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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卜散文

2023/01/08经典文章

萝卜散文(精选20篇)

春日豆豉香

文/李凤高

在我的老家,立春前后一周左右,是腌制豆豉咸菜下缸的日子。一个月前准备的煮黄豆早已发酵成功,只等把萝卜切成小方块,和掰碎的豆块一起下到缸里,再放入盐、姜、花椒等调料,再加少许的水,盖上缸盖,等待豆豉发缸。

发缸的过程中,每天都需要用长把勺子上下搅动一遍,以求均匀发酵,大约经过两周左右,豆豉也就逐渐发缸了。

发缸后的豆豉,豆瓣儿特别的香,萝卜块儿清清爽爽,咸中带甜脆,可口下饭。

今年回家过年,再尝久违了的豆豉咸菜,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因为听说和善的增奎嫂,年前以她98岁的高龄辞世!虽是喜丧,我心里却有隐隐的痛。

增奎哥嫂是我们一对特别善良的乡邻。两口子一辈子性情温和,老实巴交,谁家有个大事小情,都热情帮忙。

记得43年前的那个立春日,母亲领着我到增奎哥家串门。煤油灯点亮如豆,增奎哥没在家。模样微胖的增奎嫂子,正在案板上切萝卜,为豆豉咸菜备料呢。我们坐在她家的床沿上,增奎嫂一个劲儿让我们吃萝卜,母亲嫌凉不肯吃。9岁的我,却拿自己不当外人,“咔嚓、咔嚓”一顿神吃。恰好那天是立春,权当是啃春了。

萝卜是增奎哥头天中午从窖里取出来的。有红皮的、绿皮的、紫皮的……洗了满满一大盆。我最喜欢吃紫皮的,特别是那种屁股带分岔的,又甜又脆,还不辣,好吃极了!也许当时我总感觉:别人家的东西都比自己家的东西好的缘故吧,吃了人家许多萝卜的我,仍没有满足感!

母亲和增奎嫂,从村西头的事,一直唠到了河东里的人家,唠起一些有趣的事儿,她们就自由自在地开怀大笑,那笑声飞出草屋,回荡在回春的村落……

43年后的今春,我回老家过年。品着亲人们精心制作的美味佳肴,我却总忘不了要上一碟豆豉咸菜。春天,品着久违了的豆豉香,还有哪里比故土更加值得依恋的呢?

小镇的秋天

文/九满

这个十一月,我出了一趟远门,去粤西的鳌头小镇。一个人去。

炎夏已经过去,蓬勃的生命,开始绵软下来。叶开始灰了,天空变得苍茫起来。怕冷的蟋蟀,率先跑进人家的屋子里,寻求温暖与庇护。农家辛苦劳作了大半年的农具,终于息下来。土地也该松口气了。四野寂静,是喧闹过后的宁静。

小镇的道路两旁,奢侈地用了大朵大朵的菊花,来点缀绿化带。行人都匆匆,少有留意的。我意外地撞见一只蝶,它面对着一丛菊,简直失了主意,不知道亲近哪一朵才好。想来这只蝶,已幸福得找不着北了。 

这个季节,最美的是路旁的凤凰树叶。黄得透明。不是枯败的黄,而是明艳的黄,是藏了喜悦在里头的。所以,它的凋落,成了风景。现时,满树的叶,都黄透了,是黄澄澄,像黄花朵。它顶着一树的黄花朵。这是它最好看的时候。

袂花江,从远方坦坦荡荡漂来,经过小镇,它扭动灵巧的身姿,舒展而随意地流过去。一路起伏一路蜿蜒跌宕,韬养了江水的豪气。

江堤上,是大片欲黄未黄的草。它们淹在一片夕照的金粉里,相依相偎,相互安抚。野花兀自开放、兀自欢笑。蟛琪菊花开得随意又随性。朵儿清秀不施粉黛,却色彩缤纷,红的黄的、白的紫的,仿佛商量好了似的,万众一心、齐心合力地盛开着。喇叭花开得肥肥的,一副丰衣足食的模样,是一大朵一大朵怒放着的,有着丰腴的美……此刻,在风的指挥下,它们毫不含糊地,敲锣打鼓地,来一场华丽舞蹈。如同被惯坏的孩子,正满地打着滚,撒泼似的,把紫的、红的、白的、黄的颜色,泼洒得四处飞溅。秋天里,它们是当仁不让的主角。

空气中,是花的味道芦苇的味道,还有水草的味道。使劲嗅嗅,满鼻清香。芦苇丛中的白鹭,在我惊喜的欢叫声中,一只一只飞起,远处,近处。它们在舞蹈。有这样的江在,白鹭是幸福的。

从江堤往下看,能看到大片的田野。这个时候,庄稼收割了,繁华落尽,田野陷入令人不可思议的沉寂中。

小镇的街道,可真是太袖珍了。竖不过两条街道,横不过三条小巷,路边长着白兰树、黄槐树,花开得绸绸密密。

去小镇中心,要路过一个"初心廊".是街边劈开的一块地,里面栽了数棵小叶榄仁,盖了几间小亭子,放了几张石凳石椅,便成了园。我很爱那些树,它们的叶子,饱满地绿着,生机勃勃。我路过时,透过树叶的缝隙,看到一个亮透了的月亮,像一枚晶莹的果子,挂在树枝上。天空澄清。

晚上,这个小园子,是小镇老人们的天下。他们聚在这里,吹拉弹唱,声音宏亮。他们在唱粤剧。风吹,丝竹飘摇,衬了老人们的身影,鹤发童颜,我看得痴过去。粤剧我不喜欢听,我吃不消它的拖拉和铿锵。但老人们的唱我却是喜欢的,我喜欢看他们兴高采烈的样子,那是最好的生活态度。

主妇们蹲在家门口择菜,隔着一条巷道,与对面人家拉家常。月光在巷道的水泥地上跳跃,小鱼一样的。莴苣削了皮,绿莹莹的,活脱脱出浴的美人。用它炒蛋,放点虾米,味道实在好。莴苣叶肥肥的绿呀,不能碰,一碰,满掌青滴滴的,把它切碎了炒米饭。白的米粒里,有星星点点的绿,那叫一个赏心悦目呀。吃到嘴里,香透。

拐角处那个卖报的女人,我路过的时候,买了一份报,看看当地的新闻。十一月,她身旁的紫荆树全开了花,一盏盏小红灯笼似的,点缀在绿叶间,分外妖娆。我说,你瞧,这些花都是你的呀。她扭头看一眼,笑了。

做萝卜糕的老人,停在路边。他的背后,是一堵废弃的围墙,但这不妨碍萝卜糕的香。他跟前的铁皮箱子上,叠放着五六个小蒸笼,袅袅的香雾,在上面缠着绕着,那是蒸熟的萝卜糕好闻的味道。老人黑瘦,脸上的笑容却像热腾腾的萝卜糕,让人见着,暖。雪白的米粉、虾米、香肠、萝卜丝,被他装进一个个小小的木器具里,上面点缀香葱三两点,放进蒸笼里,不过眨眼间,萝卜糕就成了。我停在他那儿,买了几块尝。热乎乎的甜,软乎乎的香,忍不住夸他,你做的萝卜糕,真的很好吃。他笑得十分十分开心,他说,他做萝卜糕,已好些年了。我问,祖上就做么?他答,祖上就做的。于是我笑,他笑,都不当真。

做肠粉的老太太,推出了她的小摊子,在路边现做现卖。硬纸板上,简陋的几个字当招牌:宫庭肠粉。我叫了一碟,味道真的很好,绵软而香甜。暗地想,是哪朝哪代宫廷制作此粉的秘方,流落到民间来的?会不会从唐诗年代就有了呢?如此一想,我的舌尖上,就有了千古绵延的味道。

夜深了,小镇的灯光渐渐暗淡下来;散漫的星光照着大地,给小镇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夜晚的小镇,静得有些不真实,狗不叫,鸡不鸣。只有身边的江水,在哗哗地流,像下了一夜的雨。我走在水声里,觉得幸福。

腌制旧时光

文/吴洪伟

岁月悠悠,情怀依旧。想起从前的艰苦生活,自然就想起了母亲年轻时腌的各种咸菜。

那年月物资匮乏,缺衣少食,家庭中的油盐柴米,多半都是自给自足的。自家养的鸡鸭下蛋啦,地里出产的瓜果蔬菜啦,有时也下河捉鱼摸虾,上山打猎,一切都是为了解决温饱。

母亲很勤劳,一家人的膳食就靠她那双粗糙的手。她在家门前水塘边开了一块菜园,种茄子、韭菜,也种豆角、丝瓜,一年四季红橙黄绿,瓜果飘香。家里一日三餐的果蔬都是靠这地里的出产。每逢初秋,候鸟南飞,母亲就从菜园子里拔回水灵灵的白萝卜,先是洗干净切块,搓盐后放到秋阳下慢慢凉晒,待萝卜变软,收干多余的水分,有了阳光雨露结出的淡香后,再将它放进坛子里密封保存,这样,甘香爽口的萝卜干就算腌好了。

萝卜干的吃法多种多样,随人的个性与口味,最直接的就是取出吃粥饭,不添加任何佐料,原汁原味最本真。也有切片炒或切块焖腩肉的,这时的萝卜干历经火和肉的陶冶,味道就更上一层楼,成了家乡美食的主打菜。

记得那年上中学,要到离家二十多里地的学校里寄宿。学校的伙食很差,餐餐粗饭加粗面。菜是大铁锅清水煮的,颜色不中看,也缺油少盐,难以下咽。每次放假回家,母亲就用平时俭用的钱给我们姐弟买猪肉解馋,回校前还从坛子里取出黄橙橙香喷喷的萝卜干,切片,用猪油爆炒,然后装进瓶子里让我们带回学校吃。萝卜干有嚼劲,味道浓重,吃时清脆爽口,留香持久,最易下粥饭,一口饭一片萝卜干,算是当时的美味佳肴。而每次吃饭,舍友们都向我投来羨慕的目光,自然我也不好意思独吃,就分一些与他们同享。有时,遇上下雨天或寒冬北风呼啸时,我也总爱咀嚼几片,望着家的方向细细品尝,这浓厚的萝卜干味啊,可解了我多少的思乡之愁。

母亲腌菜苗也十分可口。她把上好的萝卜苗、芥菜洗干净,晒软,切碎,和盐搓青,再把它放进布袋子里捆好,用洁净的木板或石块重压,使菜苗沥出多余的水分后,再倒出放进坛子里压实封存。这些吸尽阳光雨露,天地灵气的食材在坛子里虑尽青涩,孕育出唯美的时光,酝酿成农家人的希望。数月开封,那通透柔黄,酸滋滋的咸菜就成了舌尖上的美味珍馐,这实在是对劳动者的一份尊敬和汗水的回报。

每当农历六月,禾田排水施肥,田沟水浅,我们就拿着插箕鱼篓到田垌捉鱼虾。田垌鱼与咸菜搭配可谓是天地的造化,经火一煮,香甜鲜美之味就从锅中飘出,直勾勾地撞向你的味蕾,然后缠住你的肠胃不放,管你吃得撑破肚皮。

咸菜除了作农家的平常菜外,还充当起小孩子的零食。那时的水果饼糖少,哪家的孩子哭了,爹妈就哄着往孩子的嘴里塞上几片咸菜,你想想,这酸溜溜的滋味不是治哭的灵丹妙药么?

外家姐大林更是腌咸菜的高手。她朴实,憨厚,长得就像一根萝卜、芥菜一样。她家满是瓶瓶罐罐,一年到头咸菜飘香。她腌咸菜与时俱进,是现代的升级版,许许多多死去了的菜苗一经她灵巧的双手便脱胎换骨的活了过来,以一个农家妇的名义赋予了咸菜新的生命。她深谙咸菜之道,熟练掌握了腌菜的工序流程,腌的虽然是菜,但腌的更多是阳光风雨,善良朴素与热情。你若喜欢吃辣的,她就直接在腌制的过程中加辣子;你若喜好甜,她就在淡淡的咸味中放上适量的红糖,咸甜咸甜的味道教你管不住嘴巴;你若想另类的浓香野辣,那就给你加八角香料大葱蒜子,包你吃得啧啧赞个不停。

农闲时,她到我家走亲戚,来时先拨了妻的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她的嚷嚷:“老虎(妻小时很馋,像老虎一样跟姐姐抢鸡腿),要不要酸菜,刚开坛的……”听了这话,我和妻高兴得不得了。午饭时,一碟牛肚炒酸菜就热气腾腾的端了上来,咸菜里飘出了一缕缕亲情的浓香。

香香咸菜,悠悠我心。现在,人们的生活都进入了小康,讲究养生,也注意了饮食,自然咸菜就少吃了些。但这是家乡的味道,亲情的味道,更是那艰苦岁月中腌制出来的朴素之味,吃一些又何妨,毕竟,我们还深深怀念着那段如烟的岁月,那段乡下人最纯真的感情。

“子曰”一生

文/查一路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童音响亮,我黎明即起,早诵夜课。

父亲大悦,半部《论语》治天下,你这样读下去,查门有望矣。我心里想的不是“查门有望矣”,而是想讨父亲高兴,免一些棍棒。因为我心里很清楚,父亲爱“子曰”胜过爱“子女”。

父亲先读十年私塾,后读桐城中学,桐城师范。文革时“破四旧”,烧我家上千册线装书。遗落几本,父亲拾起来,一并扔进火堆。边扔边说,你们工作做得不仔细。放火的人很委屈,我是故意给你留几本。父亲很理解很配合,不用!不用!书都在我脑子里。

家贫,每天的菜肴都是白菜萝卜。父亲却很快乐,用筷子敲打碗碟:“‘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他的意思是鼓励我们大啖萝卜,见贤思齐。而最初,母亲以为萝卜烧咸了,把此“贤”理解为彼“咸”,还需再加一瓢水?我和姐姐则以为“贤哉回也”是萝卜的别称。放学回家,问姐姐中午吃什么,我姐姐说,又吃“贤哉回也”!那时最大的愿望是,如果有一盘红烧肉叫“贤哉回也”就好了。

父亲穷而好捐。有一年春天,附近村子死了一头牛。父亲称上一斤牛肉,扔下十元钱。说你们死了牛,是件大事,又赶上春耕,我十分心痛!那时牛肉只要三毛钱一斤。队长过意不去,夜里执牛头相送,父亲奋力用瘦弱的双肩抵住两扇门,大呼“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意思是,我都说了不要找零了你还要送牛头来,我说话不算数今后怎么做人啊?“仁”与“义”都是好东西,瞬间引爆了父亲瘦小体腔里的爆发力。硬是把两扇门合并起来,并且闩上了门闩。

母亲常常看着空空的米缸感叹,世上的孬子都知道把米往家里讨,你们的父亲却把钱往外送。父亲走过来嘿嘿地笑笑:这正好说明了问题,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其时,父亲工资只有四十五块五毛,一半要用来接济周围的人。偶尔,路过做红白喜事的人家,父亲摸摸口袋,惭愧地跟人家说,我确实没有钱送了,这样吧,我帮你们写写字。父亲一笔字,颜骨柳风,人家求之不得,事后都被收藏。

在我的记忆中,父亲就这样奉“子曰”为圭臬,处处以“君子”的风范来自我约束。他的内心是宁静而充实的,而且充满了随时可以引爆的道德能量。秉持“子曰”之剑,去迎战“风车”,剑锋所指,尽是世间的艰难、苦难与不公。他时而显得强大,时而显得脆弱。

一年秋天,西风漫道,黄叶纷飞,父亲病得很重。这是父亲最后一次说“子曰”了。探病者不胜其悲,父亲则从病榻上奋力抬头,说,司马牛问君子,子曰,君子不忧不惧。生死听于天命,还是不忧不惧为好。最终,他不忧不惧地走了。

父亲离去多年,不知为什么,我现在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他,我知道他是个君子。时时祭起“子曰”的大旗,风度凛然,离圣贤很近。这个想担当道义而又人微位卑的读书人,当理想与现实产生巨大落差时,一种强大的力量源自内心,他找到了犀利的应世武器,那就是神圣的“子曰”,因而“子曰”了一生。

闲饭的“味道”

文/刘金荣

小米闲饭(也称咸饭),是井陉一带人民普遍喜欢食用的粮菜混吃饭食。以放入食材不同而味道各异,全因食者的口味而定。小时候,曾目睹母亲怎样煮小米闲饭:锅里水开后,先放入较难煮熟的小米和菜类,或北瓜、或红萝卜、或蔓菁(菜根),春季则用陈萝卜条或陈瓜片。七八成熟的时候,放入少许杂面条和绿菜叶,也有撒点儿玉茭面或白面的,滚两滚,熟了以后再放点盐,一锅闲饭就做成了。

在物资匮乏、粮食短缺的年代,母亲往往舍不得多放小米,做出来的闲饭清汤寡水的。偏偏我们那里农村人又有个习俗,吃饭时端着碗串门吃或是在自家门口蹲着吃。但无论在哪儿吃,都不愿意让别人瞅见自己碗里是闲饭,怕人家笑话穷。有时候为了表示和炫耀自家饭菜的可口,吃饭时甚至会做出种种夸张的样子,吃萝卜要闹出吃大肉的“大动静”,所以那吃相也就可想而知了。

小的时候,因为不懂生活的艰辛,不想吃闲饭,总觉得苦涩,难以下咽,总认为闲饭是穷苦的象征。特别是对放了菜根、萝卜条、杂面条之类的咸饭,吃到嘴里苦而涩,汤的味道也怪怪的,不愿意吃,还常常嗤之以鼻。有时还因为餐桌上这不喜欢吃的闲饭而对父母心生埋怨。

好在时代不同了,闲饭也“脱贫”了。随着现代人对古朴、自然、养生的追求,小米、北瓜、山药、土豆、菜根、白萝卜、红萝卜、黄萝卜、嫩玉米豆等煮成的闲饭,已经作为农家饭的一道特色主食,登上许多饭店待客的餐桌,吸引着人们的眼球和食欲。

老年人常说,闲饭养人。随着年龄的增长,尤其是人到中年之后,闲饭在我的口中有了另外一种味道。如果隔段时间不吃顿闲饭,就好像生活中缺少了点什么。于是一改对闲饭的“无视”,或在星空寂寥之时,或在灯火阑珊之下,或与家人,或与朋友,盛上一碗“乱炖”的闲饭,闻着那熟悉的香气,品着今天生活的味道,忽然间觉得一切都那么甜蜜。

远去的更声

文/卢炎丽

记忆中,村里打更的中年汉子,个头矮墩墩的,四方脸,高鼻梁,尤其嘴角很厚,一张一翕,颇似田间长过了期的裂口萝卜,故有“萝卜嘴”之诨号。萝卜嘴及其敲出的悠远更声,给我们单调而严寒的冬日夜晚带来了无尽的欢乐和快慰。

冬天的乡村,没有太阳的日子,奇冷。黄昏很模糊,一下子就被黑暗吞没。那村后裸露的楝树林一下子成了剪影,面目狰狞,一反寻常的温和和慈善。

一俟天黑,村里人撂下饭碗,就听到村尾萝卜嘴敲着铜锣 “哐——哐——哐——”的打更声。他每走几步便用力敲一下手中的大锣,边走边敲,边敲边喊:“门窗关好,小心火烛!”尾音拖得长长的,在暗夜凝滞的空气里震颤。那更声飘过潺潺流淌的小河,飘过岑寂空旷的田野,飘过高高矮矮的屋脊,回荡在小村夜空,缓慢、飘渺、苍凉。

一年四季,惟冬天打更。打更的一般睡在大队部里的地铺上。到更点时,便一手提着小小的灯笼,一手提着铜锣,步履蹒跚地穿行于凹凸不平的泥土路上。倘若雨天,那路上黏稠稠的,像糯米粥,打更的长套鞋上满是乌黑的泥,像爬了好多泥鳅。打更一夜算10个工分(约3角钱)。上半夜一般喊“火烛当心噢——”,下半夜则喊“平安无事喏——”。每隔百米左右敲一回锣,直敲得人沉沉睡去。在梦呓中,依稀听到一两声悠远的更声,有时也被一阵犬吠淹没。下雪天,打更的顶着簌簌雪花,提着迷离的灯笼,出没在深巷小弄里。雪花给他披了一层银银的白。但那更声伴随着呼呼的风声,温暖着村人的梦。

晴朗的冬夜,没有风,月亮早早地蹲上榆树梢。我们搁下饭碗,兔样窜出来,三五成群地来到大队部,等着打更的萝卜嘴。冬夜的乡村极其静美。树枝皆如铁质剪影,把湛蓝的天空和银白的地面切割成无数诡谲的形体。月儿莹莹汪汪,要滴下汁液来。高低错落的墙角投下的暗影如被风卷起的电影屏幕。冬夜里的一帧帧黑白照片,染着岁月的底色,透着乡村的恬淡和平和,渗着乡村的温馨和质朴。

我们跟着打更的跑东跑西,一路上嘻嘻哈哈吵吵嚷嚷好不快活。萝卜嘴戴着发黄的雷锋帽,套着露絮的大棉袄,黑暗中,像个臃肿的怪物。我们一齐吆喝着“火烛当心噢——”,惹得狗们狂叫,那架势有如日本鬼子进村了。疯过头了,打更的也嫌烦了,便吆喝几声,赶我们回去,还哄我们再不回去夜里就 “演电影”(尿床)了。这一招果然奏效,伙伴们便悻悻地回家。于是,他又顶着北风寒气继续打更了。

乡村生活伴随着饥馑和维艰,那寂寥的冬夜,是更声抚慰了我们的心灵,让我们变得柔软。现在,村里都装上了路灯,以前的泥泞土路都浇成光洁的水泥路,村口甚至还装上摄像头。家家都装上牢固的铁门。高门深院,挡着如水的月色,挡着稀疏的鸡鸣犬吠,挡着不设防的淳朴岁月。现在村里的安全设施齐备,但从前那诗性而古老的更声,不经意地,在某个寂静的午夜,穿过我们日益荒芜的梦乡,给我们带来久违的温暖和感动。

简朴的温暖

文/董国宾

小时候,每逢春节,母亲都要从上到下为我做一身新的。先是纳鞋底,做一双暖脚的新鞋。那密密麻麻的走针,要耗费大量时间,母亲常常在昏黄的灯光下,一直忙到深夜。

做好了新鞋,母亲不急于让我穿,只让我试试脚,然后开始做衣裤。我依偎在母亲身边,拿一条裁剪下来的长布条,饶有兴致地玩耍,跑到院子里又蹦又跳。等全套的服装都做齐了,母亲把我叫过来,一件件套在我身上。瞅瞅衣袖,拽一下衣领,把量了再把量,接下来便是满意的微笑。我只管伸出手脚,顺势把衣服穿上,享受贴心的温暖。当然,心灵手巧的母亲总是把活计做得无可挑剔。从纳鞋底那天起,我心里就乐开了花,在新年的期待中,一种甜蜜和幸福,水一样漫上来,浸润着我,虽然那只是一身简朴的手工粗布衣。

春节前母亲还要为我们做麦芽糖,不厌其烦。母亲先将小麦浸泡,待发芽三四厘米长,把麦芽切碎。然后将糯米洗净倒进锅里焖熟,与切碎的麦芽搅拌均匀,发酵几个小时,直至冒出汁液,再将汁液滤出,用大火煎熬成糊状,冷却后即成糊状糖块,麦芽糖便做好了。乍一说,好像简单,真正操作起来要复杂得多,况且不是谁都能做得好吃。做好了麦芽糖,母亲一定要送一些给邻家的孩子一起分享的。我忍不住流口水,母亲就切出一块,将其加热,再用木棒搅出,如拉面般将融化的糖块拉至银白色,鲜亮亮的。我迫不及待地接过来,一点点含进嘴里,慢慢地咀嚼出了节日的味道,感觉年味是那样浓稠绵香。

正月十五,母亲照例会给我做一盏萝卜灯。小朋友聚在一块,各自挑着萝卜灯,快乐就从抖动的点点星火里洋溢开来。这简易的萝卜灯,做起来实在简单。取一个白萝卜,切出下面的一截,在两边找出两个对应的点系上绳子,栓上一根柴棒。在切出的萝卜中间再挖一个洞,往里面倒上适量豆油,放上一根棉花绳作捻,萝卜灯就做成了。但母亲总是想方设法做得精致一些,比如,在外皮上用小刀刻出两个对称的福字来,萝卜灯就注入了节日的气氛。

看到母亲采来苇叶,摊开晾晒在院子里,我就闻到了端午节的味道。期待着端午节那天,母亲包好粽子,我一边咀嚼,一边听母亲讲屈原的故事。

依稀的时光里,母亲总是用那双灵巧的手,细致入微地把每一件事做得生动真切。记忆中的母亲,为我们做每一件节日新衣,每一种节日吃食、习俗什物,都不厌其烦,投入无限的真诚和爱心。那时生活虽简朴,却暖意融融。日子虽清淡,却充满温馨。

在父辈们的生活里,夏天的芭蕉扇,驱赶的何止是炎热和蚊虫。寒冬里,那盆冰凉的水,洗涤的又何止是衣襟和鞋袜!

如今,商店里摆满了丰富多彩的商品。只要拿着钱包,出门逛一下街,就能买到合身的衣服、节日食品,以及各式各样的灯笼。繁琐的手工劳动,似乎轻轻拨一个电话就能搞定。然而,正是在这种方便之中,一些更为可贵的东西丢失了。

童年趣事

文/周胄

童年中的趣事犹如沙滩上的贝壳,多姿多彩。有一件事令我印象深刻,现在回想起来我还会忍不住笑呢!

那是一年暑假,天气闷热,我和老爸老妈回老家探望外公外婆。到了外婆家,感觉真是凉快,汗流浃背的我立马神清气爽。带着新鲜和兴奋的心情,我在外婆家度过了上半天。可等到新鲜劲一过去,坐在树荫下听着树上的知了没完没了地叫唤,我就感觉除了无聊还是无聊。

舅舅看出了我的心思,说:“周胄,要不要去喂猪啊?”我一惊:“外婆不是养鸡的吗?”“哦,看来你还不知道,我带你去看看。”我万分激动,立刻一蹦一跳地跟上舅舅。刚进养猪的地方,我就闻到了明显的臭味。只见外公挑着食槽开了栅门。“好臭!”我捂住鼻子。舅舅递过来两棵又白又大的萝卜,让我喂猪。我瞧了瞧那头肥壮的黑猪,有点兴奋但又不敢,我慢慢靠近它。黑猪似乎没什么反应,只是若无其事地吃着猪食。我放心了,刚准备把萝卜放进去,黑猪猛地抬起头,一声吼叫,我吓得腿一抖抱起萝卜就溜走,外公对我说:“没事的,猪不会跑出来。”听了这话,我才镇定下来。吸取上次的教训,这次我走到栅门前,把萝卜使劲一扔,却不偏不斜正好砸到猪的脑袋上,吓得我连忙跑回外婆家里。后来,舅舅告诉我,给猪喂食时,只要把猪食轻轻扔到食槽里,既不会砸到猪,也不会激怒它,猪更不会跑出来追你。真没想到,原来喂猪也是有学问的呀!

每当我想起这件事时,我就会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儿时的元宵节

文/陈栋林

小时候过元宵节,村里的活动没多少花样,不像现在这样——猜灯谜、踩高跷、扭秧歌、舞狮子、跑旱船——花样多得很。当年甚至根本没听说吃元宵这码事,更谈不上真的享用了。但是,并不是说儿时的元宵节过得不开心,恰恰相反,可以说别有韵味。

那时候家里很穷,以至于父母舍不得拿出或者根本没有钱给我买一只玻璃纸花灯。于是,父亲就亲自动手给我制作萝卜灯。从地窖里选一只粗壮的红萝卜,用小刀削平两头,在细的一头挖洞,除另一头留着厚厚的底子外,内里全部掏空,成为桶状;在一块小木板上钉一个小铁钉,让铁钉透过木板露出一截;再用细铁丝在木板上扎一个支架,并围着支架糊一层粉连纸;下一道工序,就是将大姐用红纸剪的喜鹊贴在外面,再在支架上固定一根细长的木棍;最后,将萝卜桶的底部插在透过小木板露出的钉子尖上,往萝卜桶里倒上煤油,放进用棉线搓成的灯芯,再点着,萝卜灯就制作完成了。

我拎着父亲制作的灯笼出去,胡同里已人影攒动,叫喊声、嬉闹声此起彼伏。小伙伴们大多拎着自制的“土灯笼”,有麦秸灯、面灯、竹笼灯,有用玻璃瓶制成的瓶子灯,还有跟我的差不多的萝卜灯,简直五花八门。也有许多孩子拎着买来的玻璃纸灯,看起来精致又漂亮。这让我们这些拎着“土灯笼”的孩子羡慕得不得了。

我说山子的玻璃纸灯真漂亮,他却赞叹我的萝卜灯更好玩。两人犹豫半天,终于都憋不住,不约而同地提出要交换。可是,在灯笼马上要出手的那一瞬间,我却赶紧把手缩了回来。最终,我没同意。冥冥中,一种对那萝卜灯异常珍爱的情愫揪住我的心,让我难以割舍;我觉得这萝卜灯才是自己的,还是自己的更好。

有的家伙专爱恶作剧,先是若无其事地走到别人跟前,突然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说:“啊哟,快看你灯底下有个啥?”听者赶紧托起灯的底部看,没承想,灯火就把灯罩给燃着了。好端端的灯,瞬时化为灰烬。灯的主人傻了眼,撇撇嘴想哭又忍住,气呼呼地说一句“我叫我爹来揍你”,然后终于放开声哇哇大哭着往家跑去。

当然,从没见过有谁的父亲来揍哪一个小伙伴,倒是听有的父亲或母亲哄自己的孩子说:“烧了好,火苗那么旺,那是喜气冲天啊!”

有雪的元宵节是最美的。星星点点的灯火中,雪花纷纷扬扬。不一会儿,我们的衣服上,帽子上,就会堆满了雪,变成一个个小雪人。地上的雪辉映着灯光,四下里更加通亮。我们把灯笼放在一边,或者挂在树杈上,然后齐心协力堆雪人。忙活半天,浑身热气腾腾,一起挑着灯笼围着那雪人蹦着、跳着、叫着、笑着,仿佛我们的欢乐多得满世界都盛不下了。而那雪人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好像童话里的仙者。

磨坊和碾棚是必去的地方。大人们很认真地告诉我们说,元宵夜举着灯笼去磨坊和碾棚里,会有好运气,能在里面找到神仙送来的金元宝。可是,金元宝从来没找到,倒是好几次不小心踩了牛粪。于是大人们又说:小孩儿正月十五晚上踩牛粪好,长命百岁长得壮——反正让他们一说,无论怎么样都是好的。

家乡有正月十五“叫媳妇”的风俗。所谓“叫媳妇”,就是如果哪家的小伙子定了亲,在儿媳正式过门儿之前,趁过节先请到家里来住几天。“叫媳妇”的由头是趁着元宵节来看灯、看热闹,实际是为了加深男女双方的感情。

那年,听说邻居大哥哥拴宝把未来的媳妇接来了,我们几个小伙伴就前去他家探看。可是,那姑娘太害羞,闻声早躲了起来,任凭我们在大门口探头探脑、咋咋呼呼,她就是不肯露面。过了好大一阵子,拴宝突然从屋里跳将出来,明明脸上泛着美滋滋的笑,却又故意使劲憋着,假装虎着脸说:“去去去,有什么好看的,回家看自个儿的媳妇去!”我们被赶了出来,却意犹未尽,又冲进他家院子。如此三番五次,拴宝不胜其扰,最终只好让那姑娘在堂屋门口闪了一下。虽然就那么倏忽一闪,我们却好像打了大胜仗,心满意足地、大呼小叫着散去了。

也有小伙伴好像动了心,回家后,吵吵嚷嚷追着母亲讨要媳妇。他的母亲则吟吟一笑,然后弯下腰柔柔地“呸”一声,说:“丢不丢啊,这么一丁点儿的小屁孩,还没长得跟人一样大,就迷上了媳妇!”

如今,我已经年过半百了,虽然现在的元宵节更加多姿多彩,但还是不知不觉地沉浸在对儿时元宵节点点滴滴的回味中。

别有风味“萝卜干”

文/张金刚

尝过诸多美食,可每至春来,舌尖上的味蕾记忆,总会被一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乡味道唤醒,这便是,保定阜平老家,最家常、最地道、最朴素的“萝卜干”。

萝卜,以其温顺百搭的平民特质、堪比人参的医补之效,倍受推崇。生吃脆如梨,清热解渴,或将辣出“摇滚嗓”;熟吃甘似芋,顺气滋补,或将吃出“好身板”。如此美味,除了窖藏鲜食之外,勤劳智慧的阜平人,还发明了“晒萝卜干”的贮存方法,且衍生出别有风味的家常美食,令萝卜以另一种姿态示人。

天高云淡,秋风劲吹。农人们都趁着如此好天气,坐在地里、撸起袖子,左手摁擦床、右手擦萝卜,嚓嚓嚓嚓,动作麻利,有着音乐的律动,片刻将满地萝卜擦成了干儿,晾晒在田地、石头上,白花花、亮闪闪。晒完,便交于时间、阳光、秋风,静待收获萝卜干。

晒成的萝卜干,水分蒸干,扭曲萎缩,色泽暗黄,如片片秋叶,散发着丝丝萝卜清香。扫成一堆,唰啦啦作响;装入口袋,便可贮存一冬,更待开春。色白、细腻、品相好的萝卜干,常拿到市场售卖,贴补家用。如今,母亲总会将最好的,精心保存;开水焯了,再晒干,捎给我,补充春季时蔬寥寥的餐桌,萝卜干儿便成了我家的“宠儿”。

焯好的萝卜干,清水浸泡半日,吸饱水份,由干变软、由曲变展,铺了一整盆。话说,萝卜干这枚岁月尘封、补水装嫩的主角儿“老腊肉”,若真想变成餐桌美味,还委实离不开春季新生、青春焕发的配角儿“小鲜肉”来助阵。

最经典的黄金搭档,当属春韭。韭菜是春天最敏感的先知,早早地齐刷刷列队在田垄。水灵灵、滋味足的春韭,配以亮白水嫩的萝卜干以及阜平太行深山特制的腌腊肉,统统切剁成碎末,佐以生姜、甜面酱、家做的花椒面等调料,用力搅拌,便制成了香味浓郁的馅料。

可以蒸包子。擀好面皮,将韭菜萝卜干馅儿包起。笼屉上蒸20分钟,远远便可闻到喷鼻的香味:韭菜香、馒头香、萝卜香、腌肉香,汇成独特的包子香,充满诱惑、不可抵挡。热乎乎捏起,不顾形象便开吃。久违的味道,穿越一年又一年,在当下享受,顿时有种想哭的冲动,却又被狂吃的喜悦冲散,想必这就是时光的味道、乡愁的味道、饕餮的味道。还可以包饺子,只是馅料需剁得细碎一些。热腾腾端上桌,蘸上蒜蓉陈醋,吃得那叫一个爽。

荤食的传统吃法,还有杂烩。萝卜干切条、腌腊肉切块,配以海带、豆腐、粉条,在架起劈柴的铁锅上慢火烩炖;傍熟之际,放入切碎的春生菠菜,片刻出锅。色香味俱全的萝卜干烩菜,是米饭、馒头最好的下饭菜。素食萝卜干,可以凉拌。春韭切碎、菠菜焯水,配足调料,炸个花椒或辣椒油,拌醋即食。虽简单,却很有滋味。

萝卜干,生性寡淡,却与味道香郁的春韭、腌肉、菠菜等相融共生,荤素、浓淡皆相宜,成为阜平寻常百姓餐桌的春季必备,世代沿袭,别有风味。某日,入餐馆,服务生报出“韭菜萝卜干包子”时,味蕾密码瞬间解码,一时乡愁泛滥,无法自已……

萝卜响

文/周芳

一提到萝卜响三个字,已感觉“咯吱”“咯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其实,萝卜响也就是咸萝卜条,一种家常小菜。故乡人取此名,就是因为萝卜条嚼在嘴里,发出脆生生的响声。

儿时的故乡,薄雾散开,晨光渐朗的初冬,一个个男子肩扛锄头、铁锹,悠然地走过一条条田埂,早起的他们已经在田地忙碌了一通,正要回家吃早饭。农具往门口的土墙一靠,听到动静的农妇已经将粥盛放桌上,粥是用柴草大火煮小火焖,慢慢熬出来的,粘稠香浓。粗瓷瓦碟里是白嫩的萝卜响,散发着诱人的咸香。不一会儿,男人、女人和孩子一人一碗白粥,或蹲在门口,或斜靠门框,闲闲地话着家常。他们沿着碗口吸溜吸溜一圈又一圈,一口萝卜响就着一口热粥,不紧不慢地吃着,仿佛所有日子的开头就该如此。

晚秋季节,家家园子里的萝卜迫不及待地拱出地面,这时的萝卜青涩气和辛辣味慢慢消失,萝卜里的水分和糖分大大提升,生吃,熟吃,味道都是最佳。晴好的天气,晾晒萝卜就成了村妇们紧要的事情,那可是接下来一冬里下粥下饭的家常小菜。土生的萝卜并不大,做萝卜响更要选个头小的,因为能保证每一根萝卜条都连着皮,更加的脆爽。整个萝卜洗净晒软,切条撒上盐,直接入坛就可以了,过不了几日,萝卜条就浸在了渗出的盐水里。做法虽然简单,却留住了萝卜本身的温香味。小的时候,每年霜降后,母亲也会泡上一些,我却偏爱泡制久一些的萝卜响,它会散发出一种微妙的酸爽感觉,吃饭时,从瓦碟里夹上两根萝卜响,脆嫩爽道,格外下饭。

我成家后,每入冬,就开始在菜市里留意农家的土萝卜,选上一些,切条晾晒,拌上蒜末和五香粉揉制,按紧在坛中,我最拿手的五香萝卜干就成功了。曾让我母亲尝过,她撇嘴道,脆倒是脆,但缺少一种水灵气,吃不出萝卜原来的味道。

母亲在家里是总厨师长,她的味觉主导着我厨艺的方向,也是受她的影响,后来做小菜,萝卜大多做成萝卜响了。早晚喝粥,脆生生地吃起,“咯吱”“咯吱”中,感觉平凡的小日子也风生水起了。

平民萝卜

文/张梅

萝卜风华正茂,被整筐地挑到集市。萝卜的好处,虽说不是长篇累牍才能叙述完,但却是家喻户晓的。青菜萝卜保平安,这一俗语显而易见萝卜在日常菜蔬中的佼佼者地位,似乎萝卜与青菜的联袂,就成了平安的护身符。

萝卜在见到天日之前一直是低调的,埋于泥土之中,你是不知道它怎样积蓄养分让自己变得丰腴的。拔萝卜的那会儿,会忽然间愣住:在不见天日的土中,却着一身曼妙的红色或柔嫩的白,一点也不逊色日光下雨露中的垂在枝头的果实。当然,拔萝卜的活儿也不累,这时土层表面已松,甚至露出小半截萝卜,胖娃娃一般挤在一起,拽住叶子,稍稍摇晃一下,连叶子带萝卜全都离开泥土。

被拔出的,在某个秋雾迷蒙的晨,被挑到集市。萝卜的叶和茎,我们叫做萝卜缨子。买些回来,洗净焯水,萝卜缨子切碎丁,葱切碎,蒜拍散,凉拌可以,清炒亦可。

萝卜缨子的清苦与萝卜是一脉相承,清炒萝卜丝或萝卜片最能品尝出萝卜的味,微微的苦溢满口腔,甚至有些霸道,吃了别的菜后依旧隐约还有萝卜味。遇到肉,尤其是排骨,共同沸腾于一锅汤水中,境况就完全不同。譬如遇到心仪的人,为之千方百计改掉性情上的尖锐之处。萝卜炖肉,肉变得含蓄,尽量把鲜味给予萝卜,而萝卜也变得温存,入口即化,且清甜无比。最好的境界是它们共同炖于一只藤黄的砂锅中,缓缓地文火舔着锅底,还未炖好,萝卜味打头阵似地抢先飘出来,不由分说勾起家人的食欲。接下来,排骨和萝卜相融的香气如交响乐一样跌宕起伏。等到了餐桌上,家人围坐,排骨此时不受宠,萝卜被舀到碗中,筷子要轻夹,否则一个不小心就夹开了。

到了寒霜浓厚的冬日,牛肉牵手土豆,羊肉就与萝卜做最佳搭档,萝卜能除去羊肉的膻气。羊肉萝卜,毫无悬念地写在菜单上,夜市中的大排档可是唱主角的菜——是萝卜好吃羊肉也好吃,简直是珠联璧合,只吃得心里火热,额上沁出汗珠,让人一直暖到心底。

进了腊月,青菜萝卜更是在街巷中友情出演, 这家的窗台,那家的院落,都成了他们一展风姿的舞台。日子的有滋有味中总有它们的身影。萝卜被洗净切成块,摊放在竹匾里,那是要腌“萝卜鲞”了。一直误以为腌萝卜干叫“萝卜响”,以为是吃起来脆生生的,咯嘣有声,所以有此叫法,偶尔翻书,才知道自己有误。父亲买乒乓球大小的白萝卜穿成串挂着晒,暖阳,屋檐,佛珠似地在朔风里晃荡。

这个“鲞”字,最有名的莫过于《红楼梦》中的茄鲞,是众所周知的精致。为侍候那“才采下来的嫩茄子”,用了几十只鸡,各色干果子来配,香菌豆腐干还不算在内。这样的吃法,走的可不是大众路线,也就无法推而广之。还是萝卜实在,也叫这个名儿,可是实实在在的“鲞”,只需盐、辣椒粉等助兴,腌缩成萝卜干,忠实地陪伴我们度过一个又一个冬天。

后来读《诗经》,萝卜在里面有个很雅致的名字,叫做“菲”,现在经常在女子的名字中见到这个字眼,就像桂兰、阿菊一样,大概也是人们亲近草木的一种方式吧。

江南小人参

文/章杰

在南方,没有适于人参生长的气候与土壤,然江南却不乏人参的异族兄弟,萝卜因其备受江南人的青睐,形貌又酷似人参,历来被南方人称为“小人参”。

在初秋里,择一块良地,松土,点坑,施肥,撒种,盖灰,再等上几场绵绵秋雨,地头开始争先恐后地冒出细芽儿,几个日光,几夕秋寒,倏地满地间就绿油油的一片,它们个个如豆芽般直高,洞洞挤满翠绿。此时,尚需剔劣求精,每洞只余一二株青苗足矣。闲闲地,施上几次肥,可任其成长,它们若孩童般,几乎日日变模样,个把月余,定是风起婆娑,碧绿成景,人们的心灵仿佛顷刻被染绿,眸中溢出的皆是碧意,它们婷婷少女般,个个舞动着裙角,飞扬地成长。

秋霜初降的早晨,一筐筐的萝卜美白光亮,秀气玲珑,赛似江南人的小巧,被主妇怜爱地挑回家中,多半切成块状,放进五成熟的五花肉里炒上一阵,搁些酱油上色,调入少许料酒,再注水炖烧,只需如此简单侍候,一道朴素的“红烧肉炖萝卜”便出厨入席。还未举箸,香味开始扑鼻沁心,撩得肚中馋虫四窜。赶紧吃吧,斯文的人隔着腾起的雾气,凭感觉一夹。性急的主儿提着筷子,戳上一二下,萝卜甜而不腻,香软润滑,咽下去,肠道皆温润一片,即便那红烧肉的汤,也渗满萝卜的精髓,浓稠爽口,许多食客好以此汤拌饭吃,吃到舌齿留香仍余情未了,萝卜的精气神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在深秋或寒冬里,户户厨房里飘出的浓香多半源自萝卜,清淡一点的人家,即便选择清炒,佐以猪油,仍然是饭桌上温暖的主菜。

江南的萝卜小菜是天下有名的,做法也沿袭了千秋万代,历来都是先将水萝卜风干晒瘪,再使出各自的心思,将其切成丁、块、条、丝或片状,抹上一层盐,搁在阴凉处闲藏。想念的日子,取出一些,拌上红椒泥,或放入锅中加少许辣椒,小火挑炒片刻,端出的便是一道举箸频率极高的小菜。

在家乡的冬月,邻里们欢喜挑上好的日光把水萝卜晒至五六成干,洗毕,塞进瓮,撒上一层层盐,盖重石于上面,封口毕,搁阴凉地贮藏。

年一过,口味寡淡下来,便有人开始想起瓮里的咸萝卜,取出几个冲净,可直接食用,亦可切成各自喜欢的模样,放进热油锅里,加些辣椒,兑点水,便可以直接上桌了。那样的口味,相信许多人与我一样铭记在心。那瓮里的萝卜,一点一点地吃着,不知不觉间,已吃到瓮底,这,又是来年萝卜风靡上市时了。日子又开始了这样的循环,生活就像这年年如期而至的萝卜,永远都要继续,永远有着诱惑。

冬日说菘

文/陈嘉瑞

许多人可能不清楚,很民间的大白菜,古时却有一个很文雅的名字,叫作“菘”。

其实,中国最早的菜名,都是比较文雅的。比如“薇”、“葵”、“藿”、“韭”,和菘同类的,还有一个“葑”。和茄子、黄瓜、菠菜、扁豆、辣椒、西红柿等都是外来引进的菜不同,“菘”是地地道道的中国菜,产地在中国。在中国新石器时期的西安半坡遗址中就发现过白菜籽,距今应该有六七千年。《诗经》中,有“采葑采菲,无以下体”的记载。菘的生物学特征是好温和湿润的气候,故而它最早应该是出现在中国温和多雨的南方,以后才渐渐转移到北方。《南方草木状》中,就曾记载广东曲江以北才有菘。后来,在中国北方秋季气候温和、光照充足的条件下,菘又有养分的积累,促使其顶芽逐渐发达,经过长期的栽培和选育,从最初的小白菜就进化成高级形式的结球式大白菜了。

白菜为何最早称作菘呢?宋代学者陆佃的《埤雅》有解释:“菘性凌冬不雕,四时长见,有松之操,故其字会意,而本草以为交耐霜雪也。”可见白菜称之为菘,是因为它的性格与松树有相似之处,都耐寒,故而在松的本字上加个草字头,成为会意的菘字。白菜的栽种时间一般是在秋天。陆游就写过有一首题目为《菘》的小诗:“雨送寒声满背蓬,如今真是荷锄翁。可怜遇事常迟钝,九月区区种晚菘。”陆游此处称白菜为晚菘,是九月才开始种植的。晚种的白菜到了冬天,万物皆枯寂了,它却正是压包生长的好时节。在寒冷的压迫下,白菜蓬松的肢体,日见的瓷实和紧密。常常是一场初雪降临大地,一株株白菜顶着白雪,矗立在漫无边际的雪野中,尤显其凌冬不雕、耐霜抗寒。古人造字,在松的顶上,加个草字头,形象地预示着白菜具有松树的品性。

菘是平民菜,因了文化人的关系,菘也就很有了一些文化味。南齐时,一个叫周颙的大臣很有学问。《说文解字》曰:颙,大头也。他自名周颙,大概头不会小。此人博学宏识,身居高位,却是清心寡欲。他在钟山西麓建立“隐舍”,终日长蔬食。卫将军王俭问他:你在山中都吃什么呢?周颙回答说:“赤米白盐,绿葵紫蓼。”文惠太子也好奇地问他:菜食中,什么食物味道最佳呢?周颙又回曰:“春初早韭,秋末晚菘。”在周颙看来,秋末之际,菘是最有味道的菜蔬了。于美食上,除过陆游之外,还有苏轼,他有一首诗也写到菘:“早韭欲争春,晚菘先破寒。人间无正味,美好出艰难。”苏轼是在食菘的同时,还品味出了人生的哲理。比苏轼大约晚百年的杨万里,对菘的回忆是:“芦菔过拳菘过膝,北风一路菜羹香。”芦菔即萝卜,冬天的时候,田地里只剩下萝卜和白菜这两种不怕冷的百姓菜了。唐以后,萝卜白菜是民间厨餐的主要菜品。“芦菔过拳”,是说萝卜粗大赛过拳头,民间有“地冻车响,萝卜放长”的说法。而白菜呢,“菘过膝”,其高度都超过人之膝了,可知白菜有多么健壮高大。而此时,冬天的北风一吹,阡陌之上也是菜羹的香味了。和杨万里同岁的范成大对菘的感觉也不错,他的诗说:“拨雪挑来塌地菘,味如蜜藕更肥浓。朱门肉食无风味,只作寻常菜把供。”白菜的风味,他觉得是要盖过朱门酒肉之味道了。这以后千百年来,百姓总结白菜是“百菜之王”。

清人有叫沈复的,爱花成癖,其《浮生六记》之“闲情记趣”中,记其兰菊摘插之余,写道:“黄芽菜心,其白如玉,取大小五七枝,用沙土植长方盆内,以炭代石,黑白分明,颇有意思。”沈复之创,有冬来水仙之妙。然情趣生发处,又显独特之性情。此处的“黄芽菜”即白菜,属于南方个头较小的一种。可知寒冬来临,如若种几株白菜于屋内,其勃勃生机于冰寒地冻中,尤能显其珊珊可爱之效果。可谓其来者贱,其韵者奇矣。

菘由于和人们的生活密切相关,进入了诗文,也进入了艺术。齐白石很爱画白菜,他说:“牡丹为花王,荔枝为果王,菘乃菜王也。”他的一幅《清白图》,画的是一只螳螂伏于一棵大白菜上,其笔法韵味妙趣横生,真正的一青一白。还有李苦禅,他的白菜看似粗枝大叶,却是栩栩如生。初看画得不像,然而越看越有味,很能生出一些“不是独夸很有味,须知此老是农夫”的味道。

“春初早韭,秋末晚菘”。古时之文人,纵有诗文万卷,留给后人记住的,只有一两句便足了。六朝的周颙有幸,凭借这八个字,让后人记住了他,也记住了白菜这棵“菘”。

冷风吹,小雪到

文/梁永刚

早上步行上班,走在初冬时节的大街上,一阵冷风袭来,满树的黄叶飘落,顿觉寒意渐浓。刚到办公室,就收到一条短信,打开一看是一位朋友发来的:“北风阵阵天气寒,小雪节气到身边,心底珍藏是思念,拇指轻动祝福转,愿您:天寒地冻要保暖,开心快乐一天天!”翻开桌上的日历才知道,今年冬天的第二个节气“小雪”就要到了。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十月中,雨下而为寒气所薄,故凝而为雪。小者未盛之辞。”古《群芳谱》又说:“小雪气寒而将雪矣,地寒未甚而雪未大也。”我国古代将小雪分为三候:“一候虹藏不见;二候天气上升地气下降;三候闭塞而成冬。”小雪,在二十四节气中表示降雪的起始时间与程度,进入小雪节气,意味着气温持续走低,天气寒冷,降水状态由雨变成雪。雪小,地面上又无积雪,这正是“小雪”这个节气的原本之意。看看窗外,天有些阴,风清冷但不刺骨,虽说已是“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但天空中却没有一点下雪的迹象,心中不禁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在老家农人们的心目中,小雪节气标志着冬天真正的到来。广袤的田野没有了忙碌的劳作,显得格外寂静,呈现一派初冬景象。农家自古都是地闲人亦闲,小雪节气正是“家里有粮,心头不慌”的农闲季节。村上的老人们聚在一起,找个背风暖和的土墙根或者麦秸垛,耷拉着头,眯缝着眼,慵懒地晒着太阳,散漫地说着闲话,南坑泥鳅北坑鱼,东集骡子西集驴,云天雾地,优哉优哉,豁牙咧嘴地扯着天南海北的话题。老家有一句乡谚“小雪雪满天,来岁是丰年”,其实在小雪节气很少下大雪,即使下也只是微薄一层的轻盈小雪,雪的厚度连浅浅绿绿的麦苗也遮盖不住。小雪时节的太阳还是暖暖的,风也不算刺骨,天地之间还不至于冷得滴水成冰哈气成霜,于是,大人和孩子的活动空间还是以室外为主,只要不大雪封门,乡村孩童们成群结队去田野里肆意疯跑,大人们则悠闲地到田间地头看看麦苗的长势,家庭主妇们走过油菜地,还忘不了薅一把清鲜水灵的油菜,反正墒好油菜长得密实,权当剔剔苗。

俗话说:“小雪不储菜,必定要受害”“小雪收葱,不收就空。萝卜白菜,收藏窖中”“小雪铲白菜,大雪铲菠菜”。小雪节气的时候,乡亲们把从菜园里收获的萝卜白菜贮存起来,可以吃一年四季。母亲常说,“百菜不如白菜”“冬吃萝卜夏吃姜,不劳医生开药方”,萝卜白菜是咱庄户人家的菜,不值啥钱却最养人。

记得一个阳光明媚的冬日上午,母亲在院里的一片空地上挖了几道沟,我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将一棵棵白菜并排放到沟里,然后用铁锹在白菜根部覆上厚厚一层土。母亲心细,怕天冷冻坏了白菜,有时还抱来一些玉米秆盖在上面。时至今日,我还十分怀念母亲在寒冷的冬天为我们姊妹三个做的凉拌萝卜丝和醋熘白菜,虽然当时少油缺料,但那种爽口细腻的感觉至今想起来都是回味悠长。

云朵上的村庄

文/江南太阳

曾经去过很多古镇和村寨,看过无数美景,听过很多传奇,可是奇怪的是从来没有一个村寨可以像汶川萝卜寨这片土地带给我的感觉这样的传奇和震撼。

有关萝卜寨的名字也是很多年以前就听过了,那时候是一些驴友们发现了这个世外桃源般的古寨,他们拍来的照片,网上的帖子,无不细腻地述说着这神奇羌寨的故事。几年来,我也曾蠢蠢欲动想到萝卜寨,可都是因为机缘不好而错过了。512特大地震中听说这个有着几千年历史的萝卜寨毁于一旦,让人心痛不已。最近听去过的朋友们说萝卜寨已经重新建好了,于是在这红樱桃(车厘子)丰收的时节,我终于迈向了去往萝卜寨的步伐。

萝卜寨位于岷江干热河谷,一条崎岖的山道这是萝卜寨通往外界的唯一道路,汽车盘旋在这蜿蜒的山路上,路很窄,不断地向上。遥望远处的山寨,这是一座可以直接与蓝天白云相连的古城,它汇聚了羌民族所有文化习俗的精华,也吸收了高超的建筑技术,它的每个细节、每个角落无不透射着古羌民族睿智和神秘的特性。

下午3点,我们到了萝卜寨新寨的停车场,车上的女人们下车就开始抢购车厘子、核桃、花椒等各种土特产。我举目环顾四周的山峦,萝卜寨地处在巍巍高耸的岷山山脉中,午后的阳光下,蓝天碧洗、白云飘飘、苍鹰展翅,巨大古城堡犹如从天上抛下的缀子,散落在崇山峻岭间。

这就是萝卜寨——迄今为止发现的世界上最大、最古老的黄泥羌寨,处处充满原始淳朴的风情。

漫步羌寨,这是一座没有碉楼的羌寨,也是它有别于其它羌寨的一大特色。萝卜寨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别名,叫做“云朵上的村庄”,显示着它的海拔地位。当地居民极少和外界接触,民风极为纯朴,地震让这个有着1080人口的村寨,消失了64个鲜活的面孔,有这72条小巷的村庄全部坍塌,使得这个“云朵上的村庄”和逝去的人们随云飘走了。可是村庄里的人们擦干眼泪,他们在援建队伍的支持下,修复了老寨子,并在离老寨不远的地方重建了他们的家园……

羌王府的建筑称得上是一绝,其房屋并非石头建成,而是就地取材,由山顶的黄土和木材砌成,有各种厅堂和房间,这在岷江峡谷流域是绝无仅有的。老寨子中纵横交错着许多小巷,樱桃树间,掩映着黄墙和羌族用白色的石头垒成的图腾,形状各异的石碓上挂满了动物的头骨,还有香火和祭品的痕迹。

同伴们喜欢照相,慢慢地我已经和大部队走散了,也好,有时间我慢慢倘佯在这迷宫般的古寨中。小桥,流水,人家,与远处的隐隐青山相映成趣,这哪里是一个村庄,分明是一幅静美又有流韵的写意画卷啊,置身于此情境中,惟恐惊扰了这梦中境。

沿着老寨中维修起来的一条条小巷向前漫步和穿梭,每条小巷中间是石板铺就的小路,村中羌民已经大多搬到新寨去住了,但老寨中的房屋,设施仍然保留完好供游人参观使用。高高的檐角,老墙上因岁月而斑驳的花纹,在风雨中浸润出历史的气息。

看着这黄泥的老巷,我突然想起来江南那种古老的青石板巷子,这里没有撑着油纸伞的丁香姑娘,但时不时你会迎面遇上一位穿这美丽羌族服装的姑娘,也许他在做手工刺绣,也许她们轻声问你要不要花椒。也许我的驻足、漫步会成为另一个人眼中的风景。于是,空旷而幽深的小巷,承载的更多的是一种心情,一种心绪。

我很庆幸,在这夏日的午后,整个萝卜寨没甚么喧嚣和打扰,上午来的游客大都已经离开了,这里没有像宏村哪样来自全国美术学院的学生写生,也没有像乌镇哪样的拎着长枪短炮的摄影爱好者,更没有丽江哪样的遍街小商贩,喜欢这样的宁静,喜欢这样的静谧。

来到羌寨山顶,面对保留下来的一片片老寨地震遗址,一览这樱桃树围绕的村落,坍塌的屋宇像是上天的宠儿,宁静的躺在群山环抱之中,这些经历了三年风雨沧桑的地方能安然独存,是一份幸运。我静静凝视,希望我们这些游客来去匆匆的步履,不会打扰这里的清幽与宁静。看看废墟中盛开的花朵,面对无法选择的命运,它们却依然开放,依然把最美的一面呈现。那一刻,有一种彻悟就这么在不经意间渗透进灵魂和生命。

站在天造地设地掩映着险峻、沧桑、雄伟的岷江大峡谷之颠,几棵缠着红布、枝繁叶茂的神树让人感叹,远处的峡谷深处,江水依然咆哮奔腾。这一切的一切仿佛是穿越到另一个世界,据说这个祭祀台是很神圣的地方,是对着对面的雪山祈福的地方,我也虔诚地祝愿众神佑我。

下午5点,我下山慢慢走出老寨大门,沿路看见不少羌族姑娘静静地坐在屋前绣花,我也不忍打扰她们,让这寂静的古寨安静与世无争,感叹这些世世代代的羌人独自在云朵上过着最朴实的生活。放眼羌寨四周的土墙,木柴,玉米,袅袅炊烟,云朵上的村庄,景美,人好。

回首萝卜寨对我们这些都市里的人的来说,它就像一个令人向往的世外桃园。你会不也因为怀念一个地方,而在回忆里无数倍放大那种美好的感觉涅,我想我会吧。一路上大家都感觉意犹未尽,于是和朋友们相约,以后还会再来一次萝卜寨,一定要住这里羌寨一晚,和村民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跳锅庄,不知道以后还会有这样的机会和心情吗,我企盼着。

我是推销员

文/王姣

大家好,今天我推销的产品是家乡的特色食品——白萝卜。白萝卜对于我们农村人来说是那么的熟悉,是那么的平常。同学们家家户户都在种。每年秋天,田野里白萝卜叶子又长又大,大得像把小扇子,绿绿的,把家乡装扮得一片翠绿。

爸爸告诉我,白萝卜含维生素C及消化酵素,因为含有各种酵素,因此具有帮助消化、健脾的功效。妈妈说:白萝卜具有利尿作用,对饮食过量、消化不良、胃不舒服、胃酸过多等症状都有良好疗效,应经常食用。

萝卜的食用方法很多,可以生吃,煮吃,淹水萝卜,炖排骨等。还可以把萝卜切成手指粗细的条,晒到半干,再加以佐料、辣椒面等腌制成萝卜干。可以把萝卜干一根一根的当成零食吃。

它的叶子也可以食用,可以炒菜,办凉菜,淹水淹菜。吃起来清脆爽口,别有一番风味。白萝卜的果实埋在地下,如果从地里拔出一个洗干净,看上去像一颗长长的大象牙。

白萝卜还为我们每一个家庭增加经济收入。每年进入冬天,家乡的人们就开始擦萝卜条了。田地里竖起了数不清的网架,网架上挂满了白花花的萝卜条。晒干后,就可以卖个好价钱了。

怎么样,同学们对我推销的产品满意吗?

咸菜

文/陈希瑞

一年四季,五冬六夏,我们家的小小院落里,有一口大咸菜缸。

这口大咸菜缸,坐落在东间窗下。从东间炕上朝外望去,透过纸糊的棂子窗,可以看见,除了一口大咸菜缸,还有一棵火红的石榴树。紧贴墙根儿,还有几棵向日葵。如果是盛夏,我常常在那里驻足,久久地观望,看着火红的石榴花和金黄的向日葵花交相辉映,十分惹人喜爱,让人打心眼里喜不自禁。赏花的同时,还能嗅到咸菜那股淡淡的香气,爽心又悦目,令人万分陶醉。

这口咸菜缸,平时盖一口废弃不用的大铁锅。有时候,咸菜缸上面,是用麦秸草编织而成,用三根木棍支起来的一顶圆锥形草棚,远看近瞧,活像一朵雨后的蘑菇,或者,又像是父亲平时戴在头上的一顶草帽。当然,这一切,都是父亲的匠心。这样盖的好处是,咸菜缸既防雨又透气,要想捞咸菜也方便,伸手就能捞到。

记忆中,我们家有三大缸:水缸、面缸和咸菜缸。这也印证了,我们家家大业大,人丁兴旺。那时,我们兄弟姐妹十个孩子,我排行老六,加上父母和奶奶,老老少少十三口人,就指望着这一口腌咸菜的大缸。

立秋萝卜小雪菜。每年一到立秋,菜园里的萝卜就好收获了。看看那些红萝卜、青萝卜和紫萝卜,真的是要红有红,要青有青,要紫有紫,让人喜欢极了。要论腌咸菜,按照母亲的惯例,还是首选红萝卜。腌不了的红萝卜,随着青萝卜和紫萝卜,就地挖个土窖子,埋在地里。

腌菜这天,母亲挽着袖子,招呼着我们帮忙,先把大缸里的咸菜捞出来,再把事先洗净、削去根须的红萝卜,一盆盆倒进去,倒一盆萝卜,撒一层盐。等新鲜的萝卜倒完,最后才把陈年的咸菜倒在上面,并且一一按压实落。望着满满当当一大缸咸菜,仿佛看到了一大家人不再为吃菜发愁,母亲这才松口气,拭去额上沁出的汗珠,满意地说,又够吃上一年的了!

天冷了,母亲这才吩咐我们,去地里挖出一些萝卜,拿回家,看着母亲,把萝卜变成一大锅香喷喷的地瓜面包子。

当然,这样的美味,并不常有,差不多只在我们哪个兄弟姐妹过生日、或者过什么节日时,才会享用得到。包子费面费油,倒不如直接将萝卜或者白菜直接下锅,这样省面省油,当然也省事多了。最常见的,倒是母亲在煮地瓜时,从缸里捞两个咸菜,擦细了,倒一点油,上锅蒸了,当菜吃,很合胃口,吃着也感到特别香,香,真香!当然,吃多了,喝水也多。特别是夜里,口渴了,睡一会儿,就起来喝水,冬天夜长,一夜不知起来几回,弄得被窝儿都凉了。当然会招致母亲的数落,小鳖羔子,就不能少吃点菜,听听喝水那声音,咕咚咕咚,就跟饮牛差不多!

为了使饭菜丰盛些,母亲想着法子让我们吃得好一些。一样的咸菜,母亲还做成了煎菜饼、炒咸菜。

煎菜饼,将咸菜擦细了,用清水浸一浸,再加一点点白面,撒一把葱花,下锅煎成饼。吃饭时,每人分一块。那时,我们心太狠,不管母亲吃不吃。

炒咸菜,同样是先将咸菜擦细了,再用清水浸了,攒净了水,下锅爆炒,加上些许辣椒和葱花,更是百吃不厌。

也许,就在小时候,我就养成了爱吃咸菜的习惯,直到现在,即使饭桌上菜肴再多,一时不见了咸菜,就像少了什么东西似的抓心挠肺。

年味

文/九满

一提起“年”,我便不由自主的想起小时候在老家过年时的情景。

那时候,一进入腊月,我就一天天地数着日子,盼着“年”快快到来。家里穷啊!平日里难得见到油腥,只有过年,鱼和肉才有机会随便吃。因此,“年”便成了我儿时最美的期盼,想着能穿上什么样的新衣,想着能享受什么样的美味,那种渴望,那种期待,不亚于现时球迷们对“世界杯”的企盼。

小年一过,村子里“年”的气氛便渐渐浓厚起来。各种清扫首先登场,家家户户把屋子里的坛坛罐罐都搬出来,先把室内认真细致地清扫一遍,清理完屋内,再把坛坛罐罐擦洗一遍,照原样摆回。然后是换窗纸,贴对联,洗被子……将屋里屋外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给人一种“新”的感觉。

渐渐的,田间小路上也热闹起来了,人们三五成群赶集上市,有用手扶拖拉机拉礼品的,也有用单车载的……穿的准备衣服鞋帽,吃的象黄花菜、瓜籽之类,还有鞭炮、香烟等。与此同时,家家都会紧锣密鼓地把过年时需要待客的各种副食品准备好,酿甜酒,磨豆腐,捣制糍粑。把鱼、肉装进坛子里腌起来,几天之后,一串一串的腊肉腊鱼便挂上了各家各户门前的竹竿上。望着那在暖阳微风中渐渐收水变香的腊鱼腊肉,再想想蒸煮出来的美味,让那时我流了不少口水。

最不能忘记的莫过于年二十九晚煮年萝卜了。母亲把肉、鸡和萝卜合在一起煮,灶火熊熊,各种诱人的香味满屋子轻漫缭绕,呈现出过年前那种特有的景象。每次煮年萝卜,我是绝对不会缺席的,看着锅里热气腾腾的佳肴,我肚里的馋虫就会突然激动起来,让我一个劲的问:“妈,萝卜啥时候好呀?”一会又催:“妈,啥时能吃啊?”年萝卜煮熟后,母亲照例给孩子们分鸡内脏和猪头肉,我们兄妹每人都有。那夹起来颤颤巍巍的鸡肠,吃到口里满嘴流油,即使过了三天两天,香味还在嘴角挂着。

煮完年萝卜,所有关于过年的准备工作都应该结束了。但是,除夕前还有一件大事母亲是绝对不会忘记的,那就是在我们上床睡觉之前,一遍又一遍地嘱咐我们,年三十和大年初一千万不要乱说话,更不要说不吉利的话,说好话是好的预兆,说坏话那可是坏的开端,象“鬼”、“死人”之类的是绝对不能说的。初一的洗脸水也不能倒掉,这一天不能扫地。我们就一遍遍地点头,说记住了!母亲的嘱咐给本来就十分肃穆的“年”平添了一份神秘,让我对“年”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欣喜和企盼。 

在我的千呼万唤中,“年”终于来了。凌晨三、四点,远远近近的鞭炮声就开始奏响,过了没半个小时则连成片,接着就汇成一体。当喜庆的爆竹声此起彼伏地袭来,我也从黄粱美梦中惊醒。厨房里,母亲早就带领哥嫂们奏起锅碗瓢盆交响曲,母亲亲自掌勺,嫂子们给她打下手,曲毕饭得,一桌丰盛的大餐被哥嫂们兴奋地端上了餐桌。

像过年这样的大日子,母亲是绝对不会忘了祖先的,她先叫三哥放编炮,请列祖列宗回来过年,然后虔诚地跪下来,祈求祖先保佑来年风调雨顺,全家幸福安康。祭拜完毕,就开始吃饭了,菜式那可是老三样:鸡火锅、大蒜炒肉、红烧鱼。鸡火锅里丝丝的热气散发出来的独特香味,翻滚着的浓稠的汤汁……给我以听觉、嗅觉、视觉的全面冲击,让我完全失去了控制,抢先坐下来,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自己动起手来,下筷夹起一块鸡腿,先吃鸡皮,咬下去汤汁横流,再吃鸡肉,鲜嫩四溢。此刻,仿佛我身上的所有味觉,细微至每一个毛孔都被它彻底地打开,尽情地享受着这味觉的盛宴。家人围坐在餐桌周围,乐融融地大口大口的享受着,谈笑着,随着菜肴里的鲜香,去感受这名副其实的“年”味。我吃完家人精心制作的年饭后,已是满头大汗,便独自走出屋外,眺望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看着到处蹦跳着觅食的麻雀,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发出一声惊叹:爽!

大年初一,吃过早饭,我便换上新衣,在家人喜悦的目光里,骄傲地跑出家门与小伙伴们嬉笑打闹。大人们则逐家逐户的拜年,乡里人平时见面就爱打个招呼,新年了,打招呼就更勤更热闹了,让村庄里处处都充满了“年过得热闹啊!”“新年好!”之类的吉祥话。人们走东家、串西家,捧着茶,围坐在火炉旁,嗑着瓜子,吃着花生,天南地北,闲闲散散,屋里屋外一派喜庆祥和。

从初三开始,打竹板、耍龙灯等民间传统艺术又粉墨登场了,随处都可以感受到热闹非凡的场景。打竹板的艺人刚过去,锣鼓喧天的舞龙队接踵而来。春节最热闹的应该是舞龙灯了,当锣鼓远远地敲响,人们都朝着一个方向聚拢。那长长的“龙”忽高忽低,忽左忽右的盘旋,“当、当、当”一通急锣,“龙”就在农家的屋子里耍起来,随即密集的编炮声震耳欲聋,新年也在这欢乐的气氛中升腾。正月十五是元宵节,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一片通明,舞龙队、狮子队通宵走家串户,将从除夕开始延续的“年”推向一个又一个地高潮!

买萝卜

文/逯桐

身穿红袍,头戴绿帽,坐在泥里,呆头呆脑——没错,这就是萝卜。

萝卜的味儿美,含有丰富的维生素A,我们家所有人都喜欢这种吃起来干脆,吃下去清凉,营养丰富,价格便宜的蔬菜。

在一个阳光明媚,微风徐徐的周末,我和妈妈来到一个离家不远的菜市场买菜。菜市场真热闹啊!人山人海,摩肩接踵。买菜的人有说有笑,手挎菜篮轻快地来回穿梭着,各种吆喝声,讲价声,谈笑声,络绎不绝。

听到前面有人大声吆喝着,“卖萝卜了,又大又脆的萝卜。”我和妈妈急忙走过去,一个中年男人蹲在一大堆萝卜后,只见那萝卜细嫩的外皮,硕大的身子,只要八毛钱一斤,让人一见就生喜爱之心,我急忙对妈妈说:“妈妈,咱们买他家的萝卜吧。”可让我感到惊讶的是,妈妈说这儿的萝卜吃起来不好,咱们去别家吧。年幼的我,看着鲜艳诱人的萝卜,根本不相信妈妈的话,认定中年男子的萝卜好,不肯离开,妈妈见我耍起了小孩子脾气,只好在这儿买了个萝卜,我们这才离开了。

走到一个拐角,我们看见一位头发花白,双目无神,衣衫褴褛的老奶奶也在卖萝卜,我们过去一看,萝卜上有一些虫眼,还沾了很多土,和我手上中年男子的萝卜比起来,这些萝卜如同一个垂暮的老人,每斤还要一元钱,我不禁有些失望,妈妈却买了好几个有虫眼的萝卜,我大感疑惑,可能是妈妈可怜那位老奶奶吧,我暗自想着。

回到家,我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妈妈和蔼地对我说:“你尝一下这两种萝卜,哪种好吃。”结果让我惊讶不已,中年男子的萝卜虚而无味,老奶奶的萝卜却甘甜可口,这和我预想的完全不同,妈妈告诉我:“中年男子的萝卜打了农药,所以看着好看,而老奶奶的萝卜没打农药,所以有很多虫眼,虫子都爱吃的萝卜能不好吃吗?”

通过这次买萝卜,我有一些感悟,千万不能被事物的外表所迷惑。人不可貌相,心灵美才是真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