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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词黯然已逝,古筝依然悠扬

作者: 夕惕若厉.易2010/10/23伤感散文

皓月,幽兰,婉约词,和心爱的古筝,脚边还有紫罗兰的熏香的空气里漂浮着,一个长发低垂,身穿淡淡紫衣的女子,端坐在地毯上,轻抚着纤细的琴弦,循着李煜的离恨寡欢,清照的沉郁悲惋,纳兰的情深孤苦,委婉缠绵,指间流淌着高山的失落,流水的凄美。

在初春的夜晚,寂静的窗前,手捧着婉约词三百首,翻开令人泪落满襟的《声声慢》,欧阳修那诉说孤苦无告的《蝶恋花》;还有那精致不可临摹的《钗头风》,悲切的《江城子》……就是这些蘼丽凄婉,让我伤感的—唐宋诗词。整个夜晚,我素手为桨,宣纸为舟,泛波于千年前宋词的烟波浩渺中。荡漾在阳春白雪,下里巴人的醉人音乐里,渐渐沉醉、沉睡。

当江南的细雨霏霏飘洒,秦淮两岸香拥翠绕,是谁轻舞罗扇扑流萤,黯然伤怀于碧水秋云间的舴艋小舟?

当渭城的轻尘沾上衣襟,塞外的羌笛悠悠吹响,又是谁身披蓑笠狂歌大江东去,挑灯醉看吴钩犹利?

回眸之间,万千繁华已落尽。

曾经,想做羽扇纶巾间穿行的女子,在西子湖畔独品晓风残月,绿柳如烟中墨笔添香,做那宋朝华美锦缎上韵短而味长的一笔。

曾经,想学闲雅清丽的同叔,凄婉优柔的易安,随手从词里斟杯清酒,便能盛满离人的眼泪;书页间弹奏着古筝,便能唱尽万古的痴情。

可惜,这是一个宋词已逝的年代。人类文明的进步,数字时代的到来,那个精致玲珑的朝代,早已浓缩成淡淡的身影,在墨香古卷的文字中沉淀了下去。

在那本该丝弦弄音,霓裳轻舞的七夕之夜,没有谁肯对着秋月伤情悲怀。素笺成灰,相思成灾,赤裸裸的爱恨恩仇随意抛出,还有哪家女子“和羞走,却把青梅嗅”?

这是一个欲望充斥灵魂的年代,充足的物质让我们安逸,流行的泛滥,语言的苍白晦暗,让豪放、婉约成为已逝的背景。黯然回首间,市井巷陌的攘攘冠盖,使暗香疏影早已成为苍海桑田,还有谁肯闲情雅致的栏杆拍遍,欲说还休?

千年的宋词,那种气韵,那种凝重与低沉,需要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来承载。在这空虚浮燥的年代,宋词,像是被不停搓揉的花瓣,在落花流水中日渐式微。再优雅也只能裱挂于房室之中,像是帘幕重重后那只飞起不再回转的惊鸿。而不管枉结多少愁肠,那种意在笔先,神余言外的极致,那个造就山水仙气,世外清音的韵律,早已“零落成泥碾作尘”,于雾霭沉沉之中遁无形迹。

于是我喟叹,不能像清新婉丽的晏小山,可以惆怅忆着心字罗衣的小萍,寻着旧日的谢桥;不能如柔弱无力的秦少游,徘徊在轻烟小楼里数飞红万点纤云弄巧,看自在飞花与无边丝雨;更不可能似姣花照水、弱柳扶风的李清照,守着满地黄花,为绿肥红瘦的雨后海棠叹惋流泪。

宋词已逝的年代,柳永那兰舟催发的浆声,已在千里烟波的楚江里,一蒿独去。

每当月照轩窗,我唯有在秦悲柳切,伤花惜春的缠绵悱恻里,化身成昆仑山巅的一朵自生自灭的野花,让倾盆的大雨,把整颗心淋个透湿。我唯有怀想、感伤那个风雨飘摇的唐宋朝,那个造就文学奇葩的年代。

感谢,感谢这段距离——

沉淀了千年的孤独,让我足以远远地、静静地抚琴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