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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散文

2023/01/09经典文章

老宅散文(精选15篇)

那棵老榆树

文/郭宏文

每一次回到家乡的那个小山屯,我都会在老宅门前的那棵老榆树下,默默地站上一会儿,摸一摸它那粗糙而又冬暖夏凉的“肌肤”。春日望一树的榆钱儿,夏日望一树的绿叶,秋日望一树的色彩,冬日望一树的银白。在我的心里,它是一道风景,它是一个标志。有了它,我就可以随时找到故乡、找到老宅、找到我生命和人生的起点,永远也不会在世界中走失。

我的太爷爷建起老宅后,发现门前长出一棵小小的榆树苗。太爷爷把它保护起来,让它在老宅前长成一棵可以遮风挡雨、遮阴纳凉的大榆树。对于太爷爷来说,榆树是摇钱树,可以给家里招财进宝,佑护一家人过上富裕的生活。小小的榆树苗,在太爷爷的精心呵护下,很快长高长粗。看着那棵榆树,太爷爷脸上总是笑盈盈的,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天天长大。

1931年秋天,有一个叫刘纯启的人来到太爷爷家,说相中了太爷爷家门前的那棵榆树,要买回去打榆木箱子。说话间,太爷爷得知刘纯启是一支抗日队伍的首领,打榆木箱子是想用来装武器弹药。太爷爷看看刘纯启,又看看那棵榆树,然后说道,你既然相中了这棵榆树,我就送给你了。刘纯启疑惑地问,为什么白送给他?太爷爷说,打日本鬼子,也有我的份。太爷爷还说,榆树这品种,只要有根在,就还能长出一棵新榆树。仅仅过了几个月,太爷爷就听说那个叫刘纯启的人,带领着一队人马,参与围歼了不可一世的日寇古贺联队。太爷爷望着门前的那个榆树墩,非常骄傲地说,好样的!

后来,爷爷成了老宅的新主人。门前的那个榆树墩,早又长出了一棵粗壮的新榆树。1948年秋天,一支解放军部队从山屯路过歇息。队伍中,一个被战士称为杨营长的人,不断地打量着爷爷家门前的那棵榆树。爷爷看看那位杨营长,又看看那棵榆树,然后说,相中了我就送给你。那位杨营长疑惑地问为什么送给他?爷爷说,支援解放军,也有我的份。爷爷还说,榆树这品种,只要有根在,就还能长出一棵新榆树来。仅仅过了一个多月,爷爷就听说那支解放军部队参加了塔山阻击战,并取得彻底的胜利。爷爷望着门前的那个榆树墩,非常骄傲地说,好样的!

再后来,父亲成了老宅的新主人。门前的那个榆树墩又长出了一棵粗壮的新榆树。闹饥荒时,在山屯里,榆树皮做成了榆皮面。有了榆皮面作调和,山屯人就可以把许多难吃的东西做成可以吃得下的食物。父亲说,大家共渡难关。当山屯人熬过困难时,父亲望着门前的那个榆树墩,非常骄傲地说,好样的!

后来,我成了老宅的新主人。门前的那个榆树墩,早在父亲的呵护下,长出了一棵粗壮的新榆树。这棵榆树,已经是这个榆树根所繁衍出的第四茬榆树了。看见它,我就觉得看见了我的太爷爷、爷爷和父亲;记住它,我就觉得记住了那支抗日队伍、那支解放军部队和整个山屯里的人。

那棵榆树已近花甲之年,我早就将它称为老榆树了。虽叫老榆树,但它依然枝繁叶茂,喜鹊和其他一些鸟类,喜欢在它的枝头做窝,繁衍后代。如今,我虽然离开山屯,但老宅依然还在,老宅门前的那棵老榆树依然还在。我想,山屯最不可缺少的,就是别样的风景。愿那棵老榆树,永远成为山屯里一道别样的风景,永远。

老宅情思

文/江斐斌

我家两间老宅是与两伯父家的宅子连在一起的。大伯父是二公公的儿子,细伯父与我父亲是三公公的儿子。这栋老宅是二公公家与我公公共同规划建造的,至今已有60多年的历史了。老宅给我们留下了许多美好的记忆。

老宅设计很简单,中间一大厅,大厅两侧各三间耳房,这种结构叫做“八缝七间”。二公公家与我公公各占一边,老宅有20多米高,从远处看很有气势,乡下像这么高的瓦房很少见。据说当年建房时二公公家与我公公还闹了点小意见,以至于大厅门的对联也是各写各的。大伯父与细伯父都上过几年私塾,咏诗、作对、书法样样都行,虽然为建房产生点小意见,但是在厅门作一副多少字的对联,两位伯父还是打了商量,他们认为,房子又高又大,对联的字体就要大,这样才能整体协调,如此,对联就不能太长,二人商定每边对联限五字以内。细伯父说:“我这边是厅门的右边,那我就先说右边的对联吧,现在才解放不久,人民特别向往一个和平安定的社会环境,右边的对联为‘和平世界’怎么样?”大伯父思维也很敏捷,他说:“这个好,现在人民都以劳动为光荣,我们是和平世界中的劳动人家,左边的对联为‘劳动人家’怎么样?”

对联配好后就是书写了,细伯父书写“和平世界”及横批“笔花第”,大伯父书写“劳动人家”,谁的字好,谁的字差,上了台面旁人肯定会有评说,加之两家为建房的事又闹了点意见,因此两位伯父也有暗中竞争的意味,令人惊奇的是,这副对联托上墙后,11个大字,个个苍劲有力。村里的人看后都啧啧称赞:“不错,不错,两个大才子。”传为一段佳话。

伯父们都拿出了看家本领,其他耳房门窗的对联也都做得非常精工,而且很有创意。比如,细伯父在一条房门的天头上写的“如意”二字就很有创意,很吸引过路人的眼球,他们驻足凝思遐想,有人猜画的是一只兔子,有人猜画的是一朵菊花,还有的说像条鲤鱼。总之就是很漂亮,很能激发人的想象。老宅的牌面经二位伯父的精心装裱,甚是美观,当时在我们那可谓独领风骚,风光了很多年。

随着岁月的流逝,老宅历经了风霜雪雨的洗礼。如今,饱经沧桑的老宅,墙体斑斑驳驳,瓦片也有些零零落落。随着新农村建设的蓬勃发展,老宅周边新楼房及别墅的兴建,使老宅显得老气横秋,与时代有点格格不入了,老宅就像一个瘦骨嶙峋的老者,但仍然精神矍铄,不失傲然挺立的风骨。不过老宅确是老了,瓦房漏雨是最麻烦的,漏雨就必须修检,可是老宅太高,房梁也旧了,有的椽皮由于雨水的侵蚀风化而腐朽了。曾经想出高工资叫几个师傅来修检,都说没时间,其实都是在推脱。现在挣钱的门路太多了,谁还想来挣修检瓦房这个冒大风险的钱呢。

老宅曾陪伴我寒窗苦读,为我的成长遮风避雨。老宅后面那块小坪曾是我晨读看书的理想去处。参加工作后,我也常回到老宅,听春草的拔节声,听夏日的蝉啾虫鸣,看被秋日染红的霜叶,赏冬日纷纷扬扬的雪花;还有夜里的狗叫声,大清早司晨的鸡鸣声,这些都让我心胸得到洗涤。老宅是我儿时的乐园,温馨的港湾,承载着我们祖孙生生不息的酸甜苦辣……

面对老宅破旧不堪的现实,内心总在纠结:是修缮,还是改建?美丽中国日新月异,也许,老宅也该旧貌换新颜了吧!

老宅旧梦

文/段路晨

毫不起眼的巷子,没有任何路牌标识,唯有巷北尽头那间民房铁门上工工整整地写着几个粉笔字——“中和巷14号”。推开铁门,里面是四合院结构,迎面是座木制小楼,由下凹的坡道直通而上,小道左侧是间破败的瓦房,右侧是新盖的二层民房。除了姓孙的老两口住在这里之外,其余都是租户。老宅的主人名叫孙枢,如今已逾80岁高龄。谈起中和巷,孙老有着说不完的话。

中和巷坐落在西安东关鸡市拐十字以北的更衣前坊街西侧,北连更衣后坊,街巷东西走向,长约180米,地势西高东低、内阔口狭。这里曾有28个门牌号,24户民宅,独门独院的建筑各具特色,居住者大都家道殷实,也不乏达官显贵。可惜的是,精致的古宅群落早已不复存在,唯独剩下孙家老宅一户了。

长乐坊街道办的工作人员领我去孙老家,孙老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讲述着孙家老宅与中和巷的故事:“这几间房子是清代所建,2012年被列入了碑林区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不可移动文物,当年是我祖父花钱买的,打从记事起我就住在这里。我们家的房子当年与这条巷子别家相比不算最好,区别于其他家的优点在于有间地下室,抗日战争时整条巷子的居民都来我家躲避空袭。”他的眼神看向窗外,仿佛透着光:“如果中和巷的所有建筑都在,该是多好的民居博物馆啊!”孙老不无遗憾地说。

中和巷始建的年代无从考证,其街名取自“中正仁和”一词,即“中庸正直,仁爱祥和”。中和巷地面过去用黄土、碎砖、渣瓦夯筑,雨天泥泞,但道路宽敞笔直,门口设有巷门楼和影壁墙,巷门道内南墙嵌有可容一人居住的斗室,房屋隐蔽于门洞山墙之内,面积仅三四平方米,供看门的老耿住,此间被定为“1号”。老耿专职守卫巷口,并且负责打更巡夜,每晚二更后巷门关闭落锁,直到早上六时开门。门扉用铁索相连,两扉前后交错,每次仅容一人出入。这个“乡规民约”一直保持到1952年老耿因病去世方才废除。

这28个门牌号中,除1号由看门人使用外,7号和21号被中和茶店租用,25号被中央陆军第八师吴师长作为官邸和师留守处,因此实际民居住宅仅有24个院。

距今100多年前,生活在中和巷的老人大都熟读经史孔孟,能吟诗作画,擅长翰墨,且青年时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其中不乏饱学之士。女人多为大家闺秀,有私塾教育文化基础。他们对后辈学习、操行要求甚严,子女多生于民国初期,接受过私塾和新式文化教育,思想较为新潮开放。巷内邻里和睦,坊外异乡人有难求助时多慷慨解囊,颇具汉唐侠士遗风。民国初年,7号院许家曾聘请名师王其,在家设专馆教授子侄,同时邀请巷中多家子弟入馆随学,孙老的叔父也曾在此接受启蒙教育。浓厚文风的熏陶使得后辈们陆续考入大学,坊间因此流传有“做官为宦中和巷”的说法。

这些院子诞生过不少名人,其中有陕西省省长宋联奎(宋菊坞)、着名国画大师石宝斋(石磊园)、清布政使黄氏、陕西省监狱长邹氏、西安着名经济会首赵炎午、杨虎城部队旅长李铎等。在2号院居住的宋联奎为辛亥革命陕西起义领导人之一,同盟会会员,原清军管带,辛亥革命成功后曾任陕西省省长。其子宋寿昌历任中央财政部西安税务局局长,赴美国留学硕士毕业归国后任西北财经学院(现交大财经学院)教授。24号院石宝斋(石磊园)为清朝游击将军,官位三品,辛亥革命参加河南起义,民国时授陆军少将,后退隐,善丹青,尤以画石见长。

一街两行、南北相向的房屋对称排列,两边各14个院。房屋结构形式基本为中式传统的青砖灰瓦,白灰粘缝,采用一砖到顶的木架结构。院子内部为鞍鞯形四合院式,所谓“鞍鞯”是指住宅上房的高度一定稍高于门房,暗喻步步高升之意。为了适应上房高度抬升的变化,一些住户索性将上房建成二层木楼,既增加住宅面积,又合乎寓意。四合院分门房、西边厢房、天井、上房四部分,各户根据不同需求和经济实力另外建成不同的房屋结构,这些局部细节的微调并未使得四合院的形式发生变化。有的除有一院主宅正院外,还另置一处偏院作为花园,园内广植花卉名木,并建有花厅、长廊、假山、月亮门等。

由于中和巷井水含钙、钡、镁离子较多,只能供洗涤而不宜食用。全巷的饮用水均从外面购买,有挑担卖水的商贩定点送货供应。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1952年,西安市自来水公司在全市各街巷设立公共供水点才得以缓解。

孙老回忆着,这条巷子每家每户过去的样貌情状他都历历在目,仿佛一切都在眼前。两盏路灯、三对上马石、两个拴马桩、四株中国槐、一棵古椿树。各树直径45厘米以上,树龄可达百年,巨大的树冠遮盖了西边的半条街巷,那里是他儿时与伙伴玩耍的地方。如今,仅剩下一株伤痕累累、百病缠身的古槐在路旁高耸着半边残缺的绿意……他还记得邻家高大的玉兰树,爬上屋顶去嗅到的玉兰花香。还有自家月亮门前的爬墙虎、月季花、木槿花、牡丹花,遮天蔽日的葡萄藤、核桃树,以及后院的石榴树、苹果树、梨树、柿子树……有花有果的甜蜜岁月是孙老今日想起都感到蜜意融融的记忆。

临走的时候,孙老包了一包鲜核桃送给我,说是家里自产的特产。他拿起手电,领我细细察看老宅的结构,他佝偻着身躯仰头指向木材的纹路感慨道:“瞧,多笔直、多好看的花纹!”孙老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够看到自家的古宅恢复成以往的模样。我问:“如果有一天恢复成了民居博物馆,您那时候还要住在这里吗?”“当然,我舍不得离开这里。”孙老说。

古宅纵然可以恢复,但是那些人,早已不同往昔。与他同龄的后代中,如今健在的,只剩下孙老一人。

葡萄架下好乘凉

文/郭华悦

每年夏天,最热的时候,我都会搬回老宅,住上一段时间。

老宅的院子里,有一架葡萄,与屋顶相连,高度也一样。站在屋顶上,看过去,犹如在屋顶外头铺了层绿色地毯。这葡萄,是爷爷年轻时种下的。历经了大半个世纪,有枯死,有新栽,才成了如今郁郁葱葱的一片。

夏夜里,不时有客来访,我都会把桌椅搬到葡萄架下。泡一壶茶,喝着、聊着;银白色的月光,倾泻而下,透过密密麻麻的葡萄藤,在地上洒下了细碎的光点。风一吹,叶片沙沙作响,光点四处摇晃。朋友常说,这日子,跟神仙似的!

有客来访,固然是乐事;一个人的时光,也挺悠闲。

独处的时候,我会把白亮的路灯打开。拿一本书,半躺着,逐字逐句地看,慢慢地翻。老宅的四周,大多是旧房,里头早已无人住,多数都搬到新楼房里。放眼望去,唯有我这老宅,还亮着灯光。

这样的静谧,在如今这喧嚣的俗世,更显得难能可贵。无人声鼎沸,不需要与过路人寒暄应酬,一心埋在书的世界中,任字里行间的喜怒哀乐,主宰着自己的情绪。有时,看得累了,眯会儿眼,不知不觉竟悄然睡去。直至一觉醒来,夜色深沉,四周静寂无声,唯有皎洁的月光,相伴在身旁。看着看着,睡意全消,人也醉了。

外头若下起蒙蒙细雨,也无须惊慌失措。茂密的葡萄藤叶,将细雨隔绝在外,人在架下,片雨不沾身。眯上眼,听着雨打绿叶的声音,仿佛那就是一曲定心的旋律,让心中的烦躁都烟消云散,人心随着蒙蒙细雨,变得生动活泼起来。

葡萄架下的日子,就是这么惬意。有它相伴,何愁夏日漫长?

梦回老宅

文/佟晨绪

我家的老宅,是一所黄墙黑瓦的土房子,如一位被岁月雕琢过却风韵犹存的温婉女子,又如老窖名酒,酒香浓郁。她装满了我真真的童年和我纯纯的感情,而我,常常会翻出这坛老酒,一不小心,就酩酊大醉。

醉了,就坐在老屋前,她那原木做的房梁和大门,没有雕过花的精致,却留着岁月亲吻过的痕迹。用来装饰的木板门窗,慢慢变得黄黄的,房顶的黑瓦上还长着或新或旧的青苔。虽是在乡村,但这种老旧的房屋也已经很少见了,可是她并未失去她的美丽。在黄昏斜阳的映衬下,伴着屋旁的草垛,草垛旁有孩子们的欢笑,是那么温暖。

老宅除了自己复古的色调,映衬她的,还有周围美丽而不断变幻的山水画卷。

她的前面,有一片广阔的土地。清明前夕,雨水便伴着布谷鸟的歌声悄然来临。这时人们便开始在田间忙碌,他们笑着、忙着。忙着种下喜悦和幸福,生怕错过这个充满希望的日子。土地边上,有几棵高大笔直的树木,再向前看,是一条清澈的河与一座葱翠的山,这时的老宅,像一个美丽的姑娘,穿着红装,正坐在夫家的花轿上,脸颊被晨光染得粉红,溢着幸福。

林花谢了春红,像陆游诗中的零落成泥,但确切说,又像龚自珍的化泥护花。因为此时此刻,世界换上了夏装,正是生长的季节。老墙上的爬山虎也没有了春天的羞涩,显得大方了许多。这个时候,站在老宅的屋顶,放目四望,是一望无际的碧绿海洋,细细聆听,是蓬勃向上的声音。抬头,一片蓝色的天空,被横斜而过的电线割成五线谱,鸟儿掠过,停在谱上小憩,像一个个跳动的音符,奏起动人的音乐。

夜幕拉下黑色的帘子,萤火虫便忙着点上灯笼,迎接晚归的人。这时的老宅是一天最静谧的时刻。

大人和孩子们都累了,就在饭后烧好水,洗去一天的疲惫。然后,摇着蒲扇坐在摇椅上,在月的微笑中乘凉。孩子们席地而坐,听着蛐蛐的演奏,数着天上的星星,倦了,就把头弯进母亲的怀里,听母亲讲故事,不久便传来入梦的声音。

人们休整了一夜,又精力充沛地劳作于田间,晨光在他们善良可亲的笑容上开出了美丽的花朵。汗水从额头流下,滴在地里,浸润着勃勃生长的麦子。世界,黄了。麦子,熟了。秋,来了。人们笑着,忙着丰收。

树叶飘摇下来,轻轻地躺在老宅前,美得让人窒息。傍晚时,西落的阳光斜斜地照着老宅。孩子在草垛旁和自家的狗儿嬉戏着,母亲则准备着丰盛的晚餐,然后,一家人就在饭桌上,烛光里,谈天说地,时不时传出一声声欢笑。

欢天喜地的鞭炮盖过了屋内的笑声。世界,静了;冬,来了;雪,洋洋洒洒。屋内,暖色微光的照耀下,人们带着一年的喜悦,吃着年夜饭,其乐融融。

每年下雪,母亲都会在老宅里生堆火,老宅已是年过半百的老人,家人们在老宅的怀抱中围着火堆坐下,拉着家常,暖着一家人的幸福。到了饭前,老宅里还会添加柴米油盐的味道……

现在,我离开老宅已近十年,对于老宅里的人和事,我只能凭着母亲的讲述和零星记忆。我不知道老墙是否还有草垛和爬山虎,旧时的美好已随云朵飘走,曾经稚气未脱的脸上已被风尘刻画出岁月的痕迹。然而,世人又何尝不是?一不小心,就在年岁里坐老了光阴。然而,每个迅速发展的城市,又何尝不怀念乡村?像我一样,怀念着乡村的老宅,怀念数星星的夜晚和冬天温暖的火堆。

我在细雨绵绵里,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我,恍若回到了长满爬山虎的老宅。

故乡的老宅

文/谢庆德

新春佳节,我驱车回老家拜年,窗外的村村寨寨,时不时响起鞭炮声和村里女人叫娘的声音。这久违的乡音,激起我无限的思念。是啊,岁月无情,人生易老,少年的时光、青春的记忆早已铭刻在心里,如今的我已是年过半百,虽然在外亦文亦官了半辈子,却自觉未曾给家乡争得过光彩与荣耀,愧对了家乡的青山绿水和父老乡亲的殷殷期许。叶落归根之时,我甚至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来回望我的故乡与老宅!

走进村巷,石板路深,眼前的老宅,已是青草挡脚,凄然无声。父母离世十多年了,他们走了,只留下老宅的青砖瓦舍。父母亲昔日的音容早已不在,唯有门前那株苦难而孤独的梨树依然花开花落,年复一年默无声息地等待亲人的归来。

走近老宅,昔日早出晚归踩踏的路似乎不识游子的归来,露出了淡漠的容颜。忆往昔,屋外叫一声爸爸和阿姆,屋内就有应答的声音传出来。可是今天再叫一声,屋里再也无人应了,凄凉的大门紧锁着,再无人开门相迎,就连整齐的街巷也已绿草稀稀,风吹无语,再无人搭理从这个家走出去的人了。

我都老了,父母又离去多年,老宅能不孤独、能不哭泣、能不泪落成草吗?老宅默无声息,青砖瓦舍,青石门墩,大门紧锁。记得儿时,我们兄妹四人总坐在大门口的青石门墩上吃饭与玩耍,天热时从外边回来,总要抢占清凉的青石门墩,坐上去,背碰着大青石,汗水就会立刻消失,岁月久了,门墩和靠背石都光滑了,散发出一股汗味。

不,这才是生命的味道!

源头山,我的故乡!这个亲亲的名字,漂流在外的我,时刻也没有忘记过。元末明初谢氏三兄弟迁居至此,至清道光、同治年间建起了自己的祠堂、官厅、书院,还有街巷幽深的古村落群,于是有了七百年的谢氏古村、七百年的薪火相传与风雨历史。改革开放以来,古村焕发生机,新房如雨后春笋,但古村落群破旧了,空心了,整齐划一的石板路长草了,过去金碧辉煌的老宅无人居住了,成了乡愁与故事。

官厅老屋,虽已十年没有走进过,但厅屋的照壁,火炉的饭板,供我们长大的鼎锅碗筷以及父母和奶奶慈祥的音容,却在记忆里真真切切。而今,父亲已离世十一年,母亲与奶奶离别我们已整整二十年……我走在老宅的街巷里,追思着逝去的光阴与记忆。

——我这算是回家吗?在外飘游了几十年,两手空空,没有买来半份礼品赠奉父母望眼欲穿的灵魂,难道这也叫回家?

孤独而又寂寞的老宅不知是否知道此刻游子的归来,一个离家时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现在却已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过去气派一时的官厅和花厅,没想到人去楼空多年,历经风雨岁月的吹打侵蚀也老了,连叹息的声音也弱不入耳……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孕育我、哺育我的老宅,像离去的父母亲一样艰辛了一辈子,能不老吗?我衷心希望老宅不塌,若是塌了,我的记忆与牵挂也就塌了,我的精神家园也就塌了!但愿老宅永远地撑立着,因为屋里永远有我的父亲、母亲,还有年迈慈祥的奶奶,有他们共同哺育我们兄妹四人的日子,有苦难与眼泪,有欢声和笑语……

老宅,老时光

文/姚雅丽

总有一些遗漏的故事,总有一段散漫的时光。

窄窄的小巷,天空被切割成细细的丝,几乎失去了时空的距离。就算与你相遇,也无法侧身错过,小巷里的邂逅是前生注定的缘,是一生绵长的相思,可情到深处又如何得诉?就像今日在小巷里,我仿佛看到我的前世。是的,我仿佛是带着前世的记忆在重游。

老榕树心如磐石地扎根在老巷里,它的一道道根须紧紧地抓住墙壁往上攀登。老榕树有多老,就有多少久远的故事。那盘根错节,枝枝脉脉都刻满岁月的印记。从蓬头稚子到满头霜发,所有的人世悲欢,老榕树的枝枝丫丫都一清二楚。它一味地扎根砖缝石壁,不屈不挠,就像一幅立体的肖像画。我们的先人何尝不是这样。无论是从遥远的北方迁徙而来,还是在穷山恶水,薄田瘦地中求生存,亦或是漂洋过海谋发展,不都是凭借着一股韧劲,从贫瘠的土地上开出一朵朵绚丽的花,从狭缝里造出一条条阳光大道?而不论境况如何,扎根于此的温陵子民,从不忘精心打理生活,从骨子里透出的雍容典雅如那悠悠南音,从心灵深处唱出。是一种自由的心声,是一种委婉的倾诉,是高山流水的应和。在春风荡漾里,你可曾邀亲携眷,穿街过巷,襟带飘舞?你看,迎面而来的小娘子有桃花的娇羞;在秋风瑟瑟时,你可曾呼朋唤友,吟风颂月,诗书和唱?你看,踏马而去的佳公子有临风玉树的翩然。满城、满街、满巷氤氲着诗意,这诗意让刺桐古巷也空灵起来,就连那沿街卖石花糕、绿豆饼、雪花糕的小贩的叫卖声,也有一种歌之咏之的韵味。

在道才巷,我的目光在钢筋水泥里寻找着久远岁月的印记。不时有一座老宅闪进视线里,不露痕迹地把我们拉到失去的时空里。老宅挤在幽深的老巷里,像养在深闺里的佳人。被时光的线索勒出一道道沟壑的同心井,独自默默地相守,相对无语;青砖白石的小庭院藤蔓交错,凤尾森森,不知名的树上坠着沉甸甸的果实,红砖地板青苔弥漫,裂缝里倔强地钻出几株小植物,杜鹃花娇嫩的红颜彼时也不禁染上一丝暮气。暖风不知从哪个方向吹来,带着脂粉之气,隐有欢笑之声,应该是寻常人家的女娃儿在花间嬉闹吧。可以想像,在盛夏的薄暮时分,在庭院里暑气散去,凉风送爽,街坊邻居围坐于桂花飘香中,沏一壶观音香茗,配一碟雪花糕、贡糖,来几曲南音清唱,古今多少事,尽付谈笑中,该是何等的风雅!

在青龙巷,我们驻足于一座颇具规模的老宅前,它虽然褪去了曾经的青春娇颜,但依稀有往昔的芳华。“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繁华散落一地,走进去,有庭院深深深几许的感觉。老宅是典型的闽南民居,以红砖、白石、花岗岩为主要建筑材料,演绎着闽南民居“出砖入石”的建筑风格。虽然不是高堂华屋,却也精巧玲珑,砖雕石刻上,草木虫鱼、人物鸟兽无不妙然生趣。二进制厅堂是整个宅院中最为富丽堂皇的地方,祖宗的灵位端然供奉其上,对先人的敬仰,香火的传承就在这严谨的布局里。庭院以两个小天井为中轴,以两边的游廊为连线,大方而又规整。也许当年养在深闺,足不出户的千金小姐春心荡漾,思慕外面花红柳绿的世界,也只能抬起头,仰望那四方的小小天空,听燕雀啁啾,看云卷云舒,从后院走到前庭,对她们而言,也许要用一生一世。

老宅的护厝区是生活区,也是休闲的所在。几个雅致的小花园连在一起,杨桃树的果子落了一地,飘出阵阵酸酸甜甜的味道,米兰细碎的花蕊纷纷扬扬。是眼前生活琐碎的细节,还是从岁月深处扬起的尘埃?老宅的主人似乎比这宅院更老了。他慢慢悠悠地从护厝的小天井走过来,颤巍巍的手似乎握住老时光不放。是啊!是啊!仿佛就在昨天,羽扇从容裘带轻,春风得意马蹄疾!那回眸一笑的万种风情,那肆意欢畅的放旷豪迈,是美好岁月的华美乐章啊!

老宅里既有原汁原味的闽南古民居,也不乏中西合璧的小洋楼。位于青龙巷的李妙森故居就是其中的典范。闽南传统的红砖白石和印度教的图腾、西洋的美学元素巧妙融合于一体,典雅华贵中透着浪漫气息。幽深幽深的小天井,大红地砖木质的内墙、屏风,有一种无声的沉重,默默倾诉着前尘往事,是眷恋故国的痴情?还是背井离乡的无奈?旧居的每一间房,每一扇窗棂,都有主人曾经难舍难离的万千情结。在一步三回首里,嵌入心灵的最深处,就算生命终止了,心依然留守于故乡的落日斜晖里。

走过小洋楼,仿佛能嗅到当年的主人从海外一路归来的风尘仆仆。一踏入家门,在迎面而来的带有西洋风味又融有东方神韵的宅院里,既有故土家园的温馨感觉,又有谋生之地的亲切自然。所有的人生艰难苦恨,它都那么安妥地帮你理顺,熨平。在精巧别致的小洋楼里,与知交故友品茗叙旧,或与远道而来的新朋挚友把酒言欢,洗去一路风尘,把心安在这里,把心放飞到远方,但无论天涯海角,异国他乡,有这样一座宅院,这样一片灵魂的故土,再多的风浪,再多的颠簸也不再害怕了。

老街,旧时光。每一条街,每一道巷都藏着温陵古城绵长悠远的故事。怎能忘“涨潮声中万国商”的阜盛?怎能忘“市井十洲乐翩跹”的风雅?草长莺飞,春光融融的三月,才觉得人心也像春水一样浮动。你似乎不能待在深宅大院里,辜负满城春色,总得薄施脂粉,带着丫鬟,轻移莲步,沿着道才巷,一路赏玩而来。远处悠悠的南音,如仙乐般飘然入耳。是谁的洞箫吹皱一池春水?是谁的琵琶拨弄御前清音?是谁家的翩翩公子羽扇纶巾,踏歌而来?是谁抛出的荔枝引来一段荔枝佳缘?《因送哥嫂》、《李亚仙》、《管浦送》……才子佳人的故事总是像门前的石榴结子一般的美丽动人。

老宅的每一块砖,每一方石,每一道梁都在诉说着旧时光里意蕴悠长的故事。从前的日子那么慢,生活那么舒缓,可以用经年的时间来挑拨一根琴弦,可以用一生的光阴来等待一个人。一封信笺,从研磨铺纸,到提笔书怀,再到青鸟传情,得多少迂回曲折?

老宅,老时光,温润如玉。

故乡的老宅

文/谢庆德

新春佳节,我驱车回老家拜年,窗外的村村寨寨,时不时响起鞭炮声和村里女人叫娘的声音。这久违的乡音,激起我无限的思念。是啊,岁月无情,人生易老,少年的时光、青春的记忆早已铭刻在心里,如今的我已是年过半百,虽然在外亦文亦官了半辈子,却自觉未曾给家乡争得过光彩与荣耀,愧对了家乡的青山绿水和父老乡亲的殷殷期许。叶落归根之时,我甚至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来回望我的故乡与老宅!

走进村巷,石板路深,眼前的老宅,已是青草挡脚,凄然无声。父母离世十多年了,他们走了,只留下老宅的青砖瓦舍。父母亲昔日的音容早已不在,唯有门前那株苦难而孤独的梨树依然花开花落,年复一年默无声息地等待亲人的归来。

走近老宅,昔日早出晚归踩踏的路似乎不识游子的归来,露出了淡漠的容颜。忆往昔,屋外叫一声爸爸和阿姆,屋内就有应答的声音传出来。可是今天再叫一声,屋里再也无人应了,凄凉的大门紧锁着,再无人开门相迎,就连整齐的街巷也已绿草稀稀,风吹无语,再无人搭理从这个家走出去的人了。

我都老了,父母又离去多年,老宅能不孤独、能不哭泣、能不泪落成草吗?老宅默无声息,青砖瓦舍,青石门墩,大门紧锁。记得儿时,我们兄妹四人总坐在大门口的青石门墩上吃饭与玩耍,天热时从外边回来,总要抢占清凉的青石门墩,坐上去,背碰着大青石,汗水就会立刻消失,岁月久了,门墩和靠背石都光滑了,散发出一股汗味。

不,这才是生命的味道!

源头山,我的故乡!这个亲亲的名字,漂流在外的我,时刻也没有忘记过。元末明初谢氏三兄弟迁居至此,至清道光、同治年间建起了自己的祠堂、官厅、书院,还有街巷幽深的古村落群,于是有了七百年的谢氏古村、七百年的薪火相传与风雨历史。改革开放以来,古村焕发生机,新房如雨后春笋,但古村落群破旧了,空心了,整齐划一的石板路长草了,过去金碧辉煌的老宅无人居住了,成了乡愁与故事。

官厅老屋,虽已十年没有走进过,但厅屋的照壁,火炉的饭板,供我们长大的鼎锅碗筷以及父母和奶奶慈祥的音容,却在记忆里真真切切。而今,父亲已离世十一年,母亲与奶奶离别我们已整整二十年……我走在老宅的街巷里,追思着逝去的光阴与记忆。

——我这算是回家吗?在外飘游了几十年,两手空空,没有买来半份礼品赠奉父母望眼欲穿的灵魂,难道这也叫回家?

孤独而又寂寞的老宅不知是否知道此刻游子的归来,一个离家时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现在却已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过去气派一时的官厅和花厅,没想到人去楼空多年,历经风雨岁月的吹打侵蚀也老了,连叹息的声音也弱不入耳……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孕育我、哺育我的老宅,像离去的父母亲一样艰辛了一辈子,能不老吗?我衷心希望老宅不塌,若是塌了,我的记忆与牵挂也就塌了,我的精神家园也就塌了!但愿老宅永远地撑立着,因为屋里永远有我的父亲、母亲,还有年迈慈祥的奶奶,有他们共同哺育我们兄妹四人的日子,有苦难与眼泪,有欢声和笑语……

老宅

文/丁明烨

儿歌曰:老家里,老房子,青砖垒到梁坨子;槐木门,榆木窗,顶梁柱子枣木桩;梨木桌子当门摆,罗圈椅子明晃晃;条几靠着墙根站,衣橱靠着大床帮;嘎勾一声火枪响,关上大门到楼上;东瞧瞧,西望望,原是打兔子的瞎咣当。

中原的老宅,厚重苍古,宅高墙厚,局促严谨。房墙有八、九十分公厚,中由土坯砌成,外用青砖包皮,房间窗小门厚,房子之间用梯子相连,基本上是一个小小的城堡。这样的房子建成期约在清末或民国,那时战乱频繁,把房子建成这种格局,多为防范匪盗和战乱。

老宅的房子相对狭窄,每间房不到十平方米,给人一种闭塞、压抑的感觉。这也与古人的养生观念有关,古时有句话,叫“室大多阴”,医书上说“多阴则厥”。 养生学认为,卧室的大小和人的气密切相关,房子太大,身体的气场不能盈满,就会耗散人的气,时间长了就会患手足麻木的厥逆症。所以,即便故宫中皇帝的寝宫,也显得局促狭小,面积不超过十平方米。

老房子大多都是土木结构,砖石铺地,或者就是土质地面,虽不显得干净卫生,但让人很接地气,人站在上面觉得稳健舒坦。

老宅的规划布局也很讲究,符合阴阳五行。主房坐北朝南,向阳背阴,位于庭院的正中,进门为宽敞的客厅,后面有寝室为主人居住。东屋属木,主生发,每天迎接第一缕阳光,一般孩子居住。西屋属金,主收藏,符合老人的养生规律,一般老人在此居住。

古人住宅的建造讲究风水,房屋外观以方正为上,只有方正的房屋才最能采纳四方之气;房屋外环境要阳光充足;门前不能有电灯柱、电线杆、枯树等,这会影响到家庭的财运,或健康上出现疾病。老人相信,通过风水规划,便能激活吉祥之气,化解冲煞之气,营造一个“藏风聚气”的风水环境,保证一家人财运兴旺,身心健康。

老宅古朴厚重,冬暖夏凉,符合古人的养生观点,渗透着传统文化气息,是一卷古朴的书卷,也是游子心中永远的乡愁。

记忆中的老宅

文/邵锦

浩瀚星空下,岁月就像一颗璀璨的流星,转瞬即逝间掠过了我20多年的时光。可在童年中的许多记忆里,怎样也难以抹去的,便是我故乡的老宅以及在那里面发生的诸多故事。

老宅在大荔县朝邑镇,与丰图义仓所在的古寨咫尺相隔。在我儿时的记忆中,印象最深刻是那扇大大的城门,两扇大门上分别有6个直径5厘米的小圆洞,据老人们讲:在解放前,我们这里就是一个商贸汇集中心,许多经商者、大户人家都落脚在这里,古寨被城墙环绕,到了夜间便封城锁门,而专守城门的民兵,就会将一挺挺步枪架在那些圆洞里,时刻保持警惕,为的便是保卫古寨里的妻儿老小,一晚上能够高枕无忧。

从西城门而入,不远处就是我家的老宅子,首先进入眼帘的便是大门口两侧的两座小石狮,迈过数级台阶,踏上一块青石板,会发现大门开在内院正前方的东侧。父亲告诉我,那时候的人都比较讲究,老宅在建成之前,专门请了一位德高望重的风水先生,通过观气运和五行八卦的推演,才将大门开在了东侧,为的就是挡煞聚福。走进院子,东西两侧各有5间青砖大瓦房,每间房子都是木楼板顶棚,院子的中央过道仅有1米多宽,不管冬日还是夏天,阳光每天只有两三个小时才能照进房间,但房内确是冬暖夏凉。从院子往后走,距离房子十多米处,中间有一棵石榴树,再往后走,通过一道小门进入,就到了我最喜爱的后花园了,几棵百年大枣树遮天蔽日,象征着儿孙满堂的美好寓意。

在老宅中度过的假期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刻,我们表兄妹五人整天嬉笑玩闹。虽然年龄相差只有几岁,但是大表姐智商高人一筹,她爱看书又善于表达,暂短的假日里,她几乎每天都有新鲜的故事讲给我们听。记得有一次她给我们讲《小红帽》的故事,当讲到大灰狼要吃掉小红帽的时候,表姐绘声绘色地一边讲一边表演,我们几个听得惊心动魄,也不知是激动还是胆怯,那一夜,我几乎没有睡着,脑子里总是闪过大灰狼扑过来的场景。可是到了第二天,我们又活蹦乱跳地缠着表姐,让她为我们再讲好听的故事。

借着夏日的清凉,在院子后面的空地里,爷爷曾教我和哥哥写字。爷爷是一个满腹经纶的老秀才,他对我们要求极为严格,手里总是拿着一个小板子,一会儿用小板子敲敲我们的脊梁骨,说写字的姿势不正确,一会儿又批评我们写字的笔画顺序不对。他说写字就像做人一样,字写得端正了,做人也要端端正正。

秋日是收获的季节。当院子里的石榴、枣子果实累累,挂满枝头的时候,我们几个来到后院,眼巴巴瞅着哥哥灵活地爬上树,靠着树枝摘一个枣子放到嘴里,得意地看着我们,在我们一再央求下,哥哥才开始使劲摇动树枝,鲜红的大枣就会“砰、砰、砰”的落地,大家开心地一边喊,一边你争我抢的从地上捡起枣子,在衣服上擦一擦就赶紧塞进嘴里。虽然现在生活比以前好了,搬进了城里,住上了单元楼,小区门口随处都可以见到卖枣子的商贩,但是童年的枣香却是永远也无法比拟的。

如今,我们也都为人父、为人母,但越是走向成熟,却越是思念有趣的童年和那承载我们成长快乐的老宅,它永远是我脑海里最珍贵的回忆。

回忆里的六月滋味

文/贾兆才

大热天的农历六月,正当暑假,是最开心,也是最难熬的时光:不用去学校,可以“疯玩”了,身心舒展得无限大;可身在这一片黑压压的老宅内,房子密封着,不通风不透光,就是蒸笼,人在其中,光着膀子,还是热;那时,不用说“空调”,就连电、电风扇,也不知为何物?

中午,喝完少见米粒的菜汤南瓜粥,便汗流浃背;此时,最想去的地方,自然是池塘,洗冷水澡──可大人看得紧,少有逃脱的机会;从午后直到夜里,老宅中什么物件都是热的,板凳、桌子也烫人,于是彼此争抢着,坐青石门槛、青石板地砖;踞其上,是透骨的凉爽、舒适。

只有清晨的一小段时光,是阴凉的,我们躺在厨房外的餐桌上,隔着窄窄的镶满青石板的天井,看对面高大楼房后檐墙的墙脚跟:经年累月,那原本厚实的砖块已朽成一排排凸凸凹凹的小洞穴,在这长满毛茸茸厚厚绿青苔的洞穴中,住满大大小小的癞哈蟆(蟾蜍),都蹲在洞内,大张着口,时不时从口中射出条淡红的舌,只一闪,就将眼前飞过的蚊蚋、小虫勾进嘴里,再闭上口,就见它白白的下颌,颤颤地动……小蛇在洞内蠕动着细长的身躯,时不时探一探小小的脑袋;蜗牛似的油油虫(蛞蝓)在石板上、没有青苔的墙砖上缓缓爬过,身后拖着一条银白亮闪闪的宽带子,脑袋上伸出两根细长的触角,那触角顶端,有二粒黑黑的小点,不时左顾右盼……

午饭过后,人极疲乏,大人们在厅堂里的长桌上,在地砖上铺就的竹席内,在太阳不易晒到的阴凉潮湿的黑弄堂内,临时搭起的铺板上,搬来的躺椅、长板凳上,甚至大澡盆里呼呼大睡;偌大的老宅内,稍阴凉的地方,男男女女、横七竖八,到处都是午休的大人、孩子;连平日里矜持的大姑娘、小媳妇,也一改往日的羞涩,毫无顾忌仰躺在众目睽睽之下;很少有人,愿意规规矩矩去自家楼上,寝室内的大床上,正儿八经地睡,因为楼上,更加热不可挡。

我们忙着玩,到处乱窜,倒不觉得困;当生产队午休后上工的钟声响过,伸着懒腰的大人们都陆续上工后;我们也玩得倦了,止不住,也在他们的睡具上躺下来,朦胧中,蚊蚋开始在耳畔唱起歌来,哪顾得许多,瞌睡如山倒,早已酣然入梦……一觉醒来,只觉周身奇痒无比,大腿上、小肚皮上……叮满一只只肚子硕大的蚊虫,一掌下去,满手是鲜红的血……而身边,蚊蚋更是环绕狂舞,撞脸扑鼻;急忙唤醒伙伴,逃一般出了老宅,兀自抓挠不止……而室外,烈日已经偏西,绿荫里,充耳都是无休无止、烦人的蝉鸣。

晚上,狼吞虎咽喝过“炒米茶”——这是镇江东乡夏季最常见的饮食,就是将少量米,外加一把小麦或大麦粒,也有加豌豆的,在铁锅里炒得焦黄,沽上一大锅水,煮开便成;看看满满一大锅,充饥杀渴,只是此食极不熬饥,喝过二碗肚子就胀,一泡尿后,肚子就空了;再在澡盆里,胡乱洗过囫囵澡;向家人喊一声:“我去乘凉了!”急忙扛起长凳,出了家门;因为没有可借的灯光,须飞一般穿过黑森森的弄堂,因为这暗弄堂潮湿的地上,常会碰到横卧在路上、纳凉的蛇,多是火赤练,瘆人恐怖;我常想:只有动作敏捷,踩着就跳开,否则就有被咬到的可能……离开蒸笼似的老宅,到了凉爽的室外,暗自庆幸,不由深深呼了口气;再跑过宅后的菜地,来到老宅北面的新谷场上,这里正是乘凉的地方。

这是我们六月里一段最美好的时光:星辰满天、明月如炬,大地一片光亮;场地上坐满人;习习凉风,拂过菜地上的甜秸、玉米丛,黄瓜、豇豆、番茄架,带着清新的蔬菜的水淋淋的味道,吹在身上,舒适无比;老人们,慢悠悠摇着手里的芭蕉扇,在孩子们无比憧憬的催促下,一个接一个讲故事……

夜深人静了,我们还舍不得走,这天然的空调间,无比宏大、无比舒服,我们躺在长凳上,睡去了。

猛然间,听到“哇”的一声大叫,有人坐到了地上,哭起来……我惊醒过来:原来旁边的小伙伴,睡梦中在条杌上翻身,掉到地上,跌醒了;满身的灰尘,却顾不得拍,揉揉眼睛,竟又爬上条杌,睡起来……

我看看周围,场地上已人迹渐稀,却赖在长凳上,不想就这么回家去。母亲提着盏马灯找来了,用手抚摩着我的身躯,念叨着:“滑滑溜溜、凉飕飕的,像条蛇了,好回家睡了……”又大声招呼我周围的小伙伴们“都快回家吧!大人们都走了,就剩你们这些小孩了,有狼的,狼来了,你们怎么办?还不都快回家!”

不是吓唬,那年月,确实有狼,野外狼很多,我们在野外割猪草、羊草时,常能见到;就在我们这乘凉的谷场边上,大雨后,在潮湿的泥地上,有时会有一只只清晰的硕大的狼的足迹,只只都有小碗大小,较狗的足迹,是大多了。有经验的老人们仔细望着说:这是狼的脚印,又闹狼了,不太平……告诉小孩们,晚上不要乱跑,不要到外面玩耍……

闻说有狼,大家都惊骇地由凳子上爬起来,扛起长凳,跟着大人们,跌跌撞撞、高一脚低一脚往家里跑。

待一进老宅,炙热又将我们裹起来,立刻到了另一个世界……再爬上楼上的寝室,更是进了蒸笼,正如老人们所言:六(六月)腊(腊月)不登楼啊!朦胧中,有人在昏暗中呻吟,随后,听见母亲在楼下问:“他婶子,你这是怎么了?”“被蟞脚(蜈蚣)夹了,欧呀呀,欧呀呀……”

好在我已头重脚轻爬上楼,睡意已浓,尽管满头大汗,顾不得许多,爬上雕花大木床,钻进夏布蚊帐内,在热烘烘的凉席上,倒头便睡……

第二天,睁眼爬起来,身底下,凉席上,像水浇过,湿漉漉一大片……

眼下,尽管老宅岁月已经远去,人们住在舒适的楼宇里,可那六月的滋味反而更加清晰了。夏日,我们拆迁后常聚在一起的几个老人,舒服地坐在平昌新城万欣广场的长椅上,闲谈时,不经意间,总时时就提到它……

心似老宅,住着旧人

文/卢顺兰

子夜花开,很久没有去采撷,或许忘了该隐的长篇,浮沉般若,彼岸娑婆。

夜已深,风卷帘栊,给我一段老时光,独坐在绿苔滋长的木窗下,泡一壶闲茶,我蘸墨行书,以工笔画,将记忆中的你牢牢记下,提笔不为风雅,纸张有些破旧,可每一笔勾勒,没一抹痕迹,似乎都记载着千月载的思念。

雨弹霜叶,弹落一地过往,云遮秋雁,遮住许载月光,我沾满回忆的手,沙沙作响。拱桥斜坡,水岸码头,谁记得,曾陪我摆渡,随我离岸东离。蓦然回首间,你在渡船口,一转身,一恍惚,一刹那,不堪看,风过处尽显流年,你一袭洒脱,温柔了我的眉弯。

如烟时光,陌上花低婉。花绵绵而定,音靡靡而绕,低眉含笑间,深情绚烂了三生石上的一见钟情?心舟过处,又是谁的呼唤柔婉了谁的一帘幽梦?从此,晓露痴缠,星月为凭,所有的心事旖旎,所有的呢喃软语,都只为了你。一程烟雨相遇,轻谈相遇,轻弹琵琶于天涯,一生入你夜吟诗行的画,纵初见,也延不及芳华。

风卷走带伤的苦,雨洗尽流光的腥,沙弄脏我们的笑靥……谁料想,这繁华竟是光阴布下的阵脚。一曲琴韵瑟瑟间,知道与你的缘分,也只人去茶凉的功夫,结局早已我先抵达,蛰伏于腊月的一场寒,转首的瞬间,你遗忘千年的温柔,为我种下今生刻苦的伤。

你扬鞭东去,翰墨尽,诗书从袖口:笔一支,诗两行,话一句,再相见。

闲云古刹间,清风湿润,茶烟轻扬,重温旧梦,故人难旧。天下事,了犹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既已不回头,何必再不忘,明夕何夕,君终将成陌路,一场尘埃落定后,终只剩我独坐,赏着一场韶华过,那一年,我们还年少,那一年梦痕浅,但愿走过的青春中,你是我素笺墨香含韵中最美的点缀,当风华褪尽,我依然在河之彼岸守护你,寄君一曲,再不问曲终人聚散。

今生挥毫只为你。也罢且就此封笔,那么别来找我,我亦不会寻你,你我走向各自的远方,守着老宅的旧人,会有一种暖,挂满你我回忆的老墙,不要去依靠,会有时间脱落。

父亲的老宅

文/王进军

住在城里好些年了,在一次家庭会上,已近古稀之年的父亲,突然提出想回家乡翻修老宅,我和妻子听后都感到很诧异。好几次,我私下问父亲,是不是我们哪些地方照顾不周,不小心得罪了他,或是城里的生活节奏太快,他老人家不适应呢。父亲听后总是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父亲的心事我总是摸不着。

好几次,我看见父亲独自一人背着手蹒跚着穿梭在滨河路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远远望去,父亲的背影显得那样的孤寂,那样的单薄,好像寒风中飘飞的一片秋叶……也曾多少次,我半夜醒来,发现父亲独自一人站在阳台上,朝着家乡的方向深深地凝望……

记得有一次,由于思乡思亲过度,父亲病倒了。一直在老家务农的二爸和几个同宗长辈得到消息后,到城里来探望父亲。好多年没看见过家乡的亲人了,父亲对他们很是热情,他不顾自己还未痊愈的身体倔强地从病床上坐起来和亲人们拉家常。面对家乡来的亲人,在我们面前一向沉默寡言的父亲好像一下子成了“话唠”。父亲问起了他儿时的伙伴,问起了老家院子东边的那棵老黄桷树。嗯!那棵黄桷树差不多有一百五十多年的历史了,比父亲的年龄还大呢!我们童年的记忆里是离不开那棵黄桷树的。那时顽皮的我们经常趁家长不注意,悄悄地爬上去。树干上有很多的褶皱,是为我们这些小孩生长的,我们通过它们可以很容易的爬上树干分叉的地方。春季,黄桷树发了新芽,很多细小的新叶包裹在一起成为一个个的尖芽,那是“黄桷尖”啊,我们叫做“黄桷包儿”,这些纯天然的小生灵就成了我们的美食。只要一到春天,我们就会在树下流着口水等到“黄桷包儿”长到两三厘米,然后一轱辘爬到最高的地方,摘下一颗放到嘴里:嗯……酸酸的,浓烈的新芽的清新在嘴里流淌着,很是满意……

父亲拉着亲人们不住地问这问那,当他听说我们院子正中的老宅历经百年而屹立不倒时,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泪花,拉着二爸的手动情地说:“二弟呀,这间老宅是祖辈留给我们的,我没在家,你一定帮我看护好哇!拜托了!”二爸听后,双手握着父亲的手笑着说:“放心吧!大哥,有我在,老宅不会倒的!”……

回想父亲这一路走来,也真是不容易。父亲一共有四姊妹,在兄弟中他排行老大。少年时代的父亲正赶上解放后老百姓生活最艰难的日子。那个时候日子苦,大姑又早年出嫁,我的爷爷曾是一名国民党老兵,是民国时抓壮丁去的。因为以前在部队受过枪伤,不能干重的家务,奶奶又是多年的哮喘病。这样一来,家庭的重担就落在父亲一个人的肩上。为了谋生,父亲年轻时跟随他的大爸(我的大爷爷)学了一门手艺——裁缝。父亲心灵手巧、勤劳苦干,靠着这门手艺艰难地撑起了这个家。父亲成家后,爷爷把祖上留下来的堂屋分给了父亲。这间堂屋座落在我们院子的正中,木质结构,是爷爷的爷爷留下来的,差不多有150多年的历史了。听父亲说过,以前的堂屋很是雄伟壮观,里面敬有神龛,梁柱上还塑有一些诸如龙凤花鸟之类的彩色图案。高高的木门坎,正面的中间是两扇双开大门,两边是两扇耳门,此外,正门的两边还各有两个狮形石墩。1980年,父亲为了让我们一家人住起来安稳舒适,对堂屋加固翻修了一次,后来几十年一直未动过。尤其是十年前,我们搬到城里住后就一直没回过老家。

今年春节,我们一家老小回了一趟老家。好些年没有回老家,家乡的变化真大呀!以前泥泞的乡村小路已变成了四通八达的水泥路,低矮的木黑瓦房也已变成了青砖红瓦的小洋楼。再看看我们院子正中的老宅,在周围高大气派的小洋楼的衬托下,已失去了往日堂屋的威武雄壮,显得老旧不堪。看着眼前这一切,父亲眼中露出一丝不悦的神情。我知道父亲是一个好强的人,我想:也许他看见自家的老宅与周围邻居的洋房比起来有点不堪入目,相去甚远,坏了他老人家的心情。我走过去扶着父亲的肩膀说:“父亲,我们城里有房子,以后也不会住在这里,旧就让它旧吧!没什么的。”父亲无奈地点了点头,当时也没说什么。只是临走时,拉着二爸的手好像在给他交待什么事……

在最近一次家庭会上,父亲再次提出了要回家修老宅的心愿,并道出了其中的缘由。原来,父亲在城里生活的这些年,虽日子过得富足悠闲,但时时忘不了故乡的那间老宅,因为那间老宅凝聚着祖辈的希冀,牵系着父亲浓浓的乡愁……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前几日,我在老家的二爸打电话来说,老家祖宅翻修要动土了,要我们回家举行个仪式。父亲听了,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老宅

文/李景宽

我家老宅位于老民主街十组,三间土平房,半亩隙地,榆树丛围着。院门朝东,两扇木板门足有盈寸厚,涂着黑油漆。北侧有三棵老杨,高入云天。门前是生产队干打垒的的院墙,里面牛叫马嘶皆听得清。院门里侧靠南有一张用木板条制作的长椅,白茬,没刷油漆。长椅后是榆树丛隔断,在树丛里有一棵碗口粗的榆树,树冠像遮阳伞正巧罩在长椅上。

窗前有块空地,留出过道,其余部分便是小菜园,碧绿鲜活。中间有棵茶杯口粗的杏树。大片隙地在房西侧,距离房西山墙三米远有两棵碗口粗的黄太平果树。沿着南侧树丛边缘有条用碎砖头铺的小毛道,一直通向西侧边缘的尽头,那里有座带盖的厕所,中间隔断,分出男厕和女厕。由于它远离住宅,中间隔着半亩隙地,比较卫生和讲究。

房子东侧有间很宽敞的仓房,面积有一间半。里面有序的存放一些杂物,仓房门制作的很结实,不亚于房门。祖父和父亲都是木匠,给自家做木工活当然不含糊。

房门靠东侧,紧挨着门有一扇窗户,这是厨房的窗户,采光好。开门进去便是厨房,西侧是砖砌的锅台,抹层标号较高的水泥,十分细腻光滑。十二音大锅坐在锅灶上,两扇木质的锅盖。灶台旁有个木制的刷着红油漆的风匣,它的两端下部各有能活动的风孔,风孔有圆板挡着,风匣有两根圆木杆,外端固定在直立木拉手上,圆木杆伸进风箱里,端部有个方形木板固定它们,木板四周镶嵌着鹅毛,这样抽拉便产生了风,两端风孔的挡板也随着开合,发出“呱嗒呱嗒”的响声。水缸、酸菜缸依次放置在厨房过道的东侧靠墙处。

厨房北面占整个厨房面积的三分之一,有个用玻璃窗封闭的隔断,隔断里面是个小屋,在外间开门。住房分里外间,都搭着火炕,烟道从锅灶出去沿着外间炕、里间炕,顺着房西侧的烟囱冒出去。冬季为了防止寒冷的风从烟道钻进炕里,西墙走烟的通道距离棚顶两尺有个薄铁烟插板,平时插着,做饭时将它打开。

外间有张八仙桌,靠北墙放置。祖母有个像床头柜大小的涂着紫油漆的木柜,装着她认为特别贵重的东西。里间有一口大柜,靠北墙放置,母亲用来装衣物。还有个桌子,上端并排三个抽屉,下端两侧各有个开门。两把木椅放在桌子两侧。

我是在老宅出生的,由一位蒙古族老婆婆接生。由于这里地处偏僻,我童年时,还没有安上电灯,晚上点煤油灯。连电喇叭也没有。等我上小学了,才安了电喇叭,县广播站早、午、晚播音三次,娱乐节目有京剧、相声、快板书,还有声乐节目。后来,又安了电灯。父亲买了红灯牌的收音机,取代了电喇叭。

在这座老宅,大妹、二妹、弟弟、三妹、老妹相继出世了。最初,我有了大妹时,便和祖父、祖母住在外屋。等我长大,结婚前,父母就把里屋收拾出来给我做新房,父母和弟弟、妹妹们住到外屋,祖父、祖母住到隔断的小屋,小屋有炕。这是祖父在我出生后做的隔断,早就规划好的。我结婚第二年,农历十月初十长子出生了。

早在祖父六十余岁时,就自己买落叶松木料,自己为自己精心打造了一口棺材,涂上红油漆,放在仓房里。邻居和亲属来串门,他打开仓房门,让客人欣赏他的棺材。“棺材”的谐音是“官财”,放在家里喜兴。祖父八十二岁那年,国家开始提倡火葬。也许祖父担心死后住不进这口棺材里,有一天,突然叫我妻给他焖高粱米大豆饭,他饱饱的吃了一再也不吃饭了。任家人怎么劝说也无济于事,躺在小屋炕上不吃不喝,七天之后仙逝了,真的住进了他的棺材里埋葬了。又过了几年,祖母也仙逝了。老宅已经衰老了,父亲不得不把老宅卖了。

如今,物是人非,老宅早已不存在了,就连旧址也找不到了,但老宅一直存放于我的心里,永远也抹不去对它的记忆。

竹风青瓦老宅绿

文/潘新日

人一生经过的老宅越多,沉淀下来回味就越浓烈,这杯岁月的酒,轻易不敢开坛,那份醉意带着乡情,在梦境里美好着。

我不止一次的和好友们提起家乡,提起隐在竹林的那座旧宅,结伴在老屋里共度难得的休闲时光。

沿淮的村落里,老宅是中原最典型的三进三层坐南朝北的院落,四周都是水,只有一条悠远的路通往世外,门前是常见的古槐和银杏,都有合抱的粗度,虬枝曲桠间的老鸹窝古意深沉,鸟声景然,如乡村的一颗黑痣镶嵌在蓝天白云间。院子两侧分列着果树,很多已经老化,酸枣和柿子野的疯狂,找不到丁点家养的痕迹。还有苹果和梨,粗细不均,大都是后来补种的,但也都翻过了院墙,把绿臂长长的伸进院子,打探家的消息。院后是竹林,不是毛竹,是少见的凤尾修竹,一兜一兜的,不粗不细,一年四季挂着竹花,在月影下摇弋着清瘦的身影。

院子的主题是青砖灰瓦的三排徽派建筑,四合院、木门木窗、红漆白墙。朝南的三排是主房,高于两边的偏房,中间一排是客厅,用来接待客人和家人聚会,商量家事。当家人就住在这一排,其他家人分住在前后两排。

听祖母讲,我们家的老宅是曾祖父的祖父留下来的,院子开始只有一层,后来经祖上多次增添,就形成了现在的样子。解放后,院子一直是村小学在用,再后来,村小学就搬走了,家族的人一直住到现在,而且,人丁十分兴旺。

我的童年时代就是在这样的院子里度过的。家父是家族的老大,自然我们就和祖母住在中间一排,三个叔叔家就分住在前后两排。同一个屋檐下,我们朝夕相处,日夜相伴,生活过得恬静而释然。

没事的时候,经常和哥哥、弟弟们在院子里捉迷藏,前院后院的找,竟然在后院的柴房里找到了祖父遗失的一方古砚,喜得祖母直掉眼泪,那是祖父的祖父留下来的,已经在我们家传了好几代了,到了祖父这代却丢失了,祖父很是心疼,直到老去也没有找到,甚是遗憾。我们的这次玩耍,算是了却了祖母的一件心事。

我最喜欢的是我们家的木窗木门,都带有不同的图案,小小的木格子窗棂,雕着荷花和鱼的门框,刻着龙的木梁,堆着花的屋檐,做工都十分讲究,可见民间艺人的木刻艺术造诣之深和先辈的讲究。

屋山都开有风窗,窗沿都用大块的青砖镶沿,风窗的花也不同,各式各样,可以看出出自不同的年代和工匠。青砖也刻着花纹,纹理曲折细致,弯曲章法可寻,意境深远。方窗匡正,圆窗满盈,内侧洁白,外框分明。

院子里的树都是后来栽植的,大都有碗口粗的样子,多是冬青、桂花和香樟,还有一些银杏,一年四季郁郁青青,绿意怡人。尤其到了秋后,粒粒桂花绽放,满院飘香。而那些银杏,历经风霜,棵棵满身金黄,煞是好看,是老宅难得的一景。

院墙的内侧也没有闲着,砌着起膝高的花带墙,栽满了月季和菊花,月月有花开,日日有花香。很多时候,也会在花带里种些蒜苗和小香葱,还有一些青菜,用起来方便,吃起来味道鲜嫩可口。

麻雀是老屋的常客,喜欢在老屋间穿梭,风窗上的砖雕,屋脊上的青瓦,木窗上的小格子都是它们顿足的领土,它们唱,它们笑,它们嬉戏,就为这老宅的人间烟火气,也为老院子增添了生机。

老屋的青砖灰瓦已成为历史深处的旧名片,青砖和灰瓦遁入了乡村的深处,随之而来的水泥钢筋取代了传统的起脊尖顶小屋,灰瓦上的青苔,间隙里的小草,屋脊上的小树,结了尘的白灰墙都成了老宅的王者,这些土生土长的隐士,远离喧嚣,远离繁华,偏居一隅,在平淡的岁月里过着清瘦而淡雅的日子,恬淡之心释然如初。

一切都在变,乡村改变了最初的印象。乡土路没了,水泥路贯穿了城乡;青砖灰瓦没了,这些匠人也都转行。青砖灰瓦作为旧乡村的文化符号留存在记忆里。真的很想念那些逝去的童年时光,可以在小院里跑来跑去,可以在贴着白纸的木窗下做作业,可以在雕着花纹的太师椅边下象棋,可以看着父亲带着老花镜看报纸,茶缸冒着热气,也可以在后院的竹林里砍一根竹子,用大针弯一个鱼钩钓鱼。喜欢细雨拍打青瓦的声音,喜欢竹风行走的声音,喜欢一院的青绿,喜欢栀子,喜欢菊花,喜欢柿子树一枝枝亮着的红灯笼,一切都是美的,一切都是幸福的。

真想回到竹风青瓦老宅绿的田园生活里,因为,那里有我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