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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散文

2023/01/14经典文章

院子散文(精选20篇)

小区里的猫

文/安宁

小区院子的一角,摞着几排铁架,是搞婚礼庆典的邻居搭舞台用的。铁架平时用破旧的海报盖着,一年也用不了几次,不知何时,里面住进了一只老猫和几只小猫。

一天,我走过去看了看,老猫不在,可能去找吃食了吧。架子共有四层,七只浅黄色和黑色的小猫,敏捷地穿梭其中,好不快活。对它们而言,这里既能遮风避雨,又有足够大的空间玩耍,称得上是一幢很豪华的“别墅”。我扔过去几块面包,它们都怯生生躲得很远,大眼睛清澈而无辜地望着我,过了一会儿,才有一只试探着慢慢地走过来,非常可爱。

中午,我从五楼的家里无意间往下一看,院子里没人,老猫毫无顾忌地躺在铁架前面,小猫有的钻到老猫怀里吃奶,有的乖乖坐着,老猫的长尾巴甩来甩去,有只调皮的小猫就左蹿右跳地追着妈妈的尾巴玩,好一幅安详温暖的画面。

对于猫来说,区区几排铁架,就足以安身,凭小区几个垃圾桶,就足以活命,而且还过得如此惬意,身为人类的我,不禁油然生起一股羡慕之情。

想回老家种棵树

文/孔祥秋

将日历翻到新的一页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张绿的页码。那淡而透明的绿,就像春天小树苗儿刚吐出的叶子,那么娇嫩,透着春风的轻盈,泛着阳光的明快。植树节!很感谢日历的制作者,一页绿,让我心生喜欢。

说到树,我的高兴劲就上来了。我的老家树特别多,远远地望过去,那就是一片非常茂密的树林子,根本看不到村庄的影子。村前村后,一搂粗的树比比皆是,就算几搂粗的大树也不稀罕。

村里人似乎对树特别钟爱,村边地头的空闲地方,甚至房前屋后,都会栽上树。那年我家新分了一块宅基地,院子特别宽大。我和二哥高兴得不得了,就到野外去移树苗子。那时候,谁去买树苗呢,河滩上、沟渠边,那些树苗子一丛丛的。我和二哥栽树,说是为了绿化那实在牵强,更多是因为孩子那种爱玩的天性。院子里很快就被我们栽满了树,很杂的,有榆树、柳树、刺槐、家槐。家槐,也就是国槐。还有枣树、桃树,甚至还有一棵椿树。哥说那棵椿树是香椿,还摘了一片叶子让我来尝。我那时候很少,不知就里地将那叶子塞进了嘴里。谁知那叶子特腥臭,而且很涩,涩得连舌头都打不了卷。二哥在一旁哈哈大笑,先是捂着肚子笑,后来竟然笑得在地上打滚。我这才知道让二哥愚弄了。二哥是要去上学的,院子里的那些小树,大多是有我伺弄着,培培土,浇浇水的,但我独独不管那棵椿树。那树虽然也活了,却一直总是病恹恹的样子,春天叶子发得晚,秋天叶子落得早。多少年,那树就是那不粗不细、半死半活的样子。现在想想,那不过是哥哥的一个恶作剧,我又何必迁怒于一棵树呢?许是小时候这点小事的缘故,我对香椿树竟然也没有了好感,直到今天还是这个样子。妻最爱吃的蛋炒香椿芽,我也不喜欢,总感觉嚼着嚼着就嚼出些臭椿的味道来。不过心情好的时候,也能嚼出些久远的味道,那倒是另外一种快乐的滋味了。

院子里种过很多树,唯独没有杨树,奶奶不让种,我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在一本书上读到杨树被一些地方叫着"鬼拍手",说是夜里大风一吹,杨树叶子哗啦啦地特响,不宜在庭院中栽种。知道这些的时候,想问奶奶却已是不可能,因为她早已经故去了很多年。是不是这个缘故,我也就不知道了。

后来,我在县城里打工,每每回到家中,总忘不了拾掇一下院子里的那些树。再后来我离开老家,在这个城市那个城市里晃荡,也就顾不了老家的那些树了。年前和二哥通电话,他说村里村外的树大多都老了、砍了。人们一年到头忙着在城里打工挣钱,也就没几个人栽树了。村子光秃秃的,一点也不像样。二哥的话让我的心里有些酸楚,但他最后一句话让我稍感欣慰。他说我们院子里的老树虽然也没剩下几棵了,可前年大嫂新补了许多的树苗子,虽然缺了几棵,但那活下来的都还很旺相,齐刷刷地已经高过了老屋的房檐啦。

地下室里有一张锨,那是前年买的。那时候小区外有一片空地,我在那里开了片荒,种了几畦青梗绿衣的蔬菜,很不错的。我把铁锨拿上楼来,找了张沙纸打磨着上面那些锈斑。妻问我擦锨做什么,我想说种菜,更想说的是种树。可去哪里种树呢?那片空地已经盖满了住宅楼。更远的地方,几台大型的机器也在那里轰鸣着,那是新开发的又一片楼盘。说实话,即使有空地,又怎么可能让我随便种树呢?城市里的种植总是规划得那么严密,可又有多少是为了绿化而种植呢?城市里的这些树,春剪枝,秋整形,都是那么规规矩矩地站在街道两旁,低眉顺眼地像一群奴仆。我是不拿这些树当风景看的,那不过是几道几何的图案,横平竖直的一种装饰。而且这些树似乎比霓虹灯变换得还快,今天垂柳,明天法桐,后天怕是又成了银杏了。你见过几棵树能真正在城市里扎根,能够自由自在地长成材呢?

我想,我还是回一趟老家吧,回老家种一棵树。我将那棵树种在老院子里,它想长多高就长多高,它想分多少杈就分多少杈,让它自自在在地长,为我守着一些回忆,为我守着一种乡情。多少年之后我再回到家中,它一定还挺着硬朗的身子骨在院子里等着我呢,家人一样,让我搂一搂,让我亲一亲。

其实吧,在乡村种树那才有种树的味道。乡村的树才是些幸福得不得了的树,它们有在春风里舞蹈的童年,它们可以在时光里慢慢老去……

向往的生活

文/安惠彦

累了,倦了,好想住在自家的小院里,过一段休闲静谧的日子。

在门口的路两边和院子周围,种满各种各样鲜花。早晨和傍晚,给花儿洒洒水,松松土,剪剪枝。轻轻地吻吻花蕊,悄悄地与花儿低语。还要,养一两只小狗,给它们起一个响亮吉利的名字。每天帮着它们洗洗澡,领着它们溜溜弯,抱着它们转转圈。

买一张摇椅,放在院子里。春夏秋三季,睡醒午觉后,把院子用水冲一遍,然后坐在摇椅上,看着书,听着音乐,慢慢地摇。看书时,会锁眉,会浅笑,会忧伤,还会把书盖在脸上闭目养神。

交几位志同道合品位相同的闺蜜,互相鼓励,彼此慰藉,相互携手,做一群有气质的老太太,相伴优雅地老去。约上几位好友,去江南小镇领略一下秀美和婉约的韵味,去西安古城感受一下皇天后土的凝重,去黄河岸边聆听一下巨浪咆哮,还去茫茫草原陶醉一下“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迷人景象。

沉浸在美好的向往中,心旷神怡。恍若,自己已经置身其中。

一棵梧桐树

文/费城

早前,在我家老屋的院前栽有一棵梧桐树,枝繁叶茂,树身高过房檐。每到四月桐花盛开的时节,满树桐花便挂满枝头,远远望去,犹如燃烧的紫色云霞,仿佛要把整个院子点燃。有风吹过时,满树的桐花缤纷零落,铺天盖地般降满整个场院。

那时候,我和几个伙伴成天在梧桐树下疯跑,追逐着院子里的落花,衣裳上、头发间满是桐花的香味和花屑。桐花的清香远近可闻,引来许多蜜蜂和蝴蝶在院子周围追逐、忙碌。

年年如此。院子里的这棵梧桐树长势也愈发葱茏,伸展的枝桠一度伸出院墙。而肥厚的桐树叶子,层层叠叠覆盖着,伞盖一般阻挡了房舍的采光。氲气湿重的时候,便时常招来许多不知名的小虫在院子里筑巢安家。没几日,原本干燥洁净的场院便留下许多虫子的秽物。家人为此大伤脑筋,想出许多办法,结果还是没能把虫子驱除。后来,父亲终于忍无可忍,不得不动用了武力,强行把过于繁盛的枝桠砍掉,以防止虫子爬进屋子,咬坏家具。

梧桐树因此遭了几次重创,加上一家人忙于日常生活,对于梧桐树更是疏于培护。不出数月,原本枝繁叶茂的梧桐树已有大半树干枯萎,每天都会落下许多的黄叶。到了后来,家中重新修葺老屋,并在旁边新建一间平顶房,这棵梧桐树原先占据的地盘影响了宅地基的开挖和砖瓦的运输。父亲思量再三,最终决定把这棵倒霉的梧桐树砍掉。

一个放学的午后,我刚跨进院门,就看见高大的梧桐树在阵阵锯木声中轰然倒地。转瞬,便化做了一堆用来生火煮饭的柴垛,被码放在距离院墙不远的空地上。

此后,院子旁边腾出了一小块空地,原先高过瓦檐的梧桐树只剩下一截树桩闲置在角落里。原先浓荫掩映的场院,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到了桐花绽放的时节,我们再也看不到那满树迎风吐香的桐花了。一晃好多年过去,我们的生活也被忙碌填满,关于桐花的记忆也慢慢变淡,到后来,到梧桐树开花的时节,也很少会想起。桐花,终于从我们的记忆里淡去……

直到我离家外出求学多年后重新回到家中。我这才惊喜地发现,原来这棵被砍掉的树并没有因此死去。在静默的时间里,它那被砍掉的根茎依然活着。它就在那个被遗忘的角落里,努力吸吮着养分,暗自积蓄着力量,在残砖断瓦堆里萌芽抽枝,顽强生长。

又一个清晨。趁着晨露尚未散尽,我起了个大早,站在树下张望。我看一树桐叶在晨风中轻摇,我始终相信,院前的这棵梧桐树终有一日,定会冲破层层砖瓦的覆盖,重新站直腰身,直到长成一棵开满花的大树。

放烟火

文/董雨辰

每年过春节,爸爸妈妈都会带我去爷爷奶奶家过年,今年也不例外。奶奶为馋嘴的我准备了丰盛的晚餐;爷爷特地到街上为贪玩的我买了好多烟火;叔叔和婶婶带着小妹妹也从无锡赶了回来。

面对丰盛的晚餐,我没心思品尝了,一心只想着赶紧放烟火。我选了“旋风炮”、“天女散花”、“美羊羊”。小妹妹也不示弱,捧了好多长长短短的烟火抱在怀里,缠着叔叔去院子里燃放。结果,大家也顾不上吃饭了,都跑到院子里。叔叔点了一个大的“天女散花”烟火,烟花儿带着呼啸声冲向夜空,散发出绚丽多彩的光芒,一波接着一波。这时,再看顽皮的小妹妹,两个小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耳朵,躲在婶婶的怀里,目不转睛地看夜空中盛开的烟花儿。

“天女散花”的硝烟还没散尽,爸爸已拿起一大卷鞭炮,沿着院子散发开来,鞭炮长得足足绕了院子一大圈。我壮着胆子去点鞭炮,可是还没点着,就已吓得把打火机一扔,跑得远远的。结果,爷爷比较胆大,用手中香烟点着了鞭炮的导火线。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持续了好久好久,红色的鞭炮纸屑铺满了整个院子,就像红地毯一样,为这个春节更添了一份喜庆的色彩。

婶婶也没闲着,她把烟火插满了院子,一排一排的,然后动员大家一起点火。结果大家都行动了起来,我也不例外。瞬时间,院子里变得灯火通明,我和妹妹在烟火组成的丛林中,跑来跑去,好不开心。

此时,爆竹声此起彼伏,夜空中闪耀着无数的烟花儿,一朵比一朵漂亮。我不禁感慨,烟花儿为人们奉献了短暂的生命,给人们带来了绚丽多彩的欢乐。这正如高尔基说过的一句话:“给”,永远比“拿”愉快!

老院子

文/秦淮桑

那天去买一盒明信片,路过“老院子”咖啡屋,看见牌匾上墨色秀逸的三个字,心忽然怔了一下,仿佛被一些温软的时光胶着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只静静站在门外,看一座小院红砖灰瓦,自有一份静敛自持的气息,缠啊缠,绕啊绕,爬上木板老旧的门,像秋后一株枯瘦的藤,那么闲静,古朴,又苍然。

窗台上空着一排水绿色的玻璃酒瓶,什么也不装,也不插花,也不养鱼,只随意地摆放在那里,待得酒味儿慢慢散尽,染得红尘微醺,风也微微醺了,人还迷蒙着一双眼,看空的酒瓶,映着红的砖墙,木的窗,真是美啊,也不用雕琢,也无需镂刻,沉静的美已是直抵人心。

仿佛那不是一扇窗,不是一排闲置的物件,而是一卷画,三笔两笔轻描淡写勾勒出清朗朗的意境,直看到人心里潺潺流过一些词,比如“素常”,比如“清简”,比如“质朴”,温润美丽,用来形容眼之所见、心之所喜,都如此贴切,如此安怡人心。

若是下雨天,雨水顺着窗檐滴下来,叮叮咚咚落入瓶中,声音一定清清美美,空灵耐听,是纯净的音乐,舒舒缓缓流过耳畔,没有噪声污染。

瓶中水隔天可以拿去浇花,浇给墙角向暖生长的指甲花和素心茉莉,它们喝饱了水一定掌不住花枝轻颤跳起舞来,只因为这清清凉凉的每一滴都是檐下雨韵啊,明澈澈的珠儿不紧不慢地落,那么悠悠,悠悠而婉转空明,飘逸出世间乐器无法演奏的灵美。

只不知,雨水渐微那时,是不是刚好有人收了伞,坐在临窗的位置,点一杯手磨咖啡,加少量的糖,听听雨,翻翻心事,就可以消磨一个下午。

也不知,“老院子”是谁给取的名字,这样温暖,且带有一点简单的旧味,素朴沉静,容易使人想起从前的旧屋,阿婆住着,低矮的房子,有小院,有天井,门的两侧守着秦琼和尉迟恭。

阿婆着青灰色的布衣,素如止水。她梳发,是用一把桃木梳,长长梳下来,手指捋过霜白的发,绾结成髻,再簪一支银钗子,站在水缸边上照一照,也是神情柔和,眉眼带笑意。

等到锅里的粥煮开,不疾不徐起一串咕嘟咕嘟的清响,她转身,去炉前揭开锅盖,再添一把火,从容平淡的样子,如在眼前。

那是一九九几年,我尚在年幼的时候,喜欢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没人管,得意极了,整天在脑子里装满奇奇怪怪的想法,像“屋顶为什么要装一面透明玻璃?下雨的时候天井里会游着鱼吗?玩过家家我能不能摘芒果树叶做菜?咦,屋檐下的蜘蛛网结了多少天了,不见蜘蛛,它是不是一时贪玩忘了回来……”

始终没有人回答我,这些幼稚的问题。便是如今 ,遥遥记起一些模糊的章节,也只是一笑,不再需要答案了,有些事情放在心里,偶尔翻阅,亦觉有趣。

也深信,砖瓦屋、老院子、旧光阴,皆是内心深处不能泯灭的情结。当我在他乡遇到红砖灰瓦的老院子,停下了不走,终于知道这份熟知与感动从何而来。从何而来呢,这情结——它是来自于我年幼时不完全的印象,来自我的内心深处萌生的喜欢。

“老院子,慢时光”,是这间咖啡屋的主题吧?不急不躁,时间自会慢慢老。总有那么一些时候,人语低低,时光漫漫,咖啡的浓香散逸在空气里,稠而浓密。也有那么一些时候,老旧唱机放着遥远而温醇的乐曲,店家端来一杯咖啡,眉眼一低,嘴角笑意一清扬,照得光阴明如水,多像电影里的一些慢镜头,又清新又美好。

如此闲适安暖,惹人眷念。

但我,终究还是没有走进小院来。回去的路上问自己,遗憾吗?不,一点也不遗憾。细算来,不喝咖啡已有六年之久,我自不会携了一份闲情便要重拾冷落已久的味道。

对于咖啡,向来不肯热衷,又是那样浑浊的颜色,那样焦躁的味道,会心之处,实在不如一杯茶。

纵是老院子有令人留恋的韵味,总不如回到自己半新不旧的屋子,煮水沏茶,茉莉花茶,六七朵花儿在水里绽开,清清白白,芳香幽淡。

人就坐在花茶香气簇拥的空气里,写明信片,“你是不是也曾路过一家老院子,闻到浓郁的咖啡香,而你,忽然无比想念一杯茶……”

养一树鸟

文/曹春雷

别人养鸟,在笼里,而母亲养鸟,在树上。

老家院子里,有三棵树。一棵是柿树,祖父栽的,另两棵是枣树和石榴树,父亲栽的。如今,祖父和父亲都已去世多年,但树们却依然替他们生机勃勃地活着。

柿子树最粗壮,叶冠几乎遮盖了小半个院子。每到秋天,柿子由浅黄到深黄,然后淡红,最后则是深红的了。满树像是挂起了一盏盏红灯笼。枣树和石榴树也不甘寂寞,都争着把果实擎上枝头炫耀。红枣晶莹如一颗颗星星,在树上闪烁。石榴呢,在秋风中张开大嘴,露出洁白或淡红的牙齿,傻笑。

这时候,我常和母亲拿了马扎,坐在院子里,晒着秋日温暖的阳光,看这些树在秋天里灿烂。

不只是看树,更是看鸟。

此时的树,是鸟的乐园。柿子树上最多,有时能有十多只,满树都是鸟影。麻雀、斑鸠、喜鹊、白头翁……它们在树枝上来回跳跃,欢快地叫,挑拣着吃。白头翁像白发老翁,但偷吃起柿子来,却敏捷得很。瞅准了,就笃笃笃猛啄。母亲常说,白头翁最会挑柿子,它们啄过的柿子一定最好吃。她用挂着铁钩的竹竿摘下一个给我吃,确实很甜。这白头翁,贼精着呢。

戴胜鸟有时也来,就是头上有羽冠的那种。它们只在树上停留一小会儿,轻轻啄上几口,然后就迅速飞走,从不贪恋,不像白头翁,偷吃起来没节制。

鸟们也吃枣和石榴,柿子吃够了,就换换口味。

一些鸟飞走了,一些鸟又飞来了。树上总是热闹的。它们在树上吵吵闹闹,划分势力范围:这一片是我的,你们不能动!

我曾问母亲,为什么不赶它们呢,被它们糟蹋了多可惜啊。母亲却笑着说,让它们吃去吧,再怎么吃,它们也吃不了多少。

确实,到了霜后摘柿子时,树上也没损失多少柿子。母亲摘柿子从不摘净。她说,留一点给鸟吃吧。所以,即使到了冬天,柿子树的叶子都落光了,依然会有几个柿子挂在上面,依然会有鸟来吃。

在秋天,从早晨天还没亮透,到太阳落下山去,我家院子里总是充盈着鸟声,飞动着鸟影。每一日,我在鸟声中起床,又在鸟声中和白天说再见。

邻居奎山婶总是和母亲打趣说,你是养了一大群野鸟啊。母亲听了呵呵笑,说,就当是自家养的鸟呗。

长大后,我离开村庄在城市定居后,秋日里很少和母亲坐在院子里看鸟了。前几天,我给母亲打电话,听见了电话那头的鸟鸣。母亲说,我正坐在院子里看鸟呢,这么多鸟,真热闹。

听母亲说“热闹”,我却心酸了。母亲一个人守着偌大的院子,孤零零地看鸟,却说“热闹”。

这个秋天,我该回家了,拿个马扎,陪母亲坐在院子里,一起晒着温暖的阳光,看一树鸟飞。

菊花

文/冰倩云飞

我爱菊花,谈不上偏爱,记得老家的院子里我最爱栽的就是菊花,也许它耐寒易活,第一年花开花谢枯枝败叶后,第二年的入秋,它又复苏般地冒芽生长,如果你将那新枝叶截断重插在土壤里,适当的施一些肥,它的生长是枝繁叶茂,结出的花蕊有羞涩的青,长成含苞欲放的球体。每天观察菊花生长的过程也会让你喜不自禁。当那第一朵旺盛最艳的菊花盛开时,你就感到有一种自豪与成就感。菊花有个奇怪的特点,它的主杆花开的又大又艳,而分枝花开的细小而多娇。如果你任其发展,让它自生自灭。那很简单,只要有足够的空间任它发展,土壤肥沃些。每年的花开也会出其不意,隆隆烈烈地,一丛丛的菊花在院子的大花台里争奇斗艳地盛开着,此刻的我常常陶醉在赏菊、闻菊香的芳馨中。院子里开满的菊花已深深地铬在了我的心海里。

记忆里的菊花品种有许多,往年我栽过的有满天星,矢车菊、黄菊、白菊、还有紫色菊。这些都是常见的品种。在农村,家家门前均可见。菊花我偏爱黄菊,有一种纤细妖娆的妩媚,老家人都爱叫它“萝卜丝菊”还有一种错落有致,似展似舒大概叫匙瓣菊吧,那可爱小巧的是满天星菊,它可是我最喜欢的,遗憾的是现如今菊花的品种越多,满天星菊却越少见了,我至今无法忘记它盛开时的热闹景象,厚绒绒地,圆柔柔地。一簇簇的开得那么淡然,开得那么彻底,都说菊花有着高傲、冷艳之称,但你看到满天星菊热烈怒放地在这个寒秋里,浓妆粉墨地扮演着秋景的主角,是那么奔放、是那么激情四溢、是那么壮观。花团锦簇的深黄、鹅黄、橘黄的菊花们争先恐后地盛开着,散发着沁入心脾的菊香,久久地……久久地……弥漫着悠远的清香。整个院落都沫染其中。

近几年,我也曾在浙江看到过杭白菊盛开的壮观场面,成遍遍的满目皎洁,似云似絮。置身其中就像是踩在云端。那种淡雅甜蜜的菊香,闻上一辈子也不会过瘾。所以爱喝杭白菊也有着久远的情结吧!

每当秋风扫落叶,梧桐树落籽时。也就是菊花盛开的时节,菊花的花期并非很长,大概两三个月左右,它们时常为这个萧瑟的秋天增添了一抹温暖的亮色。随着冰冻和飞雪的无情摧残,此时的菊花就花焉隐退收场了。有一首诗将菊花的衰败形容的淋漓尽致:“茎枯花谢枝憔悴,香销色尽花零落。美人长叹艳容萎,含情收取摧折枝”。

如今没有院子与花台让我自栽菊花了,但我还是依然喜欢菊花,我曾经连续多年买上几盘菊花置放在办公室或者家里,不知何时,我不太喜欢买菊花了,也许见过人们清明扫墓时都会买上几株黄菊或者白菊,敬上亲人的一片哀思,同时也让我的内心升起了伤感。现在的我就是看到一簇簇开得热烈灿漫的黄菊还是白菊,我都不会折下来,装扮我的身居环境了。有时我会轻轻地蹲下,细细的看着它们,轻轻的嗅着这迷人的气息,悄悄地、静静地收藏在心底,旖旎在自已爱菊花的日子里。

石榴树在秋日

文/陈永央

自家院子里,栽了一棵石榴树,到秋日里,石榴树上的石榴就成熟了。我从石榴开花到结果实的过程,当然需要一定的时间去观察。院子里本没有石榴树的,那是我表哥从家里,剪了一个植根到我家院子里栽,一直活到现在。那是我在上小学的时候栽的石榴树,也有不少的年头了。看上去树干显得不那么“年轻”,说起来也有它的独有的一面。秋日里树上的叶子已经掉了一部分,暂时还遗存一些在树上。于是看到树枝到了孤零零的时候了,没有夏天那般有魅力。人们总是这样,夏天过去了,老是怀念哪个季节。

不知道今年石榴树上的石榴,怎么那么小,没有以往的大。而今年却是“非比寻常”,整棵树上都是如此。石榴树上的枝叶都被剪下来了,而在今年又都发了出来。但在树底下,秋日里的落叶落了一层。想必这是季节的变动的需要而导致的原因,不过我不太喜欢吃石榴。每一次石榴可以吃的时候,就有些自家的人,用不同的方法去树上挑石榴吃。

记得在师专某个秋日里,有一个同学跟我说,在树上摘一片叶子,夹在书中留做纪念。但是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有道理的。写这篇文章,我想到了这事。

当然在蚌埠怀远的石榴最出名,这一点是公认的,在社会上。自家院子里的石榴树,我还不知道什么样的品种呢?显然树干上,还遗留了些,鸟儿留下的粪便,在树干上。

石榴树在“年轻”时,树干上的树皮没有掉,而如今的石榴树上的树皮已经开始往地面上掉了,说明一点,开始“老了”。随着岁月的推移,人都有老的那天,何况是石榴树呢?让我联系到这一点。虽说自家的院子留下来的土地不大,其余的地方都被打上地平了,想必这是农村人的做法。现在在农村,基本上各家各户都有自家的院子,这一点都不奇怪。

时间在大步大步的走着,就像人一步一个脚印似的向前走着。而石榴树不知道能存活多久,这也是个未知数。欣赏秋日里的风景,是我个人现在的想法。不过在每个季节里,在农村都有着不同的风景。就像石榴树那样,从生长叶子到开花再到果实的成熟,都是有自然规律的。怀旧是一方面,日子飞快的往前过,但是时间不容许你恋旧,必须要去接受新的环境和新的朋友。

事与事肯定是不同的,就拿石榴树说,它有很多种品种。小麻雀在石榴树上玩耍着,根本就不怕人们。你往石榴树边上一走,小麻雀就开始飞走,过了一会又来了,这样反反复复的飞着。昔日的石榴树还很“年轻”,想想现在的石榴树已经步入“老年”了。吃石榴是品味的,休闲的。

岁月过的真快,记忆中表哥刚带来的那个时期,根本就看不起眼的小东西,而如今长成这般粗了呢?这就是岁月的痕迹。所谓的是,岁月不饶人啊!

铁路,铁路

文/郭赟兮

我姥爷家和铁路特别有缘,这个家搬东搬西,工作调来调去,不管时光如何变幻,境遇如何变迁,一切似乎怎么也离不开铁路。

解放时,姥爷家被定为地主,打倒改造。因为成分不好,姥爷的婚姻做了难,是姥姥看到了姥爷的吃苦耐劳,平和善良,才不顾成分,毅然追随姥爷。之后,一家人来到西安,姥爷被人介绍到铁路工作,从此开始了和铁路的缘分。

刚到西安时,姥爷和姥姥被安排到铁路工棚住,生活艰苦,但是两个人相依为命,来的第二年,有了我大舅。因为姥爷读过书,写得一笔好字,很快就被组织发现,不做苦力了,经过简短的学习,被安排到段上负责检查铁道安全。这工作,每天来来回回走很多路,很辛苦,但是工作固定了下来,也安逸。

再往后,西安成立了铁路局,国家的形势越来越好,姥爷一家就搬到了道北。那地方,曾经为西安人所侧目,因为是着名的棚户区,也是着名的外来移民聚集区。人多,环境差,但是姥爷还是决定搬过来。在这里,一家人在一个大杂院里拥有了一间自己的房子,院子里的人都是普通的铁路工人,大家亲亲热热的,就像是一家人。院子后面,就是铁路,后来扩大了,成了西安火车站。每天,铁路上不间断地有火车从窗后经过。运送旅客的客车,运送货物的货车,一辆辆随着时间的流逝,渐行渐远。

在铁路旁的院落里,相继诞生了我二舅、姨妈,还有我妈妈。后来,小土房被翻建成了两层简易小楼。对于这个院子,我妈妈记忆犹新,因为她和她的哥哥姐姐,在这里度过了他们最美好的少年、青年时光。很多故事,在我们聚会时,都会被讲起,快乐、忧伤、友谊,仿佛那时的艰难跟他们没关系,漫长的成长过程中,留给他们的只是快乐。我妈妈说,在艰难中成长的孩子,心一定是快乐的,记忆一定是美好的,因为要坚强,很好地活着。

我的童年基本上也是在这个已经破旧的院子里度过的。小楼的楼顶和简易的阳台,是我的游乐场,一只老公鸡,一棵粗大的槐树,是我要好的朋友。我坐在阳台上,数东来西去的车厢,听火车的鸣笛,我姥爷教我辨认鸣笛的不同含义,还有信号灯不同的指示。过年的时候,小院里很热闹,站在阳台上,可以看到火车站上匆匆回家的人流,哥哥们调皮地摔出一两颗响鞭,打破了长久不变的规律,院后车场的看车老人伸伸头,喊一声,又恢复了宁静。

后来的几年,院子慢慢冷清了,人少了,姥爷他们老了,迟缓的动作和凝滞的笑容表明,他们的时代逐渐过去了。可是在我的印象里,我觉得他们真的很伟大,每次与他们坐在一张苇席上聊家常,听他们讲我不懂的故事,都很感慨。

几年前,修建大明宫遗址公园,姥爷家从生活了几十年的铁路旁的小院里搬离。搬家时,早已经不在那里生活的我,没太在意。那天,姥爷、姥姥最后离开,他们坐在门前的石墩子上,直到太阳西下。

铁路还在日夜忙碌,拆迁后,邻居们少了联系,有的老人家去世了,再见不着了。公园建成的时候,我姥爷站在自家原来的位置,久久驻足。我想,他一定是回想起年轻时检查轨道的情景,回想起从身边驶过的火车。如同在遥远的铁路的尽头,正有一列火车,带着记忆驶来,驶来。

窗外的风景

文/马健

每次在办公室写稿,总喜欢闲暇的时候站起身来,伸伸懒腰,打打哈欠,再走到窗边四处张望。

窗外的风景总是那么迷人,树木、街道、河流……一切让我陶醉其中。重要的是,远处的一户人家的院子吸引着我,让我充满着好奇。

其实已经好几次了,我对那个院子充满着渴望。那个院子离我所在的大楼有点远,却不是太大,四处是斑驳的围墙,正中间是一扇虚掩的院门。院子里东边那一株蔓藤缠绵的葡萄架下,一窝刚刚出壳的毛茸茸的小鸡仔围着老母鸡叽叽喳喳,老母鸡口中不时仰天长叫,仿佛在告诉它的孩子不要离开它的视线。院子西边横搭的竹杆上,晾晒满各式各样的衣裤,竹杆下是几株月季花缀满深红、淡黄、乳白的花朵,花香氤氲。

更重要的是,我在院子里还看到了一个绝妙的风景——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子,着白色的衣服,神情迷人,轻盈艳丽,端坐在墙角边,仿佛正在等远方来的人。当然,距离那么远,还戴着五百多度的近视眼镜,想看清女子的真正模样真不容易。正所谓朦胧之美,留一份遐思与人,带一点点好奇与想象,欲语还休,欲去还留。

似乎特别凑巧,又似乎女子仿佛有别样的爱好,只要我在窗口看的时候,她都坐在那里。我还特意留意那西边横搭的竹杆,晾晒的衣物每天不同,想必是这个勤劳女子的作为吧。肯定是她忙好了一切才坐在那里的,是在思考什么,或是等待什么,她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子。

每每看到女子,我总走过去看看,后来又因为琐事耽误了。这一次,我再到窗口看到女子的时候,猛然转身朝电梯走去。我坚信自己的判断,也为了充实自己的心灵灵魂,我想探究女子一直坐在那里的原因。

下了楼,我直接奔向那个院子。或许有着梦幻般的美好回忆在指引,我的脚步显得轻快而又急促。再次抬头看了看那个院子,女子还是端坐在那里,抬头望着远方。我内心怦然心动,莫不是在等我的吧?

经过一座拱起的青石桥,再走了几步土路,就走到了院门口。我无暇顾及身边的风景,只是推开那一扇虚掩的院门,我看到一个老大爷在忙碌着什么,刚想指着端坐的女子问是他什么人,却默然发现那只是一座雕塑,栩栩如生的女子而已。我惊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诅丧不已,却没法回头了,只得和老大爷攀谈起来。他是一位雕塑家,那个女子雕塑是他一生挚爱的情人,却逝去了多年,他为了她独守小院多年,留住了一辈子的风景……

我爱上了窗外的风景,或许体会到亦真亦假的虚幻,更是懂得了一个人的默默坚守。为了爱忘记一切,追寻一些内心的充实和满足,这是窗外最美的风景。

老家的院落

文/李瑞华

在乡下驻村的日子,少不了到各家各户去走走,走访的过程中,深为农户气派的大门和敦实豪华的正房所感叹,现在,毕竟是生活好了,家家户户都住上了干净整洁的院落。走在小村的大街上,路面整洁,两旁的风景树、宽阔的农民文化广场,总给人以新时代的优越感。

感受着新农村翻天覆地的变化,心里总会想起自己的老家,想起童年那个魂牵梦绕的老家的院落。

总觉得,自己的童年是人生中一个潜移默化的阶段。她埋下了整个人生的伏笔,用那些时光简单勾勒出我们大致的模样,再任由岁月慢慢描摹,润色,点睛,徐徐引出所有故事。

我所留存的关于童年的记忆与老家小院密不可分,它是我精神世界的温床,是一隅精神的家园,是爷爷奶奶大半辈子的困苦辛劳,是父辈们几十年的励志奋斗。

我的小村很小,小到方圆几十里的人几乎不知道有这个地方。村里人介绍自己的时候总不忘记说:“我是北李庄的!就是挨着孔庄窑厂的那个村子。”那个砖瓦窑很出名,我们就把它当成我们依附和骄傲的标志性建筑。

辛勤的父母每天早出晚归地劳作着,除了完成生产队里安排的活之外,还要在生产队里收工以后,在夜色里自己和泥拓土胚。准备在厨房里换支新炕。冬天,奶奶主要靠这火炕取暖呢!拓胚和泥,可是个很累的力气活。拓完胚晾晒更是费工夫,唯恐那天下场大雨把那些凝结他们心血和汗水,代表着希望和憧憬的土胚淋坏了。

我老家的院子很小,但是很整洁。勤劳的父亲还用玉米秸干围了一圈院墙。这样以来,小院就更加严实了。三间堂屋,两间配房,做厨房,院里有两棵枣树,院子靠近东屋窗下面还有一个用砖砌的小压水井。一个鸡窝子。还有一口大水缸,水缸旁边还有一个水泥缸,专门用来喂牛捞草。房后还有两颗梧桐树和榆树,这些,就是我老家院落的全部。

春天来的时候,院里枣花芬芳,榆钱飘飞,桐花灿烂;夏天的时候,房后高大的梧桐树把院子整个遮在一片浓得化不开的绿荫里。秋天来临的时候,桐叶飘飞,这个农家小院里会堆满红薯、玉米棒。或者在院子里的角落里凉晒着黄豆、红豆或绿豆。用玉米杆织成的院墙会把小院围得严实和缝;冬天北风呼啸,纷飞的雪花会在人们不经意的时候光临这个小院,把它装扮成银妆素裹的世界。此时,屋里的煤伙烧得正旺,许多人围坐在我家里,唠着闲话,论着古今。

但是这并没有让父母满足,他们继续辛苦地劳作着。随着经济的发展,父母决定翻盖三间红砖到顶的大堂屋。这在当时是很难的!因为当时还是大集体,经济收入极其的微薄。许多建房的材料还是计划供应。例如钢筋、水泥等,但是父母既然下了决心,就一定会干下去。

准备了许久,1989年的春天,我家开始建新房了。当时大集体几乎就要解散了。父亲提前一晚上拿着香烟找到生产队长李志轩。那人倒很实在,很爽快地就决定安排人明天去给我家盖房。由于父母在村里人缘不错,所以来了很多的人帮我家盖房子。

红砖到顶的三间大堂屋很快就建了起来。红砖的外墙,外墙的泥缝还用水泥沟了缝。里面是雪白的石灰粉墙,屋里还用红砖铺了地面。这在当时是很牛气的啊!想想:“改革了,开放了,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农民生活幸福了!在绿树掩映之间,三间红砖房显得很是惹眼!”这在当时的文章里通常就是这样描述农村生活的。这房子一盖好,父母似乎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次基建完工后,一直到2005年我家再也没有搞过如此规模的基础建设。

我家的三间大堂屋就坐落村子东北角上,四面林木葱笼。东面就是一条南北向的大路,屋后也是一条东西向的大路。屋的东面和北面还有一个浅浅的土沟,沟边上都高大挺拔的白杨树。一到夏天下雨的时候,沟里面就会有清清流水。在某一个月色如水的夜晚,我和哥哥光着身子在水沟里洗完澡,恶作剧般地把水泼到路面上,专等走夜路的人,好让他们滑一脚。后来真有一个叫兆勤的村人在那里滑倒了。第二天他就很纳闷地说:“这都晴好几天了,路咋还这么湿呢?”

1989年,我家里的经济状况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我家姊妹多,我上面有两个哥哥,三个姐姐。姊妹多,开销就大。

终于有机会,大哥和二哥都去当兵去了,也许当兵在城市人眼里不算什么。但是在农村人眼里,那就意味着希望,意味着你也许以后就不会再回到农村了。意味着很多……我家的院子终于诞生了一个新的希望!哥哥当兵走了,院子里似乎少了一点什么,父母暂时也不再为大儿子的婚事操心了。而二儿子的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因为我还正在上学。如果我考不上大学,那回到家还得种地。在学校时间久了,农活也不会做了,又没有什么力气,那就是光棍汉子了,找媳妇都困难。而此时邻居们已经陆续盖起了楼房或平房。我家的房子就很不显眼了。

随着哥哥在部队里不断地锻炼成长,他的前程也算是逐渐光明起来:复员回来后去县农机厂上了班,并结婚。二哥从部队回来,没有找到工作,跟着村建筑班干活,也结婚成家了,我则去了乡政府办公室上了班,三个姐姐也相继出嫁,家里瞬间冷清了起来。

以前颇为气派的三间大堂屋里寂静了许多,寂静得让父母在梦里老是呼唤着自己远方的儿子。老家空旷的院子似乎更寂静了,静得似乎让人心慌。我是个沉湎于往事的人,怀旧的情绪总是浸染着我的每一个思维。

虽然我家的小院尚存,但是院子墙外的白杨树也消失了。院外的小沟早已不再了,清清的水流只能在记忆里寻找。小院往昔的温暖与祥和,如今到那里去了寻找?院中平整的砖路已经残缺不全,其他的地方也是坑洼不平;甚至在院子荒草丛里发现了野兔的踪迹。此时小院显得荒芜不堪,没有往昔的整洁,缺少了记忆里的笑声。邻居们都陆续建了新房。我家的老房子在那些高大的楼房或平房前,萎缩了身子,形容枯槁,便不再引人驻足。

看着这老家的小院,内心深处飘出一种莫名的惆怅。老家是自己生命的起源,是我心中的一片净土!记住老家,即使你漂泊他乡,也会象风筝一样,总有一根线牵引着你的灵魂,让你不会迷失方向。

老家的庭院,我心中永远的港湾。那片郁郁葱葱依旧在心里枝繁叶茂。

老院子

文/张虎强

老院子重建了,本该高兴的事,但我的心里总有些失落。许久许久,飘远的思绪才回转过来。面对眼前即将拆除的老屋,心中泛起阵阵涟漪,久久难以平息,在重重叠叠的时光里,我走远,又忽然走近。

我真的担心老院子会从我的视线中消逝,再也唤不回那些亲情,那些满满的爱。老屋老矣,整个屋顶被拆,青瓦斑驳,木柱倾颓,炕洞发黄,白灰的墙壁几近脱落,站在一浪一浪腾起尘烟的废墟上,我的目光追寻着老屋的泥土、瓦砾、灰烬、斑驳开裂的墙皮和缀满蛛网的大梁,我的心灵承受着前所未有的惶恐。老屋拆了,却拆不掉我深深的想念,我知道,再破的老屋,也是我们的根。

其实老院子并不太老,之所以称其为老,是因为母亲还健在住在那里。在我的记忆里,老院子经过两次建设才有了今天的样貌。我六岁那年,父亲用全家省吃俭用积攒的全部积蓄,建起一栋两间的北房,还盖起了大门。我没想过三十年前,父母建造老屋时的艰辛,父母也没提起过,偶尔说起的是当年盖房子时的困难,比如:门窗檩条是父亲单位拆除校舍时便宜处理的,水泥是父亲用自行车一袋一袋从厂家驮回来的,有些石灰银沙还是向朋友要的……老屋盖好后,全家乐呵的几夜都睡不好觉,亲朋好友也到家祝贺,在那年月,老院子成了全家幸福的标志。后来,我大些的时候,大概是九十年代初吧,父亲又在院子里盖起了四间西屋和厨房。从此,这个院子,就成为我童年乃至上大学之前最温馨、最快乐的所在了。老院子是父亲用心血铸造在岁月里的形象,它的一窗一棂,都凝结着父亲奇苦无比的经历,那些老旧的椽子和梁木都是父亲几经周折想法设法弄来的,那些一砖一瓦里更是蕴藏着父亲的憨厚和耿直。因此老院子是岁月的形象,更是父亲的形象。

记忆里的老院子,虽然贫寒,却被母亲拾掇得干净利落,井井有条。母亲当年在老院子东南角开辟了一个小花园,种上花草和青菜,却也长得精神,如今的一棵杏树和三棵榆树都已参天,郁郁葱葱。最惹眼的就是那株粗壮的杏树了,它究竟是何时开始生长的?我已记不太清,杏树遒劲的枝干像一把张开的大伞,荫护着老院子。面对老院子,面对老屋,时常会勾起我对美好童年的回忆。还记得小时候常在被窝里听父亲讲《红楼梦》、《三国》的故事,我总是听得津津有味,母亲就陪伴在身边,为我们补衣服、纳鞋底,一泓温情。父亲有许多残破的书籍和小说月刊,都被我们翻烂了,故事很吸引人,可有些故事因为书籍的不完整没有了结尾,留下些许的遗憾,因此有书的陪伴让我的童年时光变得更加多彩。夏日的傍晚,母亲在灶房里升起青色的炊烟,那些简单的伙食在母亲的侍弄下,总会飘逸出诱人的香味。一家人围坐一桌的时候,父亲会泡上一壶酽酽的廉价砖茶,卷起一根老旱烟,在腾腾的烟雾和浓浓的茶香里,听那些永远也讲不完的故事,父亲总是会讲很多感人的故事来激励启发我们,让我们明白读书可以改变命运的道理。因此我童年的心境,在夏日夜晚的老院子里,盛满了一湖如水的月华。春节永远是我们最快乐的日子,老院子变得热闹极了,虽然没有漂亮衣服、玩具、红包、春晚等,但一家老幼围炉大块吃肉闲聊的场景却终生难忘,父亲讲述一些有关青春的悲情故事,我们一连串的笑声,与炉火相映,使这个特殊的夜晚更加红火。

闻着泥土和茶香,听着父亲的故事,在这所贫寒而温馨的老院子里我渐渐长大。我从出生到参加工作结婚生子,都与老院子结下了难以割舍的情缘。老院子见证了我的成长,从老院子身上使我感受到了人生的艰难。老院子在岁月中沉淀,不言不语,每一处痕迹都书写着它的沧桑经历。而我,竟从未察觉到它的衰老和陈旧。那天,当照到这个院子里的最后一缕阳光慢慢隐入黑暗,父亲挣扎着想搬走压向他的浓重黑影,但他已经没有了一丝力气,父亲的身体已完全被黑暗笼罩。最终,他躺在了这个院子里,落草在了老屋,永远没走出老院子。那一刻我想,父亲再也用不着为老院子修修补补、腾腾挪挪了,他的脚步声已在另一个院子响起。一切都隐入了黑暗,我再也听不到父亲的脚步声了。父亲用了大半生的时间调理这座院子,他想让这个院子顺心顺气,可到最后也没能把这座院子调理满意。

父亲离去了,母亲也年事已高。老院子留给我的不仅仅是家的温馨,更多的是它把全家的心紧紧的凝聚在一起,把父母的爱、手足的情深深的扎根在了这里。我真的有很多年没有仔细打量过老院子了,老院子的确已经很衰老了,老屋昏暗、破败,墙皮大片脱落,有的墙体成了空心,虚土摇摇欲坠,屋顶上长起了蒿草和苔藓,在瑟瑟寒风中顽固挺立。雨下起来了,母亲在侧屋放上了脸盆接水,透过老屋瓦缝檩条,很大的雨滴溅落在我的脸上,凉凉的感觉。问起母亲,老屋这样衰老的迹象其实已经有几年了,其他房子也在漏水,若不是前年盖上大块塑料防水,不然漏雨更严重,只是我一直没有去关注。此时看着老院子的荒凉,我不觉徒增忧伤。假期每每和家人团聚时,我总会不由自主的说起老院子,说起那段艰苦却极其温馨的时光,说着说着,我的鼻头便开始发酸,喉咙哽咽,眼睛也氤氲着湿气。曾经带给我们儿时快乐的老院子正经历着破败,我的心情无法用言语描述。那些曾经发生在老院子的往事一桩桩、一件件、一幕幕地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一阵酸涩和悲苦涌上心头,泪水随即潸然落下……

去年,老院子重建了,红砖黛瓦的老屋变成了一栋二层小楼,厢房屋顶翻修了,院子用水泥硬化了,老院子又恢复了生机。多少年了,家人如蜗牛般一步步走来,带着老院子赐予的勇气,我们手拉手不断前行。在这过程里,父亲离开了,而我们却长大了。

我是一个怀旧的人。那院、那屋、那人、那情,卷起我对故乡往事的怀念和老院子的回忆。暮霭里,父亲的音容宛在,思念的泪花道不尽我内心的凄凉,阅不完父亲的艰辛与沧桑。眼泪顺着脸颊急促地落下,我静静地望着老院子,双眼弥蒙,我用力地去想象父亲的身影,去雕刻父亲的模样,去衡量父亲在我心中沉甸甸的分量。可是,再也唤不回那些亲情,那些满满的爱,那些叮咛嘱托,那些温馨牵挂……真的,老院子是一种精神的信仰,是对岁月变迁、光影流动、时光斑驳的书写。在崎岖的人生道路上,老院子就像父亲一样,他的坚强和刚毅,从未被任何困难击败的执着,成为我生命里最真实的参照,在飘渺的尘世中,指引我人生正确的道路。不经意间,一蹙眉,一抬手,一院树,一院夕阳,似乎又让我触摸到了儿时的模样。

老院子,我会在梦中与你重逢的,携一缕清凉入心,守望云水禅心……

如果,有个院子

文/赵桂丽

坐在教室里,看着中午刚洗的头发随着微风的幅度肆意地摆弄姿势,或轻扬、或曼舞,恰好与门外的树叶叠合在一起。

头顶有一个铁皮质地的风扇,现在它还未吱呀吱呀的响,但是再过二十天,它便会每天从早到晚重复一首从不感觉到腻的歌谣。

同桌说她最近看了一篇文章,大致是说一个院子里所拥有与生成的事物,在春意盎然的季节里显得十分美好。而我想在夏初时节找上一座小四合院,里面摆放盆栽与摇椅,种上三两株葡萄藤蔓,悄悄搬上一条竹木凳,拾上一本最近热爱的书籍,想想就该多美好啊!

小时候,特别喜欢脑洞大开用铅笔在一张A4纸上画上一座两层楼高的房子,房子的边墙上有一块葡萄藤地,架子下面摆放一条长板凳,藤蔓两三米处有几棵桂花树和几棵香樟树。还有最美妙的便是房子四周都有幽青的竹条围绕着,中间有一扇门,每次一打开竹条门就发出清脆的竹声,宛如丝弦。离整座院子不远的是泾渭分明的田地,被柳树环绕的池塘,听得见潺潺的溪流在鹅卵石上缓缓流淌着,看得见黄土厚实的山丘。

如果啊,十年后我真的有一座画中的房子,那我定会挑一个天气尚好的一天,坐在葡萄藤蔓下,用相机去捕捉香樟树下任意一处的流光掠影。兴许只是一片破碎的阳光勾起了遐想,又或许只是一阵桂花淡淡的清香令我抛却一切,以为身在云端。如果觉得坐久了,腰酸背痛,就走出院子跑到土丘上眺望远处对友人无奈的说:瞧!那是我居住的城市,虽然只能隐隐地看见它的高楼大厦。接着又扬起笑脸,用手一指:“瞧!那是我的院子,清闲自在,那是我的农场热闹却又和谐!”

头顶的风扇倏忽地响起,哦!原来是班级里的男生打球回来,汗臭味与青春的气息随着头顶卷起的一股风劲弥漫在四处,不过我却不已为然,也许这是我们最好的季节,最美的岁月。

老爸的世界

文/静云士

老爸的世界

老爸退休十几年了,退休后的七、八年间,我和两个姐姐每年都劝他搬到城里来住,他总是种种借口搪塞我们。这五、六年间我们却再也不劝他来城里住了,他的农家小院却让我们流连忘返,乐此不疲的一趟又一趟的往他那儿跑。

老爸生性乐观豁达,喜欢栽树种菜,又很爱讲究个排场。这几年把他的农家小院拾掇跟小别墅似的。模仿城里的楼房平面布局,一套三室两厅100多平方的房子盖的高大敞亮,外墙的白色瓷砖洁净而高雅。30多平方的客厅南北通透,雪白的墙壁和地砖,靠西一面墙摆了长长一排红色木质沙发,沙发上部挂了一副长五米的红梅报春国画,红艳艳喜气洋洋。对面墙上是陕西书法家野川的五尺见方的一个单字“禅”,厚重而酣畅。当然这两幅字画都是我从别人那淘来送给他的。整个客厅颇有点古代员外爷家居的大气和华彩。出了客厅,院子里离客厅门十米处有一颗大叶老榆树,树有十米多高,繁茂的树冠直径达五六米,很有华冠遮天荫翳蔽日的气势。这棵榆树据老爸讲是我上初二时植树节从学校带回来栽种的,距今有近三十年了。树叶比一般我们常见的榆树的叶子要大出一倍,呈藕荷色,像葡萄一样一串一串很稠密,根本看不到树干和枝桠。清早天还蒙蒙亮,浓密的树叶间便传出几十只鸟叽叽喳喳开晨会的话语,老榆树成了鸟儿们的会堂,太阳出来后,他们就各自飞去觅食了。向前走过老榆树是一片菜地,约有一亩地用红砖垒的花墙围着,一行行的辣子、西红柿、豆角、小白菜、黄瓜长的绿油油的甚是惹人喜爱。

院子的大门在东侧,院门口有两颗松树,院门外两侧是两排榆树,被老爸修剪的四四方方整齐排列,犹如两列士兵在站岗。在这两行榆树的外围又是两排高大的柳树,有五六米高,清风过处,柳枝随风轻摇,衣袂翩翩。

院子里还有一处人文景观忘了介绍,那就是在华冠蔽日的老榆树下,是一个四方帆布凉亭,四个金属支架固定在地面,整个院子地面是光滑的水泥地面。在凉亭里是一张方木桌和围着桌子的两个带靠背的长条木凳。夏秋季节桌子常常放着一壶凉茶。据老妈讲村里人在接近中午从农田回来常来老爸这个院子里,在凉亭下坐下喝两杯茶再回家。瞧,老爸的院子又多像当年阿庆嫂的茶馆,来的都是客。只不过老爸的茶是免费的。看到别人来喝茶,他高兴的像来了亲戚的孩子,边问别人庄稼的长势边殷勤的倒着茶。

在人车鼓噪的城里、钢筋水泥的丛林里生活的我,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然羡慕老爸的生活世界了,与鸟儿为邻,和杨柳为友。夕阳西下,采椒花墙下,飞鸟相于还。

老爸喜欢这诗情画意的田园生活,家里来人的时候,也是人来疯。常被老妈训斥的就是喜欢喝两杯,比如我回去看他了,他必是拿出酒来要和我喝两杯,美其名曰:‘‘孩子回来了,我高兴,就不该喝两杯吗”他这样的辩解常使老妈对他喝酒的训斥无言以对。搬到城里住的老友来看他时,他喝酒的理由就更充分了。于是乎,借着家里来人了,他大开酒戒,有时也能喝出年轻时的境界,七十多岁的人了,竟然能喝一瓶,也只是微醉。当然我也因此常被老妈和大姐怪罪,我常嘴上承认她们说的对,不让老爸多喝酒了。但内心却想陪老爸喝几杯,让他高兴一些。因为我知道老爸的内心时常也是孤寂的,和他一起当年喝酒大干四化的酒友一部分随着80年代末的回城风都调回老家城里了,一部分随着儿女进城住去了。他在村子里已经没有什么酒友了。于是,我和二姐、二姐夫、大姐夫常常充当他的酒友,我们每到周末常轮换着去看他,陪他喝酒叙谈社会人生。他那自始至终灿烂的笑脸也常常感染了我们,快乐和幸福就在我们身边,很简单。工作中遇到的烦恼和忧虑在老爸的欢快笑语中烟消云散。

老爸退休后和老妈曾开过商店,但后来常亏损开倒闭了。究其原因据老妈讲,其一是老爸耳根软,常有人佘帐不还,甚至外的民工也来佘帐最后一走了之。其二是每当老妈来城里和我们小住时,没有人监督他,他就开怀畅饮,醉了后呼呼大睡。当有人来买东西时,老爸朦胧中被唤醒后就告知人家商店的钥匙在桌子上,让人家自己去拿东西,把钱放下就行了。他给人家说完继续呼呼大睡。可想而之,这样开店能不亏吗?好在他和老妈心都很大,没太往心里去,整天还是乐呵呵的认为毕竟还是好人多。

品茶品人生,初饮清淡略有幽香,犹如人的童年和少年。第二杯第三杯香味浓烈伴有苦涩,犹如人的青年和中年。再后来,淡如白水,犹如人的老年。

老爸虽然进入老年了,但是他的生活却还是充满激情和欢快。因为我知道老爸把他这杯白水里加了白酒。正所谓茶中有人生,酒中有世界。老爸的世界加了酒比普通老人要广阔的多。

最近,他的老友去看他的时候,他带着人家兴致勃勃的参观了他那些树和他的菜园子。并带着人家到院子西门外他新开辟的一块地上讲他秋天的植树计划,在哪里栽苹果树,在哪里栽桃树,分别栽几棵。计划在果林间哪块地上再盖个凉亭。

老爸,你的世界是如此丰富,如此快乐。我想我会一直支持你,和你一起拓展简单而幸福的世界。

又闻鸡鸣

文/刘容

尚只在半梦中,听到遥远的一声鸡鸣,朦胧中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城里?还是乡下?半眯着眼看看房间,是在小城自己的家中——钢筋水泥堆砌的城市森林中的一间小房里。那鸡叫声从哪里来的呢?哦,可能是楼下曹奶奶家传来的。

去年暑假过后,孙子上学去了,闲不住的曹奶奶买了一群小鸡,圆圆的、毛茸茸的□,一只只嫩黄的小脚战战兢兢地挤在大纸盒里,惹得院子里放学回家的小孩每天都要围着纸容盒与小鸡呆上一会。“好可爱,好好玩啊!”直到被家长牵着手,小家伙们才恋恋不舍地欢叫着上楼。

一周,两周……小鸡慢慢长出羽毛,扑腾着翅膀没有了鸡雏时的可爱,小孩们的兴趣也渐渐变淡,我们以为曹奶奶会找个人家送走那些小鸡。可是,每天早上看到曹奶奶精心剁着青菜叶喂养小鸡时,才记起在这院子偏辟的一角还养着一群鸡。

再过一久,早上送小孩上学的时候,看见曹奶奶吆喝着一群肥壮的鸡在院子一隅,曹爷爷清洗鸡舍忙得不亦乐乎。我惊奇地说,“呀,长这么大了!”“是啊,前几天黄鼠狼还拖走了两只更大的呢!”曹奶奶惋惜地说。我细看鸡栏,已做得很结实,想必阻挡过无数次黄鼠狼的野心。“鸡栏没有什么气味呢,您的鸡住宿条件很高级啊!”我打趣说。

“每天早晚冲洗两次,有气味院子里会有人怪的。这些鸡关不住,每天都要出来撒撒野,这周边环境我每天都要清理呢!”

曹奶奶的话让我想起每天晚上,她老人家在昏暗的灯光下清洗鸡舍,打扫院子的身影。院子里的环境确实比以前干净了许多,连落叶都难得一见。难怪门卫王爹嘀咕了两天说院子养鸡不像话,后来又不吭声了。

这群鸡居然开始打鸣了。这一声鸡鸣,让我感觉非常奇妙。躺在床上,左耳是来来往往汽车的轰鸣与噪声,右耳是悠扬的鸡鸣与院子的静谧,似乎将心分成两瓣,一半载着生活的压力与劳顿,一半享受着世外桃源的悠闲与自得。在这灰色的天空与灰色的楼房之间,这一声鸡鸣,突然让城市多了几分田园的色彩,有了一丝恋恋的风情。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这一声鸡鸣,如远古的乡音,让我不禁想起故乡,想起儿时听到的很多关于鸡的典故,“闻鸡起舞”“鹤立鸡群”,还有“鸡犬升天”“半夜鸡叫”“黄鼠狼给鸡拜年”……每一个故事,都是亲人在夜里为我点亮的温暖,带给我连绵不断的温情。已经过了“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那样早早奔波的时光,在这俗世纷乱的岁月里,这一声鸡鸣,在指引我迎着晨曦出发,更提醒我,不要让心为形役!

闹市之中,又闻鸡鸣,感觉真好!

老屋记忆

文/山溪

我人生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老屋中度过的。

老屋大约修建于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五柱”木结构穿斗房。1960年父亲从祖籍地刘广坪“沙石盘”搬来居住时,卖了家中的两只老母鸡和几十个鸡蛋,就从别人手中买下了这两间正房一间偏房的三间老屋。

父亲从朝鲜战场复员回乡后,当时的大队书记见他当过兵,个性耿直,公道正派,又是共产党员,有一定的组织领导能力,就安排他到另一个生产队去当队长。那时大哥才三岁多,自己走路下来的,二哥才几个月,是父亲用大箩篼,连同简单的日常生活用具一起挑着来到了新家,几年后才有了姐和我。

老屋坐南朝北,原主人姓罗,听说,因为房屋当北风,“朝向”不好,吹散了老屋先前一家人,导致一大家子病的病,死的死,最终这家人成了“死绝户”。

从迷信来说,这房子不能居家住人的,否则会像前主人一样家破人亡。或许当初房价低廉是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吧。

但父亲从不把此事放在心上,他说,身正压百邪,人不对怪屋基,牙不硬怪大米,全是封建迷信,牛鬼蛇神。或许是应了父亲“身正压百邪”的说法。从搬进老屋到我们拆除老屋重建新房的几十年时间里,一家人从没遇过大灾大难,也没患过大病怪病,弟兄姊妹几人健康成长。着实给了那些在背地里叽叽歪歪,乱嚼舌根子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老屋所在地是个院子,被人们称之为“上垭口”,有四户人家居住,其余三家都姓罗。虽不同姓,但关系处得非常好,很少为鸡毛蒜皮的琐事争吵,谁家有好吃的,都会拿出来共同分享。一遇逢年过节,上下几个院子的人都会相互走院串户,大人们扯闲谈吹牛,小孩们则踢毽子、打娃儿牌、跳绳、拉猫什么的尽情地玩耍,哄笑打闹声不断,十分闹热。这种场面,是如今乡村永远再也找寻不到的了。

老屋前左侧山梁上有两棵黄桷树,听说是同院子的人栽下的。栽树的人姓罗,是一个教书的老学究,鲁迅先生笔下孔乙己类人物,古板、刻薄、迂腐,满口的“知、乎、者、矣”,但我从来没见过,其子女后辈文墨一般,甚至还有不能识文断字的,也没有一个人继承他的衣钵。

常言,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好在他栽了两棵黄桷树,不但成了雀鸟的栖息地,也成了我儿时攀爬的好去处。取鸟窝,采黄桷叶喂牛,有次取了一窝喜鹊蛋,被喜鹊鸟骂了几天几夜,也由此挨了父亲几荆条棍子,让我懵懂的心长了几分“见识”。但在上世纪80年代后期的一场冰雪霜冻中,其中的一棵树枯死了,的确让人惋惜。

老屋旁有棵核挑树,虽没长出几颗核桃来,但每到春夏季节,满树宽大厚实的叶片,却成了我用来包裹麦子面粑的好东西。从树上摘下叶片,用清水冲洗干净,将面团揉压成面粑,用核桃叶包好,然后瓮在带火舌的柴火灰里焖烤,待一定火候,面粑色泽变得金黄,吃起来香脆可口。至今,那口感味道极佳的麦面粑,仍让我念念不忘。在生活困难年代,我作为家中的老幺,才享有这样的“特权”,但逢家中吃面疙瘩,我必烤一个麦面耙。

老屋所处地势较低,一遇绵雨天便阴冷潮湿,地面三合土起水打滑。加之房高只有4米多,无楼层,夏天太阳直晒在屋瓦上,室内温度上升,闷热难受;冬天瓦上结霜,气温骤降,室内寒气逼人。尽管如此,一家人其乐融融,温馨的欢笑声时常在老屋里荡漾。

老屋承载了太多的幸福和欢笑,完成了它既定的使命。上世纪90年代初,我撤出老屋搬到另一个地方建了新房。隔年,二哥在原屋基上重建,只是变换了房屋朝向,改为坐西向东。院子里的其它三家人都分别搬出了老屋,选址建了新房。老院子的宅基地上,只留下一些废弃的残垣断壁,一幅荒凉破败景象。

岁月流逝,风雨飘摇。如今,老屋已不复存在,早已消失在岁月的皱褶中,但他留给我的记忆却是那么深刻和难忘,每每想起,总是充满温馨甜蜜的回味。

雪之魅

文/蒋殊的小院

雪给我的惊喜,似乎总在早晨。

小时候的冬天,还在被窝里的时候,总会听到一掀门帘的母亲惊讶中带着喜:呀,下雪了!那一刻,冷风随之呼呼灌进温暖的被窝,却还是忍不住爬起来穿好衣服冲向窗台。透过结了一层薄冰的玻璃,看整个院子变得天使般纯净。房檐、树梢、鸡窝,全部包裹在白雪里,冬天由此而至,温暖如期而至。

那时候不懂得踏雪,飞一样下炕,穿鞋,出门,只为踩出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通红的小脸蛋埋在洁白的雪里,一个小雪人便可掀翻少年的梦。

房门依次打开,大人们开始扫雪,并喝斥我们回屋,去上学。

上学路上,一片又一片欢声。一拨又一拨小小的人儿欢叫在雪里,全然不知深藏在大人们心里的雪滋味。

院子里,小路上,一条窄窄的人行道被扫出来,成了雪里最美的景致。太阳很快出来,把雪照得明晃晃得让人睁不开眼,之后一点点让雪融化,回归在土地里。

饭后,村里行人开始多起来,烟锅、象棋、扑克、毛衣、鞋底……相继呈现在打谷场上;家长里短,八卦糗事,甚至遥远的麦收细节,都成为雪中的主角与话题,在时隐时现的炊烟里或轻或重,流下一地。

雪就在身边,悄然温暖着大地,滋养着一颗颗渐趋冰冷的心。鸡们,猪们不解风情,在冰雪的时光里挤作一团,昏昏欲睡。

人的寐在心里,动物们就露在行动里。

雪让村庄更加纯净而神秘。在北方,除了小麦,再没有庄稼拨节生长,一切都悄然寐在冬日里。

能量,就在雪里一点点积聚。从春到秋,那么多生灵经过一轮又一轮极速生长的疲惫,心力憔悴。此时,雪适时而至,像母亲一样收留了这一群伤痕累累的孩子,护佑在自己强大的羽翼下面。

只待到春天,雪的伟大便会骤然呈现。那些散发在春光里的生机勃勃,因了雪变得神采奕奕。

新的一年,也因了雪的滋润光彩照人地开始。

雪让一切入寐,只为来年蓄势。

又想起被大雪封了路的我的那一场婚礼。我想从那时到如今我一直没有埋怨过雪,也必定是因了雪的纯净与无私。

雪之寐,雪之魅。

恋上老寨

文/卧龙

瀍河水静静地流淌,不惊动一根水草,正如这秋风轻轻地拂过老寨,不惊动藏在地下的一座城一样。一切都是静止的,静止到了极致,连秋草都是那么细腻。

我想,我是恋上它了。一种苍老,一种神秘,一种摄人魂魄的宁静。它,便是八亩坑。

刘家寨老辈儿人花了整整三年时间,头刨,肩头挑,夜以继日才修筑了这所宅院。

在当时的条件下,这绝对是个浩大的工程。在树木茂密的丘陵上挖土掘地凿坑造院,需要的不仅仅是力气,更多的是智慧和勤劳。这种东方文明中的勤劳和智慧,深深烙进这所老宅中。四周高崖环绕,像是天然的城墙,把老宅妥妥地抱住,像是抱着一颗珍宝。

院子最深处,是一排砖砌的窑洞,紧贴着土崖,纵贯南北,气势庞大,需仰视才见其全貌。院子的东边,有一栋保存相当完好的建筑——绣楼。两层的绣楼,精致的木雕装饰,昔日的主人必定是个才情并茂的佳人。恍惚间,听见有人吟唱,那诗句从虚掩的窗格中溢出,触碰到眼前的阳光,一朵花,妩媚地开放着。

最能看到岁月痕迹的不是长着青苔的断墙,而是地坑院。粗大的顶木,泛着黑黄,厚厚的青砖墙上有无数细小的划痕。那划痕,像是一种文字,从明末一直使用到现在,或许是这地坑院最美好的记忆吧。

走出地坑院,一条破旧的石阶向上,与另一条小路连接。这石阶,是整个地坑院唯一与外界相连的通道。那磨损的石阶见证了什么?在等待着什么?又在守护着什么?这一刻,我更多地想到了忠诚,想到边疆哨所的战士……

我,静默了,就像眼前静默的老寨。

渐渐消失的“发小”

文/王瑶

很多时候,搬家并不单纯是住所从某个地方迁移到另一个地方,它还意味着记忆和情感地点的转换,意味着朋友的告别,人群的刷新。搬家无一例外地经历着从初来乍到的茫然到渐渐熟悉,是一种较为延迟的、漫长的适应过程。

儿子四岁那年,我们举家北迁,虽然他可以尽情享受着北京得天独厚的历史、文化等资源,但美中不足的是,他少了许多伙伴。每到周末,当儿子习惯性地问我:“妈妈,今天我们跟谁玩啊?”我就有些心酸。虽然我在北京的同学朋友并不算少,但是由于分布广泛,且大多身兼重任,平日难得相聚,这与我之前生活的小城则完全不同。小城规模适中,生活悠闲,闲时三五好友倾巢出游,不仅怡养了我们的心志,更让找到同伴的孩子们玩得自由自在。

说到底,这里毕竟是异乡,是个相对陌生的城市,没有“表哥表姐”的称谓,没有从小就吃惯了的老家小吃,没有熟悉的发小……

我不知道记忆是不是因为有了人才变得清晰可鉴,我只知道人通常是串起记忆的最重要载体。

前些日子,杳无音讯的闺蜜突然出现,一下子串起了我许多美好的童年影像。

我从小就居住在单位家属院,那是一个前后各有几排平房,侧面林立着几家独门小院,中间环绕着一个大操场的院落。我家后窗正对着操场南边的一口水井,因水质清澈甘甜,每天拂晓时分,前来打水的人络绎不绝,很是热闹。清晨,通常就是在木桶咿咿呀呀的舀水声中开始的。

那时没有林立的高楼,没有密集的人群,院子里却总是那么热闹。操场正中央有几棵梨树,每当春风拂过,满树的梨花像雪花片片飞舞,令人心旷神怡。到了春茶上市时,这里就变成了临时茶场,到处弥漫着清新的茶香。冬季下雪时,操场则成了我们堆雪人、打雪仗,追逐打闹的好地方。天气晴好时,赋闲在家的老人们赶出来晒太阳,各色棉被也一并抱出来晾在操场上,宛若万国国旗。夏季入夜后,竹床凉椅都被搬到室外,大人们坐在院子里纳凉,我和小伙伴们捉迷藏、跳皮筋、踢毽子、做“木头人”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那时,我家和巧姐家住在前院,他们家兄妹三人,时常打打闹闹,疯得不可开交,让我这个家里的独生女艳羡不已。好在那时院子里同龄的孩子较多,我们经常在一起玩耍、一起上学,形影不离,倒也不觉得孤单。只要谁家饭先好,大家便一哄而去,可以说我们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一代人。在那里,我生活了近十年,学会了骑自行车、打羽毛球,不仅锻炼出强健的体魄,还和朝夕相处的小伙伴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回想起来,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孰不知二十多个年轮已悄然划过。前几年,我专程回了趟老宅,院子早已被夷为平地,取而代之的是现代化的办公楼,我想寻找点什么,却一无所获。

虽然后来几经搬家,儿时的伙伴们也各奔东西,但每当想起他们,就感觉无比亲近,哪怕经年未见,也丝毫不觉得生分。

如今,在我们南来北往的迁移中,频繁地搬家,刚刚熟悉,又将离开,而每一次离开都不免有些失落。我曾在一个小区租住了两年,天天穿行其中,却对其知晓不多。搬走的那天,我想和谁道声别,却想不出这个人是谁。后来,我偶然路经此地时,竟觉得它只是支离的碎片,没有丁点儿关乎我的生活印迹。

社会的进步伴随着人类的大迁移,快餐文化、快餐情感应运而生,我们总是面临着突如其来的相识和离别。在家的一次次迁移中,感情来不及停留。大人如此,孩子的记忆更似浮云掠过,在他的脑海里留不下丝毫印迹。我真的担心没有兄弟姐妹的独二代,因为时代的快速发展,地点的频繁变迁,终将变成没有“发小”的一代,没有街坊和故园的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