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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散文

2023/01/04经典文章

后来散文(精选20篇)

再见,青春

文/绫幔

酒在喝我,烟在吸我,我是年少的傀儡。

以前谈笑风声,现在反而变得有些郁郁寡欢了,这个年纪是不是不应该泪流满面?

七月的知了将夏天唤醒,郁郁葱葱,骄阳似火,增添得多是鸟语花香。不知是否看到远方的列车,沿着树林缓缓穿过,那是一双双离别的双眼,那是一声声深情的呼唤。临近中考的第3天,我还在想这一别,究竟要多少个日日夜夜才能换来一天的相遇?把作业写到深夜,眼睛失去焦距,手中的笔在稿纸上肆意涂鸦。“你得考上一个好高中,这样就能考到一个好大学……”一直在脑子里轮回。中考,高考,考研,不知笼罩在各种考试下的滋味何时消散,政治书说“社会主义具有优越性”,那些抓不完的贪官,笼罩在试卷下的阴霾,何谈民主,何谈自由?

数不完的忧愁,只有埋葬在心里,不敢告诉风,怕扩散森林。"一,二,三,鸡蛋面!"我们站在阳光下拍完了毕业照,我没有笑靥如花,再过十天就得奔赴战场,各领风骚了。不得不说,我再铁血无情似乎心里还是镌刻了那些日子的痕迹。那天中考,我起的很早,害怕自己掉链子,又重新记了一遍重点。茫茫人海中,大家似乎都挤出笑脸鼓励自己自信面对的,谁心里不都是挂着千斤顶?有这样一个场景,我至今没忘。一个女同学,丢了准考证,眼睛哭得红肿,手无力的捶着墙,句句哭怨自己。我也站在了一旁,心生了几丝怜悯,想过去安慰一番。后来,不知哪里传来的声音,找到了准考证。大概每个人遇到一些挫折,都会忍不住哭泣,但似乎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幸运。

那天毕业饭,呵!那是我照过最丑的照片,嘴里吐着厚重的酒气,脸颊扑的通红通红。吃着吃着,不知谁哭起来了,班长醉呼呼地鼓励大家唱起了歌,混乱的场景,哭得稀里哗啦。后来,后来就没后来了,我们各奔东西,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身影……

青春,灰暗中夹着血色,那是不屑头破血流也要奋力向前的执着。那个夏天很繁忙,我们开着皮卡车穿过山洞,穿过河流,我们无力抬起双手,挥手告别,我们留下眼泪的清凉,留下静默的不舍。再见!少年愁!

曾经那条热闹的街

文/周可迦

那条街叫西街,是我们那时小县城东西南北四条街之一。县城不大,但西街蛮长,从四牌楼到两路口足有两三里路。当时,这条长长的街道被划分为西内街和西外街。西内街房屋密集,居民集中,有大量老式的民宅、民居。还有广场、大礼堂、县委机关、宾馆、商店、医院、剧院、学校、图书馆、文化馆、溜冰场等公共设施、公共场所、党政机关、文化娱乐场所等,显得很热闹。西外街则是零星的房屋和郊区的居民,那时道路两旁还有水田、菜地、橘园、池塘等。两路口还有学校、部队、车站,商店、饭店等。因两路口是交通要道,连接县城与两路口的西街就更加热闹。

上世纪七十年代,我县盖的第一幢新式居民楼就在西街(所谓新式居民楼,也只是相对老民宅而言,其实也很简陋)。刚好,我母亲落实政策,恢复工作不久,我们随母亲从农村搬到县城,一开始没地方住,全家人挤在我父亲单位的一个小房间里。后来盖好了居民楼,我们家也分了一套(两室一厨,直通式,没有卫生间,公共厕所砌在居民楼后面的橘树园里),居民楼共三层,一层三套,我记得我们家住在二楼中间的那套。左邻是一位曾当过中央某位大官警卫秘书的老八路,山西人,解放初期从北京随军南下到县城,当过县公安局长、组织部长、政协主席,官虽不大,但级别高,当然工资也是我们那栋楼,甚至是我们全县最高的,可他家里生活很简朴,吃得很简单,因他们家里是北方人,平常只是吃面食和汤汤水水,如面条、馒头、包子、烙饼、稀饭、蔬菜汤等,只有过年过节才擀饺子。他人很和气,总是和颜悦色,轻言细语,笑眯眯的,那时和我们年青人也常有话说。他的妻子是河北人,开始在新华书店工作,后当县图书馆馆长。烫发,穿戴整齐得体,大气高雅,不苟言笑,平时话很少,但她很热心地向我们那栋楼传授面食的做法,如烙饼、擀饺子等。他们有一儿一女,儿子个很高,长得英俊倜傥 ,爱运动,好体育,贪玩,还喜欢打架和其他带有冒险和刺激的事情,他蓝球打得好,桌球也是高手,是我们那条街的体育明星。他们的女儿,那时还小,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张红彤彤的圆脸,长得健康活泼,招人喜欢。

右舍是一位老中医世家,这是一个大家庭,老俩口有六个子女,二女四男,当时还带有两个外孙,一共十个人,也只有两房一厨,当时不知道他们家晚上是怎么睡觉的。但他们家家庭味很足,生活气息很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严父慈母,长幼有序。当时他们家老父已从医药公司退休在家,因他是位药剂师同时也是位老郎中,会把诊探脉,开药方,即使已退休,但找他看病,开丹方的人还挻多。他不但医术好,服务也好,他不单为别人看病、开药方,还会帮他们捡药、配药、煎药。这样找他看病的人就更多,有需求,就要生产,他们家一个时期俨然就成了一个加工中草药的小作坊。好在他们家人口多,劳力足,一时间,晒药的,切药的,碾药的,煎药的,一个个忙得不亦乐乎。加之他家老父嗜烟如命,为节俭,他们家子女还要定期为他码烟叶,切烟丝,卷纸烟。忙虽忙,但他们家生活好,常常是鸡呀鸭呀,猪脚呀排骨呀,甚至还有鸽子、甲鱼之类的,几乎隔三差五便有。他们家除了平常总有一股浓重的中草药味外,就是时常还有浓郁的荤香飘溢出来,那种醉人而又可恶的香气常常诱得我们口水涎流。要知道,那时我们的城镇居民每人每月才二俩猪肉票啊,也搞不清他们家源源不断的荤腥是从那里来的。也难怪,他们家里的人走出去,一个个总是红头花色,油光满面的,男的都是肥头大耳,虎背熊腰,女的也都是胖乎乎,红润润的。那时他们家永不消逝的荤香,也曾为我们那幢楼增色不少,作为邻居,我们家更是沾了不少的光,揩了不少油。至今,他们家的老少爷们聚集一堂,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大碗吃肉,大口喝酒,大快朵颐,酣畅淋漓,满屋子烟雾缭绕,热气腾腾,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的景象还时常在我脑海里浮现,是那时我对家庭生活感知的最富有亲情味,最有幸福感的情景,也给了我对我们当时居住的那栋楼很美好,很温馨的记忆。

三楼三户。一户是一对农艺师(后来男的当了农业局长,女的当了副县长,那女的的母亲与他们同住。她母亲原是长沙九芝堂老板家里的大家闺秀,当时还残留有大户人家的遗风,生活很精致,也有很多考究)她们有俩女一子,俩个女儿都长得很漂亮,特别是他们家的大女儿,那时正在读中学,正值碧玉年华,正是青春飞扬,春心荡漾时期,有无限的风景。她修长的身材,白皙的皮肤,一头浅黄色的微微卷曲的秀发,巧然天成地衬托着她那张娟秀的脸庞,为她增添了无穷的妩媚和无尽的风情,一双梦幻般的大眼睛,时常散发出一种幽幽的,来自遥远的光泽,与我们那栋灰暗的楼房和那片简陋的环境显得很不协调,好象她一直是在另一个空间,不经意间给我们那栋楼,那条街带来了些许神秘和梦幻的色彩。那时我们那条街有很多小青年为她痴迷,为她神伤,也只能望洋兴叹,后来他们私下里都管她叫冬妮娅。他们家的儿子却是长得瘦小拗黑,但很精明,很调皮,也很会玩。

一户是一位军官的家,军官很魁梧,很庄严,长着一张彭德怀式的脸,从没见他说过话,更没见他笑过,也极少回家,只是他老婆带着一儿二女住在这。他老婆是天津人,一口纯正的普通话,高个,烫发,穿着讲究,举止优雅。最特别的是她还抽烟,每当我们看到她纤细的手指夹着细长的纸烟送到嘴里,然后吐出一圈圈的烟圈,看到缭绕的烟圈在她面前弥漫,慢慢地缠绕到她蓬松的卷发里,并从她那微微上翘的略带粉红色的鼻孔里徐徐涌出烟雾来时,我们都感到很惊奇,也很诧异,仿佛她就是电影中的女特务,那时我们很为那位庄严的军官担心,也为我们这栋楼,这条街的安全担忧。但其实她是一位很爽朗,很地道的人,后来我们才知道,她之所以抽烟,是因为她患有鼻炎。他们家在这栋楼住的时间不长,二年多后便搬走了,后来是一位工厂厂长的家搬了进来。

一户是一位检察长的家,检察长黑幽幽,矮敦敦,胖乎乎的,长年一身制服,显得很威严。而他的老婆却很高大、挺拔、白净,时常笑盈盈,乐滋滋的,是一位很亲切,很和蔼的母亲。他们家也是一儿二女,他们都长得象母亲,高大挺拔,笑容可掬,特别是他们家的儿子,还很会读书,是我们这栋楼的秀才,后来考上了名牌大学。

一楼三户。一户也是刚落实政策,从农村搬到县城的一位暮年男人,听说这个男人很坎坷,主要是因为他的家庭背景和社会关系太复杂,当时他们家还有亲戚在香港、台湾,美国和加拿大。他落实政策时好象是被暂时安置在县民政局。他搬进县城,入住新房时,同时携带来了一位年青、貌美的妻子和才几个月大的女儿。一对老夫少妻,不遗余力地,共同精心哺育着一个可爱的小宝宝,当时也是我们那栋楼的一道温馨、别致的风景。没过多久,老男人的一个二十来岁的儿子不知从什么地方,忽然也来到了他这里,来到了我们这条街。那青年可是个人物!长得短小精悍,瘦小的个子,浓密的卷发,尖尖的下巴,一双贼灵贼灵的眼睛,时时放射出诡谲的光亮。他身上更是花样百出,怪招频频,时时有新玩意,常常有新花招。一时西装革履,一时花花绿绿,一时牛仔裤,一时喇叭裤,一会太阳镜,一会蛤蟆镜,一会儿是手提大喇叭,一会儿是耳戴随身听,一会是抽万宝路,一会又是骆驼牌,他口袋里的各式打火机,更是看得我们眼花缭乱。他还有一绝招,就是会变魔术,随意间常常能把一副扑克牌耍出我们意想不到的花样来,而且时耍时新,花样层出不穷。不单是会耍魔术,他在社会上,在各种场合,各种场面里他都能随机应变,得心应手,就是在成年人堆里他也能逢场作戏,游刃有余。他真是一个绝顶聪明,久经沙场,老经世故的人才。他浑身充满了魅力,充满了胆识,简直是魅力四射,光彩灼人。一时间把我们那条街扰得风起云涌,沸沸扬扬,燥动不安。他理所当然地就是那条街,那帮小青年的领军人物。时常有一帮小青年成天围着他转,他也基本不回家,每天总有人陪着他下馆子,逛大街。他也很享受,很乐意被人追捧,被人簇拥,他在那条街可谓是风光一时,曾是当仁不让的风云人物。自从他父亲搬离小城后,不久他也就在这条街,在这座城里消失了,后来听人说他是去了香港。

一户是一位交通局长的家,他是一位转业军人。他是在那对老夫少妻搬走后,才入住进来的。他们家也是一个大家庭,有一个儿子,三个女儿,那时全都在上学或是在上幼儿园。他老婆在蔬菜公司上班,但时常只见她在家里洗刷。因他们家住在一楼,前面有块水泥坪,坪里时常有几个大盆,几只大桶摆在那,盆里和桶里不是衣服就是被单,成天只见她在那里搓呀,洗呀,刷呀,永不停歇。而她的儿女们便忙不迭地帮她担水、晾晒,每天她家前面坪里都要晾晒成好几排,晾晒出来的衣服、被褥全都是军绿色或白色,都是部队的服装,他们家的男女老少,不管春夏秋冬全都是着军装,小孩的衣服也都是用旧军装改成的,他们家俨然还是一支小部队,外地人还会以为我们这栋楼是座军营。

一户是一对企业退休工人的家。他们家四个子女,二男二女,最大和最小的是女儿,中间两个是儿子。大儿子是个傻子,当时大概十八九岁,不会说话,但常发音,不会工作,但好做事,他最常见和乐于做的事便是在地上捡烟粒子,有时我们走在路上,他会一直跟着我们,我们感到怪异,想吓唬他走开,他会一脸正经地歪着脖子指着我们手中的烟,嘴里不断发出“喔…喔…”的声音。哦,原来他并不是在跟着我们,而是一直在跟着我们手中的那只烟,他只是想要那个被我们吸剩了的烟屁股。后来,我们只要见到他,就会很自然地把吸剩的烟头给他,有时我们高兴了,也会把整支烟递给他,每当此时,他会从衣袋里掏出火柴(他的衣袋里时常揣着洋火),并郑重其事地把烟点上,然后很老练地抽起来,歪着脖子悠然自得地吐出一圈一圈的烟雾,看着他那惬意、满足的样子,真比自己抽烟还要感到舒服。

一户是一个老年寡妇,她是这座小城里的老居民。她原先居住的房屋被工厂拆建成了新厂房,她是一个勤快又热心的老人。我们那栋楼公共上的事务基本上都是她在操劳、奔走和办理,有时谁家丢失什么东西或落掉什么东西,她都会及时收捡保管或帮助寻找,谁家一时急需什么东西她也会热心地想办法帮助解决。她有四个儿子,大儿子已成家立业,另住别处。老三也已参加工作,老四还在上学。她家最有特色是二儿子,当时也有三十来岁了,无业在家。他文化不高,大概小学毕业,但他忧国忧民,喜好管事,大到国家大事,国际形势,小到街坊杂事,邻里纠纷,甚至是小孩子们闹矛盾,他都爱评议、分析、讲解和调解,常常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也常常是不得要领;他身体单瘦,体弱有病,但他侠肝义胆,古道热肠,谁家有什么急事、难事,他都会热心帮忙,尽管有时效果不佳,他总是乐此不疲。特别是他的那帮小兄弟们,如谁在外面受了欺负,遭了委曲,他都会怒不可遏,拍案而起,拔刀相助,也不管是非曲直,来龙去脉,不问青红皂白,他都会第一时间带领一帮小哥们冲上前去,也不管情形怎样,后果如何。他是一个讲情义,重义气,爱交结,好帮忙,爱打抱不平的人,也喜欢凑热闹,尤其喜欢和一帮小青年泡在一起,他还嗜烟好酒,但他酒量不大,常常是一副醉醺醺,迷糊糊的样子,有时他醉酒醒来,高兴了,会深更半夜在家吼起京剧,有时还会操起他那把永不着调的京胡,那尖厉的琴声伴着嘶哑的嗓音,在深夜里骤然响起,顿时会引得鸡鸣狗叫,常常会把我们那栋楼从睡梦中吵醒,一个个无一幸免地沦为他无辜的听众,在半夜三更,我们也无可奈何,只能是祈求他的激情演唱能尽快结束,也祈望他再不要在深夜里,莫明其妙地就迸发出如此狂热的激情。

我们居民楼的左边是一幢私人住宅,低矮、陈旧,夜晚也只是昏暗的灯光,很不起眼,更不惹人注目。忽然某天夜里,我们听到悠扬的小提琴乐曲声,我们寻声探望,发现这动听的小提琴乐曲就是从那低矮、陈旧、昏暗的住宅里传出来的。在那个灰色的年代,这小小的县城,而且就在这低矮、昏暗的民居里,竟然有如此美妙动听的西洋乐曲,这令人大感意外,深感诧异,大感疑惑。后来还有口琴、手风琴声,再后来还有笛子、二胡,甚至还有吉它、小号、萨克斯等陆续加入进来。这神奇的景象,引起了我们极大的兴趣,一时间,看热闹的人很多,特别是夏日的夜晚,他屋门前的小坪里常常挤满了人。后来我们知道,这屋的主人叫苏阳明,是名“老三届”,文化大革命期间被下放到农村,落实政策后,便回了城。当时没安排工作,闲赋在家,因无所事事,便重拾往日爱好,偶尔拉起了小提琴。没想到,这优美的小提琴声竟象魔笛般,点燃了人们生活的激情,激发了人们求美的欲望,吸引了很多音乐爱好者。他家就成了我们那条街很新潮的音乐屋,他的屋前也就成了一个热闹的场所,成了我们那条街当时引人注目的一道景观。

我们居民楼的右侧则是一个大杂院,过去是一位大户人家的大宅子,当时作为公房,里面安置了十多户人家,有政府官员、机关干部、单位职员、工厂工人,也有无业居民,男女老少,大大小小几十号人口,俨然是一个小社会。院子四周是各户的住房,中间大堂和天井便改作各家各户的厨房和餐厅,里面坛坛罐罐,杂七杂八,琳琅满目。一到周末,这里更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特别是每当做饭的时候,各家各户齐上阵,每天都有锅碗瓢盆交响乐。当然,在交响乐的背后,还有家家户户各自的酸甜苦辣,不同的喜怒哀乐。在这院子众多人员里,我印象最深的有两个。一个是外号叫“飞蛾子”的精神病人,三十来岁,穿着整齐干净,时常戴一顶蓝色的帽子,一张白净的脸,两道浓密的眉毛,浓眉下有一双空洞而又诡异的大眼睛。时常是莫明其妙,吡牙咧嘴地点头傻笑;或是若有所思地,张大嘴巴抬头发愣。那对爆出的大门牙,活象嘴里随时有一只展翅欲飞的飞蛾,有时真切得,生怕那只飞蛾突然之间就会向自己飞来。他还时常会到大街上来遛达,步履蹒跚,一蹦一蹦的,目光总是朝前望向上空,两只手也不时地向空中挥舞,全神贯注,神情凝重,好象总是在空中扑捉什么,口中念念有词,忽然间又是吡牙咧嘴,笑逐颜开,循环往复,乐此不疲。另一个是一位朝气蓬勃的美少女,那时她还在上中学,高挑的身材,白皙的皮肤,一张漂亮的脸上有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她时常扎着马尾,挎着书包,背着或拍着蓝球从院门口和大街上飞奔而过,她的身影就象一只矫健的燕子,时常穿梭飞扬在我们那条街上。有时周末、周日还有一帮小女孩跟着她拍着篮球一起飞奔。她好象特别喜欢运动,特别钟情篮球,她几乎与篮球形影不离,篮球比赛场上,她更是青春飞扬,活力四射。那时她洋溢的青春,欢乐的笑脸,矫健的身影,蓬勃的朝气,是我们那条街最灵动的生机与活力,最耀眼的光亮和风景。谁知,她不但球打得好,书也念得好,中学毕业后,她考上了重点大学,后来去新加坡留学,毕业后在新加坡大学任教。

我们那栋楼的对面,是一栋砖木结构的,两层楼的老民宅,虽然陈旧,但还完好。房屋的主人是一对母女。母亲五十来岁,体态丰腴,整洁光亮,雍容华贵,风韵犹存。女儿二十来岁,青春靓丽,光彩照人,温文尔雅,端庄娴淑。她们好象都没上班,也极少串门逛街,平常只是上街买菜,回家担水、洗衣、做饭,母女俩很少抛头露面。看情形和光景,她们家过去不是大户人家,也是殷实之家。当时,也是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平日里母女俩深居简出,门前冷清。但一到夏天,她们家门前就会呈现另一番景象,出现惹人注目的景观。那时电器极少,很少有电风扇,更没有空调,每当夏日的夜晚,她们母女俩都会在自家门前的台阶上,或是二楼的吊楼上乘凉。夏夜乘凉,必然穿得少,特别是年青人,为图凉快,会穿得更少。每当此时,她家女儿丰满的身材,洁白的皮肤会充分地暴露在昏暗的街灯,或是明亮的月光下,这一美妙的景观,好象是她们母女俩定期赠送给我们这栋楼和这条街的男人们的福利。夜晚走在这条街上的男人们只要从此路过都会漫下脚步,有时甚至还会两步一回头。而住在我们这栋楼房的男人们则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夏日的夜晚会一直守着阳台,要等到月亮坠落,燥热散去,那对母女进屋关门,熄灯睡觉,方才罢休。

那时的夏夜,我们这条街最热闹的地方还是苏阳明的家。自从他拉响第一声提琴,他家传出第一声乐曲,就象蛰伏已久的渴望被唤醒,埋藏已久的激情被点燃。那些久违了的美好、优雅、品味、格调、趣味…忽然间被撩动,被触发,被开启。人们按捺不住激动,大家闻声而动,一个个从街内的各个角落,从城里的各个方向,不约而同地奔向西街,涌进了苏阳明的家。大家聚在一起,急不可待地互相交流、探讨,切磋、请教,合练、演奏,改进、提高,虽然那时大家技艺都还比较生疏、生硬,水平也参差不齐,但大家还是热情高涨,兴致勃勃,跃跃欲试,一个个兴趣盎然,乐此不疲。他们当中有学校老师、单位职工、医院医生、文化馆的工作人员和街道里的音乐爱好者等,甚至他远在新疆的弟弟有时也会远道前来参与。那时水平最高的是苏阳明和人民医院的外科医生陈大胡子(上海人,不知是调过来的还是下放来的,那时我们县城里的二中、三中和工农中学还有几个上海老师,业余时间他们经常聚在一起。几年后,他们便都回上海了)。苏阳明不但小提琴拉得好,他的音乐知识也最丰富,而陈大胡子则是多面手,他不但会口琴、手风琴,他还会吹黑管、萨克斯。无论独奏、合奏都是以他两人为主。我记得那时他们经常演奏的乐曲有:《梁祝》、《良宵》、《夏夜》、《回家》、《茉莉花》、《哈瓦那》、《喀秋莎》、《我的祖国》、《新疆之春》、《在银色的月光下》、《花儿为什么这么红》…等。有时兴致来了,陈大胡子还会引吭高歌,他最拿手的是:《在那遥远的地方》、《达坂城的姑娘》和《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等。每当我们听到这些神奇的乐曲和美妙的歌声真是满脸惊讶,万分欣喜,我们完全被迷住了。当即,我和常在一起观看的同学菊生、东川商议,我们也要学音乐,也要学小提琴。我们硬是央求父母,每人花了三四十元,到文具店各自买回了小提琴。要知道,那可是父母们当时一个月的工资啊。

正当一帮人在苏阳明家里吹拉弹唱玩得正欢,我们小提琴也是学得兴致正浓的时候。悄然之间,一位更有魅力,更具魔力的万人迷来到了我们小城,来到了我们这条街。她就是风情万种,魅力无穷的邓丽君。一开始,我们只是在侨胞、侨眷携带的收录机里,从深夜收听远方电台的广播里偶尔接触、聆听到她,那特别的声音,那特殊的味道,当时听到就有触电、醉酒的感觉,全身都是软酥酥,热烘烘的。后来,随着改革开放的开启,国门的开放,邓丽君的歌声从纷纷涌入的收录机、录放机、随身听、磁带里面飘然而出,一时间,那甜蜜、温润,缠绵、婉转的歌声便席卷全城,搅动了我们整条街。那美妙动听的歌声不知打动、迷醉了多少人,只记得,那时的大街小巷,街头巷尾,家家户户到处都是《小城故事》、《千言万语》、《美酒咖啡》、《路边野花》、《在水一方》、《夜来香》、《恰是你的温柔》、《我只在乎你》、《何日君再来》、《月亮代表我的心》、《风从那里来》… 等。伴随着邓丽君一起来到我们这条街的还有: T恤衫、喇叭裤、花衬衫、蛤蟆镜、电子表,鬼子烟等…再加上那时电影院刚好大量放映香港、日本等海外影片,电影里那些神奇的景观,新奇的画面,繁华的景象,浪漫的情节,那些高楼大厦,俊男靓女,奇装异服,异域风情…,更是撩动、点燃了年青人炽热的心和火辣的情,给当时的年青人身上火上浇油,推波助澜。那个时期,那条街,那座城的年青人白天黑夜都是穿着喇叭裤、T恤衫、花衬衫、戴着蛤蟆镜、电子表,刁着鬼子烟,背着收录机,听着邓丽君在大街上大摇大摆,招摇过市。一个个兴高采烈,神采飞扬,如醉如痴,神魂颠倒,真是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真没想到,那时的邓丽君和海外新潮竟有如此魔力,能让人如此痴迷,如此疯狂,真是不可思议。我想青年人迷恋新潮,崇尚时尚,追赶时髦,求新求异。其实他们都是在寻找真诚,寻找善良,寻找美丽,寻找温暖,寻找真挚,寻找快乐,寻找自我,寻找个性,寻求满足吧。只是他们显得急促,显得幼稚,显得单纯,过于急躁,过于直白,过于迫切,容易迷惑,喜欢跟风。象有个时期,我们热衷于看小说,同学之间都是争相阅读《林海雪原》、《暴风骤雨》、《金光大道》、《艳阳天》、《青春之歌》、《青春万岁》、《牛虻》、《青年近卫军》、《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小城春秋》、《红日》、《三家巷》、《红旗谱》、《野火春风斗古城》… 等。后来我们私下里又是抢着传阅《少女之心》、《第二次握手》、《少年维特的烦恼》、《茶花女》、《基督山伯爵》、《三个火枪手》…和柯南道尔、克里斯蒂…的侦探小说一样,也是一阵一阵的风,也是会让人上瘾,也曾让我们着迷和沉醉。

后来知识青年停止下放,并恢复了高考,有大量的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返回城里。当时我们那条街就返回了很多知识青年,他们闻风而动,四处奔波。有到处找老师,找资料,忙着复习,准备高考的;有忙着找关系,找门道,准备招工的;有的便是千方百计,想方设法想入伍参军到部队去。他们满心期待,忐忑不安地各自忙着,既兴奋又焦虑,既憧憬又彷徨。也有自身条件不好,身体也不好,又没有什么社会背景和门道的回城青年,则又是陷入了深深的忧虑和苦恼之中,他们只能是消极的观望和等待。有的自卑、忧郁,整天闭门不出;有的烦闷,无所事事,便是在街上遛达、游荡;有的便早早地去工厂、企业打短工,做临时工。一时间,那条街上又是好一阵子的纷纷扰扰,匆匆忙忙。

再后来,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国家政策、体制、规章、制度的革新和变化。人们的思想也逐渐开放,渐趋活跃。我们那条街也嗅到了新的气息,有了新的变化。胆子大的,思想活跃的人,他们不甘贫穷,不甘平庸,已是蠢蠢欲动,跃跃欲试,他们敢于打破陈规陋习,不再墨守成规。决定去闯一闯,试一试,搏一搏。他们征召人马,筹集资金,物色场地,率先在街道里开起了作坊,兴办了企业,开办了商店。也有人随风而动,也开了小店铺,搞起小买卖,做起了小生意。平日里那帮游手好闲的小青年,此时也不甘寂寞,也趁着到广东、福建游玩,看花花世界的机会,纷纷从沿海地区带回了花花绿绿的服装、饰品,电子产品,胶卷、磁带等小商品,顺便搞起了小贩卖,也做起了小生意。没过多久,机关单位,厂矿企业也开始搞改革,搞革新,不再是一味地讲奉献,吃大锅饭了,也开始讲效益,讲优化,讲激励,并慢慢地有奖金,有补助了。人们劲头更足了,思想更活跃了,也渐渐地变得更主动、更积极、更努力了。人们脚步也快了,街上节奏也快了,变得更流动,更活跃,更热闹,更有活力,更富生机,更有色彩,更有魅力了。无形之中,人们的餐桌、衣着也变了,变得更丰富,更鲜艳了。人们的日常生活也逐渐变得多姿多样,丰富多彩了。无论是上班的,打工的,经商的,做生意的,还是离休、退休的,上学念书,那时在改革的浪潮中,在开放的春风里,一个个都迸发出无限激情,涌现出旺盛精力,真是朝气蓬勃,热情高涨,激情澎湃,干劲冲天。那条街上也是春风荡漾,热气腾腾,熙熙攘攘,沸沸扬扬,风生水起,活力四射。街上的人多了,物品也多了,色彩也更鲜艳丰富了,充满了生机与活力,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蒸蒸日上的繁荣景象。

时光荏苒,物转星移,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如今那条街还在,只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曾经在那条街上居住、生活,工作、学习,奔波、忙碌,憧憬、向往,期待、盼望,嬉戏、游玩,消遣、娱乐,徘徊、彷徨,观望、等待…过的人们,不知现在漂落何方,身在何处?是否安好?是否安然无恙,安康太平?曾经在那条街上生长、勃发,萌动、滋生,繁衍、生息,流淌、涌动,喧嚣、纷扰,躁动、沉浮…过的往事、情景…;那些梦想、激情,那些欢欣、喜悦,那些美好、甜蜜…;那些曾经有过的嗑嗑碰碰,家长里短,喜怒哀乐,酸甜苦辣,恩恩怨怨,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曾经有过的迷惘、苦闷、忧愁、痛楚…是否都随风而去,烟消云散,灰飞烟灭,尘埃落定?

蓦然回首,已是经年。悠悠往事,恍然如梦。我们还能想起什么?记起什么?如在如烟往事中偶有触动,还记得曾经那条热闹的街么?

周可迦 2019.12.16 衡山

文/星星的童话

那时,我们的村子还没有什么人走过出去,也没有什么人想过要出去。我认识有个姐姐,比我大那么一两岁,小时候在一起玩过几年。她娘亲在生下她后不久便死了,而她爹爹是个赌徒,据说年轻时在大户人家做过事,后来沾了赌,这辈子都没有戒掉,时常是家里仅剩的那么一点点钱都会被他拿出去赌了。他从不许姐姐离开村子,生怕她被拐了日后便少了个捞钱的机会。有那么一段时间,她总会时不时地偷跑下山,就是回来了被打个半死,关在小黑屋里好几天,下次依旧乐此不疲。后来,她时常坐在村口望着那铺满了大理石的小路,一个人在那不知道胡思乱想着什么,甚至偷乐出声来。一日,有个媒婆上门提亲,说是城里的一家大户的少爷死了,他的家人希望寻得一女子与他结下冥婚,这样即使是在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单。我以为她会大闹一场,宁她爹爹怎么为了嫁妆逼她上轿她也不从,然而她坦然地接受了,只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数日,倒是她爹乐着数了好几天送来的银两。

大婚当日,我偷偷潜入她的房间,见她已穿好了嫁妆,洁白的脸上还淡淡晕了两片腮红,我从未见过她如此楚楚动人,只可惜,本该是印着红色的嫁衣却换成了黑与白……她惊讶地看着我,我本想拉着她逃婚,哪知她却松开了我的手,弯下腰笑呵呵地摸着我的头:“傻瓜,答应了的事怎能就这样任性地走了呢?回去吧,你爹娘会担心的。”我刚想反驳什么,这时她的爹爹冲了进来,猜我许是进来闹事便将我轰了出去。见她要上花轿了,我在后面大喊:“你才是十足的大笨蛋!”她没有再回头,我知我已无能为力,只能是站在村口,看着那带着白色绣花球的八人大轿将她抬走,直到看不见他们的人影,直到听不见那敲锣打鼓的声音……

后来她很少再回到这里,也是新年才回到家几次。我每次都赌气将自己关在房间,即便是她亲自来到我家要求见我。再后来,我听说她嫁过去的那户人家的老爷死了,生活也算是艰难,多的也没听到什么了,只知道她拿着剩下的家产去从商,日子是没以前阔绰,但怎么都比在这里的好吧。又是一年新春,她依旧回来拜年了,我偷偷地跑到她家门口张望,她已经没了那年的稚嫩,看上去也憔悴了许多。她突然看向了这边,吓得我扭头便往外跑。她在后面叫住了我,我停下了脚步,像是偷了东西的小孩一样怯怯地回过头来。她依旧笑得很温柔,说:“多年不见,长个子了呢。不一起聊聊?”我们坐在村口的一个台阶上,那会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她说起了最近的生活,说起了我们的过往,还有一段我从未知道的她的往事……

有一次,她在河边捣衣,遇见了他。他是城里来的大学生,因为受不了爹娘的逼婚就逃了出来,结果竟在山里迷路了。那时她笑了好久,觉得城里人怎么都这么笨。他与她道了许多山以外的事,说到了街上的黑色小轿车,说到了街市卖的洋纱洋布,甚至还宣扬起马克思主义来。总之,在他的描绘下,她对外面的一切是一片向往。临近傍晚,她给他指了下山的路。他说他还会再来,她点了点头。后来,他果真来了,每每上山便总会给她讲很多外面的故事,有时还带了许多好吃的给她,那都是她从未见过的。他说下次要带她下山去看看,她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答应了。那天,她趁着爹爹在房午睡便偷偷溜了出去。他们在城中的街市中游走,她在一个首饰铺摊子停了下来,看着一件小物许久,那银色才钗子上镶着一只十分精致的蝴蝶,阳光下,那翅膀上的翡翠显得晶莹剔透。老板乐呵呵地说:“先生买一件给你的心上人吧。”她脸红地逃开了,他只是笑了一下,许久才追上她来。离别时,他走到她的身后将什么东西插在了她的头发上。她往后面摸了下,竟是刚才的那只钗子。她刚想要摘下来还与他,他却抓住了她的手:“这是我送给心上人之物,你没有权利摘下它。”她红着脸想要逃开,却不知所措,只能暗暗地低着头。他说:“等我,下次再来,我一定到你家上门提亲。”她点了点头,将绣有自己名字的手绢作为信物交于他。自那以后,她每天都在村门口等待,遐想着他走上一个个台阶,来到她的家里,说要娶她。只是这次,她真的等了好久好久,依旧没有等来他的消息。她以为他变心了,就是下了山也只能在街上乱跑乱撞。她才发现,原来她从未了解过他一星半点,不知他现身处何地……

那日,媒婆找上了门,说了很多那家人的消息。当媒婆说出那人的名字的时候,她差点摔倒在地。她仍不肯相信那事实,非要逼媒婆拿出他的照片来。当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时,她强忍着眼里的泪光,说:“好。我嫁……”她将自己关在房中,在被窝里哭了不知道多久。但是大婚当日,她还是早早起来梳妆打扮,等待迎亲队伍的到来。来到了府上,她与下人捧着的灵位一同拜堂成亲,新婚当夜,屋内安静地只剩下她抽泣的声音。第二天斟茶递水时,她的婆婆哭了,手里拽着的竟是她曾送与他的手绢儿。原是婆婆托人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她。这次她终于没忍住,像一个丢了糖的小孩子一样,抱着她婆婆就是一阵大哭。后来 ,老爷死了,留下这空荡荡地大房子。再后面的事,也跟我先前知道的没多少出入了。

?我鼻子一酸,扭过头来问她:“既然人都死了,你又何必执着于嫁与他为妻?”她仰天长叹,许久:“听村里的老人说,人死后,只有夫妻才能合葬在一起。我别无他求,生不能与他厮守到老,起码死后能伴他长眠……”

流浪的除夕

文/灵山飞雁

在记忆最初,和爸妈在深山里。迈进腊月,也就拉开了过年的序幕,田地里的活儿早做完,只等来年春上了。人们拿上镰刀斧头,砍下成捆的柴火,码成垛。将屋子四周,整理清顺——掏理檐下的水沟,整理屋前的院子,以及一切有碍美感的物什,呈现一个洁净美丽的生活环境。提前煮好除夕这天要吃的肉食和果蔬。仿佛是万事俱备,就欠除夕来临了。 除夕早上,大多数人家不煮早饭,起床直接做年夜饭。有句俗语,年夜饭早,一年都早。爸妈和我们四个孩子,常常在鞭炮声此起彼落后,才缓缓端出饭菜。别家的孩子早吃过饭守我们家门口等我出去玩。饭还包在口里,人早就跑外面去了。山里人家,喜欢搭很高很大的秋千。秋千场,非常热闹。我们那时候其实玩不来,眼巴巴地看着大人们越荡越高,仿佛飞入云端。仰着小脸,羡慕地看啊。等大人们散场了,我们才叽叽喳喳地抢起来。可抢着了又荡不起来,于是便低声下气地央求着小伙伴们帮忙。常常要好几个小伙伴们左右后面前面立着,共同用力。 到了夜晚,便烧很大的一堆火,围着火坐定,看忙碌的妈妈擀面条,包饺子。记忆中的饺子又咸又涩,而每一次她们吃得香甜,唯我多事,不吃。妈妈只得无奈地端着饺子去和对门那家,人多粮食少,没面条吃的祖婆婆的幺儿换米汤。等妈妈忙完了,也坐在火边,给我们讲故事。更多的时候,回忆她孩子时和舅舅两人,拿着爷爷自浇的烛,在院坝里奔跑。妈妈的脸上总带着笑容和向往。没过一会儿,我们想睡,妈妈总是说,过去的规矩,是要守夜的。不等天亮不会让睡觉。但说着,早端来洗脚水,让我们脱去一年来的“蛮壳”。

后来渐次长大,就没小时候的轻松了,我们得帮着大人们干活。每到年三十,老妈早早将我们唤起来。吩咐妹妹扫地,我做饭,她背着一大背平时忙来不及洗的衣物去洗。平时只爱看书的我,进灶屋常常是记得这样忘了那样。最后为了省事,干脆什么香料也不用。将备好的肉啊,菜啊,往锅里一放,铲起来就好了。这习惯,一直沿用到今天。我的菜肴里,你是找不到花椒蒜瓣姜葱的。每次看到他们也吃的津津有味,心里偷着乐呢!年夜饭一吃,我们得挑着水桶去担水。据说,第二天挑水的话,所有的财都从桶沿跑了,留不住的。这天下午家家户户都争着挑满缸。而小水井只那么大,跑得快的男孩子很快就挑完了。而我却只能跑更远的地方,有时候还得歇上一气,才能到屋,只感觉扁担越来越沉。那时候,我就不愿坐在火边看老妈擀面,听她的故事。我总是将自己关在小屋里,演算那些特别难的题,有时候也写日记,写些不算诗的小诗。隔壁邻居小伙伴们打牌的声音,偶尔的哄笑和争执,声声入耳。但那时,并不觉得会打扰到我。

再后来,我辍学了。拼命想改变困境,反而没了记忆。怎么也想不起那些年的除夕夜。

我们后来去了北方。为了节省开支,几乎年年放弃回家过年。每年的年关,春运,各种票价上涨。又因为很多工人在没放假前就辞工回家。人员紧张,加班的机会多。我们瞅着这机会,每天可多挣几百块啊。还完债,我们就可以安心在家,享受亲情之乐哩!

在河南的五年,每年还没到除夕,天空中便飘起了雪花。那里的老板们,很虔诚地宰羊祭神后,将整条羊挂在厂里的空屋子里。等放假后,他们将几大块好肉分了,剩下的犒劳我们,把厂子看护好。于是,我们便在屋角垒上一个暖火灶,炉膛里燃着熊熊炭火,锅里炖上一大锅菜。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很温馨的。其实,那时候特想家,想父母孩子。在河南有个特好的朋友,怕我们寂寞伤感,每到除夕,便来接我们去他家。他家离厂子还有二里来地。吃完饭,在村里玩得尽兴了,才步行回家。整个世界一片银白,静寂的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和路旁电线上冰凌儿崩裂的声音。脚底咯吱咯吱的响声可以传很远。我第一次看到那一展无垠的雪地时,仰天狂吟《沁园春、雪》。那狂态,若有人看到,一定会被认为是疯子。可谁叫我生长在四面是山的盆地,长年见不到雪花呢?!到底那时候还年轻,不很累,才有心感受美的存在,并和大自然产生了共鸣,激发出另一个浪漫狂放的我。

后来,去了山东。也许此生注定要漂泊,即使今天,在阆中久居七年了,也安顿不了自己蠢蠢欲动的灵魂。在山东的除夕夜,却又很是不同,山东较河南更热闹些。只是,山东也没积雪。山东的雨雪,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场雪,最多两三天化过精光。每到除夕夜,山东的富人们喜欢比炮。看谁的烟花放得大,多,绚丽持久。除夕夜这天,厂子里留着不走的人,大多尾随着老板们到指定地方去比炮仗了。因为我不喜欢热闹,也想家,所以早早地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看晚会。听到炮声响起,老公会忙不迭地跑出去,偷偷拿出搬火炮上车时偷藏的几个花炮,放起来。一来过过瘾,二来呢,也想逗我乐。

回家已有七个年头了。才回来的那几年,老公和我都打散工,早早就准备回老家过年。走亲访友,倒也热闹。除夕总在奔忙中过。早上在我妈家做好饭吃了,立马赶往婆婆家,他们正坐在桌上看着菜等我们回去。吃过饭急急忙忙买点礼物,拜侯院子里叔叔大爷们。刚忙完,那边父母亲又烧好柴火堆,等我回去砍饺子。一边剁馅,一边和老妈闲话家常。后来,老公开上出租车,不管你出不出班,总得要给公司交钱,节假日也不例外。他爸妈也相继过世。而我爸妈又心疼我们,不让我们回去。我们仿佛也懒得回去。每年的除夕夜,女女会跟着老爸,去大佛寺上香。往年都因为太累,也因为此生不能见佛像,所以,在家独享宁静。而今年,想要去体验一下,节日有多热闹,所以,早早坐上车,往山上去。到山腰了,才知道来得太早。路旁零星停靠着些许车辆。我们在一处卖香烛的农家小院前的空地上泊好车,顺道买些香烛。互道了新年问候,在老板娘热情的推荐中,我们取了中型香。等我们到寺门,才发现,很多人都已在那里了。肩上扛着的香烛,却是两人多长的。老公开始觉得有些局促,后悔自己选得太小了,有失脸面。我忙安慰他:“佛主说,心诚则灵。不在乎形式,也不在乎礼物大小。”说话间,很多人进进出出寺门。父女俩安奈不住,买票进场去了。

趁着夜色,我就像一个好奇的孩子,看看那一丛枯了叶的芭蕉,想象一个绝色美女,倚窗而望隔江的繁华。有雨拍打起来,她慵倦地轻语细吟,漫拢早已脱去的乌丝……一群叽叽喳喳的孩子,惊破我的幻境。随着她们,我隔江观看着隔岸的灯火。交节十分,对岸万炮齐鸣。天空中,盛开出一朵朵五彩的烟花。此起彼落,掩映成趣,应接不暇,远景更胜于近观。心潮起伏,感慨万千。早已出来的女儿,拉着他爸。兴奋地点燃小烟火,拿在手中,转起圈来,笑脸映在绚烂的烟花里。此时的路,已被三条长龙似的车队,严严实实地堵着。交警们,不停地来回奔跑,寻找着每个可以疏通的地方,将混乱的秩序变得有次起来。我们一边看夜景,一边耐心地等待。来得太早了,车被堵在最里面了。烟火看完了,人也累了。躺在车上不知不觉睡着了。不知何时就开始飘的雨丝,凝成了雨滴,不停地敲着我们的玻窗,仿佛在唤我们该回家了,山里冷。这才发现,围在四周的车早没影了,从山上下来的车队缓缓流淌着,灯河闪耀中, 贵如油的春雨,浇灌着来年的希望!

一生一世只为一人

文/刘佳宜

在繁华尽头,是否依旧还会有人为爱痴狂。

爱了一生,也不过一生。奈何缘浅,终不能与君相偕至老。爱过了,便不再有悔。至少,你锁住了我一世的情思。

当日之誓,君可记否?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一遇倾心,复又倾情。梧桐夜雨,空庭晚,独倚斜栏,望夕阳似血,却道归来。千帆过尽,怎奈何,难觅,难渡。一曲相思,空留几许痴缠。凭谁问,袅袅青烟更向何处?衣带渐宽,玉簪何处,把酒问,一曲离愁。念昔时,繁花开遍,莫相负,共赏蝶与花。

你说帘外海棠,锦屏鸳鸯;后来庭院春深,咫尺画堂。你说笛声如诉,费尽思量;后来茶烟尚绿,人影茫茫。

情惜。别愁

谁,可执我之手,敛我半世癫狂;谁,可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离。

一生一世为一人,一生一世念一人。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我这一生,有你,是我最好的回忆。求佛告诉我,如何才能换一场天长地久。为何相爱难相守,泪断肠,谁知?为何相知却别离,恨未断,谁知?我在天地尽头,寻找此生的挚爱。潇潇暮雨,留人醉。浅唱华年,一曲尽罢,独留人寞。只轻叹,寂寞空庭春欲晚。春欲晚,桃花依旧笑春风。红尘轮回,陌上花开,终不过青冢茫茫。

你说暗香浮动,刹那光芒;后来玉殒琼碎,孤影横窗。你说良辰美景,乘兴独往;后来红尘紫陌,雪落太行。

情逝。相忘

爱恨几时休?相爱难相守,不如相忘于江湖。

海角天涯,独落心扉。情悠悠,终已逝,相遇,相知,相爱,有你,足矣。终是别离。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若人生真的可以只如初见,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从不相知。若从未相遇,这一生,我又会为谁而牵挂?原来,这一生,我们都是可怜人。若有来生,我愿化树,随遇而安,不求艳羡,活为风景,死成薪火。

你说高山流水,客答春江;后来章台游冶,系马垂杨。你说锦瑟韶光,华灯幢幢;后来茶靡开至,青苔满墙。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

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扬场

文/杜良振

过麦天最累的活儿莫过于扬场。不但累,还扎得慌。脖子上一出汗,落满麦芒和尘土,又痒又热又蜇,还不能去擦,越擦越难受。况且也没有机会去擦,一般都是两个人对扬,一步撵一步,一锹接一锹。你前进我后退,如此往来,二人要配合默契,才能扬得干净利索。随着木锹的一上一下、一高一低,粮糠带着摩擦的响声,划过一个美观的弧形,在空中被风分离。麦糠落在下风头,麦粒落在上风头,黄澄澄金灿灿。麦堆上的第三者,手持长苗扫帚,左右扑扫,把变质的麦穗头及收割不良的麦秆打扫干净,然后就可以装袋、装车、晾晒入仓了。

扬场是收割过程中的最后一个环节,也是最关键的一个环节。扬场不但劳累,还是技术活。首先抓拿木锹的姿势你得摆正,左手在前右手在后,时间长了前膀子累得难受,你得会左右开弓换换前后,使两个膀子倒替着休息,才能坚持长久。有时风大有时风小,你的活动幅度也要随时改变;有时还扭转了风向。把一锹麦糠在空中旋转一下就落在麦粒上,前功尽弃,还得重新再扬一遍。

扬场大致分为三遍。头一遍出大糠,得用木杈用力往高处扬,把碎麦秸和大糠出净后,再扬第二遍,最后一遍叫戗小糠,也就是精扬。如扬不净,换面或交公粮时要扣斤两,麦糠重量特别轻,总的说是不上算的。所以扬场也是一大关键。

我第一次扬场是在十四五岁的时候。那时虽是生产队,每家还有二分自留地。虽然麦子不多,可收割、打场、颗粒归仓,一道程序都不能少。照样割麦、轧场、起场。家里劳力少,只好抓住我这个“童工”充当壮劳力使唤。这些活儿我样样能干,可最草鸡扬场。出大糠举不动大杈,就用手捕着往上扬,刮得身上、头上、脸上、嘴唇上都是麦糠,还糊住了眼,封住了嘴。抿着嘴合着眼,也要坚持把大糠出完。最后拿起木锹一点一点往上扬。常常把麦籽和麦糠混淆在一起,只好重新再扬。大人们扬三遍就行,我扬四遍,甚至五遍六遍才能扬干净。只要能为家里做点活,扬十遍也不怕。

从那时起我练就了一手好农活。后来每年麦天,队里缺少扬场手时就让我补充,再后来我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扬场手了。

随着农机化的变革,脱粒机投入使用。脱下的籽粒大糠自然不多,只需扬一遍就行。再后来,大型联合收割机普及使用,大大地提高了机械化进程,解放了劳动力。再也不用弯着腰割麦、缩着脖扬场了。打场所用的一切用具,已经凝固成了一段历史,永远镌刻在人们劳动的“长廊”里。“扬场”这段历史,也只能供后人参观、品味,或许能让新一代农人去了解祖祖辈辈是怎样辛辛苦苦熬过来的……

后来

文/欣然

每天晚上坐在电脑前总想写些什么的,因为一直形成的习惯—记日记,只是现在不用笔写了,伴随着奶茶的歌声,还是那首每每听来都会让我感触许多的《后来》,索性就这么静静地听着,莫名地又陷入了一片沉思当中……

想起了很多遥远的过去,于是读着以前写下的一些文字,无数的思绪和空气融合在一起,吸进我的体内,流动在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有些回忆就是蛮横霸道的,它依旧是无声无息地占据在你心中的某个地方,那是一种根深蒂固,曾经试想过要连根拔除的,只是一用力,又引来了阵阵的疼痛。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偶尔会看见一对小情侣,穿着校服,看上去大概是十六七岁的样子,两人常常是相拥在一块,有时还会忘情忘我地拥吻,全然不顾路人投来什么样的目光。看着他们,会让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中年人有些害羞的感觉。仰起头来,眼看已是华灯初上的傍晚时分,转眼即逝的年华,回忆总是让人觉得酸酸的。

想起当年的我们也曾这么肆无忌惮过,但那时候所谓的“奋不顾身”,也没有现在这些孩子们大胆,有时是会在意别人怎样看你、想你的。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那时候的爱情,虽然来得简单,却是那么地伤人。我不知道象我们这个年纪的你们会不会也偶尔想起自己的纯洁初恋,又会带着怎样的心情去缅怀呢,是不是眼里还会闪着幸福感动的泪花,而无言以对呢?

总以为时间久了,所有的伤口都会慢慢地好起来,不恨了也就真正的不爱了。慢慢的,我们总能靠着自己的努力,让那些伤痛一点点地褪去。偶尔也能拜托时间,让一些记忆深刻的东西,渐渐地模糊。一直在努力,想回到昨天的熟悉,实际上自己也明白,失去了、错过了、过去了,便是不可再回头的。

仓促的年华不知不觉地走过,到后来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得到或是留下了什么 ……

总是习惯性地触景伤情,太多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感情,不过是成长的年月里,一个必须走出来的死角。我们放不下的不是爱情,是回忆,总是有意无意地把我们捆绑在一起。

爱这个字很容易地就直达我们的心灵,那时喜欢义无返顾地去为我们认定的事情付出,回首时曾经的自己与现在竟是如此的不同。会想起那段时间的自己,只因为爱,所有事情都会变得心甘情愿的。

生活到了后来,已经不存在什么爱与不爱。爱情变成了亲情,只是比从前多了一份责任,一份爱心,一份宽容,一份理性的思维。

那些被时间埋没的东西,并不是我们刻意要去隐瞒,而是时间久了,那些该过去的感情、伤痛,都会找到一个适合的地方收藏起来。有时宁愿偶尔地想起,也不想再说出来,因为有些事也许我们不知道,有些回忆其实是足够我们疼痛一辈子的。只怕一说,那又是一次决提……

同窗情

文/张学红

那天去同学家吊唁,同学说伟得了肺癌,现在北京治疗,我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半天,憋出一句“TNND”。

伟是我中学同学,是我们班公认的“女生之友”,谁有烦心事就找跟他唠叨,以至于后来我上班了谈恋爱,失恋都去找他倾诉。他胖胖的,总是笑嘻嘻的对着你,什么烦恼都会被他的笑脸融化。

后来毕业,参加工作,各奔东西。

多年后,听同学说丽要嫁给伟,我开始还不信,丽,当年的班花,长的漂亮,薄唇大眼,说话伶俐,性格直爽,我们班很多男生都喜欢她。

丽和伟是我们班唯一一对修成正果的,准确的说也不算是修成正果,上学的时候丽漂亮,身边好多男生围着,伟太平凡,没看出来他们有什么交集。命运多变,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丽嫁给了伟。

不少男生羡慕伟,娶了漂亮的老婆,后来又有了可爱漂亮的女儿。

记不起从什么时候开始,同学聚会没有了伟和丽的身影,问起,有说他外出打工当保安,没回来。我隐约感觉到,是因为混的不好,不好意思来参加同学聚会。同学还是一年一年的聚,再也没有出现伟的影子。

时隔多年,忽晴天一个霹雳,传来这样的噩耗,心疼,针扎似的疼。

我给伟打去电话,丽接的,声音低沉,没有听到她的哭音,她已没有哭的能力,爱人躺在床上,女儿还小,婆婆和公公还不知道,她必须挺着,撑起这个家。坚强,别无选择。

我不敢想,一个小女人,以后该怎么生活。

我坐在车里骂着伟,丽没跟他过一天“好日子”,现在又要伺候他,负担起整个家。在家最需要男人支撑的时候,伟倒下了。

大伟生病,我有感而发写了段文字,发在同学群里。忙完工作打开群消息,长串的留言,我翻了好久,有问病情的,有要丽电话的,有想上北京看伟的,有发感慨的,最后都是呼吁大家集款的。

应同学们的响应,我在银行办了个卡。两天了,每天都收到来自同学们在不同地方打来的款。每收到一笔钱,都在心里烙下一个印记,初中毕业已经20年了,很多同学10年甚至20年都没有见过。大伟,我记不清楚有几年没见过他了。人生有几个20年,有人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以前也一直相信这句话。可这一下一下的印记(收到款的短信),把这句千古俗话一点一点击破。

同窗三年,那时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是同窗情,“曾记同窗日月酣”,十几岁懵懂的年纪一晃而过。而今各奔东西,很多同学远赴他乡。时间距离没有把我们的情隔断,而随年龄的增长倍加珍惜。

鹿往丛林,不见踪影

文/牧荑

哪里会忘却。在春花将尽,夏叶未老的鼎盛四月里的那一段荒凉生活,我在万眼繁花里瞥见一次又一次和你的重逢。那时候在绿影绰约里你我依稀可见的温柔满足的笑意,敌得过人间夕照。后来的我也会说,我曾见过你最深情的面孔和最温暖的笑意,此世间,也不负余生,无可匹敌。你也曾陪我度过最漫长的孤寂,相依相伴走过深情的丛林和茂盛的繁花以及盛情的阳光。在温柔宽怀的河边相拥低语,深情的耳语与呢喃。这些好时光,我今生都不忘。只希望,你也别辜负。

我原说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可是当长风划破冬日澄澈的晨空,黎明第一眼晨曦刺破沉重的雾霭和云层跌进眼中,像是在深沉的湖水里荡起漪漾,我闭上眼默默承受你给的寒冷蚀骨。我本来为你而来的哪怕天寒地冻路遥马亡只剩一腔孤勇,就算饥食冻土渴饮雪水的勇气,在瞬间坍塌。因为我曾把你当做我的整个世界来拥抱,你却说 你是过客。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理解,当万物尽失你如遁入丛林深处的麋鹿不见了踪影,我有多绝望我的生机仿佛是一击即碎的千年皑皑白骨。你是不是永远也不能体会,我看见这句话心口像是烫下了一个碗口大的伤疤,疼入骨髓嘴角忍不住颤抖却依旧含笑饮毒酒。

我也曾以为,只要拉着你的手,无论是在哪里,我都感觉像是朝天堂奔跑。后来,我才明白这条路,一直是我一个人在走。它没有名字也看不见终点,我的脚下是长满荆棘的孤独漫途。后来,并无人伴我以酒,也无人伴我以歌,甚至或许也无人伴我以终老。 也许为的只是,在百转千回几经幻灭之后,可以见到梦,见到光。我又怎能不担忧,殊知这只是我一厢情愿呢。

后来的后来。我不再哭泣却也不会再有那样的由衷欢喜了。无论是我的眼泪还是我的欢愉,都随着你的离去,像风一样地,被你带走了。我不怨亦不嗔不痴,只是也不哭不笑,多么讽刺的现状,一个人的抽身而退竟会让我的面容表情支离破碎。风逝尘花,缅怀孤独。我手心仅剩下的余火,也迟早 要化作灰烬。无可厚非。

我们总是要听见大风吹过峡谷,才懂得风声。

我们总是要看见繁花悉数凋谢,才知道缺憾。

我们总是要亲眼看见破碎沉坠,才相信会有得不到的宿命。

只是不晚也不适时,只是命数将近的时候我们知道我们为自以为的爱把人生消耗至尽,所以我们筋疲力竭,却又无谈怨悔。到最终也总算能平静地说,生命中 有人闯入,也有人离开。仅此而已。爱过的人后来分开了,深爱的人后来不爱了,曾经如此亲密的人后来比陌生人还要无情冷漠,他们的脸上看不出表情,读不出他们心里任何一点波澜。

走了也就是走了。

后来我学会一个人生活,学会松开抱着你的背影的双手。拥抱初夏群山,和苍茫的暮色,还有流连的芦苇。

家乡

文/苍穹之鹰

2019年年底,得到来自故乡的消息称:县委县政府在大力推进城镇化建设,在积极动员农村居民向城镇搬迁,由此引发我的回念与感慨,那个生我养我的小山村,是否在不远的将来,将是人去房空,进而退还成耕地,再也看不到村子的景象,最终成为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历史。故而,春节回家,我再次站在了村子边的山头上,久久俯瞰这片热土,看看土坯红瓦和袅袅炊烟,听听鸡叫猪哼和高声笑语,曾在这座山头,我喊叫过你的名字,那时只为听到回声,现在我又想呼喊你的名字,而这次是为了深深记住你的恩情。

那河

那是一条横在村口干枯的河,我们都亲切地称她“河坝”,也就是童子坝河,历史上就因她而使得村庄水草丰美,祖先临河而居,说起来她应该是我们的“母亲河”。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上游建了水库,称翟寨子水库,现今坐高铁途径的时候还能看到呢,下游从此便干裸着河床,倒是为村民盖房子提供了丰富的石材和青沙,还有大年三十晚上的“醋坛”用石。大概也是最近几年为了保护河岸退耕还林种植的树,容易被冲刷的地方砌了护坡,以防泄洪冲击,其实印象中也就在90年代的时候河道泄过洪水,绝大多数的年份都是干涸的。河的发源可追溯到祁连山,至于下游到哪里,我未曾追究和考证。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已经深深刻在了我的记忆中。

那山

小村是两面环山,主要在东面和南面,山连山,绵延不绝,山上很多地方都曾被开垦出种过庄稼,雨水多的时候庄稼长势比较好,也被成为“天年好”,完全依赖于老天爷,由于土质疏松,秋天收割的时候一般不用镰刀,直接用手拔,山地大多离家较远,路又不好走,待到秋收的时候,往往都是披星戴月地赶,深怕白天太阳一晒,收割的时候麦穗掉了撒了粮食。后来国家统一行动:退耕还林,都被种上了“树”,其实是比较耐旱的我们称之为的“黑刺”,但好像成活率也不高,一是被草欺,二是缺水。前几年专门组织人力送水浇灌,现在似乎完全靠它们自由生长,自立自强了!南面的山,也就是在河东面,有五六十年代挖的防空洞,没有人专门讲过它的故事,却是我们小时候点起火把走穿的娱乐场所之一,美其名曰:穿洞子。想必现在的小孩再也没有光顾过了吧,有些崖头上还有被雨水冲蚀或老鼠留下的洞,成了乌鸦和猫头鹰的家,小时候的乐趣之一便是掏鸟窝。

那树

村口的马路边有两排整齐的白杨树,树冠相连罩着小路,夏天格外凉爽,我甚是喜欢那一段路,那些树虽不像人家小说里的“村口那棵老树”,动辄上百年,但他们却见证了数代人的成长。小时候也听说村子里有棵百年老树,在学校对面的那条街中间,当时好像还去看过,蛮粗壮的,皱巴巴的树皮,稀松的树叶,树干中间都开裂了,还渗出黑乎乎的液体,像一位几经沧桑的百岁老人,谁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已有百年,也不关心是谁种下的,似乎也没有人关心他的未来,而他却默默注视着村庄的变化,如今也不知他是否还“健在”。

那涝池

坐落在村子中间的涝池是专门供人饮水用的,四周有围墙,四个角落有铁门,防止牲畜进入,每逢秋季都会把她放满,以便过冬,小时候我们都抬过水,用铁桶拉过水,直到通了自来水,涝池还保留着,当时说是为防止自来水供水不稳,村上还专门拨款改造了围墙,但是后来的事实证明,她已经在成了摆设,现在最多的是给下一代留一个故事传递的证据罢了,还有一个关于她的美丽传说。村子南边和北边尽头处还各有1个和2个涝池,主要是用来饮牲口的,夏天的晚上到处蛙声一片,暑假的时候还可以用自制的简易鱼竿钓钓鱼,现在北面2个的已经被填起来成了耕地,南边的不知是否也已荡然无存,她们连成为历史证据的资格都没有了,只能留在见过、用过她们的人们的记忆和故事中。

那后台

我不知道为什么被成为“后台”,从小就听大人们这么叫的,其实就是一个土夯起来的土墩子,有一条长坡,顶上有座宽敞的建筑,以前不知道它是用来做什么的,自我记事起常看到它的门被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锁着,后来被村委会盛放杂物,有几年村上过年闹的社火和唱的秦腔都在那里排练,再后来听母亲说被村上的信仰佛教的几位老人供上了佛像,时常在那里诵经拜佛,再后来的故事就到了2003年,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也改变了它的命运,重建后的村庄为了纪念灾后重建,它成了灾后重建纪念亭,有碑记。土墩子也披上了混凝土外衣,长长的坡道变成了交叉而上的砖砌台阶,站在上面也可以俯瞰整个村庄,应该属于村上的标志性建筑吧。后台旁边以前有一家商店,被称为“供销社”,后来才知道为什么被称作供销社,那也是小时候常常想去的地方,而如今他就像“供销社”一样,早已退出历史舞台。

谁都难以忘怀小时候成长的地方——那个被称作故乡的地方,那里有故人,有故事,有故情。生活在故乡的人都有自己难忘的岁月,可是这些岁月终将成为历史,我们也曾暗暗许诺建设自己的家乡,可长大后才发现,那个天真的愿望竟成为难以企及的梦想,天涯游子也只能是聊表思念!

矸子山

从什么时候挖煤,矸子山的根儿就生在什么时候。将地下花白的大小矸子,从煤中拾拣出来,剩下的,是煤。挖掘煤矿,一大半儿时间挖矸子,一少半儿时间挖煤。煤的世界里,必须有矸子为伴,挖煤人最恨矸子。

在一个煤区,看谁煤挖的最多,就看谁的矸子山最高。矸子如同谷田里的稗草,掏米盆里的沙子,都要被挑拣出来扔掉。一块煤田确定开采之后,煤层厚,矸子层薄,资源就丰厚,矿主就心花怒放,反之,矿主就垂头丧气。一口煤井不论多大,总是煤堆很小,矸子堆很大。

家住在煤区,矸子山长多高,我就长多大。打小我跑到矸子堆搬回大块矸石,从院门摆到房门,雨天院子变成汪洋,我背着书包,一跳一蹦踏着矸石块从房门飞到院门。懂事后知道家里的冷暖,起早爬起来,围着矸石堆拾拣煤块,一天两篮子,一直延续到初中毕业。成人之后,脸面时常泛出羞涩,望着高我几丈的矸子山,不好意思再爬上去,就成了父母拾拣煤块的搬运工,帽子压得很低,生怕同学认出我。

我比不过矸子堆,它疯似地陡长,后来变成了大山。我不去爬矸子山,许多孩子和大人仍然没黑没白地爬上去,继续维持家庭温暖的火焰。住在矸子山附近,就住在了铁路给水加煤的三角区,整日车吼机鸣,狂风大作,尘粉肆虐。走在泥洼的路上,井下上来的叔叔,个顶个,脖子上毛巾和张嘴的牙雪白,从头到脚黑得象乌鸦。我们的小脸,却和矸石一个颜色。

我家和许多住户舍不得迁移,是离不开矸子山。煤是公家的财富,矸子山是我们穷人的财富,怎么拼命挖煤,矿上也富不起来。井巷越挖越深,越挖越远,矸子山越堆越大,越堆越高。一天夜里做梦,井里的煤突然不见了,整车整车运上来,全是白花花的矸石,煤变成矸石,矸石凝聚煤的热量,矸石山开始发热,倾盆大雨一股脑奔泻在矸子山上,立刻化作白色烟雾,不久,矸子山燃烧起来,慢慢,如火山岩浆一般,染透煤城半个夜空。从梦中惊醒,窗外,月牙照亮了矸子山体,果真,矸子山犹如穿了一件深色红袄,微微透出炉里的炭红。

后来那些煤井包给了个人,这些人拼命疯狂地挖掘,就和天长日久矸子山不断生长一样,他们的腰包慢慢鼓胀起来。尽管,那些人以并不很规格的生产方式和生产制度,不很到位的监督手段,挥舞他们原始工具,在原始的坑道里,达到他们最终目的,以至于,不管矿主如何频繁地更替,资源如何恶意地破坏,却让那些永远不变的矸子山,堂堂皇皇地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悄然释放千年来的不满和疑惑。

内燃的矸子山在夜里十分壮观,我们称为煤城火山。四十余年,大大小小这样火山,在煤城生长起来。同样,矸子山一下子烧焦了我们的梦。地下掏空了,高楼建起来了,树木变成了枯枝,河水肮脏了,一个叫沉陷区的名词出现了。星罗棋布小焦窑的头顶,呼呼冒着滚滚黑烟,发电厂高耸云天的烟塔,朝蓝天喷吐着刺鼻的难闻气味。

地下煤炭大量挖掘,后来,这个小镇富了,变成了区,又后来,变成了市。矸子山同样变高了,路经矸子山,仰头张望,犹如一座角锥山峰直逼云霄。如果,以体积计算,加之半倍售出的煤炭体积,地层之下,会空闲出多大一个洞穴?这些蜿蜒如蛇的地下通道,包括挪移到地表层上的这些矸子山,如不及时处理,自燃和天长日久风化,会不会污染和颠覆这座新生的城市?

矸子山生我养我,我明白过来,过去矸石是穷人的饭碗,现在矸石是地球的皮肤和血脉,什么是积土成山,积水成渊?沉陷是人类自己制造的,人们品尝到苦果,才知道吃干榨尽之后,糟蹋得是自己的子孙后代。

矸子山,我真的不愿再看到你在我眼前突突地飞长,消失吧。

沙漠杨树

文/韩文靖

汽车行驶在广褒无垠的沙漠、戈壁时,公路两侧随处可见一种金黄色成片生长的植物,它像沙漠卫士般傲立旷野,守护边疆,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这就是胡杨,一种生在沙漠,与风沙为伍,以寂寞为伴的植物;一种在任何恶劣环境下,都能顽强生长,并被生物学家称之为“活化石”的植物。

这种胡杨精神,使我想起了我的一位朋友。几年前,我有幸邂逅一位朋友,他是《你我他》杂志社签约作家,这位瘫痪在床、身残志坚的青年,用自己超人的毅力,在充满荆棘的原野踏出了一条写作之路,他就是意志坚强如胡杨般的当代张海迪——张健。

张健,1977年出生在佛坪县袁家庄镇王家湾村的一个贫困家庭,由于爷爷、奶奶一辈属近亲结婚,张健的父辈们就成了直接受害者,父亲是智力障碍,妈妈是聋哑人。张健9岁那年,突然有一天,感觉双腿膝关节疼痛难忍,后来又蔓延到背上、踝关节,游走性疼痛,再后来关节惭惭变形、肿大,直至1996年彻底不能下床了,经医院确诊为一种“不死的癌症”——强直性脊柱炎,这对于家境贫寒的张健,真是雪上加霜。由于无钱进正规医疗,只能找一些所谓的江湖庸医和游医医治,错过了最佳治疗期,导致20年来,一直瘫痪在床,不能站立行走。

张健从小的愿望是成为一名作家。既然不能治好病,就不能让精神枯萎,不能让梦想枯萎。书刊是他打开心灵之窗的金钥匙。

病痛中的日子漫长无边,随着身心上与日俱增的痛苦,常让他感觉生不如死、度日如年的难熬。每当在他被疾病折磨的痛不欲生的时候,他就想起以阅读来分散注意力,排遣痛苦。于是就让亲戚、朋友帮他借来一些书报和杂志,和文字对话、借文字取暖,以此来缓解疾病带来的痛苦。借来的读物,不管再旧、再破,他都会如获至宝的细细品读。在被病魔折磨的痛苦不堪时,一边疼痛的大汗淋漓,一边咬着牙继续阅读。他说,只有读书、通过和书中的主人公在心灵上交流、对话、分享,才能极大地化解痛苦;在情绪低落、天空暗淡的时候,一句警示格言,会驱散心灵阴霾;在他颓废软弱、自暴自弃时,一遍遍诵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悲惨的世界》等名着,透过昏暗的小窗凝视远方,凝望梦想的方向……

自患病以来,他没有办法坐起来,每时每刻只能平躺着。为了坚持他的梦,他请人为他做了一块光滑平整的木板为案,上面用夹子夹着废旧作业本,木板固定在他仰面平躺的胸脯前。于是,他吃力的举着胳膊,在废旧作业本的背面,开始了艰难的写作之路。刚开始的字体歪歪斜斜,胳膊又酸又麻,头晕眼花,往往是撕了写、写了撕。几个星期过后,他渐渐地习惯了这种特殊的写作姿势和方法。写出的文字也是有模有样,从开始的每天几百字,到后来每天几千字。不知不觉几年下来,他自己虚构、撰写的长篇武侠小说《江湖豪侠忠义情》、中篇悲剧小说《命如黄连》、自传体纪实中篇《疾病与贫穷的罪恶》相继在几十个废旧作业本的背面完成了。后来,他有幸结识了陕西省作协会员黄文庆、白忠德二位老师,也是他生命中的贵人。在老师悉心指导和帮助下,他的文字时常会见诸报端或杂志,这些成绩,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大的鼓励,也更让他看到了坚持梦想的希望。

后来,在政府的帮助下,给他配上一台电脑。通过神奇的网络不仅让他大开眼界、丰富了生活,拉进了他与外界沟通的距离,也拉近了他与梦想的距离。似乎给他在学习和写作中插上了一双无形的翅膀,让他告别了艰难的手写生涯。文字就成了他最好的朋友,成了他倾诉、发泄、聆听的对象。文字中有温暖、有愤怒、有喜悦、有惆怅、有赞扬、有哀伤、生活中的点滴付诸笔端。他不停地敲打键盘,似乎那是世界最美妙的音乐,他感激党、感激政府、感激一切给予他帮助的朋友,他要用这种音符去演奏大爱的乐章,他敲出了几百万字的音符,为世人献出了美好的精神食粮,也敲出了他对幸福美好生活的憧憬。一个文学的梦被他敲圆了——他成为《你我他》刊物的签约作家。

这就是生而三千年不死,死而三千年不倒,倒而三千年不朽的胡杨精神 ,而张健不正是那棵傲立在千里戈壁上的胡杨树吗?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文/黛浅梨妆薄晚照清舟

无须频回顾,那轩辕台下雪掩的苍容,你看这陌上千重雪,声如飞沙翻涛,渐引疏梅动,后来啅雀争枝,寒梅吐萼,搅得雪花都坠。你看他青衿草履,谦谦书生,兴起结茅杜曲桑麻地,也曾觅句灞桥风雪天,空自淡薄。你看他,经纶满腹,英雄侠气,也曾千金买马,恣意江湖路,兴至浓时,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何等的快意潇洒。

那样一个男子,他说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一曲终了,也曾慷慨悲歌冲牛斗,奈何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后来你看那燕山雪花大如席,纷纷吹落轩辕台,而我静默着双手在这里为你妙拨柔弦,浅吟低唱,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一如你月下的清影,举杯间,对影成三人。愿赴千年的时光,在竹影摇曳的心海里,驾一叶扁舟,与你并肩江湖路。然你仍是你,桀骜的苍鹰,而我惟愿在这陌上无垠的光影里,遥念你轩辕台下沉睡的苍容,后来曲棹寒江,你观年华寂寂,心终了了。

轻吟念奴娇,恐漫漫冬晴无雪,你道,是天心未肯,化工非拙。而我终是在这等待里将心研成了枯叶的碟,化作苍宇里的一抹轻盈,如你砚碾笔走过的尘埃,亦,你丹青里泼墨的曼妙山水。因着你赋予的灵魂,便生出无限柔光,在这光阴里。

观云低远岫,飞雪舞长空。这样一个男子,他通音律,善诗词,精书法,弃浮华,立梨园,充教坊,他经开元盛世,历安史之乱,他是帝王亦是佛在尘世遗落的奇葩,而她只是观音坐前,被谁隔绝视线之外那朵不肯轻易坠落的柳絮,后来你听,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这是怎样一种不可成全的遗憾?犹记得那年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你说,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如果时光可以静止,我宁愿拱手江山,只求天地永远停留在今晚,那样,我便不会在这长久的疼痛里,空念马嵬坡下如玉的容颜,只是,我终究没能江山美人两全。于是,闭上眼睛,覆上哀伤,回忆里骊山温泉的水也从此沉寂。

那样一个女子,曲终音淡绝,她说,未若柳絮因风起。

你是月下灵动的白狐,前世你曾许我一蔷薇的黎明,只为回廊一寸相思的虔诚,才逃离俗世的喧嚣,在这陌上无垠的苍莽里等待我的皈依。

也因此,我无须弹尽衣上的白霜,无须呵手拭额上的梅妆,无须谁听懂我眉梢的轻语,无须擦拭眼角眉梢敛着的期待与渴望……

是的,只有等侯,除了等候。

我是要拥住玉垒山前风雪夜,还是要看尽浅山寒雪未销时,后来人去江空流,榆柳箫疏楼阁闲,醉后不题桥头扇,却看晚来风起花如雪。

我是要洞穿歌者的清丽和寥远,还是要栖息在古的墨色旧时光,抑或要为伊人笔写倾世的素衣…

后来我听他说,我与山灵相对笑,满天晴雪共难消。

难消。难消。

自此,天地寂寞与我何干?自此,衣袂飘响里,疾行而过负剑的少年,又与我何干?

陌上千重白,坡上万倾海,梅里的暗香、不羁的箫声,不愿滞留暖色的温柔,执意仗剑背负的江湖。

借一缕幽香,窥见你彼岸琉璃的灯火,他说,千里玉关春雪,雁来人不来。我这里雕栏闲倚,看瑞雪霁、浣出人间金碧,后来,我闻归鸿声断残云碧,你和衣背窗观,雪落炉烟直。

后来,你看那一树梅落繁枝千万片,天自寂寥,唯我犹自多情,雪消闲步花畔。

后来,我敛了寂寂苍容随你空念,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和不似都奇绝。

后来,我只记得你说: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今夜有雪,可有饮酒的心情?

文/冬寒

姚晨和老凌离婚了,所有的人都在惋惜、失落与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这一对夫妻的爱情承载了我们太多人的向往。毕业就结婚的大学同学,七年的相互鼓励相互扶持,每次看姚晨在围脖上写她和老凌的小幸福心里都觉得很温暖,也希望自己未来能够遇见那样的一个人,无论富贵还是贫穷,不离不弃白头偕老。

可是,真的没有爱情童话吗?永恒的真爱果真像鬼一样所有人都听说过却没什么人真正见过吗?

连静秋的原型,后来去了美国的那个山楂树女孩,都在访谈中说过每次她的丈夫对不起她让她伤心失望的时候她都会想如果那时老三没有死如果她和老三最终在一起,老三也应该不会永远那样爱她那样对她好一辈子。

人生怎可能永如初见,除非故事根本不开始,既然享受了故事的美好过程,就必须接受最终潦草的结局。

“永远”这个词语,你还相信吗。

翻看着姚晨曾经发的围脖

“匆匆走进小区院门,远远就望见家里的灯亮着,老凌的身影在里面晃来晃去,放慢了脚步,站在楼下仰头望了一会儿,希望这一副画面永远的保存在我的脑海中。 ”

我们可以保存回忆,但却保存不了爱情。

“一路格桑花,矮矮的它们像新娘的捧花,把盛夏的高原打扮得异常漂亮。藏族有一个传说:不管是谁,只要找到了八瓣格桑花,就找到了幸福。老凌曾在海拔最高的地方,为我带回过一束美丽的格桑花,我如获至宝,小心将它装进瓶中,希望这幸福之花能开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再美的幸福都终有凋零的一天,很多年后,你还记得你曾经愿意为他赴汤蹈火的那个人吗,他在哪里。

“恩泰:和你合作过的男演员谁最帅?我:老凌!恩泰:除了老凌呢?我:韩国的苏志燮!恩泰:长啥样啊?我:长得特象老凌!”

那个曾经让我们骄傲地跟别人提起,骄傲地拿他打趣,一言一语都有他的人,后来为什么再也不敢提起。

姚晨曾经说“最适合我的那个人还是凌潇肃”,凌潇肃曾经说“那是我媳妇儿,她成功我只会高兴,我不介意她比我强。”

曾经,现在,曾经,现在。我们的一切伤悲都来自于这样的对比,物是人非,言犹在耳,君心已变。

姚晨在微博写道“昨夜,西安大雪。晨起,一片白茫茫,午后,太阳照常升起,暖化了积雪,所有的一切又还原了本来的模样、、、”

我们常常安慰自己,大不了只是回到原点,可是我们心里都明白,没有什么能回到原点,记忆作祟,时光荏苒,看似从孑然一身又回到孑然一身,但我们再也不是原点的那个自己。

《海边的卡夫卡》中说:“回忆会从内侧温暖你的身体,同时又从内侧剧烈切割你的身体。”回忆与现实的反差总是大到让我们不知所措。说着心疼你会永远陪你的那个人现在也会是说着不要再来烦我的人,说着你最重要的那个人现在也会是说你不比别人更特别的人,为博你一笑再辛苦也在所不惜的那个人现在也会是连接你的电话都成为恩赐的人。

“你自以为了解一个人,当一切出乎意料时,才明白原来那个人是你幻想出来的… ”(姚晨)

“这个世界,时常浪漫美好得让人以为是在梦境;时常又残酷冰冷得让人怀疑是在做梦。反正,活着就象做梦。鬼知道,哪天能醒?”(姚晨)。

确实如此。

以为亲密无间的人终于变得陌生,以为能战胜一切的感情终于败下阵来,以为能牵一辈子的他的手终于剩下自己的左手牵着右手。

后来,我们只好告诉自己,要好好爱自己。

后来,我们只好告诉自己,只有回不去的,没有过不去的。

后来,我们只好告诉自己,去爱吧,就像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

周迅曾经说:“我非大齐不嫁”。刘烨曾经说:“只要谢娜愿意嫁给我,我明天就可以娶她”。梁咏琪曾经为了郑伊健通宵学习打电子游戏。

你听过多少人对你说“非你不可”,后来他们在哪里。

那个说你是他的真命天女的男生,他最后会牵了谁的手,你们曾经一起燃烧着最美好的时光,你们牵着手聊着闹着笑的蹲在路边都站不起来,后来,他在哪里。

明明是握紧的手,明明是那般珍惜过的人,为什么走着走着,却都散了呢。人生的路,那般复杂吗,让他不小心走岔了一个路口就再也找不到你。

你大声呐喊,我还在这里啊,可是他已经回过头离开了。

后来我们越来越现实,越来越有所保留,终于听到再美的誓言也一笑而过,终于明白“永远”其实是最多被人相信的谎言。

可是即使知道最后的结局,还是会选择和他在一起吧。青春没有被浪费,因为如果没有那个人,我们还有什么青春可言。

后来,我们不再期许“幸福就好”,我们很坦然很淡然地说“幸福过,就好”。

宋丹丹在围脖里写:“十九岁那年,天天盼着他残废哪怕骨折也行这样就可以整日守着他并向他证明自己多爱他,今天凌晨两点多他去世了。坐在阳台上带上耳机听着音乐看着大海流着泪,谢谢你给了我作为女人可以有的最好的初恋。五年,每天都想写诗的五年我们守在一起。通往天堂的路你走好,祈祷你的灵魂安息。丹丹。”心底能藏着这样的一个人,真的很好,他承载着你的青春,即使垂垂老去,你想起他,眼前看见的一定还是当年那个穿着碎花长裙帆布鞋在校园里横冲直撞的自己。

我只恐怕有一天,我连自己那样爱过的人去世也不会知道,因为也许已经多年不联系。但可能那样也好,他在记忆里一直是年轻的模样,好像只要回去那个校园还能找到他,他骑着单车穿着白衬衫头发蓬乱笑容灿烂,他还在那里等着你,给你递一杯奶茶,你坐上他的车后座,一起去到哪里。

如果一直一直骑下去,我们能骑到哪里。

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

因为爱情简单的生长,依然随时可以为你疯狂。

因为爱情怎么会有沧桑,所以我们还是年轻的模样。

因为爱情在那个地方,依然还有人在那里游荡,人来人往。

单曲循环。

运气好的人,最后爱情变成了习惯和亲情依旧牵绊着彼此,而更多的爱情都默默的消失了,就如同当初默默的产生一般。

要怎么将爱情进行到底。

如果每个人都只有本能没有感情,一切都会简单很多,悲伤痛苦都消失殆尽,我们都变回树上的猴子,香蕉、繁育、生存、躲避天敌。

如有来生,愿鲁且愚。

原创:一路花香

心事纷飞六合桥

文/疏秀

六合桥公园,是一处赏景散心的好地方。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很多人散步于此。因为,在人们心里,人生可以不到他乡地,但不能不来六合桥。今天,六合桥边景色依旧,匆匆行人却不似从前。

雨过天晴,这里景色焕然一新,空气中弥漫着雨露的气息,轻垂的树叶在微风中哗哗作响,在这柔软清淡的泥土上,除了脚印,似乎什么都不会留下。此时此刻,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做,静静的只有呼吸,让心灵感受我们的世界,用心跳体会自然地人生,这等享受,何处寻倪……

不一会,耳旁传来一阵小孩的声音。从那天真无忧的笑声中,听得出来,一定又是哪家的小孩,舍不得错过六合桥今年又唯一一个八月的开始,于是,跟随父母或爷爷奶奶,来欣赏美景、享受自然。回头望去,一位穿着红色套裙的小女孩出现在视野中。扎着马两个小小马尾辫,手拿着一片银杏叶,嘴里乐呵呵不停。小女孩被一位女士牵着,还时不时的对着她笑,可是,她却很少回应,但偶尔也会低头看看孩子。女士穿着深黑色西装,里面搭配白色衬衣,一双黑色皮鞋在淡淡阳光下,显得格外深沉。女士也扎着马尾辫,这个样子更像是去上班。"妈妈,这里的人好少,好高兴啊",小女孩斜仰着头对女士说。女士用手摸了摸女孩的头,对她说:"你可给我听好了,今天来是玩的,不管人多人少,你不要调皮。""知道了,妈妈,我不会的",小女孩回答很干脆,又蹦蹦跳跳了起来。她们母子俩向着湖边栏杆地方,慢慢走去……

"妈妈,你先过去吧,我在这里玩会儿",小女孩说道。她一个人独自走向了湖边,显然她是同意了。走了三五米距离,她回头对女孩说"不要到处走,就在这里等我".点了点头,这一切有似乎变得顺理成章。快到湖边,女士就在旁边一木制长凳上坐下,将右腿放在左腿膝盖上,默默望着远方来往的行船,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小女孩在一旁玩很起劲,先是偏着头看看自己的裙子,然后在下滑板旁跃跃欲试。

通往公园的进口处,一对父子缓缓出现。男孩身高一米左右,穿着蓝色套装校服,头发有些凌乱,六七岁左右,跟小女孩年龄差不多。手中提着一个白色塑料袋,看得出来,袋子里装着一瓶纯净水,高高兴兴的向前走来。父亲显得有些苍老,淡蓝色粗布衣,黑色直筒裤,上面沾满了水泥。脚上穿着一双3518式解放鞋,鞋上更是灰尘扑扑。父亲头发同样有些蓬松凌乱,一路走过来,父亲紧紧牵着男孩的手,一直没放开。有好几次,听小男孩对父亲说,这里好美想去摘一朵花,父亲还是没肯放开,让男孩去摘。

小男孩父子经过滑板前,女孩突然停下来,望着他们。从她的眼神里,看得出来,她很想跟男孩说上两句,让他一起玩。可看到男孩父亲一脸严肃,心理感到害怕,所以就只有呆呆望着。也许做父亲的很懂得孩子的心事,看着对面小女孩,在低头看看自家孩子,索性就然他们一起玩,自己在旁边随处一草坪上坐下了。

对于这座城市,我才来两个月,本来是打算在这里找工作。出来后才发现,外面人多,工作不好找,有事做就算不错。几经波折,还是没找到像样的事情做。后来还是在一个老乡的介绍下,才找到了这份汽车修理工作,的确很辛苦,但也无奈接受。老乡小学时,他和我父亲是同班同学。后来成绩不好,就独自一人外出打工。到这里快八年了,对这里很熟悉,他也给我讲很多年轻时在外面闯荡时,受过的苦难。不过一切都过去了,现在他成了公司的部门经理……

我今年才二十出头,做事难免会急躁,心情总是不好。很幸运的是,每次焦躁郁闷,我都会向老乡倾述内心的愤怒、不满。他总会欣然安慰我,如果他觉得情况过于糟糕,还会带我去旁边的公园。六合桥公园,八年来有好多复杂心情、不解困苦都是在那里想通的,他评价六合桥公园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开导者。

刚开始一段时间,一旦有机会,我都会跟随他到处走。后来对这里熟悉了,我也习惯一个人东走西逛。昨天上班期间,和修理厂的一位同事闹不和,至今心情不愉快,于是天还没亮一大早我就来到了六合桥公园,也希望能消解内心的一些苦闷。本打算想通了就回去好好上班,后来遇到那位女士和男孩的父亲,心情变得轻松多了,因为隐约感觉他们烦恼比自己要多……

苦于不理解那位女士和男孩父亲的状态,回去以后,我就对老乡讲述了今天的所遇所感。他听了不但没有惊奇,似乎对他们都倍加了解。吃过午饭后,他讲起了他们的故事……

女士出生在农村,从小就很独立、很自强。后来上了大学,独立担当的性格,让她进入了学生会,获得过各种奖项。加上她容颜美貌,一度成为学院男生追求的对象,有比她大一届,也有比她小一届。所有的追求者中,她一个都不看好。她对自己姐妹说过,如果男孩不是因为爱她而追求她,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答应。在这样默默等待中,没有等来真爱。大三那年,她看上了本专业的一位男生。男生内向腼腆,不爱说话,但做事有方法、为人有气度,因为这一点,她似乎感觉喜欢上了她。男生来自大城市,从小就爱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在学院的一次集体活动中,他上去做了一篇演讲《我们的大学》,虽然才大二,对于大学似乎他有更深刻的理解,有自己的真知灼见。演讲内容丰富、思想深刻、接近现实,加上其谈吐不凡、气质有佳、表现良好,赢得了阵阵掌声。再一次,她本吸引住了。

她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也明白在大学最应该做的事情。但生活中,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越是想简单的处理掉,就会越复杂的出现在面前。那时候的我们,渺小难以承受伟大,于是就发愤图强,力求找到真理。那段时间,她经常到图书馆借书,都是心理类、校园类的。一摞书看完之后,她明白了一个道理,真爱是上天的眷顾,一旦机会来临,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和借口将其错过。于是她狠下决心,主动追求那位学弟。

一个初秋的傍晚,她打电话约定男生。电话那头男生似乎毫不犹豫得就答应了他的请求,刚开始还不信,最终想来一定是自己也同样被喜欢着,心理尤为高兴。他们就这样开始了……

这段感情来的顺风顺水,半个月后那男孩便主动表白。虽然男孩来自大城市,可表白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唯独手中拿着一片银杏,深情地对她说"江山易老,银杏常在,希望我们的爱情像这片银杏一样,窜古今,贯未来,海枯石烂永不变".女孩感动至极,欣慰的接受了表白。后来,他们生活一直很甜蜜。后来的后来,平凡的生活打碎了她的永恒梦。那年,她大四,而他大三了。在新生入学伊始,他看上了大一的一位学妹,这让她尤为不满,后来他们还是分开了。她是个明道理的人,勉强撮合的爱情,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种累赘。觉得无果之时,两人便吃了一顿分手餐,他又拿着一片银杏叶,其实女孩早已不满。还是忍住听他说"江山易老,银杏易生,堪折直须折;人生易老,爱情易变,如同水中月".她懂得了其中之意,这一次,才真正看清男孩的人品。这一次,他们彻底分开……

不久后,她又听得风言语。据说男孩年少时,老家少数民族移民,迁往大城市。虽然生活在城市,但家中实在不富裕。后来看上的大一学妹,即使相貌平平,可是来自真正地大城市广州,于是就攀上了。那段时间他明白了,男孩为什么要离开自己。因为这件事,女孩下定决心以后一定不能靠男人,要自己努力打拼,争取做一个都市女性。大学毕业后,她进过很多公司,但都没干多久。后来他决定自己开公司,找朋友东拼西凑借了几万元,注册了一家金融服务公司。虽然历经过几次失败,可她还是挺过来了,她的公司走到今天,很大程度上都依靠她永不服输的意志。

事业上取得了一定成就,还是没能让她高兴起来。二十八岁,她还没组建家庭。这让父母很着急,后来在朋友的介绍下,认识了现在的丈夫。他是真正地城市人,性格也很内向、腼腆,曾经一段时间,他甚至觉得现任丈夫象当年的那个他。后来发现,他们不一样。现任丈夫虽然内向,但难于沟通,一旦交往不畅,脾气很大,经常在家摔东西,这让她很担心,很郁闷。她以为有了孩子后,也许他会改,可多年来,女儿都七岁了,他还是那样。

两次的感情生活,初任男友花心好财,现任丈夫脾气暴躁。让她生活难以继续,非常苦闷烦恼,所以作为公司老板,她还是经常到六合桥公园,想想自己的经历……

听到这里,渐渐地我却有些同情她的情感遭遇。和平时代,为什么主动爱往往带着一种功利,接受爱常常又是一次伤害,如今社会,如此人生!接着,老乡又讲起了男孩父亲的故事……

男孩父亲叫张智,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西北人,到这里打工已经十年了,工厂就在老乡公司旁边不远。下班后经常相遇,久而久之就成为了好朋友。

张智文化程度不高,小学没毕业就在老家干农活。后来,刚满十八岁,家里人就要求他成家立户,当时他怎么也不肯,因为太年轻,觉得能力有限,若有家庭负担更重。没有征得他的同意,父母就为他相中了邻村的一位姑娘,年龄与他相仿。正式结婚之前,张智几乎都没有见过那女孩。直到那天,双方才相互认识,婚后才彼此了解。在西部就是这样,很多时候结婚是很突然的事情,自己没有充分准备,就会莫名其妙步入婚姻殿堂。而这一切,都是双方父母安排好的。年轻人很少有商量和选择的余地。之前很不同意,结婚后,他感觉女孩也比较斯文少话、会处理事情,于是决定一辈子好好待她。可长期呆在家里放羊也不是办法,以后有了孩子,各项费用都很贵,家里还有二老身体不好。几经考虑之后,他决定外出打工,把媳妇留在家里照顾父母。结婚半年,他就出去了。

到了上海,由于文化程度不高,就做了搬运工。虽然很辛苦,但每个月还是能挣几个钱,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他吃得下这份苦。在工地,每天起早贪黑,他永远是最勤劳的人。在外面他很节俭,早上上班前他经常只吃两个包子。晚上回到租用的房间后,就是吃泡面。他只有一个想法,多攒点钱往家里寄,不能让家里媳妇和父母受累。家里离上海远,这十年来也才回家两次。第一次是儿子出生,也就是刚出来不到一年时间。回家看到儿子,很兴奋自己也做爸爸了,生活有了激情,于是一个礼拜后就又返回了上海。

第二次回家是在出来后第七年,那些日子除了给家里写信,就是寄钱。可家里还是出了问题,这次回家就是因为他媳妇的事儿。这还得从刚结婚时开始说起……

他媳妇小丽嫁过来时还差几天才满十八岁,不够成熟,对婚姻家庭的认识也不够。一切都听从父母的,虽然一开始她就有意见,在父母的强势要求下,她才屈服。嫁到张智家后,尽管张智对她很好,可她依旧不喜欢他。结婚不久张智也问过她,她说张智太老实、不能干,总是被人欺负,跟他一起没有依靠、安全感。当时张智告诉他,说自己会改变、会努力的。可小丽还是坚持不听,最后张智无可奈何,第一次到上海打工,这才是他外出根本原因。对于这些话,张智藏在心里,不对任何人说起。他觉得自己就应该在外面好好挣钱,把家安好、把父母照顾好、把媳妇养好就够了。到了上海,就只顾拼命挣钱,他说这是自己唯一能做到的。第一次回家,孩子出生了,他很高兴,可他知道,媳妇脸上却写满了忧愁。他明白其中的原因,于是不到一个礼拜就又走了……

这次回家之前,听说媳妇跟镇上的一个青年发生了关系。当时他怎么也不相信,想回家把事情弄清楚。在火车上他想了很多,逐渐意识到自己有些方面做的不够,特别是对媳妇的关心。七年来,一直没有回过家,每次给家里除了寄钱就是写信,而心中的内容多半是父母和小孩的近况怎样,很少提到媳妇。也许正是自己这一疏忽,才造成了今天的后果。到了家里,他没有看到媳妇,在这个地方,出现这样的事情,是很难有脸再见人的。刚到家,父母就对着张智抱怨起小丽在家里的不孝和不正经。

小丽只有小学四年级文化,受重男轻女思想的影响,父母没有继续送她上学。辍学后,父母把她留在家里干农活,那段时间,她经常跟一个男孩鬼混。男孩是镇上的,家里比较宽裕,男孩初中毕业以后才没继续读书。在小学,男孩和小丽是一个班的同学,两人关系一直很好。后来小丽辍学,男孩感到难过,也决定不读书,却遭到父母严厉批评。上学期间放学以后,男孩都会去找小丽。渐渐地,他们开始走向成熟,对一些事情也有了些认识。男孩经常对小丽说,他以后要娶回小丽,并一辈子对她好。每次听到这样的话,小丽都笑得合不拢嘴。据说,后来听到小丽要嫁给张智,婚礼那天男孩准备过来闹事,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他父母将他关在屋子里整整三天时间。那以后,男孩死心不改,张智到上海打工去后,他经常约小丽出来。

就这样,两人的关系在这无数个朝朝暮暮中不断升华,最后终于被张智母亲发现。将她赶了出去……

听到这里,张智满腔的怒火华成了死心和前行的动力。他认识到,七年来自己对儿子的关心不够,转眼间就已半人高,面对儿子,张智笑出了声。最后他决定,每个月都给父母寄钱,让父母在家里少干点活。并将孩子带往上海,好好关心他一段时间,给他切身的父爱。

带着儿子来到上海以后,张智沉重的心并没有因此而轻松。每天除了上班,他还得抽出时间照看孩子,偶尔还会想想如今自己的家庭和婚姻。

再一次,我被深深震撼了。没有想到,在男孩父亲的背后,还有这么多的痛苦经历。其实,男孩父亲严肃的面孔中,透露出一个男人应该有的一种责任、担当、包容和豁达。

无论是在繁花似锦的大都市,还是穷乡僻壤的小山村。都有着形形色色的家庭,都有着各种各样的故事。或许幸福,或许悲伤,或许无奈。一个人走,可以走出一条完美的弧线;一家人走,难免会有更多的坎坷和辛酸。

无论是身着西装革履的都市白领,还是身穿蓝色粗布衣的农民工。在生活这条道路上,同样会体会到人生的酸甜苦辣,没有多一点,也没有少一点,刚刚合适就成了我们各自的一辈子。

无论是天真可爱的童年,还是血气方刚的少年,或是繁愁多虑的中年,还是风烛残年的晚年。人生成长的过程,就是烦恼成长的过程。无论我们多么努力,都回不到过去的岁月,知道后来才知道:小时候幸福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长大后简单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我们可以毫不费力的变得复杂,也难以随心所欲的享受简单。

人生就像一场旅行,重要的不是目的地,而是沿途的风景以及看风景的心情。人生的最终价值评价,不是到曲终人散的时候我们还拥有什么,而是在生命过程中我们都曾经历过什么……

百合印象

文/田荩

那天,同事接了一个电话,是有关一个网友的,我记住了那个名字,因为简洁明了,特好记。不料,第二天中午,当我正百无聊赖,在聊天室里瞎胡闹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名字跃入了我的眼帘,是她,就是她,一个简洁明了的名字。我收敛起自己习惯性的放肆,打点起精神,这可是个娇娇的女孩儿,别让我给吓坏了,少有的温柔从我的指下通过键盘传递到了屏上。这就是我与百合的当初,说实话,装温柔的活儿可真够累人的。

后来自然交谈多起来,我又讶异起来,这个娇娇的女孩,性格却有豪爽的一面,而且说话干脆真诚,却又是不多见的。我也是个不惯说假话的人,但又不忿旁人的虚伪,有时也免不了邯郸学步,扯点小谎,不过到最后总是前言不搭后语,明眼人自然一目了然。自从有了百合这个谈话的对手,我便摆脱了编话的圈子,想什么说什么,省了不少心。

再后来,不知怎么我的手机里就有了一个让人心动的声音,甜甜的,脆脆的,我记得我曾经在一篇文章里这样写道:

一个声音走近了我,于是朦胧的感觉便有了几份真切,脑海里不知不觉在用声音勾画着、填充着,模糊的轮廓日渐清晰,就这样,我知道了声音的魅力。

秋夜听雨,由雨引发的思绪弥漫心中的世界,那个声音就轻漾在这个世界,成为这夜雨中奇异的风景。我突然想到了湖中的莲藕,就是那样,轻轻一掰,断了,脆生生,是这个声音,脆脆的。

“为什么你的声音没有一丝湘音?”我对那个声音发问,因为我知道,湘音最重。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你的声音好甜润”,可是怕被误会为俗套的奉承,心思细密的我只得转言其他……

我最终没有将这篇文章贴出,还是那个原因,怕落了俗套的酬唱之语的窠臼。

不过,后来我写《声音的魅力》,不能说跟这没一点关系,是一个声音,一种浸透江南水乡的温婉、轻快的声音,在我心头荡漾,直至流泻在我的笔下。

写给未来等的你

文/Lonely Lin

很久很久没有很认真很用心的写下过一段文字了。我曾一度的思想停滞,我原本还以为我担心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所幸的是现在的我还好好地,好好地。我无法想象在我的笔下再也写不出一点文字、我的思绪再无也法触动时的那种牵动灵魂深处的剧烈摇晃。

我的笔名原本是莫小默,我习惯了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安静的沉默,同时我也习惯了别人叫我小默时微笑着的模样,但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我不得不放弃它,至始至终还是觉得有点遗憾吧。现在我是Lonely,真正一孤独的人。我是个孩子,被别人宠坏了的孩子。我喜欢把那些我爱的人、爱我的人放在我编织的七彩泡泡里…可是我又清楚的知道,那些曾属于过我们的青春年华,是再也回不过去了的。我希望自己能忘掉那些过往,保持自己对凡事的那份执着,不想让自己变得这么现实。但,我发觉自己真的做不到了,也回不过去了。

H说,‘我是一只只属于文字的小猫,我的自信、我的骄傲都来源于我的文字。逃离了文字的世界,我便什么也不是。’曾经的我会很排斥这些言语,但现在即便是再刻薄的话语,我也能欣然接受。或许H真的是懂我的,只是自己明白得太晚了。当我转身回头眺望时,他已不在身旁。

我总是这样,喜欢纠结在自己的世界里。有的朋友说这是个坏习惯,要我改掉。但也有的人会问我怎么不些东西了呢,我觉得只有在文字的世界里你才是最真实的呀,你应该坚持下去。对于外界的纵说风云,我该怎么办呢?

F离开了,H走掉了,L不在了。

这是一个发生在很久很久的故事,我总是这样对身旁的朋友说。剧情是老掉牙的烂剧情。可是后来的后来想着想着我就真的难过好了好长一阵子。那段时间的天空仿佛永远都是灰色的,像是一张宽大的蜘蛛网要把整个世界盖住让人无法逃离似的。天空的那种灰色是我不喜欢的颜色,很自然的就使人想到了压抑,想到了窒息,想到了死亡。

我不知道未来的那某某人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但我会一直等待着他的到来,让他走进我的世界。我想我需要的只是时间,他也需要时间来寻找。我告诉自己没关系,我还年轻,年轻就是最好的资本。

等你……

买房

文/彭秀英

一步差,步步差。辛路在蜗居问题上就是那种步步赶不上点的人。单位福利分房,自己大学刚毕业,试用期还没有过,没有机会;新人熬成“老人”了,再一次单位分房,他还没有对象,没有结婚证,又一次失去了机会;等什么都有了,国家又取消了福利分房。为奋斗个小蜗居,一家三口节衣缩食,就连上班都不坐公交车改成步行了。后来,妻子说,你还是坐公交车吧,鞋磨得太厉害了。

即便这样,他们攒钱的速度也远远跟不上长着翅膀飞的房价。后来,夫妻二人终于看好了一套住房,首付的钱已带到销售部了。辛路向售楼处的工作人员咨询细节,老婆在看报纸。忽然,她疯了一样拉着辛路就跑。等跑出去很远,她才说:“幸亏没交钱,我刚刚看报纸了,市里要整顿房地产市场,要宏观调控房价。房子暂时不能买,马上会掉价。”于是,他们一等就是一年,房价非但没降,涨幅反而更大。辛路又决定去郊区买房,老婆不同意,还讽刺他说:“农村的房子更便宜,你搬回老家去得了。”

一家三口一直租房子住。租房子住没有安全感,这一点辛路是有体会的。有一年快过春节时,房子租期到了,房东要涨价,他们不同意,房东就让他们收拾东西走人。那个春节,辛路一家是在辛路的办公室里度过的。辛路比谁都渴望得到一套属于自己的住房。辛路一个人默默静坐的时候,常常想,我的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啊。

终于有了希望,政府有了惠民的安居工程,辛路美滋滋地去报名。可是,辛路的单位要改制了,几个月都没发工资了,但名义上还是事业单位。既然是事业单位就不能算政府要资助的困难群体,辛路连报名的资格都没有。辛路跟负责安居工程的工作人员解释了半天,他们就是不同意。那些负责安居工程的工作人员也是事业单位的人员,同样是事业单位,怎么能有那么大的差距呢?事情没落在他们头上,他们自然不能理解。

因为房子,辛路的老婆没少骂他窝囊废。辛路曾突发奇想,要是建设部门、城管部门同意,他可以像鸟一样在树上搭个窝,或者像老鼠一样在地下打个洞什么的,说这话的时候,老婆把眼瞪起来,让他去医院的神经科查查。

再后来,儿子上大学,毕业后又在一个沿海开放城市工作结婚,榨干了他们所有的积蓄,有一套住房的想法对辛路来说已经是一个遥远的梦了。

戒掉废话

文/张大春

有些话,无论如何,就是改不了,免不了要那样说,有人随俗,称之为口头禅;有人尚古,称之为发语词。有人说无伤大雅,忽之略之可也。有人说这些都是转接语,不拘泥于字面之义而误会就好,何须望文生事?也有人直斥为无意义的废话——既然没意义,干吗一定要分析出内涵来呢?

它们无意义吗?还是体现了某些被吾人集体或个别隐藏起来的情感与思维方式?善于听人说话的人会注意这样的问题,让我们听得更传神。比方说:“你懂我意思?”这话根本上就是“夹带”着“我看你是听不太懂我的意思”的意思。

说的人也许未必真那么想,也未必真要那么没礼貌,但是出口如连珠,往往每三句话就夹一个“你懂我意思?”特别显着促迫。听见这样的话,我通常立刻回答“不懂”。对方也怪,经常根本不在乎我懂或不懂,只是继续说下去。所以这种“你懂我意思?”往往蕴含着“我不太确定我说了些什么,拜托你!请你说‘懂’,好让我能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有了点儿资历的推销员、保险公司营业员经常说这样的话。此话看似对自己所言信心满满,然而却正是深刻缺乏信心的掩饰。

正如我原先说过的:常不自觉地把“其实”挂在嘴边的人多半有几个特质:一是不相信听者会立刻同意他的看法,二是不认为听者懂得他所说的内容,三是自己对所说的话确凿、真实与否并无实际的把握,必须用这个发语词来强调,以说服听者或者自己。甚至——第四——他明明是在说假话。

小说家阿城极擅谈吐,也不免有口头之禅,他的习惯用语亦非独有,而是很多北京人都会说的一句:“完了呢——”相当于吾人的“然后”。听人说一件事儿,有时间性,前一时到后一时之间,我们似乎总用“然后”带过。我儿子年幼时常滥用“然后”,如:“我想吃草莓吐司,然后呢,也可以吃蓝莓吐司。”你千万不要给他两种吐司,他的意思是草莓或蓝莓吐司都可以。

阿城不说“然后”,他说“完了呢”,即使没有时序性的叙述也免不了。如:“当年洋人那些个银子都是打墨西哥炼的,完了呢,中国的瓷器就换了墨西哥的银子。”

“说老实话”“说句老实话”也是一绝。当年有一烟友,开口就是“说句老实话”,我登时悄悄替他算了起来,一根烟,二十一句老实话,不可谓不是老实人了。这句话的确可以有反面的指涉,意思是:“我经常动些不老实的念头,但是我不会说出来;因为要在脑子里过滤过滤,所以说的时候,我把那些个不老实的玩意儿都留着不说了,单说这老实的。”

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常说“结果后来”,说得很快,听着像是“就来”。有一天我家老爷子听不下去了,跟我说:“你舅舅今天不会来。”我当然听不懂,老爷子很耐心地再问我:“你成天价说的‘就来’‘舅来’,又是什么意思?”

我一字一字说:“很简单啊,就是‘结果后来’呀!”老爷子接着问我一段话,教我至今难忘:“结果是结果,后来是后来;‘后来’还不算‘结果’呢,有了‘结果’,还有‘后来’吗?”从那一天、那一刻起,我硬是“戒”掉了“结果后来”这句台词。

戒掉废话,就是“把想说什么内容想清楚”的开始。

在那个下雨的清晨

文/洪峰

记忆中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第三年,同事给拍了一张照片:杂志社要的。照相的时候,我们是在转山湖边上,我正打算游泳,手里拿的香皂盒是为了洗一洗。我一般四五六七八九十来个月不洗澡,身上的黑泥一把一把的。周围有好几个同事说这样!那样!不要这样!不要那样!后来我说都闭嘴吧!就这样!于是就这样照了。

那天很晴朗,一片云彩都没有,大家都出汗。

不知道你有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你开始做时就已经后悔了,然而你还是一边后悔一边做下去。一般说来,这种事情百分之百是没有结局的。或者说,开始和结局无法区分。

几天后的早晨,我揣着照片去上班。我打算到单位以后写一封信,连同照片一起寄到杂志社。

我一直很愉快,因此没有料到会有不幸的事情发生。

那天早晨下着小雨,马路很湿很亮。气温很低,大约是零上五度的样子。很多人都穿雨衣。我没穿,我不喜欢穿雨衣。

我骑自行车。那条路行人很少,它几乎接近市郊,连机动车也很少。

在我前面也有一个人骑自行车。这个人穿一件很厚的雨衣,雨水让他的身上亮闪闪的。他离我大约十几米远,愉快的心情驱使我决定超过他。

就在我即将追上并且就要超过他的时候,我前面说过的那种事情发生了。

那个人突然偏转脸,然后,然后他撮起嘴,然后他就噗一声!然后,就有一块又凉又粘的东西打在我脸上。

我不知道你遭遇了这种“飞来横祸”该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我只记得我愣了一下然后就拼命超过他,在稍稍压过他半个车轮的时候,我回过头,瞄准他的脸很用力地吐了一口。头一天夜里我睡不着,抽了许多烟,早晨起来得很晚,又没来得及刷牙……你知道那一口的份量。我注意到那人跟我一样猝不及防,我清楚地看见他脸上平展展铺上了一小片黑黄色的胶状物。

我什么也没说,一边抹去脸上的东西一边继续赶路。这时候我的心情又开始变得舒畅,就有了这几句哼哼出来:“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这时候我感到有人擦过我身边,那东西几乎和我的预感同时抵达。

你猜着了,那人又追上并超过我,同时又回敬了一口比上一次稍淡一些的口水。

接下去的事情你也可以讲述下去:我再追上他并超过他同时再吐他一口;他再追上我并超过我同时再吐我一口……你猜得差不多或者说十分准确。

但我敢肯定你忽略了一个生理上的问题——他吐我一口我吐他一口循环往复,后来我们都没办法那么迅速地制造出有质量的痰来,吐出的都是拼命从腮帮子挤出的少许清水加上从脸上流进嘴里的雨水。再后来我们必然是连口水也没有了,他吐我或者我吐他都不过是一种象征性的活动。只有声音:呸!噗!噗!呸!基本上没有口水,再再后来连唾沫星也没有了。这是生理机能的问题,一旦达到极限谁也没法子再发挥。

还有另外一个生理问题。

我要想吐他或者他想吐我,在后面是毫无办法做到的,我们只能追上并且超过对方才有可能成功;而一旦谁占了一口的便宜便要奋力蹬车逃跑,免得对方赶超并超过自己。这样一来,每赶上一次,都必须付出相当的体力,非常累!很显然,到最后我们俩必然有一个被拖垮或者同时垮掉。

的确是生理极限的问题。

我说过那条路行人很少,机动车辆也很少。补充相当重要的一点,交叉路口没有红绿灯,这就使我们能不受任何干扰地不断追逐不断呸噗噗呸。后来我累得汗都没了,这时候我发现我们已经远离市区,我还发现雨也停了,有太阳出来,我还发现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我预感到事情有些不妙,于是我就打算主动退出这场马拉松式的战斗,一溜了之。我不打算被那个人揪住暴打一顿,这想法使我十分紧张。

就在我停下车子的时候,我前面几步远的对手突然摔倒了。

接着,他爬起来哇哇哇地哭了。

这情形让我们大家都吃惊。其实这很正常,在此之前,我和大家一样并不知道那个人是女的:她哭的时候风雨帽滑下来,原来塞在帽子里的头发一下子就像黑色的小瀑布倾泻下来。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她的身材的确和男人不一样:虽然她穿着雨衣,但依然能看见她的肩很窄腰很细臀很宽,虽然她的两臂挡在胸前,但依然能看得见起伏的地方比男人啰嗦。

这时候太阳已经很高了。

我看看表,快十点钟了,也就是说我们就这样过了两个多钟头。

我们一个站着,一个蹲着。她不停地哭,我非常不安,却又不知该怎么办。

后来,我帮她扶起自行车。

她抬起头看我,我也看她,然后她就笑了一下,我也咧咧嘴。接着她就大声笑起来,我也呵呵呵笑起来。我们就这样笑了好长时间,后来她说:上班来不及了。我说我也是。

后来,我们就推着自行车往回走。后来,我们在饭店吃了饭。后来,天就很晚了。

后来,我们就告别了。

告别的时候,她说:留个纪念怎么样?我说我也这么想。

她从背包里拿出一支笔给我,这支笔我一直保存着。

我摸了半天,只摸出了那张照片。

她很认真地看了十几秒钟,抬起眼睛看着我。

你可真丑!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