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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菜散文

2023/01/12经典文章

酸菜散文(精选7篇)

酸菜飘香

文/潘银梅

出门在外的日子久了,便想着家乡新寨的种种好来。翠绿的青山,清澈的溪水,宁静的村寨,亲切的乡音,浓浓的乡情,泥土的芬芳,错落有致的木楼,瓦梁上的袅袅炊烟,阡陌纵横的乡间小径,村头村尾散发的家乡菜的香味,都让游子们魂牵梦萦,而至今念念不忘的则是家乡自己腌制的酸菜。

在家乡长大的农家的孩子,没有哪个不是吃酸菜长大的。刚学会吃饭,就用酸菜汤泡饭,用酸菜拌饭。从我记事起,家里的餐桌上一定会炒上一大碗酸菜和一大钵酸菜汤。十二三岁时,去坡上薅茶油山的草,用青椒炒酸菜包饭,被太阳晒过,蚂蚁光顾过,吃起来香味扑鼻。后来,我读了高中,从家里兜的私菜也大多是酸菜,因为酸菜下饭开胃保存时间长。

十多年前,我婆婆妈在世的时候,我带着孩子回乡下看望她,坐在隔壁的孩子的二妈,杀鸡鸭招待我们,鸡鸭都是自家喂的,吃起来香味四溢甜美无比。孩子端着饭,没有味口难以下咽。他姑姑的孩子,端着饭,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一脸惊喜地告诉孩子们,外婆家的碗柜上有酸菜。几个孩子听见,把一碗酸菜一扫而光,而鸡腿鸭腿没人吃。

我的堂姐夫常年在广州做事,很少回家,于是每当有家乡人去广州打工,就一定打电话要堂姐捎一罐酸菜带去。不单堂姐夫,凡是在外面打工或工作的,最喜欢带的家乡特产就是酸菜。因为外面鸡鸭鱼肉欲求,而正味醇香甘甜的家乡酸菜却是难遇。

家乡人对酸菜的偏爱,使得家家户户都喜欢腌制酸菜。酸菜的制作过程简单,制作季节主要在春冬两季,春季材料是大菜,有的也用四季菜,四季菜做出来的酸菜,颜色没有大菜亮,味道也没有大菜正,所以普遍还是用大菜来做。冬季材料是萝卜缨子。用萝卜缨子腌制的酸菜,吃起来脆香有甘甜味,吃后余味悠长。春季的时候,大菜开始抽薹,正是收获的最佳时期,这段日子里,母亲每天都要认真观察天气,只要天气一放晴,母亲马上动手砍大菜。砍好的大菜,放在菜地上晒太阳,等叶片晒得蔫蔫的,再用撮箕挑到小河洗净。这时家乡的小河两岸,都是洗大菜的姑娘媳妇们,姑娘媳妇们聊着家常,手里飞快翻动着,大菜特有的香味飘满了小河。

洗好的大菜,放在通风条件好的廊檐下,或者四面通风的灶楼上晾着,几日以后,等大菜叶片晒干变黄,就把叶片从粗茎上择下,捆成一把一把后,在大簸箕上放块小砧板,用磨得发亮的菜刀,把大菜切得细细的,然后放进洗涤晒干水分的坛子里,用手掌层层压紧,以防进空气霉坏,等坛子装得满满的,用一片干菜叶捂住坛口,再盖上坛盖,在坛子口周边荷叶槽内倒大半槽水,以防进空气。酸菜在坛子内在无氧环境下发酵。密封一个月左右,酸菜发酵完成,即可开坛食用。

家乡每家这样的酸菜坛子一般有四五个。为了保持酸菜的醇香甘甜,坛子的好坏和酸菜干的程度是否把握得好最为关键。家乡的人,买坛子时,要烧一把稻草丢进坛子里,盖上盖子,注意观察坛子壁上是否出烟,如果出烟了,那坛子会进空气,腌制的酸菜十有八九不好吃。买得了好坛子,酸菜干的程度恰到好处,这样腌制的酸菜,色亮喷香。每次开坛,酸菜香味弥漫了整个房间,令人心情特别舒畅,忍不住用手指捻起一撮放进嘴里嚼着,香味便沁至五脏六腑,就会深深烙在心灵深处,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

家乡酸菜烹饪的方法不同,又可以衍生出许多种特色菜来。单说炒:酸菜最简单也最普遍的就是单炒,即用少许油、干辣椒或青辣椒、酸菜、适量的盐,翻炒几下,一道色美香甜酸辣的菜就做好了,开胃下饭;家乡做红皮子扣肉,也要放些酸菜,酸菜特有的香味浸进肉内,使红皮子扣肉色香俱全,酸菜的味道也更鲜美;酸菜炒泥鳅,那是最鲜美的一道菜,也最受我们欢迎的一道菜,有了酸菜炒泥鳅,其他菜就黯然失色;酸菜还可以用来炒四季豆,用来炒汤圆。再说说酸菜做汤:夏季,家乡人最喜欢的是用酸菜煮汤;家乡谁家有喜事,都喜欢用肉汤伴酸菜来煮汤,这酸菜肉汤喝起来就格外的甜美,这在食品困难时期很受欢迎;酸菜还可以煮酸菜汤鱼。家乡人在包饺子或包子时,也喜欢用酸菜做馅。

总之,家乡的餐桌上,酸菜的味道无所不在。现在,随着在天南海北工作的家乡人,家乡酸菜特有的香味也飘到了天南海北。

小龙洞的荞面汤

文/李云飞

偶然到小龙洞乡赶集,吃着一碗清真荞面汤,那味道纯真得就像荞子本身,过“口”不忘。我惦记着,有时间就想跑去吃一碗!

小龙洞是昭阳区的一个民族乡,这是个山乡,回族、彝族居多,也有苗族。当年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的朱镕基,视察的就是这个乡的宁边村。那时,我就与这个乡有缘,带着人采访朱镕基,写下了《朱副总理上宁边》文章,国内外转载,还获了大奖。为写好这篇文章,我三次上宁边,来去匆匆,没品尝到乡集市的荞面汤。20多年过去了,我才品尝到小龙洞集市的荞面汤,感到有些遗憾。

这里的荞面汤,荞面好,酸菜好,辣子好,汤的味道更是“爽歪歪”。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我邀朋友去过三次。卖荞面汤的地方就在这个乡集市的广场上,高出集市。卖荞面汤的摊子都支着宽大的红布伞,一个紧挨一个,遮盖了天,映红了卖家的脸堂,一片喜气。朋友们与我一样,吃一次就牢牢记住了,一传十、十传百,都夸那里的荞面汤好吃。这里的荞面汤可谓物美价廉,数量多多的,4元钱一碗,饭量大的也只吃得下两碗。这里的荞面汤不仅吃味好,摊主的手艺也非常好,一些摊主一次可搓出两股荞面,粗细均匀。这里的酸菜“好”得成了传统,青菜、白菜、萝卜叶等都能做成酸菜,酸味十分可口。

小龙洞的荞面汤不分赶集与闲场,随时去都吃得着,顾客络绎不绝。一些城里人也发现小龙洞荞面汤的好吃之处,三三两两跑来,吃一碗两碗,临走时还不忘买几碗带回去。一位卖荞面汤的中年妇女说,过去,只有卖凉粉的,卖荞面汤的很少。现在,城里乡里的人都爱吃,大家两样东西一起卖,生意自然好!星期六不上学,一位12岁的小姑娘帮着奶奶卖荞面汤,动作麻利,能搓两股荞面,看着就是一种艺术享受。一位73岁的男老人,卖完洋芋也坐在摊子边,要一碗荞面汤吃着。我问他家里不会做吗?他说,会做,吃不了好多,图个方便,几块钱就吃饱了!城里的一个三口之家开着车子来到这里,一边吃一边夸,太好吃了!他们上宁边村去玩,一家三口玩得很高兴,8岁的女儿数着:在宁边吃了凉粉、烧洋芋,在这里就吃荞面汤。小龙洞乡的老百姓,日子一天比一天过得好,吃荞面汤成了一种回忆!

在集市一个摊子边,一位67岁的女老人一边搓荞面一边对我说,她们的荞面都来自高山上,用城里人的话说,都是天然的绿色食品,不加乱七八糟的东西,讲究一个本味,当然好吃了!我问她酸菜怎么这么好吃?她说,她们这里的人都离不开酸菜,家家都要泡很多,一家比一家泡得好。不少人家还晒成干酸菜,吃不完就拿到市场卖!

小龙洞乡的老百姓,市场意识越来越强,逐步走出“自产自销”的困境,靠勤劳致富编织着美好生活。荞面汤是小龙洞老百姓做生意的一个缩影,他们积极融入市场潮流,跟着时代奋力往前走!

酸菜

文/李万虎

初冬的时候,外出打工的乡民们都回来了,村庄有了魂魄,炊烟柔软而多情,女人把腰肢扭成春意盎然的柳枝,有序的准备着过冬的物资。面柜里倒满了面,地窖里贮藏了土豆,窖的边缘墙根下埋了几十个萝卜,男人则从树林里拉来了枯死的白杨树,用斧头劈成小截后整齐划一的码在了柴堆上,所有物资准备齐全后,还缺少一样冬天必不可少的食材,酸菜。有了酸菜的冬天,才是最婀娜的冬天。

找一个暖和的下午,搬出厨房里的包包菜,挑来水,就可以压酸菜了。将清洗后的包包菜,从中间切开后,细细切成手指宽的条,倒入缸里,细细端详切开的包包菜,叶子是绿的,菜心是黄的,菜根是白的,小时候可没少吃这菜根。

压酸菜的方法是放入一层切好的包包菜,撒一把疙瘩盐,撒一小把花椒,再撒一把青红辣椒,等缸里的菜冒尖了,铺上几片完整的菜邦子,压上石头,压酸菜就算完工了。

时间是个好东西,它是一个创造者,见证者,终结者,四季的轮回,万物的繁衍和死亡,它能终结一颗包包菜,也能创造出一缸酸菜。一进厨房,酸菜味飘香,直往你鼻子里钻,时间越久越浓烈,令你垂涎欲滴。家家户户都压酸菜,但并不是每个家庭的酸菜都一样香脆可口。盐放少了,酸菜容易坏,盐放多了,吃起来齁的慌,完全没有酸菜的味道。无疑,我的母亲压的酸菜是最好吃的,那味儿足以让我用一生来品味。

有一年冬天深夜,我们都睡下了,院门却哐哐哐的被人敲响,我害怕极了。母亲却自信的说,你去开门吧,是要酸菜的。开了门,果然是邻居婶婶拿着盆来要酸菜了,进门就说,老嫂子,你家的酸菜,给我捞一盆。母亲像受到了表扬,爽朗的笑着说,一大缸呢,不够了再来捞,边说着边去给婶婶捞酸菜。后来我问母亲,她怎么知道敲门的就是捞酸菜的。母亲得意的说,她下午听到邻居婶婶家划拳的声音。喝酒的人,最爱吃酸菜,吃了酸菜,胃不难受,解酒也快。

我极喜欢母亲做的酸菜炒猪肉,就着稠饭吃。稠饭也叫懒饭,就是切成片的土豆煮烂后,再在锅里均匀的撒入面粉,不断的搅拌,搅拌不动了,稠饭也就做好了。另起一个锅,油热后葱姜蒜爆香,倒入肥瘦分离的猪肉,倒入从菜缸里捞出的带有冰碴的酸菜,酸菜热了,酸菜炒猪肉也能出锅了,盛在盆子里,端到炕桌上,舀一碗稠饭,盘盘腿坐在炕上,一家人围绕着炕桌,夹一口酸菜,送入口中,麻辣酸脆,透入五脏六腑,特别下饭。

那些有酸菜的日子是母亲苦日子里调出来的美味,因有浓浓的亲情包裹,给我留下很深的酸菜情怀。酸菜不但可以解酒,可以炒猪肉,调在汤饭里,也是特殊的舌尖享受,喝一口酸菜汤,开胃健脾,驱寒保暖,也增加食欲。

现在生活在城市里,流连在饭桌上,各种蔬菜应接不暇,那一口可有可无的酸菜,常常没有人提及,但铭记在骨子里的酸菜情怀,时长警示着我,认清明天的去向,不忘昨日的来处。

故乡的酸菜

文/孤舟簔立翁

中国幅员辽阔,人口众多,每一个地区都有当地独特的饮食习惯。如四川火锅、兰州拉面、长沙臭豆腐等等不胜枚举。在我的故乡东北地区,酸菜无疑会排在首位。无论是大的城市,还是小的乡镇,你到任何一家餐馆就餐,留心观察一下就会发现,菜单上始终有这么一道菜经久不变,那就是酸菜。无言的菜单,说明了这里的人们对这道菜的喜爱程度。

所谓的酸菜,是北方地区秋天里种植的大白菜,在入冬收获之后,把它放进大缸里用盐水腌制而成的一种蔬菜。在上个世纪,它是东北人冬季里的主要蔬菜来源,与土豆、萝卜,一起组成了百姓居家过日子的当家菜。尽管现如今,蔬菜品种繁多,几乎没有季节性差异,人们可以随心所欲的购买自己喜欢的蔬菜,但酸菜,还是始终如一的受到这里的人们喜爱。这或许就是一种习惯的传承吧。

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秋天,小镇里的人们第一件大事就是储存蔬菜。家家户户,忙着挖菜窖、腌酸菜。在能够拿动锹镐的年龄,就跟着大人左右忙活。不是跑着拿工具,就是一颗颗的运白菜。每一个人家储存的白菜,要满足一个冬天的食用。少的几百斤,多的几千斤。每一个家庭,至少要挖一个储存白菜、萝卜的菜窖和腌制一大缸酸菜。进入冬季之后,家里的一日三餐,酸菜、土豆、白菜,轮番上阵,你都不用猜测就知道下顿吃的是什么。偶尔在酸菜里加上一点粉条、和豆腐,那就是改善生活了。只有到了月底和春节前后,酸菜里才能够见到点肉丁。

好在那个时代的孩子皮实,吃什么都香,一大碗酸菜,连眼皮都不眨,一会的功夫就会吃个精光。记得我家邻居家中有五个大男孩,他们家里腌制了三大缸酸菜。家里做饭都用那种大号铁锅,菜如果说做的少了一点,若父母不掌勺,稍微慢一点的可能连汤都喝不着。为此邻居家的大婶,经常和母亲抱怨,一天到晚都为这五个大儿子的吃饭犯愁。还有一件小事,我记得特别清楚。那是上小学寒假期间,到了一个非常要好的小朋友家去玩。他偷偷的从厨房拿出了一根小黄瓜,我俩一人一半,躲在屋里快速的把它吃掉。当时很纳闷,冬天里那里来的黄瓜。他告诉我这黄瓜产自大棚,是他父亲的工作单位火车站,从老远的地方弄来的,这是留着过年吃的。这半个黄瓜的清香味,在我脑海里盘旋了很长一段时间,不知我的那位小伙伴,是否因为此事受到了责备。

到了八十年代,生活水平有所改善,尽管在冬天里可以吃到了新鲜蔬菜了,但酸菜在冬季里应然应然唱着主脚。居委会和单位秋天里的第一件大事还是冬储菜。居民凭户口本购买,职工按人头分。无论是住平房还是楼房,每个家庭都有一个大菜缸。人们搬家首先考虑的第一件大事,就是给酸菜缸找一个位置。楼道里挤满了坛坛罐罐,从酸菜缸到咸菜坛一应俱全。如果说不是眼疾手快,你还真的就没有地方。整个冬天,楼道里始终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酸菜气味。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酸菜的地位也在逐渐的下降,年轻人已经不再腌制酸菜了。这项工作完全由父母包办了,想吃了到父母家吃一顿,或者拿一点。到了九十年代末,人们不在为冬季吃菜犯愁了,改善居住环境成为了人们的首选。一场顺应民心,取缔酸菜缸的运动,在城市中轰轰烈烈的展开。尽管有少数人对此抵触,但这并不代表多数人的意愿。由此酸菜缸在城市中彻底的退出了历史舞台。

尽管尽管酸菜缸推出了历史舞台,但是并不代表酸菜退出人们的餐桌。而是以一种商品的形式,重新进入了人们的菜谱之中。现在,无论春夏秋冬都能在超市买到它,在饭店吃到它,与过去相比更加便捷方便了。至于酸菜如何好吃,营养价值如何,可以说众说纷纭。就像南方人喜欢吃腊肉,山西人喜欢吃米醋一样,或许就是一种生活习惯,一种地方传统文化吧。

2021年12月29日

找不回来

文/廖天元

记得小学六年级快毕业的那个夏天,我一边坐在灶屋烧锅做饭,一边抱着收音机听南充广播电台的节目。那时还流行电台点歌,突然就听到有关毕业的曲子,一霎那间,联想到未知的前程,即将告别的朋友,竟潸然泪下。

我记不得那首歌的名字了。但多年后,那份动容却一直深深地记得。在一个无聊的午后,我很想再次找到那份纯真和感动,我打开酷狗音乐,畅听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流行音乐,从《兰花草》、《踏浪》,到《乡间小路》、《故乡的云》,从邓丽君到罗大佑,一遍一遍。尽管旋律依然那么优美,但我不确定就是听到最初的那首,始终找不回曾经的那份刻骨铭心。

很久才明白,一首歌就是一段心情的回放。能听出共鸣和感叹,一定是歌曲勾起了听歌人埋在心底的某种情愫,道出了听歌人想表达未曾表达出的思念或者祝福,说出了听歌人想说未曾说出的人生感叹。

只是,这一切,就怕时过境迁,岁月将所有的美好模糊,让人再也找不回最初。

我想起读初三的冬天,青菜肆意生长的日子。每个周末,母亲早早从坛子里捞出三五片腌渍好的青菜,洗净,切碎,撒少许菜油,加辣椒酱爆炒,然后装进一个小瓶,让我带上。

这一小瓶青菜,就是我三天左右的下饭菜。我和几个住在教室里的“老表”一起分享,把原本难以下咽的“甑子饭”吃得口舌生津。

母亲估摸着我快吃完了,每周三早上都会再送一瓶到学校来。学校在大路下边,母亲站在路的上边。靠着窗子,每每早自习下课的铃声响起,抬头就能看到母亲的身影,不管是大雾抑或是大雨。

这瓶青菜一直让我魂牵梦绕,即便我一晃背井离乡辗转腾挪二十多年。有一回实在太想念读书时母亲炒的“酸菜”的味道,我请伙食团的大姐炒了一份。我欣欣然吃,却怅怅然结尾——我始终觉得,它不是记忆中的味道。

去年春节回家,我请母亲炒“酸菜”。母亲像领了“圣旨”一样,下午四点就开始准备。待吃饭时,满满一大桌菜,中间一盘酸菜特别显眼。我迫不及待尝了几口,清香、松软、甘甜……我努力追寻记忆中的味道,令我失望的是,我还是觉得这一盘和“那一瓶”相比,始终少了什么。虽然,它们都是母亲的“作品”。

我终于明白,这道菜,依然充满浓浓的亲情,但它早已剥离苦难岁月里父母朴素的关爱和呵护,已没有少年咀嚼时对梦想的执着和挣扎。于是,它自然就没有了曾经的味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当我们历经千山万水,回眸,过去的美好恰恰什么都不可代替,特别是岁月渐深的时候。只是,时光会飞速向前,曾经再多的美好,也不能全部拥有、一直拥有,我们会模糊,直至遗忘!

无能为力。也不惆怅!

于是,只是想,当拥有的时候,一定用心分外珍惜。因为,一但失去,你我,就再也找不回来。

别有一番风味的搅团

文/向鹏程

搅团在家乡农村是一种每家都会做的面食。虽然卖相没有一般面食那么条缕分明,但吃起来绝对是别有一番风味。

记忆中,第一次吃搅团是上初二时。那时刚转学到县城,每个周五下午都要爬山回家,偏偏有个周五感冒了,回到家又累又乏,便躺在床上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听见奶奶问我吃什么饭,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想法,随口说了句“搅团”便继续睡了。

尽管酸菜在家乡陕南是家家户户必备的食物,但我却对所有与酸菜有关的食物都本能地排斥。酸菜搅团也不例外。是以,当我看到锅里的搅团时,从心底里产生了抵触。妹妹在一旁看到我紧皱的眉头,提醒我说:“这可是你自己说要吃的,千万别反悔!”无奈之下,我只能眼对眼地拿起碗筷。

吃搅团与吃一般面食不同,它是需要技巧的。搅团是整块面食放在碗里,需要用筷子夹下一小块,放在酸菜炒的汁水里蘸一下,再放进嘴里,而且不能咬,直接吞咽下去,一咬面团就会黏在牙齿壁和口腔里。因此说,吃搅团就是在体会“囫囵吞枣”的感觉。

那一次,为了解决掉碗里的搅团,我放了一大勺油泼辣子,才开始小心翼翼地尝试。但是,当我夹起一块搅团放进嘴里时,却发现它的味道是那么“奇特”——酸、辣、软、滑,又带着玉米面的醇香,完全颠覆了以往关于酸菜食物的印象。一小块面食就这样瞬间冲击了我的味蕾,释放了“禁锢”已久的食欲。

也许,要感谢那次感冒,让我爱上了这道美食。

不过,搅团吃起来酸辣爽口,做起来可就不轻松了,它不像面条那样下进锅里煮就行。首先,需要往锅里加水、烧开,然后将小麦面粉和玉米面粉比例各一半,倒入锅里,用擀面杖同一个方向均匀搅拌,直到把小面疙瘩全部打碎为止。俗话说:搅团要好,搅上百搅!搅的圈数越多,做出来的搅团就越好吃!接下来,便是根据锅里的稀稠情况添加开水,继续搅拌,具体的稀稠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来定。但须注意的是,要一直保证搅的状态,否则锅底就会糊。

“搅”也是一门功夫,它需要极大的气力来配合。我曾给奶奶打下手,但是搅了两三圈就搅不动了,整个面团好像被紧紧吸在锅底一样。此时,我才发现,看起来瘦弱的奶奶身子里却有那么大的能量,难怪可以独自一人把父亲他们兄弟四人抚养长大。而现在,奶奶的身子骨大不如从前了,早些年拼命的劳累让她的双腿落下了毛病,行走间早已没有了往昔的利落洒脱。但是,每年初秋新玉米打出来的时候,她还是会惦记着给我做搅团,稀稠情况、玉米面的量,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当然,新鲜的搅团有新鲜的吃法,吃剩下的搅团还有别的吃法,家乡称为“转搅团”,也是把酸菜加上葱、姜等配料炒一炒,然后加水,把剩下的搅团用锅铲切成小块倒进锅里,一锅烩。远远望去,犹如座座金山在江中浮沉。

在读书和写字的间隙,如果还想吃点什么打打牙祭的话,做搅团时粘在锅底的锅巴绝对是最佳零食。又脆又香,怎一个爽字了得!

酸芥菜

文/饶应良

老家堂屋墙角下有大大小小一溜儿土陶的酸菜坛,那都是母亲的宝贝。记事以来,这些坛子就摆在家里,虽然历经几次搬家,基本都保护得很完整,偶有一两个边沿有少许破损,母亲都用水泥粘好,继续使用。这些高高低低的酸菜坛都带着储水的边沿,如同身着铠甲的将军腆着大肚一排排立在那,内里装的是母亲的手艺,装的是母爱的味道,更是久久萦怀的记忆!

母亲的好手艺源于外婆的言传身教,特别是腌酱菜泡菜那是出了名的好,还花样繁多,有豆腐乳、芥菜、萝卜、包菜叶、白菜帮,更有少见的藠 头、红薯竿、红薯叶、芋苗,乃至芝麻叶这样奇奇怪怪的腌菜。

记忆中,最为美味的还数母亲腌制的芥菜。色泽金黄的芥菜简单烹炒后,浓浓醇香中透着微微的酸味,佐以一碗普通的热腾腾手擀面,氤氲的水汽带着面粉的清香,裹挟着芥菜特有的醇香扑鼻而来,仿佛要将这种特有的香味渗进你的每一个毛孔。尝一口,甜甜酸酸的滋味就留在舌尖,不断刺激着味蕾,感觉这就是世间最美的佳肴!读初中时住校,每次回家,母亲都会做芥菜手擀面,而我则会大快朵颐,因此常被村里的老人打趣道“脱单衣吃面的六猫儿”(我在家里排行老六,所以小名是六猫子)。

我之于芥菜的深刻记忆不单单是它的美味,更是多次参与了腌制过程。芥菜是越冬的蔬菜,头年种下,到第二年清明前后,原本细嫩的秧苗已长成重达三四斤的芥菜蓬。此时正是采收之时,母亲摘下洗净后拿到太阳底下暴晒,一般要晒两天以上,直到翠绿的嫩叶卷曲起来,粗壮的菜梗变得柔软,并且可以闻到淡淡的清香。下一步就是最关键的切段切细的过程,这项工作一般在夜间完成,母亲说,蔬菜上坛必须等它们凉下来,散去白天吸收的太阳味。切菜时,都是父母亲自操刀,年岁大些的哥哥姐姐在旁打下手,我们几个小的则趴在方桌上就着油灯看书做作业,一家人的身影被昏黄的油灯投照到斑驳的墙上,忙碌、有序、温暖。

切好的芥菜码在簸箕里堆成了一座小山,这时,因为菜梗已经切断,芥菜香逐渐散发弥漫在堂屋里。母亲说,这是不能久放的,不然会生霉菌容易坏,得迅速上坛。母亲搬出她的酸菜坛,坛子之前已经洗净并晾干,但她仍不放心,又拿一方干净的毛巾细细抹了一遍。她将切碎的芥菜铲一些到木盆里,摊开,均匀撒上食盐,这个量的把控就是技术和经验了,过少芥菜容易变酸变坏,过多则会抑制芥菜转酸就没有了味道。撒上食盐后,再将它们不断翻动,搅拌均匀。拌好的芥菜因为沾了盐分,已经变得微微湿润,芥菜的清香愈发浓烈。这时母亲就会抓一把凑到我们鼻子边,戏谑道:“馋猫,想吃不?”其实我们知道这些尚不能吃,笑着约定下星期回来吃芥菜拌面。母亲将拌好的芥菜装进坛子,每装一层,都用擀面杖捣紧捣实,她说这样可以排出空气,腌制的芥菜才好吃且可以长久存放。装好后,盖上盖,再在坛沿加上水,这样借助水封,芥菜与空气完全隔绝,我还真有一点佩服古人的智慧了。母亲说再过半个月,孩子们就有好菜吃了,疲惫的她直起腰身,脸上洋溢着少有的开心和幸福!

如今,母亲已是八十高龄,但她看到可做腌菜的食材仍会腌制,她的酸菜坛每个依旧是满满的,我们也次次都会捎带各种腌菜回家,且不忘夸赞一番。我知道,那已不单单是腌菜,是母亲勤劳的影子,是扎根心灵深处的情结,更是满满的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