。我说,现在吃的东西都这么多了,还拾那些干什么。父亲说,奶奶特乐意去,就让她去吧。特乐意去,对呀,小时候我不是也有这样的感觉吗……

麦子熟了,我便和奶奶背上筐出发了。一望无际的麦茬地里零星地躺着金灿灿的麦穗。我和奶奶放下筐,走过去,弯腰、伸手、拾起……当麦穗有一把时,便用麦秸秆把一把麦穗轻轻一捆,那些麦穗头扎在一起,就冲着我们开心地笑!这样一捆一捆,不一会儿功夫就一筐头了。看着这金灿灿的麦穗,我和奶奶也开心地笑了。

到了秋天,我们拾玉米、拾棉花、拾花生……可以说,无所不拾。最喜欢的还是拾花生。那隐藏在地里的一个个花生,被刨出来,便是一个个惊喜。

拾花生是需要工具和功夫的。工具是特制的一种叫铙子的东西。像小号的猪八戒的铁耙,有五六个小小的齿,当然也可以用铲子代替,但是那工作效率就低多了。用铙子顺着种花生的畦眼一刨一刨,不知什么时候,便会看见白白胖胖的花生出现在你的眼前,赶紧用手拾起来放入篮子里;又接着刨,于是惊喜便接二连三地来了。最喜欢的还是遇到一棵被挖偏了的花生,田主人由于疏忽,只是把一小部分花生挖了出去,剩下一大部分花生留在了土里,于是我们便大丰收了。一铙子下去刨出一堆,再一铙子下去又是一窝,边用手捧起来倒入篮子中,边与同伴分享着大大的惊喜。当然,要拾到许多花生是需要功夫的。你必须耐得住寂寞,有时连刨十几下甚至几十下都没有惊喜出现,这时怎么办,不要灰心,继续往前刨,过不了一会儿,惊喜就又来了。我们管这样的情形叫“风水轮流转”,风水总会有转回来的时候。静静地刨,静静地等,静静地运气就来了。现在想想,拾花生中似乎也蕴含着某些人生的哲理。

回忆着这些“拾”来的岁月,嘴角露出了笑意,心里觉得充实了许多。“拾”来的岁月,拾起来的不仅仅有麦穗、花生……还有许许多多难以言传的人生惊喜和遐想。

一树繁花生暖香

文/倪慧娟

时光煮雨,光阴织韵,如烟春色,就这样轻飘飘地洒满了人间。

青山知了春意,便把翠绿的帷幕铺展;春花懂了春心,便把醉人的芳香倾洒。明丽的枝头,含着岁月的芳菲,点缀了春日的韶华。舒展开的绿叶,仿佛蒸腾着青春的朝气,倾心与春日的暖阳对话;张开花蕊的春花,仿佛织染着青春的妩媚,妖娆着春日的热闹时光。

清风袭来,花香阵阵,那一树灼灼桃花醉了春光的眼,媚了春色的眉。陌上花开,时光悠远,走过一片盛开的桃林,身上似乎便带了花的香气。桃花艳艳,芬芳十里,令人沉醉。置身于花海之中,连呼吸都带上了花的清香。不愿从花香中离去,对着一大片美景冥想:假如一片桃林之中,只有孤零零的一朵桃花,又怎能花香十里,又怎有一大片桃红装点大地的新妆。

春天的路上,走过一树树开放的玉兰,远远地便移不开目光。一树粉色馨香满枝、一树白色玲珑有致、一树紫色荡气回肠,每一朵都聚拢着微香,在枝头尽情绽放。于是,春天的时光有了氤氲的芳香,驻足的脚步有了浓郁的芬芳。不愿去想,这一树挂满枝头的玉兰如果只有一朵,该是怎样的孤寂和清冷。仿佛,只有春天的绽放,才让那一树繁花生了暖香。

一朵花,香气淡雅,几不可闻;一树花,香气弥漫,馥郁扑鼻。一树繁花生暖香,不必细细地闻,那芬芳便钻进了鼻孔,走遍全身的经脉,打开我们的心灵。我愿作那一树繁花中的一朵,把自己微弱的芳香和其他花朵的香气聚集在一起,让人间处处可闻浓郁的花香。你只要迈步走过,闻一闻便可以排解心底的焦虑,摸一摸那色彩鲜艳的花瓣,便能释放内心储存太久的压力。如此,春色满园,花香怡人,人间也美丽芬芳。

一树繁花生暖香,我愿是那尽情开放的一朵,默默地散发着自己的芬芳。

深爱着这片土地

文/范廷伟

对于位于村子西北方向的这片涝洼地,我再熟悉不过了。之所以涝洼,是因为清末时期,滔滔黄河曾在章丘陈家窑决口,放荡不羁的河水浩浩汤汤,一路奔涌而来,将村边平坦如砥的土地,冲刷得高低不平,形成如今狭窄而修长的形状。后来,这里变成了村里两个窑场的取土之地,乡亲们将这片水草杂生、碱花遍地的涝洼处,简洁地称之为“窑湾。”

说对这片涝洼之地再熟悉不过,是因为小的时候,和伙伴们经常到新建的窑场里找石膏做玩具,公社武装部也经常组织村里的民兵在相距不远处的废弃窑场中打靶、点炸药包,打靶之后,接着就是伙伴们蜂拥而上,到废弃的窑壁上挖子弹头,到窑湾中摸子弹皮。这片水草肥美之地,每到夏秋时节,自是蒹葭苍苍,野鸟鸣啾,鱼虾游弋,虽然不时有令人发怵的水蛇出没,但仍然抵挡不住对我们这帮淘气孩子的诱惑。包含窑湾在内的这片涝洼地,以及在这里发生的各色故事,总是隐藏在我难舍难忘的童年记忆中之一角。

窑湾紧邻一条东西流向的小河,小河的北面,曾是一片碱花盛开的土地。芦苇丛生,红荆招摇,家中有猎枪或做鞭炮的人家,常到这里刮硝捻药。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大队里统一调整土地时,我们家所在的第三生产小队分得这片盐碱地。那时,父亲担任我们小队的队长,记得第一年栽种的地瓜,秋后收获的地瓜几乎个个都像人头般大小,社员们欢欣鼓舞,奔走相告。而父亲则兴奋地告诉社员们说,人勤地不懒。次年父亲调到另外的生产队担任队长,这片土地便被改种成棉花。再后来就像三毛的头发一样,稀稀落落,直接就荒废了。

我再次与这片土地亲近,则是土地联产承包以后的事情了。起初的几年,别的人家,早已对这片分得的盐碱地彻底失去了信心,只是父亲带领我们一家,精耕细作,漫水压碱,择除草根,薄膜栽种。当年的棉花收入虽然说不上很好,但最起码在这片土地几乎不交任何费用的情况下,毕竟有了些许的收获。父亲信奉的是庄稼不收年年种,他从不在意别人在干什么,只是愚公般在这片土地上如此循环往复。工夫不负有心人,那年,我们家的棉花收成特别好。啧啧称赞以外,在那个广泛植棉的年代,人们由衷地向我的父亲投来敬佩的目光。

读书时的每个暑期,我都要像父亲一样生长在棉花地里。我对农民的深刻体会,对农民的关注怜悯,所有对三农问题的深刻或者浅薄的思考,都是缘自于那个单纯、干净却美好,而精神生活特别丰富的年代。从春灌到耕作,从平整到施肥,从播种到间苗,从擗叉到喷药,从捉虫到摘花,从卖棉到打柴,几乎乡下所有的庄稼活,我都有机会干了一个遍。至今,我干农活的姿势仍然不专业,对农时与栽种仍然一知半解,但是我至少身体力行地实践过,决不像那些吃着农民种的粮食和蔬菜,穿着农民纺的纱线和布料,反而在舞台上拿着农民的弱点,大加调侃和开涮的家伙们那样无聊加无耻,忘恩而负义。

千方百计让我脱离农村的父亲,至今或许还不懂得他的儿子,为什么一如既往地像牵挂着他们一样,仍然牵挂着这片魂牵梦萦的土地。他也许已经忘记,就是在这片冒着碱花的土地上,为了治杀那些跟腐败分子一样难以完全根除的棉铃虫,炎炎烈日下,苦挨着喷洒巨毒农药“呋喃丹”的我,饥渴难耐之下,从地头上顺手摘了一个大甜瓜,在地头河水中洗净后吃掉,却不幸中了药毒。用头晕目眩,天旋地转,上吐下泻,都不足以形容当时的情景,那种对死的恐惧感极度地笼罩着我的身心。我家的地邻,就是在喷药时,中午吃甜瓜中了药毒而死在棉田里,直到晚上才被家人打着手电筒在棉田里找到。

我到县城工作后的几年间,父亲做过一次心脏手术,母亲也住过一次院。两位七十多岁的老人,已经不再适合种棉花了。但他们视这片浸透了自己心血的土地为精神皈依,改种比较省事的花生。认为我们的工作很忙,从点种到施肥,从补苗到除草,根本不通知到我们姐妹几人。每次回家时,都要先到窑湾附近的这片花生地里找他们,由于父母的辛勤劳作,他们种的花生自然是栖霞憩月,清静安谧,碧绿深邃,空灵多情。暗绿的秧苗,嫩黄的花朵,呈现着一片盎然的景色。尤其是圆润的叶片,像老人坚强柔韧的性格;朵朵娇黄,似老人顽强燃烧的慈爱。每年秋末,我们姊妹几个都能分得父母种植的花生果。

刨花生很费力气,每年的中秋前后,我和妻子必须回到老家帮父母做这件事情。同样出身于农村的妻子,从事农活多年,她对花生的了解比我多若干。她常说,花生滋养补益,有助于延年益寿,所以人们又称之为“长生果”,它和黄豆一同被誉为“植物肉”、“素中之荤。”从播种到开花,只用一个月多一点时间,而花期呢,却长达近三个月,它的花单生或簇生于叶腋部,每株可开上百朵花。我想起了花生的花朵多是隐藏在叶子下面,这种毫不做作的轻盈、美丽,非常内敛、含蓄,它们不事张扬,花落成果,多么像那种大隐无言的父母慈爱呀!这是其它品种的花朵难以企及的极至之美、惊魂之美,粗心大意的人,是很难发现这一点的。

用花生榨制的油品,色泽淡黄,清香可口,滴滴包含着父母的慈爱;春节时炒制的花生,香脆味美,余味深长,粒粒都有父母的温馨……除了花生有多众的药用价值外,花生则是寓意着父母希望儿女们健康、幸福吧!万爱千恩百苦,疼我孰知父母。想到这里,我泪眼朦胧里,父母双亲劳作的身影,却像虔诚的土地朝圣者,行天地祭祀之大礼,四肢支撑,匍匐于地,慢慢挪动身躯,一步一叩首……

晒秋

文/江旺明

朗朗的秋日,辣辣的阳光,农人抢抓此时,晒晾秋天的果实。

刚收的花生,看壳,干干的,剥壳一瞧,仁儿湿漉漉的,咬在嘴里,像咬粑一样软绵。如果不及时晾晒,就会发霉糜烂。因而,一遇上晴天,农人就要将一筐筐、一袋袋花生挑至稻场晾晒。一家一块,或大或小,稻场被花生画上一排排方格、一个个圆圈。

稻场上人流不息。一只鸡伸长脖子,摇晃着脑袋,左探右窥,趁人不注意,叼去一颗花生。有人发现了,不管叼的是哪家的,马上会去追赶。山鸟似乎知道场上无专人看管,时时成群结队,撒网般地落在花生上。还没等它们来得及叼啄,就被人吼一声,吼飞了。如此,你赶,我赶,他赶,那鸡、那鸟就不敢轻易入场偷吃。

晾晒作物中,要数花生最难晒干。花生晒了五至七天后,拢场时“哗啦啦”地响,抓一把放在耳边摇一摇,又发出“啷啷”的响声,如同竹筒摇石籽一般。剥壳把仁儿轻轻一捏,仁儿立即脱去红红的外衣,在嘴里一嚼,嘣地一响,像咬豆似的。此时,农人知道花生晒干了,接着,就开始装袋入库。

捡进屋不久的棉花,也需及时晾晒。棉花铺晒在稻场,一块块像天空飘飞的云。棉花鸡不啄,鸟不叼,但也要防它们捣蛋。棉花经太阳一晒,躲在棉花内的虫子,就会爬出来。鸡儿知道会跑来美食,鸟儿闻到后会飞来饱餐。它们会在棉花内排便。因此晒棉时,也要时时赶鸡驱鸟。

晒棉更要选择好天气。风大了,不能晒。风会把草末、灰沙吹入棉花内,遇上天有雨,农人需马上抢收,因棉花一旦被雨水淋湿,很容易变黄、变黑。

晒秋,晒的是丰收果实,吸纳的是灿灿阳光。果实吸饱了阳光,农人心里才踏实舒坦。

烤花生

文/姬雅雯

记忆中的童年是五彩缤纷的,我的童年是由一个个多彩的贝壳串起来的,傻事、乐事、苦事应有尽有,其中一件傻事让我每每想起就会忍俊不禁。

我四岁那年冬天,妈妈带我到乡下的外婆家小住。外婆家是用煤火炉做饭的,天冷时就用炉子取暖。我最喜欢外婆家的炉子了,因为一来可以坐在火炉边烤着火,暖洋洋的,二来外婆还不停地给我烤好吃的:红薯、花生、玉米粒、黄豆、粉条……边吃边听外婆讲故事,这可是最令我开心的事儿了。

有一天,正烤着呢,外婆有事到院子里去了。我心中一阵窃喜,终于可以自己烤着吃了。我学着外婆的样子,两手各拿一小把长长的干粉条,举起来,放到泛着蓝光的火苗上,刚放上去,只听“哧”的一声,手中的粉条受热一下子就膨开了,可以吃了,我用两手交替着往嘴巴里送被烤得脆脆的粉条,小嘴塞得满满的,嚼着、咽着,吃得津津有味,那滋味比外婆烤得还好吃呢,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我决定再尝试烤花生。

趁外婆还没回来,我抓来了一把花生,可花生太小了,用手拿着离火太近了,烫手,用钳子又夹不住,怎么办呢?我得找个工具。我四下张望,突然发现墙角有个空的长方形塑料盒子。哈哈,把花生装在盒子里烤不是很好吗?我心花怒放,装了一满盒花生放在炉火边,心想等外婆回来看到我烤这么多花生,肯定表扬我呢。我的小脑瓜里充满了期待。可是,不一会儿,我闻到一股怪怪的味道,而且发现花生也越来越少了,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有鬼?我害怕了,急忙大叫:“外婆,快来呀,家里有鬼了!”

在院子里的外婆以为我受到了什么惊吓,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屋,没等外婆说话,我就忙指给她看:“我的花生哪去了?被鬼抓走了吗?”外婆一瞧,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傻孩子,世界上是没有鬼的,这看这盒子怎么了?”边说边拿给我看。啊,原来盒底有一个大洞,花生都从这里漏走了!外婆告诉我,塑料一烤就熔化了。听到这儿,我把双手往胸前一摊,故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唉,花生没烤好,把盒子也烤坏了!”外婆瞧着我这个样子,脸笑得像一朵花,边笑边说:“你这个小淘气儿,还真是个开心果哩!”

这件事虽然过去很久了,但它却让我记忆犹新。啊,童年的趣事太多了,回忆就像微风,风儿一吹,这串贝壳就叮当作响……

拾秋

文/杜福顺

秋收过后,地净场光,广阔的田野就成了我们这些小孩子的肆意疯闹的地方,当然,并不是一味地玩,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拾秋,在地里捡拾些漏下的粮食。

我们通常会背一个大布兜或小筐,拿一个小挠子或小锄头,用来找一些玉米、红薯、花生之类的。一般都是四五个人一起,先是在一起瞎侃一通,或是在松软的地里打闹一番,然后才会分头各自去寻找。

地边上的玉米秸垛,我们会一遍一遍地查找,看有没有落下的玉米,有,也只是拳头大小的小玉米,但多数是籽粒不饱满的,偶有一个大的,那可要兴奋老半天,不亚于考试得了一百分那么兴奋,大半天,捡三几个玉米就算不错的了。

红薯地和花生地是我们最愿去的地方,用小锄头会把地翻个遍,找到的红薯,大都是很小,比鸡蛋大不了多少。有时也会刨出个大的,或是刨坏了的剩下的一半,会高高地举起,俨然一个胜利者,向伙伴们炫耀。这会使小伙伴们羡慕,但若是在花生地里挖到一个鼠洞,那就不是羡慕了,应该是眼红了,这收获太大了,不论是花生或是玉米,都能收获小半兜。一般情况下,谁挖到了也不声张,而是偷偷地进行,像怕是露财似的严守秘密。有个叫国儿的伙伴,心里藏不住事,一发现有个鼠洞,就兴奋地大叫,引得小伙伴们来了一顿疯挖疯抢,这时的国儿会坐在地上大哭一顿,别人也觉得过意不去,就多少分给他一点,还会跟上一句,“我就拾了这一点,里边的是在别处拾的”。按说有了这一次的教训,下次该记住了,可国儿总也记不住,再遇到还会兴奋地大喊大叫,就是这性格,后来听说长大了也是这么个藏不住事的人。

忙累了,几个人会在地里玩摔跤,头上,天空深蓝广阔,地里,土地松软,不论谁被摔倒了,抖抖土又重新再战,有时会有一群大雁从高空飞过,变换着不同的队形,我们会停下来向着它们高喊,会拾起土坷垃向天空投去。

忙活了一天,也都感觉累了,但是真的懂得累吗,不是的,累的只是身体而已,晚上美美地睡一觉,累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第二天会依然蹦蹦跳跳,精神饱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