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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散文

2023/01/20经典文章

遥远散文(精选20篇)

遥远的神农架

文/赵萍

再会遥远的神农架,是因为我的外甥女——大妹妹的女儿李夏出嫁到了湖北的兴山县。

李夏在新加坡丹芭斯理工学院毕业后,在美国一家飞机制造企业就职,她的丈夫向玉坤则在一家台湾公司当工程师,喜事定在2008年,我的女儿在湖北宜昌当兵,是表姐的伴娘,正好和我们一起去湖北参加了夏夏的婚礼。

婚礼结束后,向玉坤的叔叔请我们去神农架一游,这是我第二次来神农架了,记得第一次来时在1996年的10月。

神农架位于湖北西部,它西通巴蜀,北望武当,南依美丽的长江三峡,因炎帝神农尝百草疗民疾时,架木为梯助攀援,架木为屋避风寒,架木为坛升仙天的动人传说而得名。

清晨从兴山县出发北行,不断映入眼帘的是连绵不断的丛山峻岭,山坡上苍翠的茶园,洁白金黄的菊花及叫不出名字的野花、灌木,间回又几间白色的大檐民房……汽车在蜿蜒的山道间疾驶,阳光遍洒在寂静的山道上,群山连绵,林海滔滔,每座山都是赤橙红绿五彩斑斓——红色的树,从深红、枣红到玫红、粉红;黄色的树,从桔黄、明黄到浅黄;绿色的树,从墨绿、翠绿到芽绿,把大山装点得如诗如画,如梦如幻。

走进神农架,处处流水潺潺,无论是平湖还是山泉、小溪,都是清澈碧透的,清的可以清楚地看到水下几米处的水草和悠然来去的小鱼儿。

神农架的天空,蓝得高远,蓝得深沉,蓝得晶莹剔透,深深吸上一口,五脏六腑就如被清泉洗涤,沁人心脾,纯爽无比。

神农架的地名也透出灵秀之气——香溪源、杉树坪、红叶坪等。在燕子垭山的原始森林中,不仅有松、柏、竹、梅、黄杨木等名贵树种,更多的是名目繁多的杜鹃树,听说每年春天,方圆几百里的大山上,到处开满深红、粉红、火红的杜鹃花,想象那该是一幅多么迷人和波澜壮阔的场面啊!

我们行走在原始森林中,所见树木从未经过修剪,任由自生自灭。燕子垭上,有举世闻名的“野人洞”,这个天然的大石洞,有几十丈阔,据说当地有人见过野人在这里出没,曾有不少科学家来此地调查“野人”之谜,皆无功而返。可世上就有为探寻“野人之谜”孜孜不倦的人物,他就是一个传奇的男人——张金星。

我们是在燕子垭下面的公路旁邂逅张金星,他当年有五六十岁年纪,最引人注意的是他留着长及肚脐的大胡子。他说自己也曾是国家公务员,因对“野人”痴迷,舍弃公职,抛家舍业来到这神农架十六年了。

十六年来,他除去每年有数的几次下山购买生活用品,每年每月每天每时都在山间巡视,苦苦探求野人踪迹。他着有一本书专门描写寻找野人的经历,我买了一本,书名我忘记了,写的是他十六年的坚守,每年十月以后,大雪封山,整座上上就他一人,才上来住的帐篷七漏风八透气,有时因雪大无法下山,他就在山上寻找干野果和野菜充饥,大年三十也是独自一人度过,为的就是实现自己的梦想。他曾找到过野人的长发和足迹,却始终无缘与野人相见。张金星发誓:这辈子找不到野人他就不下山,不刮胡子!我这才明白他留着长髯的良苦用心。

看过后曾深深感动和震憾!追求梦想的力量也许常人无法理解,也因此更加瑰丽和辉煌!

我至今保留着和张金星的合影,遥远的神农架,不知张金星今天还在坚持吗?祝他梦想早日成真!

坐索桥登上另一座不知名的山头,高高的山顶上出现了一大片平展展的草原,被人称为“高山草甸”。绿油油的草甸上,草厚数尺,如绿毯漫铺、坐在、躺在草甸上极目远眺,地是绿的,天是蓝的,山是五彩的。空气清纯如濯,自然的山,自然的水,洪荒的风貌,处处如与天齐高齐大的油画,置身其中,体会不到返璞归真就怪了。

看着想着,不由就对大自然和生命产生了一种感激之情。

遥远的麦香

文/贺抗柱

一个人坐在泛黄的麦田边,没有风声,虫鸣,静谧笼罩着垄垄金黄,一片接着一片,在正午的阳光下有些耀眼!

陕南的天说热就热起来了,再过几天就要开镰了。眼前的麦田,勾起了我久远的记忆,把我带回了故乡,让我再次想起了那遥远的麦香。

儿时,麦香是一种甜蜜的记忆。

刚上小学的时候,那种艰难竭蹶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那个时候土地还没有承包。快到麦熟的时候,经历了“闹春荒”已经饥不择食的人们,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眼巴巴的等着吃一顿麦面。按照正常的程序,要吃上麦面,要等到生产队把麦子收割之后,按工分从生产队分粮,才能吃上头顿麦面。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要想早早吃上麦面,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到生产队割过的麦田里去捡拾遗漏的麦穗。往往是大人们早上在这块地里收割完麦子,下午就会被我们这群七八岁的孩子占领。有的拿把剪刀,提个竹筐,专剪麦穗,有的麦穗和麦秆一起捡来,捡好了一把就用麦秆缠起来,勤快的孩子一个下午能捡上十多把,然后再用麦秆拧成绳把所捡拾来的麦穗捆在一起,扛在肩上,洋洋得意,就像打了胜仗凯旋的战士。

我把捡来的麦穗背回家,母亲就会连夜把麦粒甩出来,第二天晒干,第三天磨面,晚上就能吃上头顿白面了。

工作后进了城,就很少闻见麦香,然而麦香却成了一份沉沉的责任。即使你名扬天下,身处天南海北,只要母亲还种着庄稼,你的心中依然系着这永远的麦香。因为麦香只属于那宁静的乡村,属于那浑厚的黄土地,在那里有你可亲可敬的爹娘。

每次回家,母亲总是让我带一些头等的麦面。看着心急火燎的母亲猫着腰,很认真地从面柜中一碗又一碗的朝袋子中装面粉,这时,我的心总是充满了酸楚,眼眶湿润,因为在这些面粉中我似乎看见了佝偻着身子挥舞着镰刀的父亲,背着整捆高高的麦秆步履蹒跚的母亲,也似乎看见了趁着月光割倒一畦又一畦麦子喘着粗气的爷爷。麦子收割回来后,我似乎又看见了头顶炎炎烈日,套着老犍牛曳着碌碡,一圈又一圈在大场上转圈的爷爷;看见了汗流浃背依然用木杈一遍又一遍挑起麦秆使劲翻转的父亲,还看见了戴着草帽汗水已经迷住了双眼还不停地用木锨扬起麦糠的母亲。

我还在想,他们是怎样除去小麦中的小泥块,怎样一次又一次顶着骄阳把麦粒背到大场上去晒,又是怎样挑着装满麦粒的重重麦筐翻过一座又一座的山梁,挑到离家几公里外的村子把麦子磨成面粉!

我简直不敢细想,在这麦香的背后我的亲人到底为之付出了多少辛勤的汗水!母亲装在袋中的面粉,那绝对不是麦子做的,那是爷爷的希望,父亲的牵挂,母亲的念想;我背走的也不是麦子,那是母亲额头的皱纹,父亲双手上的老茧,爷爷肩头的酸困,是他们用瘦弱的身躯撑起了这个家。

我实在无法承受起这份沉甸甸的挚爱!每次临行前,东奔西忙的母亲,总是把车的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而我总是不便去阻挡,怕伤了母亲的心,硬是心疼的看着她就那样随意地朝里边塞着,塞着,内心默默地承受着,承受着这份厚重与亲情!

然而,这种爱延续的时间并不很长,2008年,爷爷在一场洪水冲毁道路冲断电话线之后,一夜之间走了,2011年突发疾病的母亲在连手指头也不能动的情况下昏迷86天之后,连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就悄无声息的走了。就在今天当我回到长满杂草的院子中,再也听不见爷爷沉重的脚步声,也闻不见那弥漫在心灵深处淡淡的麦香,更没有了母亲向后备箱中塞东西的身影,只留下了年迈疾病缠身依然默默地站在墙角的父亲。

在工作的间隙,偶尔停下匆匆的脚步,才发现这遥远的麦香,已经变成了我梦中一行无声的眼泪。

遥远的巴山

文/谭宗林

三十年前,我在原安康铁路局分局团委工作。从那时起我便和襄渝铁路线上一个艰苦的山区小站——巴山,结下了不解之缘。多年以后,每每想起那里的山,那里的黑水河,那里的钢梁大桥和那面山坡上的坟墓,还有那一张张充满青春活力的脸庞,以及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故事,总让我心揪得慌。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我尽量忘却,不让自己思考,强忍内心激动,不去回忆、不去面对,但是不管我怎样努力,随着时间的沉淀,浮现出来的依旧是金子般的岁月和那段金子般的情感。

当年的安康铁路分局地处秦巴山区,是全国有名的贫困地区,管辖的襄渝、阳安两条铁路线,自然条件十分艰苦。维护管理着现代化铁路的职工家属,却面临着行路难、就医难、上学难、买粮难、买菜难等多种生活问题的考验。而巴山站区集中了襄渝铁路六大之最,以环境恶劣和工作条件艰苦而出名。

1984年7月,我见贾尚军的时候,他是巴山工务指导区的第二任团支部书记。脸黑、人瘦、个子不高,满腔的陕北话,和我握过手后,他不停地搓着双手说:太苦了,一满子留不住人。他告诉我,工区有一百多名年轻人,团支部所做工作就是想法要留住人。他讲工区点的还是煤油灯,吃粮还要到几十里外的鱼渡乡去买。原粮扛回来后还要手推磨自己加工。条件太差,又没有业余生活,年轻人已经跑了几个。他是七七年入路的第一代巴山养路人,这个陕北汉子是个孤儿,文化不高,却在宿舍的墙上写下:“工作的需要就是自己的理想”,用这样的条幅来勉励自己。因为那是个充满理想和崇高的时代。

工区的第一批树是贾尚军带着工友们栽的。他们还在铁路桥下的乱石坡上,挖山平地修出了半个篮球场,工余时间大家有了活动场地了。松树坡的工友们听说巴山整了块球场,过桥钻洞走了12公里的路过来打球,结果打输了,不服气,因而时常会过来挑战。这件事影响很大,团支部决定召开巴山工务段第一届运动会,给大家鼓劲,几个办公桌一拼,上面铺着从职工宿舍床上扯下来的床单,便是主席台。五六个代表队各自统一了服装,有工作服、有运动衣、还有毛衣,服装都是东借西凑拼起来的。从乡政府借来了手摇式电唱机。在《运动员进行曲》音乐声中,举行了庄严的开幕式,升起了国旗。每每说到这些,贾尚军都神情庄重。他说:由于条件所限,比赛项目只有拔河、扛枕木、乒乓球等六个项目,而奖品也就是几分钱的铅笔、橡皮、笔记本,最贵的是一毛多钱的手帕。但站区比过年还热闹,人和山都在响动,像黑水河水一样欢快。运动会后很长时间,工区都处在兴奋之中,大家上班干活都充满了劲头。贾尚军说:第三届运动会举办时,守护巴山隧道的解放军和乡政府也参加了,周围的老乡走十几里的山路来看热闹,像赶集一样。从见贾尚军的那天起,我记住了巴山,也有了我和巴山割舍不了的情愫。

1985年秋天,贾尚军的夫人和女儿来到了巴山,为了照顾他们,领导把贾尚军调到了条件相对好的站区。但是在一次意外事故中,贾尚军早早失去了生命,留下了妻子和两个年幼的女儿。几年后,一个初冬的星期一早晨,在安康分局文化宫的门口,我遇到她们母女三人拉扯在一起哭成一团。原来贾尚军去世后,组织为了照顾她们的生活,让他的妻子顶替接班,在一个叫大竹园的小站当桥隧工。八九岁的大女儿在百里外的四川万源站念寄读小学,而小女儿在几十里外的安康上幼儿园。当年铁路沿线的职工子女都是坐火车上学。星期六女儿坐火车回家,睡着坐过了站。当时山区铁路交通不便,又不通电话,母亲没接到女儿急得发疯,而女儿坐火车到了安康,在站台上无助地哭着,还是好心的车站职工收留了她。星期一早晨,大女儿不愿去上学,小女儿不愿离开母亲,才出现了如此揪心的场景。听到了她们的哭诉,我流着泪把她们带到了分局长的办公室,局长立即让人事部门下令,把贾尚军的妻子调到了安康,在生活段的浴池上班。

今年春天,也就是三十年后,我陪着着名作家贾平凹去巴山采访,他听了巴山过去、现在一代又一代人的故事后,动情地说:一定要记住这些平凡的人。平凡能够坚守,而且能把崇高继承,就是伟大。那天离开巴山的时候,坐在车上,回眸望去,我情不自禁地抬起了右手,从内心深处向巴山致敬、向岁月致敬、向自己曾经的青春致敬。

遥远的炊烟

文/杜学峰

炊烟是乡村招摇的旌斾,流转的眼眸。袅袅的炊烟升起来了,绵延不绝的日子才风生水起,浆液丰沛,它将温柔敦厚的乡村腌渍得活色生香,成为最中国化的乡村镜像。

晨曦初露,或者是牧童唱晚,乡村最动人的一幕就是那一抹闪着浅蓝色光芒的炊烟。它从各家各户的烟囱里升腾起来,挽着手,连成片,将刚从睡意朦胧醒来或即将归入安静的乡村拢入怀中,呵护备至,如抱着自己的婴孩。炊烟淡淡的,飘飘的,如纱,似雾,又像是流泻的溪水,绕成一个圈儿,围成一个环儿,像是给村落戴上了一个漂亮的花环。此时的村子是宁静的。村落里时而传来的几声牛哞犬吠,不但不显得嘈杂,反而像稀释了的牛乳一样,从村落里漾出来,向四周扩散。又像是从旷远的乡野飘来的童谣,悠远空濛,水汽淋漓。村子像是长在绿色田野里的一个鸟巢,不忍碰触,更加重了炊烟的氛围。村子在炊烟下面喘息着,随意而安详。

炊烟是味道最深浓的乡间意象。柴米油盐、婚丧嫁娶、酸甜苦辣、所有的滋味都融会在那缕缕炊烟里。每一个灶口下都有一双被火苗映红的双眸,熠熠火光如莲花一般聚拢在锅底,所有的日子在火中温热沸腾。熬冬为夏,蒸春为秋;酿苦为酒,润涩为甘。再生涩的日子,只要一把火烧起来,庸常的日子就会让人气定神闲,从容镇静。炊烟温热了生活,让我们在崎岖的路上不怕跌倒,在平坦的路上凌波飘浮。拍拍身上的灰尘,挺起胸膛来做人,把坎坷走成坦途。

井畔汲水的村姑,摇起吱呀的辘轳,姿势是最美的舞蹈,车水声是幽雅的和弦,她也陶醉在这千转百回的旋律里,新汲的一桶清凉里分明有自己妖娆跃动的身影,让自己忘情。炊烟里,担起一担水,走得摇曳生姿。

炊烟是最有味道和表情的信使。疯野的孩子,看看自家的烟囱如果冒的是黑烟,那是母亲刚刚燃起灶火,吃饭还得待会儿;如果冒的是淡淡的轻烟,那就是饭做好了,已收拾好盆盆碗碗等着自己回家吃饭了。田畴里劳作的农人会手搭凉棚,读懂炊烟味道。因为炊烟还会顺着风儿的方向,向你吐露些更深的秘密,那是只有夫妻之间读得懂的,是更深沉的慰藉与关怀。

炊烟引领着回家的路。奔波在外的游子,忘不了母亲煮的小米稀饭,蒸的白面馍,就着瓮里的疙瘩咸菜,胜过所有的人间美味。沐着家的烟火,所有的奔波劳碌,所有的灯红酒绿,都是过眼的烟云。即使你的心皱缩成一叶苦茶,在家乡炊烟的温存里,你都会还原舒展成一枝新叶。即将去外面闯世界的懵懂小子,青涩还写在脸上,母亲端上的那碗米饭的糯香,让自己流连难忘。老屋的身影在远处渐去渐渺,那一缕从自家烟囱里飘起的炊烟,多像母亲手搭凉棚踮起脚眺望的姿势,连绵不断。前途路远,故乡路渺,炊烟是牵系自己所有思念的风筝线。

一个家的凋落是最早从烟囱里透露出的。没有了炊烟的滋润,房屋也显得容颜憔悴,愁眉不展,荒草还会慢慢落脚在烟囱上,贴出标签,告诉路人,此处已是人去屋空。岁月老了屋子,更加衰朽不堪。

而一个村子的炊烟萧条,像是歉收的庄稼,干枯了一半的老树,鸟儿也不愿光顾。在它们眼里那是更大更深重的荒凉。没了人烟,养不住飞禽,留不住歌声。

英国诗人库伯说,人类创造城市,上帝创造乡村。所以,时间在乡村是光阴和岁月,而在城市却是数字和日历。日子在乡村是生活,而在城市是生存。城市里,没有炊烟,没有牧歌,没有四时更替,只生长着金钱和欲望的野草。

而现在城市化的进程就像轰鸣的铲车和推土机,所到之处,尘烟滚滚,狼藉满地。

林立的高楼、拥堵的车流不是现代的标志,而泥土和香草更不是落后和贫穷。我们在城市里制造,也在城市中摧毁,那些生在城市,长在水泥中的孩子,或许不会领略牧歌的味道。

炊烟少了,我们不能用烟囱代替。牧歌少了,我们不能用喧嚣填充。有一天,当住在林立高楼火柴盒般盒子中的我们,只能靠影像镜头里飘过的蓝天白云、袅袅炊烟来想象陶渊明的记忆时,您可能就真的和钢筋水泥一样了……

遥远的夯歌

文/王毅

小区附近的房地产工地,灯火通明,随着打桩机沉闷的作业声,大地在微微发抖。站立窗前,仰望一轮明月,耳畔忽然回荡起故乡。

大约在我十岁那年夏天,父辈们决定要从古老的祖屋分家了。父亲在四弟兄中排行最小,我出生之前,祖屋第一轮分家就搬走了大爹和二爹。父亲和三爹同一个祖屋合住多年后,随着儿女们的陆续出生和长大,祖屋已经容不下两大家子了。祖屋前宽后宽,而且老台基结实,新屋的台基比邻老屋,中间隔着一条排水沟,两家人都不愿意搬迁到新台基。按照传统的办法,只好抓阄。

分家仪式在大爹的主事下进行,两张纸条揉搓成团,分别写着“新”“旧”字样,或新或旧,全凭手气。那是一个不寻常的夜晚,父亲和三爹一脸的冷峻,看起来心情复杂。宽敞的堂屋里,面向神柜,父亲和三爹先给祖先上香跪拜,然后开始抓阄。我和堂哥是两家各自的独子,自然安排我们兄弟俩来抓阄。阴差阳错,我竟抓到了“旧”纸团,自然惊喜。三爹一家人满脸沮丧,愤愤不平,仿佛要远离故土,依依难舍。大爹说:“先人可能是怜惜眷顾苦命的老四啊,他生下来就没了娘。”这样一说,三爹也就不再计较。

新屋的建造很快启动,家族的男劳力都前去帮忙。新台基地势较低,经过一番垒土筑台后,开始打夯了。

碾场用的石磙竖起来,四根粗壮的木杆纵横交叉捆绑,这就是江汉平原常见的夯。皎洁的月光下,四条壮实的汉子各扶一端木柄,一人领唱,打夯人齐声呼应,夯歌就在夜空中飞扬开来。

“伙计们加把劲啦”,领唱人悠然的起调刚停,霎时众人齐吼:“吆——嗬吔——”伴随着“吆”字爆发的高音,打夯人齐发力,石夯被高高举起,随着“吔”字尾音的流淌,石夯已沉重地砸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印痕。领唱人接着唱:“拉起那个夯来”,众人应和“吔——嗬——”石夯在低沉的“吔”音中抬起,动作幅度没有上句的大,在悠扬的“嗬”音中稳稳落地。

打夯的劳动是单调而辛苦的,但因为夯歌号子,这劳动又充满了乐趣,充满了和谐。黑汗水流的打夯人,在夯歌的唱和中,不知疲倦,机械地重复着抬举的动作。明晃晃的月光淋湿了打夯人的全身,地面上勾勒出他们阳刚的剪影,而夯歌则在夏夜的乡村悠悠回响,如古老的天籁之音,烙在我的记忆深处。

不知道其他地方的夯歌是什么调,江汉平原的夯歌,只有主歌和副歌,主歌为领唱,唱词没有固定内容,即兴发挥,随编随唱,唱“野白”也行,领唱人一般不抬夯,站在外围,如同乐队指挥,把握劳动节奏;副歌永远是“吆嗬”“吔嗬”的腔调,没有词儿,简单而重复。主歌属独唱,在悠扬舒缓的唱腔中,打夯人摆好姿势,积蓄力量,酝酿情绪,亦或是短暂的歇息;而副歌则是打夯人集体大合唱,上句“吆嗬吔”歌声高亢,雄浑有力,下句“吔嗬”则低沉短促,抑扬顿挫,连看热闹的围观者也会跟着吼,歌声整齐划一,声震四方。在那文化生活匮乏的年代,韵味十足的夯歌号子,成为父辈们难得的娱乐方式。

沉重的石夯平地而起,仿佛是被夯歌号子唱起来的。松软的台基逐步稳固,仿佛是被夯歌号子唱踏实的。没有夯歌,繁重的体力活就无滋无味了;没有夯歌,再大的劲也使不出来了。原始而粗犷的夯歌,是力与美的展示,歌与舞的演绎,苦与乐的交响。

随着履带拖拉机、压路机、大型桩机等建筑施工机械的广泛运用,古老的石夯早已消失在人们的生活中,遥远的夯歌也成为民间淡漠的记忆。如今,我和堂哥在各自的城市生活多年,成家立业,老人也随我们迁徙到了城里,故乡的祖屋和新屋都成了空巢。但那雄浑激越、荡气回肠的夯歌,却穿越时空,融入灵魂,成为人世间最美的音乐。

遥远的乡村

文/李八仙

江南的春天多雨,雨后的乡村野草疯长,在青壮年劳动力纷纷南下打工的时代里,曾经熟稔的小路总被新来的时光脚印所覆盖。每次回乡,我都要在繁茂的的草丛中努力拨开尘封的记忆,才能觊觎到乡村的旧模样。

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湖南的花鼓戏《补锅》可谓红极一时,生动地演绎了补锅匠的酸辛与幸福。我们村的楚湘伯伯就是一个补锅匠,他个儿五短三粗,总是慢腾腾挑着特制的货担,筐里有一台小型的风箱,还盛着烧铁水的小钵和铁器具。他的嗓门极好,如歌谣般吆喝他的生意号子:“补——锅子——炉铲——不呢?补锅子——炉铲啊——”声音颇具穿透力,仿佛唤醒了一个沉睡的小山村。然后他在村里一处空地拉开架势,支上风箱,不一会炉火旺旺,小钵里铁水熔化。楚湘伯伯一边敲击碎铁,一边捣泥,嘴里叨念着:“烂锅子、烂杯子、烂炉铲盖……都可以补好,快些拿来啊!”

听到楚湘伯伯的吆喝,母亲便叫我赶紧去碗柜底下找那个我们兄妹怄气摔坏了的搪瓷杯子,外壳凹凹凸凸的,底部已有了两个小洞。我兴冲冲拿着走到空地,楚湘伯伯那鹰钩般的鼻梁上压着一副老花眼镜,老虎一样鼓着的眼珠子朝上一瞟,随口说:“五毛钱!”母亲在旁说,才两个小眼,三毛钱吧?楚湘伯伯叹口气说:“三毛钱就三毛钱吧,不过小家伙要过来帮忙拉拉风箱。”我很乐意为他做这活儿,滑溜溜的,呼啦呼啦地响亮。只见他用磁勺子舀了一匙熔化的铁水,放在左手捏着的厚草灰里,慢慢呈到杯子坏了的洞口,上面右手再用一个布团一按,揉几下再涂以泥巴,往地上一扔,不屑地说:“三毛钱,包管你用一年!”有次上屋一家两口子吵架,把吃饭的大铁锅摔成了两大块,楚湘伯伯用竹篾条支架住,照样修补得完好如初,还对小两口说:“锅子破了还可以补好,要是婚姻破裂就难以修复了啊,要珍惜啊。”望着疤痕累累的铁锅子,两口子心情异常沉重,自此很少吵架摔家具了。

补好的锅子终究有个疤!几年以后,当邵东的塑料制品大量倾销在市场的时候,走村串寨的补锅匠也就渐渐退出了时光的舞台。随着村里爆米花师傅的萧条,许多乡村的行当销声匿迹了。

爆米花的工具比补锅更简单,就是一台黑咕隆咚可以转动的高压锅子和一个硕大的尼龙袋子。平素,没有人去爆米花的,除非有女儿出嫁。只有到了年底,快过年了,大家准备新年点心,就可以挨家挨户去爆米花了。爆米花的师傅是村湾里的春秋大叔,他黝黑黝黑的,好像挖煤窑的人,什么话都不要说,只要将爆米花机子往堂屋里一摆,大家就明白了。于是,小孩子们派救兵似的跑回家去,随即又折返回来,手里拿着一升米和大塑料袋子,有时可能是玉米子,都来排队爆米花。春秋大叔不管堂屋里站满了人,他依然保持着他的冷峻和沉默,将大米倒进葫芦形的米花机里,就开始烧柴火,一只手不停摇晃转动手柄,柴火让他的脸更暗更黑。不多久,春秋大叔退了柴火,啊!期待已久的爆米花就要熟了!我们小孩子们赶紧闪到一边,用双手使劲捂住耳朵,又不敢走远,眼睛仍贼溜溜地观望着。不说话的春秋大叔,手提米花机走到支起的大尼龙袋子前,用脚踩住口子,手里的锤子敲打下去,只听见“嘭”的巨大一声,一股热浪冲击着所有人的耳膜,升腾的热雾笼罩了整个屋子,小孩子们就一窝蜂拥上去,捡拾散落在地上的爆米花。然后付了钱的小孩儿用自家的塑料袋子盛了爆米花,乐颠乐颠拿回去,沿途吃得满嘴香喷喷的。每年腊月,春秋大叔就靠爆米花赚过年费用,他那小小的黑咕隆咚的爆米花机常常诱惑着我们年少的馋嘴,即使自家已经爆完了米花,总还要跟着他看热闹看上好半天呢!

时代在飞速发展,科技也不断创新。随着社会的变更,好些原来的乡村行当都渐渐地销声匿迹了。我记得原来家家户户的炉子房里都装有升降木钩子——一个竹筒和木棍组成的吊锅子的物什,可以升上或降下来调节锅子的位置。到了冬天,在炭火旁边,一家人就围着锅子吃饭,暖意融融。要是有喝酒的人,手里握着杯子,那双筷子就直接插在锅子里,菜冷了就降下锅子到炭火上热一热,常常喝到深夜……也有舂糍粑的臼石,中间一个大凹,将糯米煮熟放进去,两个大力士手持长棍捣鼓糯米泥,因为太费力气后来没使用了,至今还存放在我家后院里,如岁月一样寂然无声。还有麦子成熟时节的“扮桶”(音译)——一张四方的木桶子,周围用篾格子挡拦,把麦子用力地摔倒里面的一个篾条横格上,就实现了麦子的脱粒了。最有意思的是雨天专用的木屐,用坚硬的杂树木制作的高脚大鞋底,上面用棕绳织成的外套,一旦下雨,就可以穿着木屐到处去串门。而我们小孩子,就只能用两根长木棍,在底部做了个倒三角架,踩着“高跷”耍杂技一样过泥地……

时光如风,转瞬即逝。那些记忆的影像随着时间的远去而渐渐遥远,就像我和乡村之间,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因为在时间上,我和她是三四十年的距离!其实,在宁静的日子里,怀旧并不代表停滞不前,并不意味不要创新,我想,在这个越来越遥远的乡村里,我只是想静静地吹开岁月的尘埃,就像老石匠在碑基上烙印那些美好的画面。

遥远天涯。一生有你

一个人是不是心里有了牵念,才能够在这样的季节感受些许温暖。深夜里总是有一些隐匿在心的深情,如航行在夜空里的一颗小行星,很细微很渺小,可还是愿把仅存的光倾付与天涯彼端可与我共享冷暖之人,哪怕苍穹底下荆棘满布,千帆依旧载着心愿铺满思念的海洋。苍凉岁月,素衣清欢,即是给你的一种绵长。彼此清唱着心里的歌谣,你的世界里我轻轻,轻轻的走进,我听不见你的呼吸,却听得一声微微的叹息,那样一声叹息却深深的印在我心里。我的思念是那样一滴清露,在晨起轻拂你的睫稍……相遇是劫,我们都是对方这一生都无法忘却的回忆。用我温柔的气息将你围绕,这一生,对你的思念将会在我生命里,不止不休。

而与你在盛世烟火里相遇是这样的美丽,那么请允许我绽放所有的妖娆和妩媚倾付你寒凉的城池,让我用爱在每一个夜晚轻抚你沉睡的面容。孤凉的夜里,我们遥遥相望,红尘相距多近才算近,多远才算远。即将到来的春风里我们能否参悟这一场沧海桑田,当岁月无情变迁,我依然愿意承载这样一场约期,伸手揽来二月的春风,让一切随风走向隔世的明媚。一念随风,一梦今生。在地老天荒里辗转往复,众生的脸颊上都勾勒着忧伤的神色,而我是一个天地间的过客,携带着一身的尘土奔赴那一片无暇的雪域。等月明的晚间,与你互诉衷肠,把盏言欢。

有情何惧终老,我们只需记得初见的对方的微笑。只想带给你快乐,可天涯天涯的那端你可曾听见我在此地整宿的梵唱。对于未来我一无所求,如同时光来亦来,走亦走,这一路,我拾捡着你无声的叹息,它曾在无声的梦里那样触动过我的心灵。青春年华,流光溢彩,爱我所爱,无怨无悔。哪怕只是一粒尘埃,也让自己曝晒于阳光下,汐足了温暖,不悲,不伤,缓缓将你覆盖,在我温柔的怀里。我把泪葬在心底,把祝福挂在给你的梦里。山长水阔,那是念你的清寒。让你听见我的声音,却不让你听见我的孤单。执手凝望终会心事难安。

郭敬明说,时光没有等我是你忘了带我走。在你离开的时光里,我在年华彼岸孤单而迷茫地徒步行走着,我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回忆的尽头,才发现,时光与你,都没有等我。我不过就是一个孤独的旅客。人一生无论经过什么样的历程,最终的结局都会是死亡,岁月是那一圈圈的跑道,不断地催促着我们跑着前行,谁也不能够慢下来。想到那一样的结局,便觉得一切都没有了意义,生无可恋。无数个夜晚都从梦里惊醒,总是梦见自己在一片大海里,周围茫茫一片什么也没有,极度的恐惧让心脏在窒息的疼痛里醒来。早就明白像这样的人世,生是偶然,而死却是必然。

而如我这一生还有什么可遗憾呢……生命有尽头,而这尽头因了你变得缤纷灿烂。至少这一生的某个时刻我们没有彼此错过。一世清冷却也深知此刻动情,不经意间是谁打开了彼此的心扉。这滚滚红尘里我们有过如此至情的交叠,你予我真心,我亦还你深情,逆天又何妨,我知道在余生里不会再有这样的一个人了。你说,你无法拥抱我,也许有那么一天,我们相望,我依然会对你微笑,因为我知道,你一直在我的窗外,从每一个日暮守候到清晨。而我的心底再也没有其他的空余,你已长成那里一颗永恒的朱砂痣。

我那遥远的小山村……

文/月影飞扬

午夜梦回,背景都会是那片美丽的五花草甸,和穿过草甸向东流去的弯弯的小河。一直以为已经远离了故乡,原来,故乡的山山水水花花草草已经浸入血液,从来不曾有片刻稍离。

泉水叮咚

记忆里,家乡的水总是那么清澈,无论是村前的小河,还是山间的泉水。

其实,家乡是缺水的,我的小山村在内蒙高原的边缘,打一口井对于人们来说,是一件天大的事。终须挖到几十米,有时也不见得会打出一滴水来,所以,每个村里,至多一口井,打的井太多了,怕是会把人力全搭到打井上了,所以,有一口能喝水的井就足够了。

小村里只有四十多户人家,倘若年景不是大旱,那口井养活一村人,是绰绰有余的。但难就难在是靠天吃饭,遇上干旱年景,井里的水就会变得珍贵无比,即使是打上浑浊的水来,对村里人来说也是一种幸运。

好在山间有泉水。山间的泉,仿佛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它顺着山坡的经纬,沿着山石的缝隙,接着一棵古老的桦树或者一株草根的生长方向和生命长度行走。这一走,就走出了村里人的盼望。

山间的泉,多是几步就有一个的。躲在石缝和树木间,看不见它们的模样,但只要你安静了心神在山间行走,就会听见叮咚叮咚的响声,仿佛是谁的指尖落在山石和草木间,弹奏出一曲天籁来。

泉水跟河水总是在比赛谁更清凉。但终究河水悻悻流去。因为泉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谁也不知道它的源头有多深,只看见一股股的泉水从石缝间跃然而出,捧一口,流过喉咙的,都是清甜。

外婆说,不能生着喝泉水,因为泉水是石头的神,生着喝是对神的不敬,那样就会被神怪罪,给自己招惹一身的毛病。也曾经不以为然,捧着泉咕咚咕咚得喝下去,只半个时辰,就被肚子疼折磨得缩成一团,自此再不敢喝生泉水,虽然,那刚从底下冒出的泉,那样甘甜。

离开故乡20年,去年回去,又不自禁地来到山里,寻找梦里的山泉。躬身于那眼依旧的泉水旁,我捧一捧水,然后轻轻举到嘴边,细听泉水流过喉咙的声音。此刻,我觉得,自己的这个动作颇像一种礼仪--

演绎一种祭奠,或者一种祈求。

山村声响

山里的天籁、地籁、人籁,组合在一起,氤氲出一首曲子,寂静。

风吹过来,满山的原始树林在低吟,小草在清唱,鸟儿在树木和花草之间穿梭跳跃,像一个指挥家,更是一个领唱者。山顶上的石洞,漏风,风穿过的时候,沧桑得如一个百岁老人在轻咳。

山脚下就是人家,一声声犬吠顺着树从山脚下爬上来,到了山顶,咿咿呀呀的。谁家的鸡时不时得来几声啼鸣,混在那些低吟浅唱里,多了一份温暖。

炊烟慢慢升起来,从山脚开始蔓延,总是到不了山腰处就消散了。偶尔雾天,缕缕炊烟会和了雾气,扯起一张大幕,把山和小村都罩在大幕里,只露出朦胧的影子。

炊烟散尽的时候,村子里响起主妇们召唤大人孩子吃饭的声音,柔柔的,和着凌厉的山风,唱成一首婉约的曲子,那曲里,尽是天伦。

披了一树粉红的桃树下,老妪在纳鞋底。线绳在鞋底上来回穿梭,声音经典得像一首古典的琴曲。在她头上,有两三只家雀在枝桠间来回跳跃,踩出一树的窸窸窣窣声来。地下跑着几只黄嘴的鸡雏,不耐烦地喊着妈妈,母鸡早已不知跑到了何处,小鸡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

矮矮的土房里,锅里的菜早已炒出香味,飘散在小村上空。女主人唠叨的声音,小孩子敷衍的答语,从敞开的门里跑出来,跟粥的香味氤氲在一起,仿佛陈年的老酒。

院子里的西番莲开得正盛,几株罂粟躲在小院的角落,恣肆着火一样的美丽。风一起,粉色的芍药有几个花瓣飘落在风里,安安静静地……

五花草甸

五月快走完的时候,山村的春天,才姗姗来迟。

粉色的山杏花从山腰开始,一直洒落到山脚人家的院落,跟院子里的杏树连起来,连成一片粉色的霞。

穿过山杏坡往山坳走,就是五花草甸。

花儿在风里摇曳,摇曳出满山的妖媚来。绿色只是点缀,红黄粉紫白,各色各类的花儿,在风里倾诉着自己的想念。

隔了一个冬天,花儿们已经憋坏了。她们疯了一般绽放,绽放出满眼的彩色,用一朵一朵小小的花,在草野里,编织出一片花的海洋。

都是些野生的花,没有名字。于是我们便按自己的心思给它们取名。紫色的“铃铛花”,一串串铃铛般的花朵,在微风里摇来晃去,摇曳出一身的媚来;黄色的“鸡蛋黄花”,长在离河水最近的地方,花瓣上总是沾满了水珠,仿佛清晨刚刚睁开眼;红色的山丹花,总是成片成片的开放,开出火一般的颜色,招惹了许多蜜蜂和蝴蝶;粉色的打碗花是最不招人待见的,因为大人们都说,摘了这样的花就会把碗摔了,害怕挨打的孩子们总是远远看着她们成片的蔓延在浅黄的雏菊丛里,而雏菊在这片打碗花中长得分外恣肆。

最招人的还是金莲花吧。如莲花的形状,像太阳的颜色,站在草野和花丛中,依然娇媚着她的娇媚。风吹过时,她轻轻得晃动,像是那些花儿的首领。然后花儿们便一起在风中舞着,舞出一****彩色的海浪。

会有成群的蝴蝶在花间飞来飞去,蓝色的蝶是最狡猾的,无论你用什么方法也始终无法捕获一只回来。黑色的蝶偶尔会不小心落进我们的网里,却总是会想了办法逃出去。所以,我们能捉住的,也无非是红色、黄色、白色的蝶,捉住了,小心翼翼地捧握着。然后用细细的红线拴住她们的肚子,一手扯了线兴高采烈地回家去。

大多数时候,五花草甸的花和蝶几乎分辨不清。蝶静静停在绿草上,远远看去,像一朵盛放的花;花儿在风里摇曳成蝶的样子,有时会花了我们的眼,用网子去网,网到才发现,捉到的是一朵花。停在远处的蝶也便笑着飞走,飞走的时候,仿佛故意给我们一个白眼。

草甸里,会有羊儿散落,如一朵朵会动的白色棉花。躺在草深的地方,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里,白云丝丝缕缕,转过头,会动的棉花远远近近。太阳暖暖的,让人忍不住睡去。

经常疑惑,为什么20年过去,无论梦里是什么,背景都执拗地停留在我遥远的小山村。也跟高人请教过,她们却只是玩笑地因为你的头发太长了,头发长的人,无论走到何处,都会想家。轻轻一笑,选择相信。

其实自己知道,因为骨子里流着的血,源头始终是故乡的山泉和小河,所以,无论身在哪里,故乡都会在梦里。

遥远的山桃

文/陈芙蓉

初夏季节,我尝到了友人清晨采购的鲜桃,很甘甜。我边吃边回味,再尝却不得其味。我还是想念家乡的野山桃,那种酸甜津爽的滋味始终萦绕在心头,多年来挥之不去。

不知何时,乡野的桃花移入了城里的花坛、公园、公路隔离带,甚至小区绿化带。前一阵,桃花灿烂地开了,繁花满枝,娇美动人。然而,任我看遍每一朵桃花,却终是没发现让我心动的那枝桃。

我怀念乡野的桃树,清芬脱俗,恬然安静,亦没有城里桃花的俗气,更不需要人精心培育,呵护赞赏。吃净的桃核一旦入地,来年就会长出一棵嫩绿的小苗来。她沐浴着风霜雨露,又汲取日月精华,几年后就会开出一树烂漫的桃花。也许只开花不结果,也许结了果子又被人叫做毛桃,味道也不是那么好,甚至有点酸,可她独自开花、结果,悠然自在,清寂一生。

我家种有桃树,结的桃子又红又大,名曰“五月红”。它的味道人人称美,我却记忆犹酸。那时家境并不富裕,所栽果树,多半是为了给家里增添收入。每到桃熟时,总被母亲叮嘱,不许“偷吃”,还要看住。到了赶集那天,母亲总会清早起来,把最好的桃儿摘进筐里,然后挑到十多里外的集市去卖。看到满筐青里透红的桃儿,我和弟弟直咽口水。当我们抬头再看母亲时,她那负重蹒跚走远的背影越发瘦小,渐渐走出了村口。我带弟弟在家中等候,满怀期望那满筐的鲜桃换来母亲的笑脸,换来新雨伞、新书包,甚至漂亮的新衣裳。然而,愿望总不如人意。中午饭过后好久,母亲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大概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打着手势叫我们莫做声,让她歇会。

那时的我常常望着远方或天空出神。有时也责问桃树:桃儿桃儿,你的丰收为何给母亲带不来欢笑,反而给她增添了忧伤?后来我才知道,我们最爱的桃儿要么低价卖给了贩子,要么费尽口舌卖给了城里人。母亲说他们往往挑三拣四,好好的桃儿都被翻拣破了,明明足称还要顺手加一个。好几次听见母亲望着果树叹息,这乡里的东西不值钱,不要去卖了。可是才过几天,不知是母亲健忘还是乡里的东西陡然身价倍增了,母亲又会挑些好果子去卖,原来只为了我们姐弟一个个小小的请求:弟弟的鞋子破了,我还想买条新裙子过“六一”。

“五月红”一般在过端午的时候熟。有时不卖,母亲便会小心地摘下来,分袋装好送给乡邻,亲戚。十岁那年,母亲又要背一大袋鲜桃去壕里村,还带上我帮忙,也背一小袋,因为亲戚们都在那个大院子里。我们跳过一条小溪,走进对门的山坳里,再翻过一个大岭,我早已是累得气喘吁吁,再三央求母亲坐下来歇会。可是母亲站了一会,就笑着说:“好吃婆,快点快点,一会就到了,桃子新鲜才好吃呢。”到了亲戚家,原本可人的桃儿颜色尽失。原来,桃多又熟,几番爬山涉水,桃在背袋里早已自醉啦。这时,亲戚们有的飞速瞄桃一眼后,继续打牌,嘴角一撇,扔出一句话“搁那,搁那吧,你不怕难背啊!”有的说“家里也不好过日子呢,没什么东西回你,送给别人吧。”还有的告诫母亲说:“这么多年了,也要学会过日子,拿去卖也好啊?!”母亲满脸通红,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桃子,想说什么又总说不出话来,桃也不知再往哪里放好。我更是被人逗着玩:“你们把好的都吃光了吧?”我气愤地说:“没吃,我们没吃好的。”有亲戚听了后“嘿嘿”地笑,我不懂其意,母亲听后把头埋得更低了。小声说:“你—你要懂礼貌。”

终于把桃送完了。回来的路上,我一身轻快,母亲却似乎路变长了,不说一句话,腿也迈不动,还唉声叹气。之后回到家里,也好几天提不起精神。一听到我和弟弟要吃桃子,就大嚷:“吃吧吃吧,明年把树砍掉算了。”弟弟被吓得泪汪汪的,连连说:“姐姐,姐姐,带我去摘山桃吧,还好吃些。”为什么,家里的桃树结的不是桃,而是母亲的忧伤?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三月桃花开,满树的鲜艳明丽了一春,片片花瓣写满多少浪漫与遐思。我喜欢那遥远的山桃,自在生长。无需赞赏,亦无需纠结他人的悲喜。她寂默山野,幽兰相伴;独立无主,自由绽放。倾情一生,她只为自己开一场花,结一场果。

遥远的地方

文/青雪微雨

遥远的地方,一望无际的戈壁、黄沙、盐碱。

古老的烽火台流痕斑驳,依稀残存着往日战火硝烟,一年四季,风总是直直地吹着,无所顾及、无所阻碍。戈壁的风,没有把两千年的秦长城吹倒,我依稀听见,残垣断壁里滚动着祖先的灵魂,那是呐喊了两千年的灵魂,等待了两千年的灵魂!

不知从何年何月起,我们的祖先从远方迁徙而来,带来了牛羊、籽种和马匹;带来了羌笛与牧歌,还有困惑与悲伤……祖先们坦荡生息,坦荡如戈壁之风。

风,直直地吹了两千年,我们的祖先又从何时经历了硝烟弥漫的苦难?又在何时饱受了饥饿与死亡的不幸?华夏的祖先啊,是你们,在远离中原的长城脚下,点燃了驱赶豺狼的第一堆篝火;迎来送走丝绸之路的匆匆过客,在物质极其贫溃的生存环境中,将华夏的文明延续。

走近戈壁!

那里生息着我的兄弟姐妹,他们曾经用干牛粪为我煮开了雪山的水,她们在腿上为我搓擀面条,这是用西部人淳朴的热情,给我最盛情的款待!

沙丘旁、长城下,倔强的红柳从鹅卵石下钻出来,从厚厚的盐碱土下将生命的胚芽伸向太阳,它如戈壁一般沉默,它冷凝而热烈!

当五月的风从很远的海边吹来,戈壁上的沙枣花开啦!小小的、黄色的花朵透着清丽、香气浓郁、经日不散。沙枣花开放时,如果你走进戈壁,那么和沙枣花一样美的姑娘一定会送你一束沙枣花!美丽的姑娘和沙枣花令你动情,使得你的灵魂净化……沙枣花给荒凉的戈壁滩带来无限春光!沙枣花是大戈壁的天师,它给前来戈壁的外乡人多少炽烈与情爱,沙枣花和美丽的戈壁姑娘在盼着你!我的朋友!

戈壁的太阳总是高高挂在天上,到夏天,迟迟不肯落下,它依恋着劲风吹动的戈壁,忠实的守卫着那一片清寂、广袤与神奇。

或许,你还能看到戈壁滩上奇妙的海市蜃楼,飘渺又虚幻。

西部,我贫穷、广阔的土地!在一夜间就能行走数里的沙丘、滚烫的鹅卵石、大轱辘老牛车碾过的黄土道、一排排矮小的“干打垒”里暗淡的光线下,排列着破旧桌椅、四面透风的教室;一些地方仍然有缺医少药的农牧民和牲畜,有为温饱犯愁的夜晚;有中途辍学和背不起书包进学堂念书的青少年和儿童,双双含泪的眼睛是多少代戈壁人的期盼!这一双双眼睛深深地、深深地扎进我记忆里疼痛的部位。

西部,高阔的蓝天,耸入云端的白杨,祁连山的雪水、沙枣花一样的戈壁姑娘啊!你在等待吗?

西部,我的青春、我的初恋!

遥远的腊八粥

文/守望2015

一年最寒冷的几天,便集中在腊月这几天,就是三九四九这段时光,也是农家人最担忧老人和孩子受冻的日子。

于是,就有"三九四九,冻死老狗”的说法。儿女们便让老人都偎在火炕上,烧个火盆相伴在老人身边,让火盆代替儿女孝心孝意,那是一团儿女心意的温暖。日常之食,也多熬些热粥,暖胃暖心。老人胃中有了热量,就可以抵御大自然的寒冷了。那年代,生活都很困苦,儿女表现的多是孝心孝意,约定俗成的,甚至上千流淌下来的心河,老人亨受的也多是亲情的温暖,生活上却是没有大的改善。

那时的粥,极其简单,棒子面,玉米楂,高梁米,皆可为粥,能熬上小米粥,再放上一勺糖,算是奢侈的。若是能熬上一顿白米粥,也一定会加上些大碱,以求稠密,以至熬出的粥眼见得青黄颜色。

这是五六十年前的普通的种大田的农户家,老年人寒冬中的生活,不是神话传说。

孩子们不爱喝粥,因此,腊八对他们来讲,只是一个节令,只是一个时间标志。他们念叨的是,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过年。腊八,只是进入年期的一副招幌,走过这招幌,便是踏进了年的大门了,便可嗅到年味了,眼中的一切便都有了年意,看什么,做什么都有了过年的心情。

然而,腊八粥是一定要喝的,即使大多孩子不愿意喝。但是,看在每人有一勺白糖的面子,还都踊跃地去喝。

一般人家,腊八粥的原料,是黏高梁米,掺杂少些小豆,即红豆。黏高粱,也叫散高粱,东北农村最古老的农作物高粱品种,产量极低,米有黏性,秸秆头可扎扫帚炊帚。一般农家种一些它,主要是为一年用的扫帚炊帚,再就是为腊八这顿粥,和过年的那几顿黏豆包,这只是为个说法,过腊八,不喝粥哪行,过年,一定得有年豆包。孩子对这些,兴趣倒不是很大,只是大人不忘记张罗,是一代传一代的习俗,是过年过家的喜兴。孩子喜欢的是,腊八中及腊八后有关过年的一切活动。走出腊八,就踏进了年的大门坎。

大早起,大人便将一大锅腊八粥熬好了,红红的,稠稠的,绝不见如今的八宝粥模样,什么大枣葡萄干,根本见不到,其他的如枸杞一类的,想也想不到的。

孩子们赖被窝,便住下躲。大人边念叨着,腊七腊八,冻掉下巴。快起了,喝粥粘下巴!

孩子不愿起,只是往里钻,大人便揭老营(破窝)。男人也起炕穿衣服,边说,雪好大,遛兔子去。孩子这才跟兔子似的蹦起了炕。

腊月,实为猎月,正是密林高山,荒野田原中的一些小动物觅食的时刻,尤其是大雪冰封时。人们就在它们经过或活动的地方,设下网套夹笼一类的捕猎工具,等它们自投罗网。一般情况,腊七腊八,正是巡视猎物的时候。早起,先饱饱喝上一顿热粥,也不要糖什么的,喝得香香的,看得孩子纳闷。待自己唱起来,就只有皱眉头了,便端碗等那一小勺糖。大人一定将那勺糖融入粥中,怕孩子们吃了糖不喝粥,真的冻掉下巴。粥里有了甜味,孩子们喝得也香了,忙忙地喝下一碗,便屁颠屁顛跟在大人身后,去拣拾猎物了。身子心窝都感觉暖暖的,他们哪里知道,那是长辈人的浓浓爱意呀!那是祖祖辈辈由血液中传输下来的亲情。

赶上运气好时,套夹中便有几只野兔野鸡啥的,还在那里绝望地挣扎,有的已经奄奄一息了。那时,大人小孩都很兴奋。整整一个腊月,若有十几只可以捕到,便可以过个肥年了。那年代,人们的生活确实困苦,也沒有现在的环保意识。生活的因窘,使他们失去了对生命和自然的敬畏。

现在的腊八,人们是在天上过的,什么八宝九宝,甚至十几宝粥的,讲究,家家这样,人人如此。是我们这代人一一当年的孩子,做梦也想不到的。现在的人,真是活在甜粥里了。

如今的年青人,有几个喝过那时的腊八粥的。

遥远的腊八粥

文/守望2015

一年最寒冷的几天,便集中在腊月这几天,就是三九四九这段时光,也是农家人最担忧老人和孩子受冻的日子。

于是,就有"三九四九,冻死老狗”的说法。儿女们便让老人都偎在火炕上,烧个火盆相伴在老人身边,让火盆代替儿女孝心孝意,那是一团儿女心意的温暖。日常之食,也多熬些热粥,暖胃暖心。老人胃中有了热量,就可以抵御大自然的寒冷了。那年代,生活都很困苦,儿女表现的多是孝心孝意,约定俗成的,甚至上千流淌下来的心河,老人亨受的也多是亲情的温暖,生活上却是没有大的改善。

那时的粥,极其简单,棒子面,玉米楂,高梁米,皆可为粥,能熬上小米粥,再放上一勺糖,算是奢侈的。若是能熬上一顿白米粥,也一定会加上些大碱,以求稠密,以至熬出的粥眼见得青黄颜色。

这是五六十年前的普通的种大田的农户家,老年人寒冬中的生活,不是神话传说。

孩子们不爱喝粥,因此,腊八对他们来讲,只是一个节令,只是一个时间标志。他们念叨的是,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过年。腊八,只是进入年期的一副招幌,走过这招幌,便是踏进了年的大门了,便可嗅到年味了,眼中的一切便都有了年意,看什么,做什么都有了过年的心情。

然而,腊八粥是一定要喝的,即使大多孩子不愿意喝。但是,看在每人有一勺白糖的面子,还都踊跃地去喝。

一般人家,腊八粥的原料,是黏高梁米,掺杂少些小豆,即红豆。黏高粱,也叫散高粱,东北农村最古老的农作物高粱品种,产量极低,米有黏性,秸秆头可扎扫帚炊帚。一般农家种一些它,主要是为一年用的扫帚炊帚,再就是为腊八这顿粥,和过年的那几顿黏豆包,这只是为个说法,过腊八,不喝粥哪行,过年,一定得有年豆包。孩子对这些,兴趣倒不是很大,只是大人不忘记张罗,是一代传一代的习俗,是过年过家的喜兴。孩子喜欢的是,腊八中及腊八后有关过年的一切活动。走出腊八,就踏进了年的大门坎。

大早起,大人便将一大锅腊八粥熬好了,红红的,稠稠的,绝不见如今的八宝粥模样,什么大枣葡萄干,根本见不到,其他的如枸杞一类的,想也想不到的。

孩子们赖被窝,便住下躲。大人边念叨着,腊七腊八,冻掉下巴。快起了,喝粥粘下巴!

孩子不愿起,只是往里钻,大人便揭老营(破窝)。男人也起炕穿衣服,边说,雪好大,遛兔子去。孩子这才跟兔子似的蹦起了炕。

腊月,实为猎月,正是密林高山,荒野田原中的一些小动物觅食的时刻,尤其是大雪冰封时。人们就在它们经过或活动的地方,设下网套夹笼一类的捕猎工具,等它们自投罗网。一般情况,腊七腊八,正是巡视猎物的时候。早起,先饱饱喝上一顿热粥,也不要糖什么的,喝得香香的,看得孩子纳闷。待自己唱起来,就只有皱眉头了,便端碗等那一小勺糖。大人一定将那勺糖融入粥中,怕孩子们吃了糖不喝粥,真的冻掉下巴。粥里有了甜味,孩子们喝得也香了,忙忙地喝下一碗,便屁颠屁颠跟在大人身后,去拣拾猎物了。身子心窝都感觉暖暖的,他们哪里知道,那是长辈人的浓浓爱意呀!那是祖祖辈辈由血液中传输下来的亲情。

赶上运气好时,套夹中便有几只野兔野鸡啥的,还在那里绝望地挣扎,有的已经奄奄一息了。那时,大人小孩都很兴奋。整整一个腊月,若有十几只可以捕到,便可以过个肥年了。那年代,人们的生活确实困苦,也没有现在的环保意识。生活的因窘,使他们失去了对生命和自然的敬畏。

现在的腊八,人们是在天上过的,什么八宝九宝,甚至十几宝粥的,讲究,家家这样,人人如此。是我们这代人一一当年的孩子,做梦也想不到的。现在的人,真是活在甜粥里了。

如今的年青人,有几个喝过那时的腊八粥的。

那遥远的地方

文/xiangrikui

在多年前的那个秋天,我第一次看到了丝绸群雕,他们的队伍长长的,骆驼昂着头,身上驮着光滑、柔美、精美艳丽或者素雅的丝绸,他们正要满载而归,要回到远方的家乡。骆驼上坐着稳重的商人们,队伍后面的马背上坐着身着盛唐服装的人们,他们要随着队伍去边疆、遥远的国度。一个唐人转过身,正和后面的人说着话。仿佛他们对即将开始的征途充满了兴趣和好奇。那时我觉得他们离我那样的遥远,遥远的即使他们站在我面前,我也视而不见。他们是几千年前边疆和遥远国度的人们,几千年前盛唐的人们。

十几年前,我又经过这儿,丝绸群雕的队伍仍然如以往看见的一样,可我却觉得他们不再陌生、不在遥远了,却变得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亲切。我想随他们一起前行,想看看沿路的景色,想经历着风雨的艰辛,想欣赏雪霜的美丽。我想品尝远方甜甜的哈蜜瓜,我想看看满地金色的黄河蜜的美丽,想闻到黄河蜜的香甜的味道,。我想看看那在我心里模糊的山,模糊的大地,但是在模糊的山上,模糊的大地上有我曾经那么熟悉的身影。

十几年前,每年夏天,等金色的麦浪在田里轻轻地波动,麦香在田里一阵一阵扑向人们,丰收的味道浓浓地弥漫的到处都是。村庄的路上,田间、地头的小路上总有三五成群肩膀扛着镰刀的人们,他们带着草帽,穿着黑色的衣服,肩膀上除了镰刀,还背着一个小黑包袱,那里满装着他们的小棉衣或者是夹袄。他们是从远方来的麦客,专门帮人们收割麦子,以自己的辛勤劳动来获得收入。他们带的衣服是在晚上或者清晨天还未亮时来御寒的。我原来只知道他们叫麦客,却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的,他曾经告诉过我这些。之后的几年,我就几乎见不到麦客了,他们在自己的家乡,在那遥远的西部,他们不在为生活而奔波了。那遥远的地方对我来说永远是那么空旷、飘渺,我怎么也看不清它真正的面目,可那儿却有我熟悉而又亲切的身影。

现在我每天经过丝绸群雕的旁边,在清晨的晨雾中,他们要出发,我加入他们的队伍,等待着出发;在烟雾朦朦的雨中,他们的队伍行进着,我加入他们的队伍,我不怕雨的急促和连绵,我要随他们的队伍去那远方;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他们的队伍冒着严寒,艰难地一步步前进着,我也加入他们的队伍,我站在骆驼和马的身边,任洁白的雪飘在我的身上,我喜欢雪花的美丽,因为雪花的美丽会在心里降低严寒对我的侵袭;晶莹的冰雹从天上降下,可怜的骆驼、马在仍受着疼痛,我依然会加入他们的队伍,我不怕冰雹砸在我身上,因为他们与我同行,我们要去那遥远的地方,哪儿有我想见到的山、大地,哪儿有我熟悉的身影。

每天清晨我随着他们的队伍出发,晚上回家时,却还见到他们的队伍在此,我泄气了,我却又告诉自己队伍已经行进了许多的路,早已离开这儿。一年过去了,他们的队伍还再此行进着,我却看着他们,想着遥远的地方模糊的一切,想着那儿熟悉的人们,那熟悉的身影……

西安不再遥远

文/徐祯霞

西安是我们的省会,处在柞水的西北方,柞水离西安仅一山之隔。而这一座山,却并非普通的山,它是中国内陆最大的山脉秦岭,海拔3000多米,这一座山的雄浑与巨大足以让人仰视,一山之隔,便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于是曾经的柞水与西安便遥不可及。

作为省会城市,柞水与西安又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公务上的来往,有贸易上的交换,有百姓生活的补给,于是,柞水人仍要一趟一趟地去西安,纵然艰难,也是不得不去的。

在古代,或者说是解放前,人们走的是一条羊肠小道,这是一条由人和骡马开辟出的山间小道。那时,柞水不叫柞水,叫做孝义县,官方的信函、兵马都要打此经过。这条路让昔时的柞水人一走就走了几百年,这便是现今柞水境内的旅游景点“秦楚古道”,它之所以叫秦楚古道,是因为它从西安一直通向湖北,是一条古代的官方驿道。

走秦楚古道去一趟西安,在正常情况下要走上三天才能到达,这还是在天气和路况好的时候,若遇到雨水或者风雪天,道路泥泞大雪封山,那么八天十天也可能走不出去,人困在大山中,风寒交迫,又冷又饿,吃完了干粮,只能采食草根和小动物救命。那时,人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老天爷身上,以期能够保全性命,顺利走出山中。在那样的路上,人不仅要与饥饿斗,与天气斗,还要与野兽斗,故而山里人多信神,因为从他们的内心来说,能够拯救他们的只有神灵,人的力量已经微弱到听天由命。

听父亲说,家族中一个亲戚的孩子生病,要将孩子送去西安治疗。那是一个冬天,他们将孩子用厚厚的棉被裹住,由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护送着去西安,谁知在路上遭遇了风雪,他们在半山腰上困了两天两夜,等到了西安,孩子已奄奄一息,最后终未救活。孩子之死,除病之外,既有天气之因,更是路途艰难所致。

解放后,政府出资修建了一条盘山公路,这条路依着山势绕山而建,曲曲折折,蜿蜒向前,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条盘行的巨蛇。有了这条路,柞水人去西安就方便了许多。有了去西安的车,相对来说就比走路快了很多,但这是一座山,一座横亘在柞水和西安之间的秦岭,要想翻过它也绝非一件易事,在正常的车速下,去西安要走四个半小时,如果因为天气不好或者遇到堵车,往往要走上半天到一天,有时甚至一天都不能到,在山上过夜是坐车人常遇到的事。山高雾大,若是遇上大雪天气,只有干着急没办法。车如蜗牛般爬行,还得挂上车链子,急也急不得,快也快不得,纵然有冲天的本事,也只得耐着性子在那干耗,能平安去平安回来,这都是幸运的事。最可怕的是,遇滑或者是遇堵甚至遭遇翻车事件,那是最让人惨不忍睹的,可是每年的冬天,这样的事情都会发生。因而一到冬天,除了生意人要到西安进货外,一般人家能不去就不去了。

几年前,西柞高速公路的开通,瞬时拉近了柞水与西安之间的距离,坐汽车两个小时就可以从柞水到西安城打个来回,从而圆了千百年来柞水人的梦。于是,长期深藏秦岭山中的人们扯着线地往西安跑,省会西安的都市风景让许多山里人看得眼热心动,有人便开始在西安开店、打工生存了下来;而很多西安人也喜欢上了秦岭山中这座静谧的县城。每逢节假日,纷纷开车来到柞水,赏秦岭风光,品山城小吃。特别是牛背梁、溶洞、凤凰古镇、秦楚古道、九天山等,无不成为喜欢人文秦岭情调的西安人度假游玩的好地方。而具独特风味的山里小吃,像洋芋糍粑与荞面饸饹、香椿、木耳等,也令西安人赞不绝口。

有人说,幸福就是赶上了一个接一个的好时候,同时遇到许多好事情。我们也许正是如此。柞水——西安,不再遥远,作为柞水人,这也许是一种幸福。

遥远的小山村

文/一片浮云

久居城里的我,现在越来越念想那曾经生活过的遥远山村。也许是年龄的关系吧,也许那是生我养我的地方,那是我童年的乐园,那是我人生之根的缘故吧。

巍峨高大的山,清澈甘甜的水,纯朴善良的人,都深深地拷在我的大脑里,像生了根似的,删不了,抹不去。像电影似的,在我的脑海中反复播放。

山村四面环山,一条溪流穿村而过,山高谷幽,宁静安详。山村的朝霞暮霭,四季之景,如诗如画。令我百读不厌,百看不倦。

儿时的我,无以为乐,就常常坐在门前的石墩上,凝望那连绵起伏的群山。春看山花烂漫,夏听阵阵蝉鸣,秋赏满山红叶,冬眺远山白雪。山上那蜿蜒曲折的小路,犹如大山身上暴露在外的经脉。山腰层层的梯田犹如一幅幅画,挂在眼前。常常趴在溪边的石头上,倾听溪流的欢歌,观赏溪鱼的沉浮。常常随父母到田间地头,闻闻新翻开的泥土的芬芳,看看沉甸甸稻穗,分丰收的喜悦。

俗话说:靠山吃山。山是我们的经济来源,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是全村人的依靠,一切活计都离不开山。开山造田,采茶种地,砍柴扛树,采药割草都要与山打交道,四季如常。我记得自己十岁就跟在哥哥的后面,去放牛,砍柴,割草,唱山歌,喊大山。喊山是山民与大山的对话,只要你对这大山喊一声,就会听到对面传来同样的声音来应答。山民常以喊山来排解寂寞和孤单。因此我从小就熟悉大山的脾气,从小就敬畏大山,崇拜大山。

村庄不大,只有几十户人家,邻里相处,温馨和谐。红白喜事,互相帮助。人人都像大山一样厚道,勤劳简朴,热情好客。地处偏远,深居大山,进出不便。若有到村里买树砍柴的外乡人来借宿,一宿二餐,家家都会热情招待。记得有一位路桥的卖货郎,每次来山里卖货,都住在我家,就是到邻村卖,晚上还回到我家住,有时一住就是十天半月。我家从不收取费用。生活虽艰苦,却觉得有滋有味。

每当回想起我那曾居住过的,给我温暖,洋溢着欢声笑语的村庄;想起那曾生活过的一座座依山傍水的石墙瓦房,烟囱中冒出的袅袅炊烟;回想起自己挥舞着竹条,吆喝着赶牛羊归栏时的情形;耳边仿佛还萦绕着邻里们的笑声,牛羊归栏时呼朋引伴鸣叫声,溪水的哗哗声;仿佛就像在欣赏一章章生命的交响曲。回味无穷。

谈最遥远的距离

文/李雨璇

泰戈尔的一首诗几乎红遍了大江南北。即使你不知道它的作者,可你总能吟几句——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树枝无法相依,而是相互瞭望的星星,却没有交汇的轨迹;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飞鸟与鱼的距离,一个翱翔天际,一个却深潜海底。”这首脍炙人口的诗,写出了少女心事,写出了风花雪月的过往,写出了恨不能相守的哀苦。而我却觉得,这不足以表达。

生与死是最遥远的距离。

我问奶奶:“以前的你和爷爷是怎样的呢?”此时的她坐在庭院里一棵苍劲古老的大树下。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温暖地照耀着她,照耀着她沟壑纵横的脸。

她拿出一张照片。岁月的冲刷与销蚀将相片磨了边角,泛了黄。照片上的女子微微颔首,瘦削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殷红的嘴唇轻启,柳眉积翠黛,杏眼闪银星。她的双手轻轻搭在腹前,而身旁的男子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男子眉清目秀,眼眸深处像有一整个闪耀的银河。

这是一份永恒的回忆。爷爷已经不在,只留下奶奶忠诚地守护着这份曾经美好的记忆。他们在生命的两岸挥手相望,无论怎样也横渡不了时间这条长河。

战争与和平是最遥远的距离。

我看到一本书上有这么一句话——“没有亲身经历灾难的人很难做到感同身受,所以无法想象你们眼中平淡乏味的生活是难民多少个日夜苦苦企盼的。”

战争几乎每天都在上演。战火依旧的伊拉克、叙利亚等国,承受战争灾难的永远是普通民众。老人在告别人生的最后时刻,看见了家园的毁灭;小孩在呱呱坠地的瞬间,看到了世界的丑恶;青年人在演绎人生的时刻,拿起了送别亡魂的枪;而中年人,已经死亡。

当你在百度键入“战争”两个字的时候,它会弹出很多图片。你可以看见那滚滚硝烟中倒塌的房屋,先进的军事设备可以在瞬间让一个人死去。士兵扛着枪冲锋陷阵,尾随的坦克随时扫射,天上的飞机不断地投下炸弹……

人们都说,战争中最大的受害者是人民。那些丈夫死于战场的年轻女子;那些被炸掉一条腿一只胳膊的少年;那些饿得只剩皮包骨头的小孩。他们的脸上是迷茫与惊恐,还有祈求活下去的欲望。

与此相反,世界上还有很多人活着,并且活得安逸平和。

《战争与和平》里的一句话让我觉得足以诠释些什么。

“生命,生活,只有在战难的时候才能被人感觉出它的美好,在平时往往被人忽略的内涵。其实生命的意义在于能够自由地享受阳光、森林、山峦、草地、河流。”

最遥远的距离对于每个人可能都是不同的。我们无法停止时间,但我们可以珍惜每一分每一秒;我们无法改变生活,但我们可以让生命更加诗意;我们无法阻止战争,但我们可以让人们坚信“所有失去的,都会以另一种方式归来。”

初始的记忆

文/月出东斗

凋零的记忆之树,哪片是我记忆最初的叶子;羸瘦的记忆之河,何处有我记忆的第一股清泉。向晚时分,在西天贮满红霞天幕下,却要回眸睇视东方的黎明。

哪怕那叶片已经早已飘飞,哪怕那清泉早已枯竭,哪怕那缕清辉早已散去,我依旧在惘然间执着。

我在飘飞的落叶中翻检着最初的新绿;我在崎岖的山路上寻觅第一股泉水;我在时光的碎片里拼凑第一缕清辉。

我呼唤,我殷殷地呼唤,那呼声在回廊的折弯处,发出了回响,那回响,一声声,又一声声,接踵而来的画面,向前推进,空间渐近,清晰,时间却愈加遥远,愈加从前。

遥远的辽东湾,芦苇茫茫的大湿地,夏季丰盈的上堰河,踏水的巨大风车,砖砌小桥,篱笆院墙,土坯农舍,一处处的场景是我记忆碎片折射出的光芒;河边扑蝶,树下拣枣,彩线抛水,远赴塞北,花布裙,紫呢帽,红秋衣,绿棉鞋……在岁月的印记上跳跃。

上溯岁月之河,撑篙向更远处,渺茫复渺茫,还待向何方。

“红阎王、紫阎王”的故事发生在半个多世纪前,两岁多我稚嫩的童年。 这似乎是我记忆之树最初的叶片,叶脉朦胧,难辨细节。

追忆,有时会给人带来一种恬淡悠长的回味,一种美妙浪漫的诗意。而此刻,我并不惬意,因为那初始的记忆,我年轮上最娇嫩的花朵,应该还在更遥远的去处。

茶悟

文/丁朝晖

窗外热风习习,街上行人匆匆,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又到了一年中最炎热的季节——夏天,这也是一个饮茶怀旧的季节。

因为生性好动、爱出汗的缘故,我爱饮茶,尤爱收藏盛茶的壶、杯、盅等器皿。记得郑板桥曾对僧人戏言曰:“一日无竹令人俗。”我却固执地认为:茶者,“不可一日无此君”。不是吗?茶有时就是一个人道德修养、体能持续的体现。每有闲暇,我总是取阿泉壶于几上,撮糯米香茶少许投入壶中,将滚水徐徐注入,霎时,空气中就会飘着一丝丝、一缕缕糯米清香,伴随着蒸蒸热气袅袅升起,充斥鼻翼,扩散四溢。

室内此时此刻的静谧,与空气中浓浓的清香,形成了一种归于自然的氛围,绝非一般茶舍所能比拟。平日里的繁忙、辛累、劳碌均梦一样远远逝去矣。此刻,我心寡欲,思绪悠悠,宁静致远,无私无欲。

手中茶盅余温尚存,心中思绪万千,刹那间,我又想起了逝去的年华,在那遥远的年代,在那遥远的地方,和心爱的红儿相拥夜读……这种欲说还休,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使我心里轻轻一痛,几乎要轻轻地一声叹息了。

此刻,我的思绪随风而逝,心如柔缎,意如飘风……

是故,三毛曾说:朋友之极品,便如好茶,淡而不涩,清香但不扑鼻,缓缓飘来,细水长流。相聚只为随缘,如同柳絮春风,偶尔漫天飞舞,偶尔寒日飘零……

少年、青年、中年,人生一步步走来,恰如这壶中水,杯中茶,从杂乱无章到井然有序,从炙手可热到余温尚存,这中间的时光,又何尝不是与我们的人生相辅相成,相似如斯呢!

人为物之灵聚,物与水为本系,水乃生命之源,壶亦水之灵宿。

遥远的乡下

文/窦立新

去年,初秋我应朋友之邀从安庆去了上海。我在朋友的介绍下认识了一位他的朋友。就是这次偶然的机会,我代表湖南一家公司,到西南遥远的异乡,做投资葡萄园基地先期的考察工作。

几天后,我匆匆离开上海回到安庆,再从安庆回到故乡河南,然后,坐上火车在一路南下来到湖南长沙。深夜,我从长沙乘机飞到云南昆明。第二天驱车在辗转到楚雄州,午后,车子很快开上不宽的山道,通向山间的公路被几座重叠的大山揽在怀里,感觉神秘的大山有多深,躺在大山怀里弯曲的山道就有多远。此行的目的地,是下面的一个小县城,在下面一路飘零到偏僻遥远的乡下。

随后,公司又派来一个老王,做财务工作,看上去有60多岁,腿有点残疾。闲聊之余,才知,他至今未娶,膝下无儿女。他告诉我,以前家里穷,父母过世得早,自己还有点残疾,没说上媒,就耽搁了。老王说,也好,走到哪儿都无牵无挂。老王给我的印象憨厚真诚,却有一颗年轻快乐的心。

初来,有点不适应,紫外线强的缘故,阳光扑在身上有点疼。我居住的乡下,天气很怪,经常是东边日出西边小雨。就这样,我们两个开始了简单的工作与单调的生活。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月。

这边的乡下人,苗族、彝族人居多。身处高原大山深处的男人和女人,大多身材矮小,肤色黝黑,特别是女人,瘦小,弱不禁风的体态。这边的男人,白日抽烟,大多光着膀子,抱着铁皮筒状的水烟袋,呼噜呼噜抽着,笑起来,牙齿有烟熏的淡黄。起初,我非常好奇他们的烟袋,试着用过几次,觉得烟味有点淡,倒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他们的热情、勤劳与朴实深深的感动着我。

那天用过晚餐,天未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我悄然离开居住的旅舍,感受着乡下淡淡的秋风。仰望天际,厚厚金黄色的云彩,云隙间,努力地透出几缕懒懒的晚霞。我闲步来到不多远的小镇上,看到亮着微微灯光的理发的小屋,便走了过去。一个中年妇女和我打着招呼,理发吗?哦,是的。理发稍歇间,我问,小镇上有泡脚的地方吗?县城有,这儿哪有,中年妇女与我微笑的应和着。唉,乡下居住久了,生活枯燥无味。瞬间,我觉得,与外面那个万变的世界隔绝了。

离开小屋,我循着秋夜的风,风走在寂寂的田野上,吹起农夫白日翻耕过的新鲜泥土的气息。我凝望大山,空旷无边,远山的尽头,挂着一轮圆月,仿佛离山巅只有一人高。

我去过很多地方,我也感慨过夜晚不一样的满月和星光。然而,遥远乡下的夜晚,满天繁星的夜空,是我生命中见过最亮的。夜空挂着那一轮满月,是最清澈的,头顶一片月光,也是最朦胧的。矮矮的天底下在月亮的映衬下布满厚厚翻卷的云朵,也是我见过恰似梦般最美的云了。

我独自徘徊在月影里,寂静月下,凝望远处的乡寨,稀淡的灯光微微烘托出安逸初秋的夜,远处,偶尔传出两声犬叫,还是一片平和的夜。低头看脚下一地的月光拉长的身影,却惹了心事。夜空漫天泛着眼睛在亮的万点星子;月下在美妙布满夜空翻卷的云朵;夜色中朦胧神秘洒满一地月华的乡间;只是今晚没有因爱而婉约的人在身边,也只是我一个人散步在秋风徐徐,脚下,前方铺满一地树影远乡的月夜,而显得寂寞,怅怅。异乡月色满满,突然,相思的情怀浮满心间,此时,想念的人,你在千里之外会和我一样在今晚的月下吗?

今晚,独自走在远乡静谧的田野上,孤身一人徘徊在月影里,遥远的乡下,我在这儿已待了三十多个日夜,白天想挣脱而无法挣脱的东西,这个时候漫上心头,像一张网,月下,我有点迷茫。初衷,我只是想真诚的做一份工作,做一点成绩,享受付出带给我快乐的过程。许是我不太适应这份工作太多的变数,许是这份生计会让我遇到太多的遭遇,感觉对我人生无益。这时才发现自己还是想回到原始地方走自己的人生。

如今,还在遥远的乡下,真诚憨厚的老王,今天午后突然来个电话,说,他在那边经朋友介绍,认识一个女人,相处下来,觉得还好。再过些天,他就结婚了,希望我一定要祝福他。老王终于在晚年找到了他的幸福。我在电话这头说,老王,我在千里之外真诚的祝福你。

老王还说:谁知去年秋上,你拉着行李离开,再没有回来。这里葡萄园基地的项目,还是按照你走时,原始的投资计划书与三级管理模式操作的。眼下,云南乡下,漫山遍野的葡萄,红提和黑提都结了果。这儿的朋友,都很想念你,特别是老韩,还有客舍的老板,向你问好呢!瞬间,感动的情怀充满整个胸腔。

午夜,我久久不能入睡,起床,拿起笔,写下我仍留有记忆的云南,一个小县城下边的小镇,偏僻的大山深处,给了我三十多个日夜的遥远的乡下。

遥远的月亮门

文/曹含清.

我时常想起小学校园的那座月亮门,它静静地矗立在我的记忆深处。

故乡的小学规模不大,布局很明晰。校园西侧是两排蓝砖红瓦的教室,东侧是一块空阔的操场,中间竖着一段矮墙,矮墙的端头修建了一座月亮门。那座月亮门是用红砖堆砌而成的,形如满月,厚实稳妥。月亮门的表面抹着一层平整而均匀的水泥,并且勾画出一些浅浅的花纹,有的像菊花,有的像凤仙花,有的像月季花。它与校园内其它简陋的建筑相比,显得精致美观。

我们的教室靠近月亮门,透过教室的玻璃窗便可以望到它。它安静地矗立着,巍然而肃穆,犹如一座山峦。下课的铃声响起后,我们像是一群欢腾活跃的小骏马穿过月亮门在操场上嬉戏玩耍。女孩子们在操场上轻盈灵巧地踢毽子、跳皮筋,男孩子们摔三角、追逐打闹,欢声笑语在校园里荡漾。那座月亮门好像是通向自由与快乐的门,穿过它就是一片欢快愉悦的世界。

冬天的时候天空上彤云聚集,大雪纷纷扬扬飘落下来。我们穿着厚棉袄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课。我们的脸颊冻得像是红萝卜,露出一道道皴裂的痕迹。雪越下越大,洁白如玉的雪花笼盖校园。朔风呼号,雪花在风中飘舞,犹如一只只晶白透亮的白蝴蝶。月亮门上落满了皑皑白雪,远望去它恍如月宫中琼琢玉砌的一座门。

春天像是一位法师,用神奇的法力加温阳光,引出青草,又唤回燕子。我们穿上春装坐在教室听老师讲课。窗外的月亮门沉浸在明媚的春光里,几只燕子落在它头顶呢喃,一簇野花伏在它脚跟怒放。下课后我们穿过它跑到操场上去。它像是一个沉默稳重的孩子,端坐在校园里观看人聚人散,观看四季轮转。

在流逝的时光里我们渐渐长大,远离了小学,远离了月亮门,远离了村庄。二十多年后故乡从前的小学已经被拆除,在它旁边建造了一座陌生的校园。

我徘徊在旧址上去寻找月亮门——那座见证了我们小学时光的月亮门,然而它已经荡然无存。我脑海里残存着记忆的碎片,努力拼接月亮门美丽的形象,然而记忆轻薄而虚假,一旦用力推敲,便会轰然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