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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掇路上的诗意

作者: 庙门口的人2010/12/15散文随笔

去郊外办事,回转时经过一处山野,满眼金色的山菊花散散落落一路点缀。本想停留多看看,同行者说太阳就要落山,快走吧。没敢耽搁,只不经意地望了一眼西边天色,落日正好挂在树梢上。那天我只收获了“挂在树梢的落日”这句话。一直记着,感觉挺好。

很多的时候,我就是在路上收获着这些散散落落、自以为美的事物,或者说是散泛着温润光泽的印象;随手拾来装入囊中。有意思的是,近年来的阅读,也有了“常读常新”的感觉,仿佛一本书总是头一次打开,永远读不完。我知道这是记忆的原因,就是说很容易忘记上次的阅读,不过它还是令人愉悦,因为每一次的重新捧读,都会生发出新的感觉;可惜没有随手将它记下来,否则的话,可以成为很好的读书笔记。几天前一个秋雨淅沥的下午,我去一家机构商谈事情,顺路逛了一下书店,买了本黄永玉的散文《比我老的老头》。再去办事的地方才知道还没到上班的时间。于是,就在人家宽敞气派的屋檐下,信手翻开书的其中一页,映入眼帘的是写沈从文先生那篇中间的一段文字:“客观的颠簸虽然使他慌乱,主观上他倒是不停地在加深对事物的‘认识过程’。且从不失人生的品位”。从那段开始,我一路读下去,直到人家上班与我打招呼。过去没有体会出“风吹那页读那页”的内心宁静。现在有了这份“翻到那页读那页”的随遇而安,觉得世上有许多诗意的体验多在过程中,就像一本好书,原来是可以从某一个段落,或者从某一页读起的。

这有点像日常家居般的放松。妻子习惯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而我难改散淡的习惯;感觉中居家应该是闲适与散淡的,有随手可取的书报、茶碗和吃食什么的,坐卧无拘无束、无形无态。我甚至认为,凌乱何尝不是生活的率真。一次,在与妻子的论战中,我拿出了一幅画给她看,是现代家居的画面,在那间整洁的客厅沙发上,一条红色的围巾被随意地放着,其中的一角拖到了地板上。这种柔和与协调的氛围凸显着家居的本质,它让我们关于对家居的认识渐渐地靠近了一点点。

生活的底色原本是自然拙朴的原色,快乐由此风生水起,但我们往往忽略了这一点,而被时尚的风推着跑,忙的有点不可开交。我做事的地方有位孩子的母亲,迷上了网上购物,后来,她说要给孩子也在网上买一只书包。我对她说,休息的时候带孩子上街去吧,让孩子在与母亲选书包的过程中享受孩童的快乐,那种经历将永远成为孩子温馨的回忆。

有些事情是网络所无法替代的,人毕竟是活在实实在在的过程故事里,又总是尽可能地将这一故事演绎的流光溢彩有点嚼头,呈现出精神的光芒来,而并非全是结果的现实。比如说,安庆人喜欢将“生炉子”唤做“逗煤炉”,生动勾勒出从前家居生活的俗常闲适。前几年报章上就城市居民“逗煤炉”影响空气质量问题展开议论,当时我很为那些老人们难过。你想,一个老人闲闲的,拢拾几爿柴禾,一板一眼慢慢地“逗”着煤炉,那不就是一种生活的消弭吗?

很多事情是急不得的,一急的话,过程的情趣也就无从品味了。老父亲健在时,每每要在菊花盛开的日子里,约一二老友来家吃螃蟹。真正是一瓶老酒、三五只螃蟹,说着过往的岁月,慢慢悠悠,消磨了多少秋日好时光。老父亲对我说;“螃蟹是应该这样吃的。而现在的人们应酬时也忙着上螃蟹,一带而过,可惜了。”后来,我一直在回味着父亲所说的“可惜”,是指“时光”还是指做为时令佳肴的“螃蟹”?或兼而有之,物我两忘。但人生过程宛如赶路,就像我那天急着赶回城里一样,只一句“挂在树梢的落日”,就已让我对这个秋天充满了诗意般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