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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散文

2023/01/10经典文章

雪夜散文(精选18篇)

文人笔下的雪

文/古滕客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晶莹透亮的雪,撩拨着文人的心弦。文人的雪韵,或文静、或俏皮、或含蓄、或猛烈,给人们带来了无限的欢乐。

雪的浪漫在文人看来就是煮雪烹茶。《红楼梦》中,贾府里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就是用雪水烹茶。妙玉招待黛玉、宝钗、宝玉喝“体己”茶,烹茶的水是她五年前收的梅花瓣上的雪,在地下足足埋了五年,夏天取出来,才只喝了一次。梁实秋年轻的时候,就听说从前有烹雪论茗的故事。一时好奇,他便到院里就新降的积雪掬起表面的一层,放在甑里融成水,煮沸,用小宜兴壶沏大红袍,倒在小茶盅里,细细品啜之,举起喝干了的杯子就鼻端猛嗅三两下,但是“一点也不觉得两腋生风,反而觉得舌本闲强”。让人忍俊不禁。

雪的风雅常常和夜联系在一起,明代散文家张岱就常在夜晚赏雪。他在《湖心亭看雪》中写到,大雪接连下了好几天,湖中行人,各种飞鸟的声音都消散了。晚上,他穿着皮袄前往湖心亭看雪,以为整个西湖就自己和船夫了,但来到湖心亭上,有两个人铺着毡相对而坐,一个童子正把酒炉里的酒烧得滚沸。那两个人看见张岱,非常高兴地说:“在湖中怎么还能碰上您这样有闲情雅致的人?”这流露出张岱孤高自赏和消极避世的情调。

雪夜除了赏雪,还有读书的功效。当代作家钱歌川,大雪天到外面去看过一回雪景,回家来扫清身上的积雪,吃过晚饭,关起门从容地来读禁书,这是金圣叹所赞美的人生一乐。我们从明末以来正有的是这样的奇书,也许你并不难谋得一两本留到雪夜闭门来读,那时你对于禁书的价值一定更要理解,而对于雪夜的趣味,一定更要爱好了。

下雪的情景,有时在文人眼里也是一件很风雅的事。东晋重臣谢安,温酒赏雪之余,雅兴大发,问在座的谢氏后辈,飘飘大雪何所似?他的一个侄子张口就来:“撒盐空中差可拟。”侄女谢道韫却另有所喻:“未若柳絮因风起。”谢安听罢,哈哈大笑。于是,后人就用“咏絮才”来赞赏女子善于吟咏。比如《红楼梦》第三回就用“咏絮才”来赞赏林黛玉非凡的咏诗才华:“可叹停机德,谁怜咏絮才。”这让人看到了雪的情趣。

与古代文人相比,当代文人眼里的雪景就惹人喜爱了许多。杂文家夏丐尊在《白马湖之冬》中写到,下雪的日子,室内分外明亮,晚上差不多不用燃灯,远山积雪,足供半个月的观看,举头即可从窗口望见。作家高红十在《多雪多思的冬天》中,也写“我爱多雪的冬天,像田野里的一畦麦苗和檐下的一溜冰凌。我爱在无人踏过的雪地踏上清晰的脚印,爱摔了一跤跌淌的红头巾,爱红头巾上的笑,爱笑上的高天流云”。所以,在他们看来,多雪的冬天,往往胜过多情的春天。

文人的雪韵,不仅能装扮尘世,更能给文人无限灵感。文人飘逸的才情,不羁的性格,跌宕的命运,常常会与雪产生共鸣。文人置身于冰天雪地间,灵魂仿佛得到慰藉,变得纯净而愉悦,温暖而惬意!

喝粥翻书

文/王太生

雪夜,适宜用苏州青烹粥,翻《菜根谭》。

肥厚的苏州青,叶茎一片一片掰开、洗净,用张小泉菜刀细细切碎,入粥,文火慢炖。

《菜根谭》是一棵老青菜,在雪夜里,一瓣一瓣地掰,喝粥时读,养胃、暖心。

我手捧一碗粥,一手翻书,“天地有万古,此身不再得;人生只百年,此日最易过。幸生其间者,不可不知有生之乐;亦不可不怀虚生之忧。”读这样的句子时,一碗粥,碧绿;纸页间,有风,有鸟飞过。

许多好书都错过了,在这雪夜,遇到《菜根谭》。我在年少时没有认真去读,书一直在那儿等着,寒夜喝菜粥,读到这样的句子,心中陡然一沉。

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博览群书的人,喜欢翻时,揣摩那个写书人的心境,于书中与他相遇,哪怕隔着几百年。

几百年的时间并不长。几百年后,当一个人读着文字,眼睛里有山,映着水;看到时光,望见天地,能够引起情感共鸣,说明那本书像一棵菜,仍然活着。

一册线装书,在没有人读它时,清风明月去翻。从书架上,或故纸堆里,拂去书页上的灰尘,浸泡在苍凉的水里,遇到阳光,或者好天气,它又活了。还能带给这个人各种各样的心情,好心情、坏心情,或者,不好不坏的心情。

在雪夜喝菜粥翻书,有这样的感觉。不过,有些书,少年时读过,并不解其中味,只有经历过,里面有稻的米香和菜的清香,才知粥味。

在这个匆忙的人世,经常领觉到人生的许多“不快乐”。是做事没有别人顺?处境没有别人好?还会听到有人背后说你的不是,而忽略了碗中,“不可不知有生之乐。”

我们有什么不快乐?每天呼吸着清新空气,还有什么比喝粥更快乐的事情?是外在的因素导致内心的不快乐,还是内心本来就不快乐?大多数人属于前者。

有些文人,天生就是逍遥乐。李渔在《闲情偶寄》里得意地说,多少年后,有人还会读他的书。人不在了,书还像一棵青菜长在菜园子里。文人的偷着乐,金圣叹在《不亦快哉》中列数三十三种。每一种,都会让你开怀而乐。金圣叹的《不亦快哉》,是我喝粥时,用来佐餐的五香萝卜干。

一本书,就是一碗粥。所不同的是,它们有的是糯米粥,有的是红豆粥,有的是玉米粥,有的是红薯粥……我觉得读《菜根谭》,适宜喝菜粥。

雪夜喝粥,能抵御风寒,周身暖洋洋的。走在寒风里,就惦记着赶紧回家煮一锅菜粥。煮粥时,红泥小火炉,火焰舔着锅底,先用小米下锅,待到渐渐翻滚时,撒下苏州青的菜末,米浆稠绿。喝粥。

许多事情,古人早已琢磨透。比如《菜根谭》还说:“栖守道德者,寂寞一时;依阿权势者,凄凉万古。”我在深秋,爬上徽州一座不知名的山上看日出。站在山峦之巅,凉风灌衣,空气寒冷清冽,看到天地的浩大无边,有人生的寂寞一时和万古凄凉。

一呼一吸,人活一世,不过百年,一日就这样不知不觉,在吃饭喝粥中过去,因此不可不知活在这个世界的快乐。

怎样活得像一株植物,而无虚生之忧?春天对一朵木笔花傻笑,夏天躺在一棵古树下睡觉,秋天听床下虫子叫,冬天口鼻呼烟、呼啦呼啦喝粥……

在雪夜,喝粥翻书,不觉天际泛白。

温暖的雪夜

文/杜羽涵

我的妈妈不仅在工作上兢兢业业,对我的学习、生活也尤为关心……

我每个星期都要在放学之后再去培训其它课程。妈妈总是会陪着我一起去,整个课程上完已是晚上八点多了,回到家,她还要再检查一遍我写得怎么样,如若不好,她还要我再重新再来一遍。等整个程序完成之后,她又会给我找一些类似的题材,一边让我读一边让我讲解,这篇作文的哪些地方写得好,哪些地方写得不好。写得好的应该怎么去发扬,写得不好的地方,应该怎样去修改。妈妈就是这样,在学习上对我十分严格,但对我的生活方面也特别的关心。

依稀还记得有一次我半夜发起了高烧,妈妈那时刚刚下夜班回到家里,发现我不对劲时,立马抱起我就往医院跑!十二月的天冷得冻人,风呼呼地从耳旁呼啸而过,在这样一个风雪交加的夜里,妈妈就这么抱着我,让我躲在她怀里,贴着心脏的地方,我感觉一点都不冷,好温暖。她就这么一个人在风雪里,一步步地艰难跋涉着,一直把我安顿好,打上了针,她才歇了口气,整个人已摊倒在我的病床边了。看着妈妈眼睛里泛起的红丝与疲惫不堪的模样,我的心里莫名地泛起了涟漪……想起以前自己的不听话与自私自利,我的心里就莫名地痛了起来。我开始后悔自己在每件事上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考虑问题,从来不曾想到过妈妈也会有累的时候,妈妈也会有难受的时候,我总是自私地只想到了自己,在家里想要什么就一定要什么。却没有想到妈妈也是带病上着班的。其实妈妈在送我去医院的前一天,她也是有些感冒发烧的。但她为了我,坚持上班,坚持从舒服的岗位上换了下来,就是为了能在晚上陪着我复习功课,想起这些我的心里就难受得要命,泪也在不知不觉中从眼中滑落了……

妈妈被我的眼泪给吓到了,以为我哪里不舒服,急急地说:"涵涵!怎么了?怎么?哪里不舒服,快跟妈妈讲,妈妈叫医生去……"我一把抱住即将转身的妈妈哽咽着说:"妈妈!我爱你!"妈妈惊诧的同时眼里已泛起了泪花,她抱着我欣慰地说:"涵涵!妈妈也爱你,为你做任何事,妈妈都是值得的!"

病床外的风雪更大了,风刮起的呼呼声响彻耳际,但我却一点也不觉得寒冷,因为有妈妈爱的地方,我感觉无比的温暖。

雪夜

文/田朋诺

今夜,连天的雪花伴随着晚风悄然而至,和我一同感受人间的冷暖与岁月的蹉跎。独自一人漫步于花园小径,任凭雪花抚摸我的身体,冲刷我的灵魂;这也许是上苍的恩泽吧!

今夜,我以风为友,以雪为伴。小路透出几分凝静,在风与雪的映衬下却显得似是幽静。两旁的芬芳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依稀空枝茕茕。偶尔落下几片树叶,和着风,像个迷了路的孩子,找寻家的方向……举目眺望,远方泛起了蒙蒙薄雾,我开始有些迟疑,不知是否可以通过。更不晓在那薄雾之后,等待的是什么。于是便开始幻想:或许是满山芬芳,那是茂密的桫椤,降红的叶子,一簇簇,一团团,一片片,你推我攘的,像无数舞者飞扬的舞步活力四射;亦或是北方盛夏正午的阳光,热情奔放。此时忽然想起儿时的情景,每到正月十六的晚间,吃过晚饭后,在乡下的杂院里,一大家子人,亲戚朋友,左邻右舍的人们三五成群的围坐在篝火旁烤“百灵火”;象征着:团圆和美,风调雨顺。日子过得象火一样旺盛!外婆拉着我的手,口中喃喃地念着:“百灵火,百灵火,烤烤手儿,烤烤脚,烤铐肩膀,烤烤腰,烤一烤,病魔烦恼不再找。”我也随声附和,几个娃娃欢笑着,追逐着,满院子跑,恰似一团团热烈的小火苗……

幻想着,幻想着……

渐渐地,我步入那雾色中,此时,眼前清蒙蒙的。像甜甜的你半遮面的纱;路旁盈盈灯光是你对镜梳妆时的花黄。这雪俨然是你的发,你轻轻的长发飘在风中,亦悄悄地吹拂着少年痴痴的心房……

晶莹的泪花是曾经的见证,见证那曾经的美丽。它是寒天中的烈火,带来一丝温暖的慰藉。它是深夜中的明灯,为我指引前方那原本漆黑的路。簌簌的晚风若是心灵的信使,请将这永恒的思念传递。追随着逝去回忆的足迹,去寻觅那悄悄隐没的美丽。或许那是曾经,但在我而言却已深深铸在心田。

风依旧是吹,雪依旧是飘,我依旧是回忆中的我……

雪夜流光

文/雨中看海

冰凉。晶莹。

雪,拿来烹茶。一盏古树普洱,一个人,枯坐,与这冬日的黄昏对饮。

从来没有过的欢喜。开始喜欢一个如此皑皑白雪的冬季。

缄默。冰封不动的安宁。

听雪在茶炉中燃烧。水中有浓得化不开的凉与热,仿佛相依,却终生相离。

普洱。惊艳往往只需三两字,略略带有古老的味道,周身散发着淡淡贵族气。不张扬,很中国,很古典却淡然的活在现代人的词典里,不经意的把一颗深邃的内心包裹起来。隐忍,同时饱含深情。不拒人千里,但也绝不同流合污。让你欲罢不能。

始终逃避,躲着一切的喧杂。只一盏茶就可以与这岁月厮守到老。

窗外。冷的风,孤寂的树,生硬的道路,挂冰的屋檐……

存在即是圆满。要那么多阳光干什么?

茶汤清洌,琥珀色的流光溢满杯盏。你从远古一路走来,带着古人翩跹的情思,穿越时空在这个冬日黄昏的雪光中流转。凝视,那袅袅升腾起的茶烟里,明明夹裹着八大的孤、独、冷,徽宗的忍、辱、瘦,还有徐渭的何必。一幅倔强的画,一帧瘦成线的字,就好了。徐渭,你那腾空落下的葡萄,不是挺好吗?何必呢,何必那么狂野,何必杀妻刺耳,何必凄凉终老……

端茶。哪需要言语,仿佛早已与自己的另一个灵魂开始了攀谈。一盏雪水普洱,清洌、甘醇、安宁,夹杂着凄凉幽微的悲欣,就着光阴直到老去。

哪有什么魏晋,哪来什么何夕。要那么多懂得干什么?

这一场茶事,香不妖,色不惊,无言,静静与日月星辉,地老天荒——

雪夜小聚

文/宝在江湖

夜晚,冒着寒风,几个好友相聚于一家火锅店。

半空中吊着仿古的八角彩画灯笼,散发出柔和的灯光,墙壁上挂着四方的装饰画,略一打量,其中一幅赫然是梵高的《向日葵》,金黄色的花瓣令人眼前一亮,心中也泛起温柔。大堂中间“栽”着一棵梅树,树上千朵梅花,自有别样风骨,正和当前季节。无论是伪造的自然风光还是真实的人文氛围,都使人赏心悦目,心情舒畅。

菜肴上齐,大快朵颐,风卷残云,好不舒畅。

好友们海阔天空狂聊一番,上至国朝政治,下至风土人情,远至悠久历史,近至当下新闻,无拘无束,像自由自在吹拂的海风,完全放松。笑声从我们见面就没有停过,我怀疑这一个晚上的笑声是否远多于过去一个月的。

饭天天都吃,朋友却不能天天都聚。饭开不开心我们无从知道,吃饭的人开不开心我们明知。聚会吃的不仅仅是食物,更是一种久违的感觉,喝的也不仅仅是酒,更是一种年少的奔放与轻狂。没有轻松和畅快的感觉,聚会难逃失败二字。没有朋友间调皮的揶揄,没有发自真心的鼓励,也没有惊动四座豪爽开朗的大笑,更没有浑然不觉时间已悄悄度过的惊讶,这样的聚会岂不是失败中的失败?

穿梭于栉次邻比的高楼大厦,游玩于坚固厚重的都市森林,呼吸着躁动不安的空气,造就一颗颗躁动不安的心。哪里去安放,没有人给出绝对正确的答案。一条条路随意横在眼前,弯弯曲曲,通向未知的渺茫的明天。一个人走路,太多的凶险和怅惘,结伴而行,纵是虎山狼谷,也无所惧怕。

纯真的友情值得所有人珍惜。一个因为平凡而忽视身边真挚感情的人是可悲的,一个追逐权财名色而忘记情为何物的人是可怜的。

我喜欢和好朋友的聚会。不知不觉近三个小时过去了,我们却聊兴正浓,意犹未尽结束聚会。

出门来,但见地上一层薄薄的雪,老天带给我们一份惊喜的礼物,空气冷而鲜,让人忍不住贪婪吸取。天上皓月当空,两三点星闪亮,远远俯视着我们。走过街道,高瘦的电线杆挑着路灯,一层黄昏色的灯光温柔地照在街道上,路旁的树挺拔着矮胖的身躯,数个枝条峥嵘参天,充满力量。树干表面覆盖薄雪,延伸至远处,连贯起来仿佛神秘的雪的丛林。

于如此安静美丽的景色间,踏雪而行,也是人间一大乐事。不由想起白乐天的一首诗: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同样的冬夜,一千多年前的白居士有没有等到好朋友把酒言谈,共诉衷肠,我们不得而知。我却度过了一个酣畅淋漓、回味无穷的寒夜。

雪夜围炉话当年,畅叙友情在今朝。

雪夜,爱情往事

文/亦菡

冬夜,下雪了。

我站在窗前,掩在纱窗的后面,看着雪夜中匆匆的人们,桔黄的路灯下,雪无声的飘落,依恋地追逐着路人的脚步翩然起舞,虽然无人停下脚步欣赏,雪花依然纠结着追逐着人们,依恋而执着的舞动,这个雪夜如此寞落。

在这个落雪的夜晚,我忽然想写点什么来温暖这个雪夜,写一段我认为最美丽的爱情的场景吧,一段关于雪夜的爱情往事。

那个冬季,雪很大,一场接一场的大雪沸沸扬扬的落下。这是城市里的一条长长的雪路,积雪堆在道路两旁,在雪夜里冷冷的起起伏伏向前延伸着,映衬着他和她在那个冬夜的爱情剪影。那时,他每天都穿过大雪覆盖的城市来接她,牵着她的手,送她回家。深夜寒风凛冽,他拥着她娇小的身体,走在风口的方向为她抵挡寒冷。他是她的依赖和爱恋,她是他眼里永远的孩子,她快乐的用手接起一朵朵雪花,看着它们在手心里融化成一滴滴夜月下的晶莹,他嗔怪地轻唤一句“傻丫头”!就把她湿冷的手捂进自己的手心里。在那无数个冬夜,她自己就是一朵雪花,落入她的怀抱融化了。她蹦蹦跳跳在雪地里,陶醉在雪的境界中,即使是一次次滑倒,也是倒在他怀里,给那个雪夜留下更多的爱恋。而更多的时候,他会及时把她拉进自己的呵护圈,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他还会把她放在自己宽厚的背上,她乖乖的趴在他的背上,闭上眼睛,倾听着他一步步踩在积雪上“咔咔”的声响,悄声喃喃:我睡着了啊!雪夜,如此浪漫!

一家晚打烊的小店,温暖地迎接着他们,两碗面条或馄饨,一碟小咸菜,在他怜爱的目光下,她香香的吃,甜甜的笑,向他讲述一天里发生的趣闻,他满足的听着,偶尔对她评论几句,在她讲得忘我的时候,悄悄从自己那碗里捞起面食拨到她的碗里,小店因为他们的到来,洋溢着满满的幸福和温馨,窗外的雪花,追逐着他们的脚步,落在小店的窗上,窥探着满屋的浪漫和甜蜜。

这段关于雪夜的爱情,就这样在那个冬天,沿着长长的雪路展开,也把他们的幸福展开,而那条路,永远成了一个美丽的背景,映衬着他们爱情。我曾经是那么羡慕他们的爱情,因为有他们的爱情,那个冬季没有给我留下寒冷的记忆。听着她在电话里的讲述,我甚至可以看到那对甜蜜的身影。和所有人一样,希望这对爱情男女能从这条路一直走下去,走到芳草青青,夏花灿烂,走到枫林尽染,白发携手,在季节的背景变换中,恒久不变的是他们永远的爱情身影,因为他们,让我重又对感情有了信心,对爱情有了信任。

后来,他们的爱情出现了灰色隔断,从不相信卦象的我,和她去见过一个占卜大师,在她留着泪讲着他们的爱情片段时,那个一向以嘴狠着称的占卜师,竟也泪光闪闪,称赞他们是命运注定的最幸福的一对,并把最美好的祝愿送给了她。

然而,他们人生这场最美丽的风雪爱恋,仅仅成了一个爱情片段。他们天各一方,那段记忆只能在泪水中一次次的打湿,我真的希望他们能够心路无距,完好的保存那段爱恋,让自己的一生因爱而温暖!

在这个雪夜,他们还会想起那段爱情往事吗?他们的爱情底片褪色了吗?那两个熟悉的号码,依然存在我的手机里,我一次次翻出那两个名字,但我克制着一触链接的感伤,没有打扰他们。这个雪夜,他们在做什么?那个城市的雪路上有没有他们的身影,她或他会不会一个人走在雪中,也在回忆那段爱情,回忆那条爱情雪路。

夜已深,雪还在下,我无法预知他们的今后,也不知他们目前的情感状况,这段我认为最美丽的情感是否成了一场最普通的风花雪月?阵阵来袭的倦意,让我收起自己的思绪,也收起这个故事,我想在梦里给这个故事一个结局。这样,我就会在下一个雪夜,讲讲梦中的爱情故事,反正,这个冬天刚刚到来,我们还会有很多这样的夜晚!

那个宁静的雪夜

文/杨磊

时光过去了很多年,我常常回想起那一个宁静、温馨、铺满了大雪的冬夜……

那是二十多年前,江汉平原的冬天,一望无垠的大地上常常会飘起鹅毛大雪。春节临近,学校放寒假,我回家了,那天家里来了很多客人,到了晚上,没有了睡觉的地方,临时决定我和堂兄到鱼塘边的守渔棚里去睡觉。

守渔棚是养鱼人为方便喂鱼、护鱼,在鱼塘边搭建的临时住所,入冬后鲜鱼已经销售完毕,留下空荡的鱼塘,一片寂静,我们踏着厚厚的积雪,遥望满眼都是银白的世界,一路上的积雪踩得脚底吱吱作响,步行不到十五分钟,就来到了堂兄的鱼塘,虽然已是晚上,但大地在白雪的映衬下依然感觉不到漆黑。

守渔棚让我想起《水浒传》里林冲的草料场、山神庙,但却没有山神庙的破败、凄凉,冬夜的原野,万籁俱寂,仰望天空,繁星点点,弯月如勾,“吹面不寒杨柳风”,雪后的冬夜感觉到了春的信息,远处村庄的万家灯火,如飘渺神秘的都市,带给人一种温暖与祥和,不时传来的噼噼啪啪的鞭炮声预示着辞旧迎新的幸福与吉祥……

躺下了,白天太阳晒过的棉被暖哄哄的,床上的棉絮下面垫着的是干燥、新鲜的稻草,晒过的稻草散发着淡淡的草根香味,沁人心脾,堂兄点亮了蜡烛,啪嗒啪嗒的抽起了香烟,一眨一眨的香烟头映红了堂兄舒展的面庞,堂兄娓娓道来,讲述起老家这一片低洼的农田改造成鱼塘后的变化,低洼的农田改造成了鱼塘,经济价值大幅攀升,劳动强度明显降低,生活水平不断提高,谈吐之间,满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与向往……

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上午十点,升起的太阳开始融化河边的冰雪,溪水在白雪下面潺潺流淌,堂兄早就在鱼塘边忙活很久了,看到晚起的我,乐呵呵的笑起,“看你睡得那么香,真的不忍叫醒你”。

很普通、很平凡的一夜,没有风花雪月的浪漫,没有刻骨铭心的故事,但却深深的嵌入了我的脑海。

后来这些年,我也曾住过很多奢华酒店,四星级、五星级,但却一直没有找到那个鱼塘雪夜的感觉,再也没有闻到那晒过的散发着阳光味道的稻草香味……

返璞归真、回归自然,寻求心灵的安静与祥和,也许就是我们现代社会最大的缺憾吧!

雪夜无眠

文/静水流深

冬天,悄悄走进我的夜晚,走进我寂寞的情感。在寂静的夜里,我会独坐在电脑前,反复聆听一支曲子,享受寂寞的思念。

柔美的音乐,抚摸着耳膜,如一股清冷的泉水,流进心田。习惯在夜晚描摹心境,书写惆怅和欢颜。雪落无声,堆满我的窗台,这时,我在温暖的蜗居,迷恋着冬天的夜晚。其实,什么都没有想,也没有和人聊天,就那么静静的坐着,心附着在音符上,飘飞在遥远的天边。

那条蜿蜒的小径,雪花覆盖了夏日的浪漫。仿佛听见银铃般的笑,扑到我的胸间。那是我熟悉的身影,那的我熟悉的呢喃。穿越时空,抖落信笺,洒落思念的絮语,在这个雪花曼舞的冬夜,让我无眠。

舒缓的旋律,渐渐融化在我的血液里,依稀听见那温存的声音,拭去我的泪痕,分明嗅到一缕幽幽的暗香,推开我的心门,绽放一朵隔世离空的红颜。

岁月无痕,把无数的情感沉淀,把无数的思念焙干。就这样,我习惯了寂寞,习惯了孤独的夜晚,习惯欣赏悲惋的音节,湿润我的泪眼。窗外,滴水成冰,寒风凛然,寒舍,思潮奔涌,跨越万水千山……

徜徉在雪夜

文/jingping

正月初七,媳妇一早起床就兴奋地嚷着“下雪了!”久违了,飘雪的景象。整个冬天都在干渴的期盼中,北方六省严重干旱,冬季作物安然越冬返青都受到空前严重的威胁和考验,农民兄弟焦灼的心跟麦田里的麦苗一样渴望一场瑞雪,一份老天的赐福呢!

站在暖室的窗前,看着晨雾银屑般细碎的小雪,心中顿然失望。唉,老天这般吝啬的施舍,怎解久旱土地之渴,只是给城市交通添点行车的麻烦而已。媳妇出门上班了,我把头伸出门去反复叮嘱“小心开车,一定小心啊。”

天色灰蒙蒙的,大城市的天空如果不刮五六级风,恐怕很难见到我们塞外湛蓝的碧空呢。阴翳遮蔽下的城市,实在是单调——灰。白雪轻柔地滋润一下,空气有了些潮湿气。“妈,放心吧,我到单位了。”乖巧的媳妇怕我们惦记,电话报平安。

下午,儿子下班后接媳妇一起回家,一进门,媳妇直喊“冷”,时尚的衣着怎敌傍晚雪霁风起的寒呢。碍着婆媳关系,不好说什么,把热乎乎的饭菜端上桌,吃饱饭会赶走浑身寒意的。

饭后,儿子几次叫媳妇出去走走,媳妇不耐烦了,“齁冷的,你想去自己去吧。”我懂儿子的情怀,闲街信步踏雪,是我们娘儿俩多年来的一种共同的情致。媳妇陪爸看电视,儿子终于向我发出邀请,“妈,咱下楼走走。”儿子随手拿了一堆抹布,我们先把车窗上的冰晶清理干净,免得明早耽误上班。

我们娘俩一边擦拭车窗,一边闲聊些轻松的话题。随后我们走出小区大门,环绕着小区的围墙,迎着习习夜风,看着远处朦胧虚幻的夜景,并行在茫茫夜色下迷迷蒙蒙的雪景中。脚下发出有节奏的“咯吱”声,听儿子絮叨着这样那样的事情。我不是一个细心的妈妈,不想过问儿子工作生活的琐屑,他也不想让我为他操心,我只是做他最信任最忠实的听众,跟着他有力而疾速的行进节奏,就是一种空前的享受,一种幸福。

我们都不说但是我们都知道,曾经我们雪夜漫步的情景历历如昨。

儿子小时候,每逢降雪,我总会把他带到雪中,堆雪人,滚雪球,他和爸爸推着硕大沉重的雪球,小脸漾满兴奋,当他站在雪球上晃晃悠悠举起双手向我示意他的成就时,那快乐的神情就恒久地镌刻在我心中。六七岁那年冬天,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他独自背着书包去上学,挤不上公交车,就趟着将近半尺深的雪走到学校,条绒小棉鞋湿透了,脚丫子就在里边浸泡了一个上午,幸亏没有冻伤。他工作前那个除夕夜,又是一个雪夜,饭后我们在那条小巷外的大街上来来回回行走了三个多小时,回家时央视春晚将近尾声。忘记了谈些什么,也忘记了遇到什么人,只是记得那种感觉美美的。

他长大了,娶了自己的妻,却依旧对雪一如既往地钟情。

遗憾,我替媳妇遗憾,这样宁静的雪夜,只为喜欢它的人显露真性情,失去一次夫妻牵手踏雪的惬意体验,不能说不是一种错失和遗憾吧。不过,只要儿子一直坚持对媳妇的赏雪邀请,就会有很多次弥补的机会。

徜徉在雪夜,将平素那些工作生活的压力烦恼不快,统统派遣殆尽,让那颗劳碌的心得到片刻的松弛和安静,跟大自然多些接近,人与白雪融为一体,心与心贴得更近。城市人应该有这种幸运和情趣吧。我此时的感觉是:雪白,血热,心暖,情真。

跟儿子徜徉在雪夜里,不仅仅是一种闲情逸致,更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美感存留于心。

春日雪夜

文/马卫巍

真想不到天气突然冷了下来。昨天还风和日丽,感受初春的温暖,今天早上却突然降了一场小雨加雪。天气预报里说,今天的天气比昨天下降了八度,这种天气估计还会持续几天。默默正在收拾火炉,点煤用的木头凌乱的摆在火炉旁边,一盒火柴都快用完了,正被默默一根根的抽出来,点着我的一张稿纸,然后放到炉膛里,紧接着放上木头。

火又一次熄灭。

默默扔掉火柴,赌气的说:“你的炉子完了。”

我合上书,揉了揉眼睛说:“不是我的炉子完了,而是我的稿纸要完了。”默默笑了笑,并且缩了缩脖子,做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没办法,看来炉子的烟筒该清理一下了。”我收起稿纸,对默默说:“随你的便,当然,要是你不嫌麻烦的话。”

天黑的很快,就在默默刚才点炉子,并且把嘴对准炉底大口吹气的时候,天空还很明亮,我在屋子里还能够看见书上的文字。转眼之间,书上的文字就被夜色给笼罩了,变得飘忽不定、朦朦胧胧。我摘下眼镜,从书桌旁离开,伸了一下腰,提了一下腿,然后对忙的满头大汗的默默说:“需要我帮忙么?”默默正抱着一根烟筒从外面回来,他说:“阿弥陀佛,总算收拾完了。”

默默继续收拾着炉子,依旧把嘴对准炉底大口的吹起,奇怪,木头竟然燃了起来,火光投过炉盖,映红了默默的脸。他填满了炭,长长的嘘了一口气,享受着胜利的喜悦。默默对我说:“有酒么,该庆贺一下。”说完,独自找酒去了。我搬了椅子坐在火炉旁。这时候没有开灯,屋里很安静,温度也慢慢地升了起来。炉膛里的炭火很旺,发出呼呼的响声,屋里被它照耀的忽明忽暗,一切都在火光中晃动着。

不要开灯。我这样想。

在这样一个夜晚里,坐在火炉旁边感受它的温暖,将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情。夜色不再可怕,它变得温和起来,从容地将一切深深地包容。就像在茫茫的雪夜里,我们做着艰难的长途跋涉,突然发现前面的树林里透出昏暗的灯光一样,那是一种欣喜的心情。尽管有时候一些飘渺的东西遮住了我们的双眼,但,我们却能够感觉到暂时的一丝温暖,能够孕育新的希望。炉火把厚厚的铁盖烧红了,整间屋子就有了一种暗红的颜色。默默没有找到酒,却把我的一本尘封的日记给翻腾出来了。他也搬了椅子,坐在我的旁边。他把日记仍给我说:“这是你的一些酸楚的记忆。”

我没有打开,而是把它重新放回原处。有时候,保留一份记忆是很温馨的事情,那些往事在我们心底深处得到保藏,让我们在夜色里不再空虚,甚至会使心灵变得温暖起来。这些往事就像一坛老酒,时间长了也会变得芬芳的。也许,当我们不再年轻的时候,在大雪纷飞的雪夜里,守候在火炉旁边,颤巍巍的翻开一张张发黄的纸片时,那才是一种人生的沧桑的感觉。这些日记的纸张其实是脚下的一段又一段的道路,我们曾经从容地走过,或许伤心,或许快乐,甚至埋藏了有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们游走在时光的影子里。

夜色越来越黑了,寒风一次又一次的敲打着窗户,试图一头撞进屋来。默默往火炉里上了炭,发出了噼啪的声响。透过窗子可以看见,寒风正一步一步远去。

雪夜遐思

文/房嘉海

夜,像往日一样静谧,我,如我那个日一样夜行。今夜的我,伴着夜色依旧独自疾行在并不喧闹的小城的街巷。今日的夜空仿佛烟雾蒙蒙,抬头举目,仰望夜空,不见了月亮的笑脸,不见了舞动的嫦娥,也不见了神秘的蟾宫。每天都闪着明眸,眨着亮眼,精神矍铄不知疲倦地盯着我的那一颗颗亮晶晶的星星,也都躲到云雾的身后去了……

走着走着,我感到了一丝孤独。然而,顷刻间灰蒙蒙的夜空,飘起了漫天飞舞的雪花,我的心情又豁然开朗起来。哦,暑去寒来,期盼已久那洁白而美丽的雪花,扑面而来。我抬起额头,让雪花不停地洒落在我的脸上。我放慢脚步,闭上双眸,那雪花仿佛是美女的香吻,不停地吻着我的额头,吻着我的脸颊,吻着我的颈项,吻着我所有裸露着的肌肤。出动的夜风尽管有些嫩寒微冷,但此时的我,却感觉心已荡漾在二月的春风里……

雪,越下越大,从起初的星星点落到鹅毛飞舞,逢也宁息了。我依然穿行在更加静谧的小城的街巷里,可以尽情地放飞自己的心情,装扮自己的心境,任思绪在夜空里展开翅膀自由飞翔。那每一片飘舞的洁白雪花都是我寄托的思念,那每一片飘舞的洁白雪花都是我无尽的遐想,那每一片飘舞的洁白雪花都折着纯洁、美丽、梦幻……

雪,依旧在下,我仍然在行。在这久违的雪夜里,我就想怀中依恋母亲的婴儿一般,依恋着迷人的雪夜。我自幼酷爱雪,更酷爱雪夜,今夜的雪是初冬的初雪,更让我欣喜,更让我眷恋,更让我心旌摇荡,更让我如痴如醉流连忘返……

雪,伴着我夜行了近两个时辰。除了我和我所迷恋的雪,就唯有那静静守候在巷边的路灯了。我前面的一个个路灯,又一个个移到了我的身后。在路灯的掩映下,我看到脚下雪已经没过我的鞋沿,开始串进我的袜筒。哈哈,雪灾悄悄地暗示我:雪深了,夜也深了……

今夜像往日一样静谧,但又非同往日的静谧。夜空飞舞的雪花又让这夜是那样的喧闹,那样的迷人。我环顾路的两旁,那一株株垂柳的树干上、枝条上和和那没有来得及飘落的枯叶上仿佛压满了厚厚的鹅绒;那一颗颗速生杨,就像身着洁白貂绒盛装的一个个妙龄少女,亭亭玉立。此时此景,让我忽然想起唐代大诗人岑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中的诗句:侮辱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雪夜

文/王会娟

在这个寂静的冬夜,雪花飘然而至,它飘落到我的窗前,似乎在向我低诉着什么。屋内暖融融的,听完故事,女儿迫不及待地拉着我出门看雪。

街巷寂静,行人步履匆忙,街灯下的雪花似窈窕淑女轻摇着、旋转着、坠落着,在天幕上划落着美丽的轨迹。女儿像一只欢快的麻雀叽叽喳喳地跟我讲述她对雪的喜欢,记忆中,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雪。

在这样美丽的雪夜,你是独自伤怀还是推窗看景?是踯躅山巅还是抚一抚青苔上的白雪?小心地踏雪前行,不远处,有人也像我一样在欣赏着雪景,漫步雪中,似乎还在浅唱低吟。是啊,如果能在这个飘雪的日子里写下一首美丽的诗或是闲雅地抚着琴,为雪奏上一曲,该有多好啊!可惜我不是诗人,也不是什么琴师,不然飘飞的白雪一定会开启我思维和灵感的闸门。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此时,我能感受到古人的心境。邀友来聚,小酌几杯,沐浴着雪天独有的清爽空气,边品酒边赏雪,一定是件很美妙的事。在这样的雪夜,有谁会风雪夜归,客至门下,轻叩如钟呢?

在雪夜里,总能想起小时候。那时候的雪夜很漫长,总是能燃起像当年火盆里红红的炭火一样的亲情。那时候老家人过冬天,不管门外雪深几尺,一家老小总是日复一日地坐在家中,围着炉子剥花生,父亲总爱就着火盆抽着旱烟或嚼着花生米喝上几杯白酒,而我则总是缠着堂哥给我讲故事,那时候,我们一大家子十几口人住在一起,日子热闹、祥和。

而眼下的雪,犹如盛开的丁香花,它的清冷安抚了人们躁动的心,它的洁白,是这一年的岁月漂洗过后的颜色。等到初晴,雪将会把这世间渲染得更加艳丽。

我喜欢生命里单纯的盼望和感动,喜欢雪夜带来的感悟和怀念。雪花伴着风,像是自然明朗的召唤,透过阴霾的云雾,震撼着斑斓的人生,一场瑞雪过后,等待的是下一个春华秋实。

秦岭风雪夜归人

文/曲江寻梦

那年阳春三月的一天,在宁陕县旬阳坝办完事后,于第二天上午乘中型面包车,从210国道往回赶。从上午9时许坐上班车,估计到下午5、6点的光景,就可回到家里。

班车在国道上一路行驶,我不时地眼望着车窗外的景色,那山上的草木还没有完全发芽,枯叶之中泛起一丝绿意,只有棵棵青松形成的绿色林海,展示这青山的风景。路边的树木迅速地向后倒去,像是给车上的乘客送行。到中午时分,班车在广货街镇稍歇,车上的乘客各自下车觅食或去方便之后,就继续乘上奔驰的班车。车在路上,可算是春风得意,一帆风顺了。大约班车还在宁陕境内行驶的当儿,不知谁说了声外面好像飘雪花呢,大家也没人留意。我望着头顶的蓝天白云,想着哪儿会有雪呢?或许是过云吧!班车在国道上峰回路转,爬山越岭,太阳的光线一忽儿丛山顶照了下来,一忽儿又躲进山头。我眼睛不时地望着车窗外的溪水怪石,丛林峭壁,心情不禁遐思联翩,思绪万千。

班车在行驶中,不知何时,窗外忽然真的飘起了雪花,山顶的乌云也慢慢地多了起来。我想刚才还是蓝天白云的,怎么一忽儿就飘起雪花来了?这山里的天气,怎么说变就变呢!眼看着那雪花越来越多,风也似乎疯狂了起来。班车在盘山公路上行驶,从车窗向下望去,公路犹如飘拂在山谷间环绕的白带,下面的车辆,像是在白带上爬行的小乌龟。在班车还没有爬到前面的山顶上时,山头上已经是漫天的乌云,大有黑云压城之势。车窗之外,只见那万丈沟壑里的松树已经被白雪覆盖,乌云在山头上翻滚,好像是条条黑龙在翻腾。我忽而想起“战罢玉龙三百万,败鳞残甲满天飞”的自然景象,感觉那“飞起玉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奇特风光,想来莫不是唐僧师徒又遇上了什么妖魔鬼怪么!公路上,风雪一层层的卷地而起,径直向窗内扑来,车内的温度聚然冷了好多。大家急忙关上车窗,穿上毛衣,不时地向窗外望去。车越走风吹得越厉害,一股股狂风夹着雪花狠狠地扑将而来,似乎要将车推倒,车在逆风中艰难地行驶。这时前后的车辆都拥到了路边,说是前面堵车了,道路不能行驶。这时天色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了五指,道路上车灯乱晃,有些司机看着天色不对,急忙掉转车头,走了回头路。我们乘坐的这辆班车,也被夹在了中间,不能前进。我也和其他乘客一样,走下车去想看个究竟。脚刚及地,路面上的雪厚得已经高过了脚面。在灯光的照射下,我隐约地看到了路边那块石壁上写的“长江黄河水系”的字样,这儿就是中国的南北分界线了!这时只见附近的山民,拿着防滑链,在路边来回么喝,没有带防滑链的车辆,就不得不掏更高的价钱,让山民给安装。这时但见我们班车的司机已经把防滑链安装好了,他大约经常跑这条路线,故而早已有备无患了。这时只听山民们不断吆喝,谁要住宿,这儿有房子!有的山民在喊,秦岭北麓已是大雪封山,不能行走,还不趁机找农家乐呀!我和其他乘客感到浑身发冷,赶忙上了车,便问司机:“走呢,还是不走?”司机说:“不走你就在这儿冻上一夜吧,明天还不知是啥天气呢?”

只见那司机待大家坐好,就开始启动班车,绕过前面的车辆,慢慢地向前开去。我知道,再往前开,就该是一路的下坡。一边是悬崖峭壁,一边是万丈深渊,道路被大雪覆盖,很难分清路边与深壑的界限。那扑面而来的风雪,犹如密集的白羽,或是齐发的万箭,车灯的光线只能照射出一两米的距离,这简直就是在死神的边沿行走。为了看清路面,司机让售票员打开车门,拿着手电筒帮着探路。那手电的光线虽然微弱,但也许能起点一丝儿作用吧。一旦有情况,就赶忙给司机报告。但那风雪一下子从打开的车门扑了进来,将车内乘客冻得直啰嗦。大家不由得搓手、跺脚。那司机说:“别跺脚了,还要不要命呀!”可不是呀,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司机的高度注意力,一车人的身家性命都在司机手里掌握着,可不是闹着玩的呀!车内的乘客紧绷着神经,几位有信仰的女士不住地在胸前画十字,祈求上帝保佑。

班车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在雪地上缓缓而行,也不知翻过了几道梁,几道岭,那防滑链始终发出咚咚的声音。司机不时地下车观看,有时也让大家下来在车边蹦蹦。路上很少见到行使的车辆,大雪封山,没有上山的车,也很少有下山的车辆。虽然车内冷得够受,但大家还是不敢有丝毫的怨言。

班车好容易快到了丰峪口时,这时的风雪好像小了好多,路上只有点儿残雪和一坑坑的积水。司机将车停到了一个路灯之下,我们也乘机下来蹦蹦跳跳,暖和暖和身子,磋磋那冻得发麻的双手。只见司机卸去了防滑链,大家重新上车,便一路轻松地赶到了西安南郊,待下得车来,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5点多种了。而公路两旁没有一点儿雪迹,只有大大小小的水坑,像是刚下过一阵雨似的,而周身感到的却是春天里的温暖。

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有些后怕,不过今天再也不用走那样的盘山公路了,都是平缓的隧道,没有了那样的翻山越岭的惊险,看不到昔日的风光了。

西窗雪夜静悄悄

文/杨云香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下来,天光渐渐地暗,房子、街道、墙头和树都被厚厚的雪盖住了。大雪温和地框住了每一个窗子,圆溜溜透出橘黄的光。

村子东头上有一所整齐的砖瓦房子,风纠缠着雪在翘起的屋檐上呜呜鸣响。镂花的砖栅栏挑出高高木杆子,大红灯笼亮晃晃,轻盈舞动,那是我的家。

从镇里下车,就再也找不到回村庄的交通工具了。我孤单地站在雪地上,颤抖着手,重新围上头巾,只露出眼睛,便向前使劲拔腿,顺着杨树趟子往家走。这条路有五里地长,两旁是夜色弥漫的田野,雪皑皑无边际,似两张暗色的白布盖过来,有一种逼仄感,想象时喘气都艰难,不敢左右张望。冷不丁,---嘎---嘎---嘎---几只黑老鸹窜着,张牙舞爪地叫,那声音被雪花搅拌了,散落得到处都是。抬头看,雪粒撞进眼里,刺得生疼。三五个黑黑的巢挂在树杈上,被雪盖了白帽子。一个人走夜路,习惯了。只听见自己踢踢踏踏的鞋底子声,当作了伴儿。

三个哥哥姐姐,数我的胆子大。老父亲常常夸我继承了他的勇敢,我听了不露声色,行不行走着瞧。像今天这样,心里没有畏惧。大雪是有情义的,他送回了老父亲,才有今天的我。雪花凝固在眉毛上,眨动时眼皮上拴了帘子,冷丝丝地。我从袖筒里抽出手抹一把,脸上有水珠滴下,和着汗水流淌。五十年前,老父亲在雪夜里奔跑,土道坑坑洼洼,被风雪捋平了,回家的路是接在心坎上的。十年间南征北战,参加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回来了,多荣耀的事啊,家里不知道。从这个村里走出十一个兵,收到十一份阵亡通知书。母亲跪在爷爷奶奶跟前,至死不嫁,极尽孝道。结婚六天时,她送父亲去战场,从此,音信杳无。父亲是在黎明时敲家门的,爷爷拎起大棒子喝道:你是人是鬼?父亲跪在雪地里让爷爷检查自己。母亲看了又看,雪花瑟簌簌地贴上脸颊。十年间生死两茫茫,从此共剪西窗烛。

进村子有三个道儿,最东边一个离家近。拐进去先看见烤烟房,竖刺刺地戳在道边,两个黑洞洞的排烟口被雪盖住,洼陷出了凹痕,像石膏大卫的眼睛,白得恐怖。后院的王才就吊死在下面,村里人都说,烤烟房阴气重,远点走着。走过去了,才发现自己的腿直突突,不听使唤了。

夜深了,天空蓝湛湛的,雪花仍在飞舞,村庄的水泥道平坦,踩着厚厚的雪不用担心崴脚脖子。一抬头就看见家里的大红灯笼了,精神一放松,才发现浑身湿津津的,步子开始沉重,长出一口气,开始慢慢地挪吧。

伏在自家的砖栅栏上喘口气,歇一会儿。父母亲的窗子仍有光亮,柔和地透出来,晃得院子素白洁净,鸡舍和狗圈都静悄悄,被雪捂得严严实实,圆咕隆冬的样子。大黄睡的真沉,没发现我?哥哥姐姐考学走了,毕业分到城里,成家立业。我也安家了,就聚在他们身边。常跑回家,总是赶在夜里,看到这么熟悉的灯光时,就能见到父母了。夜里守着灯光,搂住大黄嬉闹,惹得妈妈不住地嗔怪,老父亲总是笑呵呵的,捣扯这摆弄那,手不闲着,母亲随着他在灯影下转。

窗外大雪来了,整夜地下啊,不怕啊,来年准保丰收。

雪夜花灯

文/洪波

完全是因为雪中行走时,那种久违的寒冷。冻得手脚冰凉麻痒,却爽得直想唱歌。至少农民兄弟不再为盼雪而心焦了。

这难言的喜悦里,看到失望之极以後,那不期而遇的雪花,在十里长街的大红灯笼前,简直成了红色的雪。立刻编了个资讯《红雪》发给所有爱我的人:

移居青州十八载,今年竟无一片雪。

正月十五雪打灯,疑是今夜故乡行。

1

故乡的雪夜,那一片片一排排的冰灯啊,像泊在大海里的彩色船只,把人渡向不知名的远方。每次过年都有一次这样的遥想。遥想着别人的灯海里,自己也在那灯海里被别人遥想着。

昨儿还在青州小城的十里长街,窥见柳树抽芽,婆婆丁也不知何时钻出地面,散落在田野边,水渠边,今儿个忽而又大片大片的雪花斜飘下来。一片一片,无穷无尽的样子,直将昨天行在春天的人儿变成风雪夜归人。真是喜煞个人儿。

该冷的时候就冷才是正常。不然总觉得缺失了什麽一样。春节都过去了,还恍惚切盼着什麽似的。教人心里莫名地浮躁着。

这让人盼望了一个冬天的雪花,终於将悬着的心认领了去,心才暖将起来。故乡啊故乡,故乡的雪啊,没有雪,就怎麽也没有了与故乡连接的纽带,就真的感觉被故乡遗落了。只要冬天有雪,就觉得我还是与故乡息息相关的。没有雪的冬天,怎麽算是个完整的季节呢?这多像一个没有经历爱情的人生不算完整的人生啊。北方的孩子心中都有一个秘密的解语,雪花是天地之间的爱情之花。他们常常说,第一场雪的时候我们去买戒指吧,最後一场雪的时候我们曾经拥抱着取暖……

这是在北国的故乡了,我们七八岁,雪平姐姐十四五岁,两条又黑又粗的长辫子。她总是给我们紮麻花小辫子。有时直指云天,有时垂柳下河。每次给我们紮辫子都会说,正月十五我领你们去跑灯花灯。

雪平姐,啥是跑花灯啊?

跑花灯就是我提着灯笼在前面走,你们一大帮提着灯笼在後面跟着。我快你们就快,我慢你们就慢,我跑你们就跑,不准乱套。我带你们一直跑到雪甸子里去,离村庄很远,让家人出来找我们时,只能看到一排排在雪甸子里奔跑的灯笼……

2

一次一次跑到雪平姐家的高凳子上排号等着她梳小辫子,一遍一遍听她的许诺,仿佛这样就能更快地临近那个魂牵梦绕的时刻。

终於到了戴大长围脖,穿大棉鞋,戴大棉手套的时候了。我们早就让父母把手提的纸灯笼准备好八百年了。那种一层一层折叠的纸灯笼。像纸手工折叠的手风琴样的屏风。

她成了我们的小女王。先挨着个地检查我们的棉鞋带系紧了吗,别跑着跑着掉了鞋子,或者自己踩了自己的鞋带子。然後检查棉手套是否用毛线绳或者花布带子挂在脖子上,要不跑着跑着手套掉了也不知道,直到把手冻了也不会知道。只有这两样都合格了,才有资格把自己的折叠灯随着她的灯笼一个一个排在雪地上。她把手套摘下来一扔,从棉衣口袋里掏出一截红蜡烛,捏出一根火柴棍,嚓地划着,点燃蜡烛的捻子,然後朝灯笼底座的中心滴几滴蜡油子,迅速地把红蜡烛牢牢地蹾上。然後让我们也这样做,谁的歪了就得重新滴蜡油子蹾正当,否则会烧了灯笼。

都合格了,她环视大家说,看着我是怎麽提的!我们都安静极了,像个小哑巴似的,只有眼毛偶尔忽闪一下。她右手拿起小棍,挑起了灯笼的顶层,灯笼就像手风琴一样慢慢拉开,与手风琴不同是,手风琴是横着拉开,灯笼是竖着拉开,灯笼越向上就被拉开得越长,直到再也拉不动,灯笼就被提起来了。

蜡烛在里面顽皮地闪烁,像妹妹的的眼睛一样炯炯有神,映出灯笼上的图案,雪平姐柔声念诵着:

春雨如酒,柳如烟。

我看到灯笼上有一个姑娘在荡秋千,飘荡着百合花一样的朝鲜族裙子,仿佛能听到她的笑声。远处有几只鸭子在戏水,下面有蝇头小楷:朝鲜电影,《春香传》。

雪平姐神秘的样子,像个魔术师,我好奇极了,我也学着她的样子轻轻地挑起风琴灯笼的顶,徐徐拉起来,折叠的屏风,心跳着,看那细密柔软的的手风琴里会跳出什麽奇妙的东西来。在一阵喝彩声中,我好像眼看就成功了。几个小脑袋齐刷刷围拢过来看我的灯笼。

蜡烛依旧在里面像个娇羞的小姑娘,在花轿似的灯笼轿子里坐着,闪烁着怯怯的目光。天蓝的背景,一个女子在在织布机前织布,格子窗外立着一个老妇人: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

不闻机杼声,唯闻女叹息 。

转一下灯笼又一幅画撞入眼帘:奔腾嘶鸣的马上一英俊男儿拉弓放箭。边上有竖行行的小字: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

其余的还有《女驸马》、《牧鹅少年》、《水乡横笛》、《关公夜读》……雪平姐姐说:都准备好了吗?是我的兵跟我走,不是我的兵架屁嘣。我们呼啦一下跟上去,生怕被嘣了似的。

都给我听好了,我们现在的任务是去砸东头老倭瓜家的冰灯,然後去北头砸小鼻子家的冰灯。

我说,我不去砸老倭瓜家的冰灯,他是我李大爷,他会唱《霸王别姬》、《四郎探母》、《铡美案》,我爸还给他拉胡弦呢。我光去砸小鼻子家的吧。

不行!要砸一起砸,不要叛徒,要不就不带你了。

那我砸还不行吗?我急得差点哭了。好不容易天天去找雪平姐梳辫子,等了一年了,怎麽舍得放弃呢?

开始雪平姐先慢走,我们就慢走,她快走,我们也快走,右手提着灯笼,左胳膊使劲甩着,生怕跟不上雪平姐。

我能想像出,去砸老倭瓜家的冰灯被抓住的下场,一定是被爸爸臭骂一顿,妈妈也会说,你这个小孩,平时怎麽教育你的?心怦怦地跳着,不是该停的时候没停踩了前面人的後脚跟,就是不该停的时候停下来,後脑勺被後面疾走的人的脑门撞个正着,龇牙咧嘴,唏嘘不已。

快到老倭瓜家了,心跳得好像整个农场的人都能听得到。雪平姐说,关键时候到了,谁也不许捅篓子,特别是你!矛头又指向我,我算是被盯上了。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听乒乓乒乓,老倭瓜家的彩色冰灯被飞去的石头子砸破了,蜡烛还在亮着,是很粗的大红蜡烛。

正不知所措的时候,雪平姐又甩过一句话:快跑!逮住了不许出卖我们!我拔腿就跑,腿却不好使了,一个大前趴子,抢到雪地上,灯笼甩出去很远,满脸都是冰凉的雪。後面的跑得正来劲,冷不丁被我绊倒,连人带灯压在我身上。

老倭瓜出来了,谁啊?又来砸我老头子的灯啊?一个个都爬起来跑了,只有我被逮住了。这不是老洪家的大闺女吗?我不敢动弹,也不敢抬头看他,忍不住偷偷看夜色里那一排灯笼,一字排开,亮着不同朝代的故事,春香花木兰和关公,在雪夜的原野里奔跑着,恍惚听见灯上面有整齐的声音漫过来,仔细一听:

学习李向阳,坚决不投降,

敌人来抓我,赶快跳山墙……

雪平姐?雪平姐?我一声紧似一声地呼唤着,一个长辫子回头望我,仿佛猜透了我的冒失,笑了一下,转过头,继续朝前走去,走在青州的十里长街上……

我红着脸,心里却一阵怅然,想起上次回家乡曾听妈妈说,那个调皮的雪平的男人去世了,後来远嫁上海了。

哦,我的雪平姐,此时的上海一定是花灯如海,海如潮了吧?

儿时的雪夜

文/毕家祯

小时候,冬天的雪特别大,下的时间特别长。

大雪从下午开始下,晚饭时,家家户户大门前的积雪已经有几十公分高了。第二天早上开门时,只见天色放晴、大雪封门,家家户户只有用铁锹铲出一条路,才能出门。那时的雪夜,室内不用点灯,窗外的雪光足以将室内的一切映照得一清二楚。房顶和地面上,所有物体的表面均被厚厚的雪褥遮掩。几只寒雀从房顶掠过,又飞到树杈间的巢中,留下了几声哆哆嗦嗦的鸣叫在空中回响。

父亲说,大雪纷飞,红尘中所有的不悦都可以在此时释怀、淡去。父亲说完这句话,叫我坐在火盆旁边,他不时用火筷拨动炭火,或将一块块栎炭撑起来,架空,栎炭不一会就发出一阵阵爆裂声。坐在火盆旁的哥哥低着头在看小说,姐姐把双脚架在火盆旁边,手里在织毛衣,小哥哥则是背对着火盆伏在小桌子上写作业,母亲则依然在厨房里忙碌着。

火盆中那猩红色的炭火,让人感到特别的温暖、特别的温馨、特别的柔和。火盆的旁边放着父亲喝的紫砂壶,父亲端起来喝,要是发现茶水冷了,就把茶壶靠近炭火,让茶水保持可口的温度。母亲忙完后,坐在火盆旁,她会讲起过去下雪天她所经历过的许多趣事。我记得最清楚的是,每逢下雪,我的祖父会叫佣人将一尘不染的雪,装进几口大缸,然后封存起来,待到夏天泡茶。雪水泡茶清凉、润肺、降火、不生痱子。至于家中的花园里,冻豆腐、冻鱼块、咸肉、香肠等东西,一直可以吃到来年开春。母亲说着说着,脸上就闪出了平时很少有的幸福的神情。我们被母亲的情绪感染,拉着她的手,叫她多说些过去的事。可是母亲就跟说书的一样,“见好就收”,总是让我们有一种期待。

父亲也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不时插说一些母亲当年“好吃懒做”的笑话。等到父亲把那壶茶喝得平淡无味时,我家窗前的屋檐已经开始挂起了冰冻溜溜。我问父亲,“为什么对门住的程奶奶家的屋檐没有冰冻溜溜呢?”

父亲告诉我:“我们家人多,加上又烤火盆,室内的温度高,时间长了,屋顶上的积雪就容易融化,所以屋檐就挂起了冰冻溜溜。而对门程奶奶一个人在家,室内的温度低,所以就没有这种现象。”

夜深了,大杂院里基本上没有行人,远处传来猫“叫号”和犬吠之声。谁家的婴儿吵夜的哭闹声和年轻母亲哄孩子唱的歌谣声,从围墙外边传过来,增添了雪夜的深沉和寂静。夜再深一点的时候,大杂院最后面的李妈妈家的媳妇从纺织厂下中班回家了,她推开大杂院大门发出的“吱呀”声,很清晰。不一会,就听到她走在雪地里“咔嚓咔嚓”的脚步声。当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推门关门的声音消失后,整个大杂院又沉浸在寂静之中。

雪夜

文/陈小庆

雪又在静静地飘落,四下里都静了,狗不叫,人不语,风不响,只有雪在轻轻地飘。偶尔一个夜行人,也是瑟缩地走过街巷。这时的夜行人大多是孤独的,多是为了生计奔波到深夜。不像天暖和时的夜,多有闲人自在地和几个朋友去逛街、喝酒……

由于雪下得紧,夜便显得密不透风,显得神圣,没有人敢于打破这种神圣——是的,下雪是件神圣的事。下雪,不似下雨,不仅和农事有关,更关乎我们的内心和灵魂——因了那纯纯的洁白。

雪是可以听到的,我的床紧靠窗户,窗户外面是小巷,可以听见窗外人的脚步踩在雪上面的声音,可以听见屋后老树的枯枝被厚雪压折的声音,而这些声音更显得雪夜的静谧。

雪应该也飘进了我的记忆里:老家院墙上也已落满了厚厚的雪,木格子窗棂上也有雪,那早已不在的枣树也落满了雪,还有那榆树、椿树——我记得自己常常看着那些事物发呆,那些曾经以为永远不会消失的大地上的事物,都消失了。而雪,我曾经以为是最容易消失的,却从未真正消失。

雪停后第二天的夜,却是个晴天,圆圆的、洁净的明月升在空中。刺耳的寒风打着呼哨像一匹野马时来时去。

寒风,冰雪,冷月。

我站在二楼的窗前,关了灯,隔着窗户,听风、赏雪、赏月。窗外有一棵桐树,月亮此刻就在它那几乎落光了叶子的树梢上小憩,像是树上挂的一盏大灯笼。树下是谁堆的一个大雪人,雪人顽皮地笑着,仿佛嘴里有颗糖。树北边是一个小广场,那一地雪还很明净,月光照着那一地洁白、一地孤独,像是白昼,像是梦幻,像是童话!雪地上的月光,究竟是雪让月光更亮,还是月光让雪更白?

常常不敢看月光,因为月光里有我回不去的乡愁,而此刻月光下的雪夜,叠加了那种乡愁,让我想起雪地上的脚印,想一步一步走到童年里的某一场雪。小广场上忽然有了欢笑声,是几个半大小子在夜里玩雪,有的扔雪球,有的滑雪,有的在墙角干净整齐的雪上踩脚印,我望着月光照着的那些欢乐的身影,恍惚中看见了我自己。

看着地上雪,看着天上月,看着人们玩耍的身影,我忽然想到:我们都是属于土地和岁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