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犹记野菜香

春天是个七彩缤纷的季节，桃红柳绿草长莺飞，漫步在郊外，但见一株株鹅黄色的垂柳在路边摇来摇去，翘首以待。田野里几位挖野菜的阿姨正蹲在地上找着挖着，是的：野菜不仅带给我们味蕾上的享受，更成为了一段童年美好的回忆……

白 蒿

“正月茵陈二月蒿，三月只能当柴烧。”这句民间俗语形象概括了白蒿的生长轨迹。白蒿是春天最早跳出大地，最早泛青的植物，有解毒、消炎的功效，这是从祖辈那里传下来的古方。在西医传入中国以前祖辈的防病治病，全靠来自大自然中的草药，有些草药直接被人们当作日常饮食了。

正月里，白蒿先从根部萌发的嫩苗叫“茵陈”，药效最佳。进入三月，随着天气的逐渐转暖，嫩芽慢慢长成了枝叶，这就是白蒿。其寿命极短也就十几天。“明前是蒿，明后是草”，清明一过，白蒿就吃不成了。所以，一年难得吃上几回。

白蒿，叶片呈伞状周身灰白，一看有点像菊花般开放，那股孤傲与清香不离不弃的模样，令人心生爱恋。带着它们回家，一颗心都是悦动快乐的。小时候，我常跟母亲一起到野地里挖白蒿。挖回家的白蒿苗被母亲细心地择洗干净，或掺些面粉、加进去一两个鸡蛋放在铁锅里烘焙，或拌了自制的调料和面粉摊在笼屉上蒸制，吃起来酥软清香。剩下的则连根带叶晒干，留下一些日常泡茶喝。正因为如此，儿时的我对挖白蒿的热情一直不减，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来，那些熟悉的味道从未走远，我想只能在记忆中去寻找罢了。

山 蒜

山蒜，也称小蒜、野蒜、山韭菜，属多年生草本植物，晃眼一看有点象家中栽的大蒜一样。听村里的老中医讲：山蒜还是一种很好的中药材，具有温中去积，散瘀止痛功效；对血瘀、痈肿、跌打损伤，以及食滞饱胀等病症都具有一定的疗效。

因为山蒜长在地下十几公分深的土壤里，所以采摘时要先揪住其茎部慢慢往上拔，若无法拔出就得用小铲子往土里轻轻一挖，就可以见到嫩白的蒜头了。它比家里种的蒜味清淡而且叶子脆嫩，不象家中大蒜那么辛辣，里边分不出蒜瓣，一层层的嫩皮脆脆的，稍有点异味儿。采回的山蒜交给奶奶，她摘干净后用清水浸泡清洗，剁碎后稍微加一点作料，便可直接食用。剩下的把它放在一个小罐子里腌制起来慢慢品味。有时奶奶也会留下一些新鲜的洗净、切碎，加入面粉、水、鸡蛋、盐、佐料和成稀面糊，摊几张山蒜鸡蛋煎饼，那可是我们期待已久的美食呢！

奶奶去世后，我便不曾吃过山蒜，一方面是因为生活条件提高了，美食品种繁多；另一方面总觉得那种童年的甜蜜也随着奶奶的离去，再也回不来了。

蒲 公 英

蒲公英本身是药材，也可做食材，在老家一带俗称“婆婆丁”。小时候我最热衷的事，就是放学后挎着竹篮到野地里挖蒲公英喂兔子，偶尔会采几朵蒲公英花蕾嚼碎了咽进肚子里，清香中带着一丝甜味儿。春风一吹，各种野菜就次第绿了。阳光下的蒲公英别有风姿，绿莹莹的偶尔会坠着水珠，珍珠般亮眼。把多余的茅针放在塑料袋，想办法埋起来保鲜。母亲在田野的一端看着我们忙。她笑盈盈地喊，孩子们，回去吃饭啰！她在前面走，我们跟在后面。春光灿烂，照得土地一片晶亮。清风徐来，满目惬意，蒲公英等各色野菜愈发清爽俊秀，热烈地拥抱着春天。

母亲用剪刀把一株株蒲公英的根茎剪下来，洗净晒干装在罐头瓶子里留待以后泡水喝。然后把嫩叶择洗干净直接放点香油、辣椒、盐、醋等调味品拌匀生吃，清火解毒，微苦中回味绵长，对那些老点的叶子和茎、花则洗干净控水拌面蒸蒸吃；最好的吃法还是把它的根和叶全部剁成细末，在锅中放点豆油熟熟锅，再加入适量的面粉，叫做“菜豆腐”，盛上几碗让我送给邻居们共同品尝美味，他们看着碗里绿中带白的佳肴，往往高兴的夸奖我和母亲一番。今年春节过后看到盆里还剩有一小块包饺子没用完的面，我从冰箱里拿出一撮儿蒲公英，择洗干净切碎放点香油、佐料、盐，再打入一个鸡蛋搅拌均匀，做了一个鸡蛋盒子，倒上了一杯宏源老酒悠然自得。忽然想到：面向春天的大自然吧！不问春暖花开只求快乐面对，因为，透过洒满阳光的玻璃窗，蓦然回首，你何尝不是别人眼中的风景？

前几天的一个傍晚，在生活区路边上一位老大娘的地摊上竟然摆放着一堆蒲公英，散步的人们说笑着纷纷购买，那种久违了的亲切感，从心底上油然升起！一下子勾起了我的回忆，终于明白了什么是乡愁的滋味。写到此时，我又闻到了蒲公英那股清香的味道，一股历经岁月沧桑后的淡淡芬芳，沉着而热烈，低调又高雅，弥漫于舌尖上，挥之不去。

孩提时代的每年春天，我们家都用野菜做出各种美食。母亲常说：“吃食物一定要顺应农历节气的规律，大地长出什么，我们就吃什么，这就是时令。我们不违背季节轮换，尊重时节就是呵护了自己的身体健康”。

我爱家乡哪些平凡朴实的野菜，我更爱具有像它们一样具有无私奉献精神的父老乡亲们。静心想来：这些野菜既不花钱又营养美味、绿色健康，挖野菜还能让身体得到锻炼，心情得以放松。让我们走进大自然的怀抱中迎着徐徐春风挖些野菜，享受这淡泊独特的清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