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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眼,便似相契了百年

作者: 蕊冷香凝2013/03/05优美散文

茶淡于酒,且浓于水。茶需静品才悟茶道禅意,酒需狂喝方显豪放不羁。同样为水,茶诠释了水的旖旎温柔之美,酒诠释了水的洋洋洒洒之气。一个九曲回肠,一个飞流直下,一个若工笔婉约细腻之极,一个若泼墨挥洒况味十足。

古人以为:茶是儒,是仁、义、礼、智、信;茶是释,是来世净土的精神寄托;茶是道,是感恩知足的自我心灵安慰;茶是静,充满着清淡天和,至善至美。

小时候,我性格急躁,缺乏耐性,因受父母喝茶习惯的影响,也慢慢试着去喝茶。到底是从哪一天起呢?我就那么执着地喜欢上了茉莉花茶?似乎没有缘由呢!一坐就是大半天,让高高的玻璃杯平于我的视线,痴痴地看你的绿意在透明的杯中渐次复苏,像极了娇羞美人的荷叶裙裾莲步轻摇呢!恍惚间,梨花带雨般的颜容回眸一笑,又被泛泛绿意羞怯遮面,我的心就一会儿乍开,一会儿汇拢,十七八岁的少年像是柳梦梅在后花园赏梅……从看茶如入仙境,到品茶如痴如醉,我的性格中便少了些浮躁,心态渐渐趋于平和、宁静。

结婚以后,年轻时候的狂放更是少了。闲暇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待在书房里,或一本闲散的书,或一曲天籁之音,在茶香氤氲中,任由思维驰骋。嘬一口,鼻翼轻轻嗅着,那惬意!如同置身于江南园林古老的大戏台前,静心欣赏一折清丽雅致的昆曲,箫声婉约,丝竹悠悠,清冽缠绵、优美婉转。口尝甘露味,鼻闻圣妙香,细啜慢品,醇厚甘鲜。妙不可言的意境让人陶醉而朦胧,心驰神往之乐,得之心而寓之茶也。江南生幽兰,塞北突铁骑。《琵琶行》中凄,《牡丹亭》里缘。

喜欢的时间久了,便会滋生一种习惯。习惯其实就是生活。我的生活中茉莉花茶成了不可替代的习惯。西湖龙井,碧螺春,正山小种,金骏眉……名字那么诗意,味道也那么纯正,品来品去,我却觉得还是茉莉花茶最适合我。或许适合的,便是最好的吧。我就喜欢你蕴含的那种清新的花香,像来自大自然的不矫揉造作的野性的香味。像我潜意识里认可的那类羞涩矜持的素颜。即使萧瑟的冬,寒气凛然,啜一口茉莉花茶,胸中便满是春天的花香气息!霎时便融化尽了这冰天雪地。

春夏之交的一天早上,妻儿出差了。我起得早,信手为自己沏了杯茶,顺手打开电脑,去了前两天无意中发现的一个可以说话聊天的视频网站。进了房间,那感觉,就像是小时候随大人们一起去的说书的茶馆。儿时的记忆里,那是个三教九流,雅俗共赏的地方。

就是在那儿,一种不经意的邂逅,开始了我人生中最难得的相识、相知,幸福来得便是如此简约!

茶叶仍在沸水中张弛着风干的思绪,释放着甜甜的花香,倾吐着微涩的情怀。谁说你不是心有丘壑的智者?谁说你不是春意盎然的生灵?谁说你不是昂霄耸壑的思者?

接连几天,我们一直沉浸在聊天的那种快乐里。我渴望与你天南海北,不着边际地神侃,第一次知道,聊天也是一种语言文字艺术。彼此的语言风格如出一辙,棋逢对手,兴致昂然,酒逢知己,千杯不醉。不论是文学,还是市井笑料,或是生活感悟,每一句的承接都是恰到好处,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交谈中,知道你视文字若生命。博客里有你几年如一日的默默耕耘,原创网站上留下你数不清的文字痕迹。读你的文字,感悟到慑人的才气和灵气,欣赏到了你文笔的隽永和流畅,感受到了你情感的真挚与细腻,你就像仲夏夜里森林中的杜鹃,呕出缕缕的心血来做成无双的衷曲,纵唱到血枯音嘶,仍唱不尽你对文字的挚爱!

文字海洋里,我们一起漫步伏尔加河,聆听保尔柯察金在河畔永不屈服的呐喊;我们登上泰山,远眺周围那几抹如烟的村庄,感受孔子“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攀登人生之巅的豪情;我们也曾伫立于康桥,欣赏康河河畔的金柳像夕阳中的新娘,软泥上的清荇如何在水底招摇!

再斟一杯茶,轻轻嘬着,我的思绪仍随着茶香缭绕……

我们之间跨越着无数城市的距离,相隔着千山与万水,透过高高的玻璃杯,我却明明真切地看到你的裙裾舒展的婆娑,看到你回眸时若梨花带雨的颜容,嗅到你衣袂纷飞时散发的暗香,就像十七八岁时候的你,绿裙素颜。莫不然?是你幻化成了我杯中这喜欢已久的茉莉花茶?因了你,才对她几十年来情有独钟?还是因了她,而喜欢上你?还是她本就是前生的你?而你就是她的今生?若不是前世有因,今生又怎会如此的投缘,一见如故,如此相知呢?

只短短几天的时间,我们像共同飞越了一个前生的时光。懂得了你淡淡的苦涩和甜蜜,懂得了你的善良知足和执着。我不可遏制地去臆想,绿意掩映之中的你会是怎样的一副颜容呢?为什么可以让我的心为你一次次温柔得失重?为什么可以让我的双眸对你投注千万般的怜惜!我又一次像十七八时柳梦梅的南柯一梦!呵!白发如新,倾盖如故!

几天之后,你匆忙留言说要有急事回老家。我独坐电脑前,捧着茶,怅然地呆坐着……夜里,清冷的月光毫无顾忌地倾泄而来,劈头盖脑地浇在我的心头。黑夜给了我寂静的空间,我却用它来思念心中的你。在茶韵中,想遍了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刻。那一夜,满天的繁星在梦中流连,我便是一遍遍恨了,恨极了仓央嘉错的诗文“压根没见最好,省得情思萦绕,原来不熟也好,便不会这般颠倒”。怕了,怕了你温柔的折磨!

几天,你不在的日日夜夜,这每一分每一秒,这千思万绪,抻起来,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有天傍晚,夕阳还在姗姗踱步。我刚冲完澡,就听见从电脑里传来了上线的声音,我的Q里只有一个你。我跑过去,一行行熟悉的粉色字样可爱地跳跃出来。

“你来了!”我心如雀跃!简单的问候过后,我狡黠地说:“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说的是不是对面的你呢!”你不语,只是浅浅地笑。

随着视频的缓冲,帷幕慢慢拉开了!我的心突突地狂跳!

只一眼,便似相契了百年!

我怕,怕我的笔肆太粗糙,不够精准,描坏了你!我怕,怕我的目光太率直,不知百转千回,亵渎了你!直到现在想起彼时彼刻,我心里仍然惶恐。那一眼,定格了我一生潜意识里的默默期待!我一直清淡寂寞地活着,莫不是只为等待今生与你相遇相知?辞海里所有的美丽词汇瞬间那么黯淡苍白。我像一个只看见过萤火的人,突见的漫天星光与火树银花掩映生辉。我来不及眨目,我第一次那么贪婪,贪婪的想把这极美尽收眼底,哪怕被你的炫目灼伤了我的眼睛!

你的身后是黄公望的一幅《富春山居图》,高峻的山脉,悄然流淌的溪水,衬托着美丽端庄的你!一抹浅笑飞于眉端,匿于唇角,简单的粉荷色裙衫,一袭长发,如雾鬓风鬟,用一支雕刻着红色樱花的火玉簪盘起,露出天鹅一般优雅白皙的颈项,一串深沉典雅、古朴含蓄的琥珀项链隐于峰隙。弯弯的柳眉儿,像一轮玄月,杏眸里镶嵌着两颗像刚从青藤上采下的墨色葡萄,似乎还携着几许晨露,鼻似琼玉,玲珑剔透,唇不点而红。浅笑着呢!宛若梨花带雨,却透着隐隐的哀伤!

我的心不由得欻拉一阵痉挛悸动。你让我流于世俗的一颗强硬的心,顷刻间融化成水般的温柔!你浅笑中的忧伤,让我不由得心疼!我想起了徐志摩笔下的那诗一般的女人--“曼殊菲尔”。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一顾倾国,再顾倾城、……这些词于你们未免太艳,太过媚惑,恰恰就少了那份娴静脱俗、烂漫清雅。你像是孤独地盛开在山野的一朵茉莉,你享受在自己的世界里,白云、碧水、七彩的花儿、绿汪汪的草儿、翩然的粉蝶儿……你安静地享受着这孤独与寂寞,宛如隔世。只是你不知,你的寂然暗香已被一个孤独的流浪者,一颗沧桑了几十年的心灵捕捉到!

只一眼,便似相契了百年!

是我不加修饰的直视让你不安了么?一抹羞涩悄悄融于你的浅笑中,你伸出左手,用兰花指端起茶杯,右手用指尖捏住欧盖稍稍拨弄了一下浮叶,轻抿一小口,然后舌尖轻轻绕了一下上唇,腮边两缕发丝轻柔拂面,凭添几许风情!忽尔,我心又一阵悸动,一种不可名状的爱慕之情,蓦然在我心底袅袅升起。

你是造物主经过完美的设计而创造出来的一幅作品。甚至就你的侧面在光晕下形成的一个完美弧度,都迷人到了极点。你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微到了几乎无法察觉的动作,每一个诺小的神态,睫毛的凝动,唇的嘬起,舌的轻抿,都带着一种慑人魂魄的魅力!那么美丽多姿,那么热情似火,又那么寡然恬淡。造物主何等神奇,竟将千般娇媚,万般妖冶,百般冷艳集于一身!冰与火的完美极致!矛盾的和谐统一!

如何不让人痴迷,黯然****!

“你怎么不说话了呢?”你莞尔一笑,问道。我收回跌宕的思绪,急急喝了一大口茶,故作镇静说,“是你让我顾此失彼了呢!只顾上眼睛,却忘了嘴巴,呵呵!”你羞涩地低下头,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少顷又缓缓扬起脸来,那双比猫猫还灵动的眼眸狡黠地转动,竟露出几分调皮,几分淘气,几分坏笑,美得如此无瑕,无懈可击,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这是怎样的一双睛眸呢?兀自醉了!黑色的瞳眸如墨染的纯粹,像一池秋水,明明深不见底,却清澈得令人心惊。果真有这样明眸素洁的女子?不是梦中,不是书中?如烟含黛,令人窒息的精眸!转瞬间,千种风情,尽现眼底。眉宇间一股淡淡的忧郁,似这般浅笑着,恰如梨花含露开,像极了我手中的这杯茉莉花茶!你安静、端庄,恬淡、隽秀,清冽。放你在同一视线,我情愿被你催眠!痴痴地对你——茉莉花茶!欣赏你在我目光中的曼妙,就像看到你十七岁时的清纯模样!绿裙素颜,偶尔一回眸浅笑,万般娇羞,一任你利剑似的光波,妙乐似的音浪,狂风暴雨似的向着我灵府泼洒,我情愿淹没在你的精眸里,像一尾红鲤!日夜尽情游弋,乐此不疲!

我情不自禁地要告诉你,在你身上。我看到了仪态万方,在你脸上,我捕捉到了千娇百媚,在你神态里,我懂得了风情万种……最怕你低头浅浅一笑,羞涩的绕舌,真的是要命的瞬间!

一个与文字渊源极深的女人!一举手一投足,自是将一股矜持文雅的诗意气息,生生融进了眼眸、眉端、唇角、指尖,融进了你的骨髓、血液、灵魂!你的眼眸蕴藏着灵动的诗文,你的眉端蹙着点点轻愁!你的唇角灿若三月的桃花!你的指尖犹如在拨弄琴弦!你的灵魂在文字中徜徉!

懂了你,便是懂了一个世界!我愿意从此走进你的世界!

自古以来茶就有万木之心一说。每一种茶,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像极了这世间不同气质的美人。品茶,或者不仅仅是在品味一种人生,感受一种心情,欣赏千姿百态的阴柔之美,何等的惬意!苏东坡就有“从来佳茗似佳人”的譬喻之妙。

有人喜欢带有天然兰花馥郁奇香、温馨高雅的铁观音,就像和一个兰心惠质的知己在倾诉,释然,如沐春风;有人喜欢古色古香、高贵典雅的人参乌龙茶,就如同心仪那种小姿女人。她们举止优雅,得体动人,细腻别致,楚楚动人。有人偏爱乌润褐红、汤色浓重的普洱砖茶,感受在那氤氲香气中,如曾经沧海的贵妇,缓缓走入你内心,享受着慢慢倒流的时光……

我却偏偏钟情于花香迷人、沁人心脾的茉莉花茶。这世上纵然有百媚千红,我独爱,爱你那一种!即使在寒气凛然的冬季,轻嘬一口,你便和春一起踏踏而来!你把我从萧索之秋溯回到春天!在花香袅袅中,在我的目光里,在我的心里,灵魂里!点脂匀粉,窄袖轻罗,梨花带雨,含笑春风!你成就了我人生之秋的回溯,回溯到春意阑珊!

只因你在,我人生便不会有冬天。

你就是那杯清香迷人、沁人心脾的茉莉花茶!我已在心中默默等候了你半生,我宁愿余生只为你沉醉,为你痴狂,我愿意为你倾尽我今世全部的爱恋!

这一刻,我知道,你在我的心里,正如我在你的心里一样,我愿意做你透明精致的杯盏。你若想像云一样逍遥,我陪你;你若想象花一样静谧,我陪你。你若哭泣,我陪你;你若微笑,我陪你!

感谢你,让我陪。

感谢你,让我今生可以和你相遇!

感谢你,让我们可以如此怜爱相知!

让我们守候着彼此的那份期待与梦想,愿与你且行且惜、莫失莫忘、不离不弃。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真情所至,感恩为怀,懂得珍惜,学会知足。既然两情相悦,那就地久天长!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我的茉莉花茶——我今生唯一之红颜!你带我回溯到春天,从此,我们共同的花园里,不会有孤独,不会有冬天。

记得那年初相遇!

只一眼,便似相契了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