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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散文

2023/01/12经典文章

死亡散文(精选15篇)

冬阳芦苇

文/快乐一轻舟

冬至后第二天,已经入九,下午,天空清明,斜阳西照。一个人,游走在静谧的城郊乡村小道上。

路边沟渠里,时而稀疏,时而稠密,高高低低的芦苇扑面而来。

一簇簇芦苇穗,舒展着穗缨,执着而柔韧的挺立在芦苇梢头,干枯的苇叶,早已没有了一片片的铺排伸展,而是收敛卷裹,变成了一束束的旁逸斜出。

芦苇,我并不陌生,但在冬天里,依然身躯完整,植株挺立,叶片敛卷,穗缨昂扬的姿态,我却是第一次注意到。

附近的田野里,有几片地块里,焦枯的玉米棵依然无言地杵着,但几乎所有的都体无完肤,没有了缨穗,像人没有了高贵的头颅;没有了叶片,像人没有了灵动的四肢;所有的都是光秃秃的,而且许多都是拦腰折断,剩下高矮不齐,半半截截的身子,一株株,杵着衰败的落寞和死亡的悲哀。

如今已是数九寒天,而芦苇依然植株挺立,缨穗舒展而昂扬,尤其令我感动。显然,它们早就焦枯衰老了,没有了植株和叶片的浓郁绿色,没有了缨穗在秋天里夕阳下的灿烂辉煌,但它们依然保持着生命的挺立和张扬的姿态,尊严犹在,精神不倒。

西斜的太阳,早已没有了夏日的光辉灿烂,而是玉盘一样温润平和。

逆着阳光看芦苇缨穗,白絮被斜阳照耀得晶莹透明,丝丝缕缕,缠缠绵绵,如浸泡在凝脂般的牛乳里,又有赭石色的星星点点,散落成朦胧诗里一粒粒逗号、句号和省略号。顺光看,如一只只浅灰鸽子瞌睡在芦苇梢头,做着微微摇荡的梦。

南宋书画家郑思肖的《画菊》诗中有两句曰:“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是对菊花在北风中依然挺立枝头不肯摇落的颂赞,而芦苇缨穗虽然没有香气氤氲,但她在数九寒天的枝头挺立,分明是又一首生命力倔强昂扬的写真。这帧写真,自然天成,极具苍凉悲壮的豪气。

本来,《诗经》里就说:“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在深秋季节,在白露降临大地的时候,芦苇就染上了苍凉的风韵。那么,到数九寒冬,这苍凉又被渲染上慷慨而潇洒的气色:任凭严冬酷寒,冷风飞雪,我自傲然挺立。

倘有大雪飞落,北方荒凉的原野,漫天皆白,过冬的小麦和其它庄稼被覆盖得无影无踪,树也大多是光秃秃的,满是悲怆和无奈。而芦苇的挺立,就在一派悲怆无奈中,点缀出慷慨悲壮的诗意。

嘴里不由吟诵起屈原的《国殇》来,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屈原是在为勇赴国难的壮士招魂,我借用来,为凌冬挺立的芦苇招魂。

我对它们充满了敬畏。

鹅黄的麦田里和闲置的田地里,游走着三五羊群。羊有绵羊,也有山羊;有老羊,成年羊,也有小羊羔。每一羊群里,走在前面的都是老羊,步履沉稳,姿态从容,率领着自己的队伍,缓缓前行。小羊羔在后面迈着小碎步,颠颠儿的跟着跑,咩咩的叫声,急促而稚嫩。

我就想,虽然老羊已走近自己生命的冬天,但它们的沉稳和从容,也和冬天的芦苇有着某种内在精神的重合。这种精神是什么呢?大概就是面对衰老和死亡的那份淡然和超越。

其实,衰老和死亡是自然规律,天下万物,生而必死,死而必朽。死而不倒,倒而不朽的只是外在躯壳,是外在形式的短暂留存。芦苇的挺立,只在一冬。来年里春风浩荡,新的芦苇又会蓬勃而生,挺立一冬的枯焦芦苇,将逐一颓然倒地,慢慢衰朽,以至腐烂,化为有机养料,供养新的芦苇健康成长。老羊在领头羊的位置上再纯熟老到,也必然很快走进死亡。人更是如此。生命意识杳然飘逝,血肉之躯固然难以长久留存。除了屈指可数的木乃伊,人死之后,想长期完整保存自己的躯体,是很不容易的。再深入一层,仔细想想,“我思故我在”,灵魂去了,要僵硬呆滞的皮囊何用?重要的,是面对衰老和死亡的态度。

芦苇可以焦枯而凌冬挺立,老羊面对衰老可以从容不迫,我们人是能思维的高级动物,面对衰老和死亡,似乎更应该有一种坦然和超脱,人老精神不老,人倒精神不倒,死亡来临,拈花微笑。这样,才不会出现“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的尴尬局面。

在一条南北走向的沟渠旁,我一路南行。不经意间,看见太阳坠落在芦苇丛下的沟渠中。在平静的水波里,在密密的芦苇丛里,太阳折射出闪闪烁烁的金光。随着我脚步的移动,它也缓缓穿行。这样,我和芦苇们就一起穿行在时光隧道里,穿行在幽深静谧的原始森林中。在这种穿行中,行走着关于生命和灵魂的思考穿越。

又踱到一个大池塘边,一幅意境阔达淡远的水墨画铺展开来,偌大的池塘周围,远远近近,高高低低,都是芦苇,在斜阳下,池塘如清净的玉璧,芦苇如苍凉的环佩。我伫立池塘边,被这份淡远所感动。良久,才离开。

掐了一束芦苇缨穗,带回家,插在书房里的笔筒里,满书房就有了苍凉的诗意。

孤独深处

文/闫瑞月

我终于因为百无聊赖读完了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从上周一,到今天。在读前面的时候,我一直安静,缄默。直到昨天看到奥雷里亚诺第二因为喉咙里长了东西快要死的时候,我才开始大为感动地跟身边的姑娘充满热情地叙述其中我感受到的深意。

在春天的时候,我曾写过一篇关于孤独的书评,是在读完刘震云的《一句顶一万句》之后。那个时候,我每天非常焦躁、不安,因为读了《一句顶一万句》我更加焦躁和不安,因为我突然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契合点,说得粗俗一点就是,宁愿跟聪明的人吵一架,也不愿意给跟傻逼多说一句话的心情。那段时间,我总是沉默不语,然后写很多文章,对待朋友和陌生人都很冷漠,并不是因为我高冷,而是因为我越是接近亲近的人,越是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孤单。

她们不能再给我慰藉,尽管我们曾畅所欲言。曾经在夜里恨不得抓紧不放才能安睡的人,如今在身边也觉得自己如此寂寥黯然。那是一种可怕的感觉,就像我每当想到孤独这个字眼的时候,总会想起我住在牡丹园那间房子里的难眠的深夜,我的脸对着桌子,我习惯性地蜷缩成一团,没有眼泪,却无比绝望想到死亡的夜。

百年孤独中说:生前的执念能够战胜死亡。我想也是如此,唯有生生不息地希望,才能淹没一次次死亡幽灵来袭的骇浪。这些人来了,又死了,每个人都以孤独扭曲的方式。因为他们活着得时候,太过执念,或者因为喜好,或者因为爱情,或者因为恨,或者因为羊皮卷……因为这种执念让他们优秀不凡,因为这种执念让他们承受和忍受了旁人得不到也感受不到的孤独。乌尔苏拉活了一百多年,看着自己的丈夫失心疯般地死掉,看着自己的儿子,孙子,曾孙子,生命风雨变幻。她一直在用自己倔强的心气抵挡一切,就像她早已经失明,为了不让别人同情,而一直伪装到死都不被人发现一样,她看不见了,但是她比看得见的人,还明亮。她忍受了三年被孩子当成玩具一样摆弄,她忍受了全身爬满水蛭的折磨和疼痛。 她终究还是如同他人一样死去了,带着她的坚韧,与不妥协……

也是在牡丹园的那个夜里,我意识到自己终将孤独一生。就像那天下了班我走在回家的路上,看到暗掉的霓虹灯,我突然想,有些东西已经发生了,便再也不可能得到弥补。想找一个人来爱你,温暖你,给你的过往和内心的伤疼以补偿,怕是再也不能了。依如那黑掉的霓虹灯,纵然有一天它再亮起来,也已是换了一副面孔。站在你身边的人,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你从前的模样。

就在那一刻,我觉得心灵在飞速地成长,它的意思是,你不要再渴求什么人会以爱来弥补你,它的意思是,你必须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带着今天的自己走在未来的路上。它的意思是,从前所有所有地一切都幻灭了,像童话里的故事一样。它的意思是,你终于可以装作没有受过伤一样,大步坦然地走过街的转角,回家去。

应该是去年春夏交接的时候,因为做书要参考,我买了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与《枯枝败叶》。然后在13年我读完了《霍乱时期的爱情》,在13年-14年交接的时候,我读完了《枯枝败叶》。也许至此,我对马尔克斯的阅读就要终结了,这让我如释重负,又恋恋不舍。也许每一个心思缜密认真思考过人生的人,都是孤独的。所以他的文字是孤独的,他的每一部作品,都是孤独的。只是有人活成了海子,萧红,有人活成了冰心,杨绛。就在此时,我的脑海里开始飞奔出一些人的名字,卡夫卡,歌德,陀思妥耶夫斯基,鲁迅,牛虻,于连,冉阿让……就这样我记起了曾让我热泪澎湃的书籍,有时候是我躲在教室的角落里,有时候是在无人的夜里,有时候是蜷在安静地图书馆里。这突然让我有了流泪的冲动。因为处处都是人与孤独。

这些阅读过的孤独,就像是曾经所经历的一切一样,刻在心里,记在脑海里,再也无法抹去。试想,如果我不曾读过这些书,看过这些文字,是不是我会离孤独远一些。我不会像吸食鸦片一样,沾染上了理想这种毒品,也不会像一个醉汉一样,抓住死亡这瓶毒酒死死不放。我终究还是体会到了,孤独深处,与寸断肝肠。那在静谧地夜里痛心绞手的记忆,再也无法抹去。在我拿起笔,写下第一篇文章开始,在我打开第一本书,感到前所未有的痴狂和热情开始。它们已经像宿命一样,与我融为一处。因为喜欢,而接近,因为接近,而害怕,因为惧怕,而不停喜欢。

就这样,我抓住了我生命中的那些时刻,那些可以让我感到幸福,感到快乐,感到能够抵挡绝望和死亡的时刻。依如此时,我写这些文字的时候,我忘记了现实的世界,我不再为中午吃什么而发愁,也不再为明天而担忧。我不再为什么人而欣喜,也不再为什么离别而难过。

我突然不敢再说漫漫人生这个词语,因为我突然觉得生命如此短暂,尽管我总觉得长路漫漫,不着边际。但是,我走着走着,就老了,会老得一败涂地,跟那个著名的翻译家一样,最后变成了老年痴呆患者,跟纵酒高歌把酒言欢力大无穷地奥里雷亚诺第二一样,得了肿瘤,然后慢慢无力地死去。

由此而想,不知道,体验过爱情最后终生不出屋的丽贝卡,是不是幸福的;不知道,一直在缝制自己和她人寿衣的阿玛兰妲是不是幸运的;不知道,发起过三十多次战争最后在金银屋里反复铸造小金鱼又毁掉的奥里雷亚诺将军是不是知足的。不知道,是不是,人这一生,能够承受和领略过这种深处无怨尤的孤独,也是幸运的。

身边的死亡

文/文影

身边的死亡

文影刘朝虎

“她就要死了”,当我听道这个消息的一瞬间还是有点震惊。在我的印象里她很活泼,有她在的地方恐怕不会安静下来,而且她的嗓门特别大,完全符合中国北方姑娘的特点。就这样一个真实的生命,居然就要结束了,实是让人难以置信。

可能是和她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吧?即使是知道了她可能就要死了我还是没能有多少心疼。可毕竟同学一场,当我听到她希望全班同学都去看她的时候,还是心有一动。唉,去看看她吧!当一个人的生命结束的时候,其在世的一切恩怨也就结束了,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每个人才是真正平等的,都只能闭着眼睛被他人注视着。

难能在周末早起,连饭都没吃就和同学一起去她的家中,看着路边的正在风中飘落的树叶,不禁有所感伤。五人还在继续向前方的路驶去,在想见到她应该说些什么,大多数人还是没经历过亦或是碰到过死亡,当它来的时候,我们一下子都不知所措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还没感受到一个很近的生命可它就要远离了,只是依稀记着些什么;很远的路程就好像还没开始,就到了终点。到了她家,并没有我所想象的那样:每个人都安静地面向她,大家与往日不同的一个一个严肃地和她说几句话,他人则在旁边观望着。现实则是如同往日一样在一起吵吵闹闹,她还是在人群中发着脾气,说这说那。还真是要死了都不能安静下。不过我已宽容了许多,对此轻轻一笑。

不知道她们是怎么聊到中午的,也已经有几个同学回去了,但是我们还是留了下来陪她吃完彼此间唯一的一顿饭。席间她还是那么吵,但也可能是我们太吵了,各种杂乱的声音惹的人憔悴许多。没吃多少东西,但都喝了很多,除了我没喝一滴酒。看着这转瞬即逝的画面,我还是把她叫到了外面,毕竟有些事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场面瞬间凝固起来了,大家都等着她的回答,她也严肃了起来,一字一字地说;“没错,我的心脏、肺、胃等等都在不断衰老,我就要快死了。不过我才不相信那医生的话,一开始说我还有五年,现在又说还有半年,就是一个庸医。”

我说不出她知道自己就要死亡的感觉,因为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能体会出来,外人是无法猜测的。但是一个人的生命不应该被一句话给终结掉,毕竟现在又不是没有希望了,虽然这个希望很小。要走了,我留下一句:

“再见,如果还能再见的话。”

一起来的五人现在仅剩两人,我们什么都没有说,就这么慢悠悠地骑着自行车,感受着时间的跳动。想了很多很多,包括我那已逝去多年的爷爷。

我的童年是和爷爷在一起过的,后来跟随父母去外地上学,也就离开了他,一年都难见他一次。即使是后来他死了,我也没能见他最后一面,学习上的艰苦充实了我的生活,让我这辈子与他永别。或许是当时对死没有什么概念,我并没有因此有多少痛苦,但人总会长大的,而长大意味着知道更多,体会更多小时难以理解的感情。

不管怎么说,人都已经不在了。对此我无能为力,只能留下几句叹息声。只希望时间不要把最真实的人给毁了。

作者注:

写完此文已是9月19日9点了,正值中秋。有点时间就写写吧,此时她尚在世间,别浪费了时间。

万物生

文/贝里珍珠

夜空浩淼,将一种自然之“道”,蕴集,彰显。

这是一股无法抵抗的神秘力量,存在于无形,将尘世与苍穹联通。那迅速落往大地的雨露、种子、以及恩慈……迅速地长成人间的模样。

大地还以万物生。

山川、河流、城市、乡村、动物、植物、人类的身躯,都在同一时刻迸发出独有的气韵,将生长裸呈在太阳的中心,即使消隐也无法遮蔽这瞬息的美妙,在生长里消逝,在消逝里生长。

神说:“不要恐惧死亡,死亡既是永生!”

听,用心倾听,万物生长的声音,不正是天与地合奏的交响乐:松涛滚滚、浪花奔涌、蝴蝶振翅、植物拔节、和人类呼吸的声音……

这是生命的礼赞,这也是生命的救赎。

烟雨蒙蒙,姹紫嫣红,万物深处,诠释着生命的力量——永恒!

小既是大。

一粒种子、一泓水源、一簇星火,一声婴啼,都在传递这人间的生命,大自然延伸向远方的生息。

万物生。

当死亡被模拟

文/王开岭

1

那是怎样的瞬间?

死神的谶符突然跃出了地面,犹若一抹惨白的闪电,照得生灵呆滞无言,一秒、两秒……大地又安泰如初。

一个灿烂的秋日,空气中微凉有棱。

9点钟,铃声响过,我刚离了教室,一个影子颤颤跟上来,“老师……”她欲言又止,一脸的激动与惶恐。“您没觉得,地,地在晃?”我皱眉,茫然地盯着这个奇怪的女生,她耷下头,满脸通红,急急逃跑了。

穿过楼下草坪,我看见鸟儿嬉戏,马蜂追着花朵,紫槿懒懒地吐着红粉……我没觉得什么“地在晃”。40分钟,我一直站着滔滔不绝,加上熬夜的后遗症,神志恍惚,哪顾得上什么脚底。

午饭时,一条爆炸性新闻从当地电台冲了出来:今日8时40分,本市发生里氏3.2级地震,震中位于50公里外的A县。

天哪,地——在晃!我仿佛挨了一闷棍。

如果,不是3.2,而是……想起1976年的唐山、前不久的日本神户……想不下去了。

释迦牟尼有一日问众人:生命迅忽到何等地步?一名弟子道:生命在呼吸之间。

是啊,这就是生命的最大真相。

我欣赏那些生命印象清晰、知觉敏细,又敢于对“安全日子”提出质疑的人。比如那个怯怯地称“地在晃”的女生——她肯定觉得有责任向老师汇报该异常,想到她我便觉得愧疚。想想吧,当时她坐在教室里,突然,脚底颤了一下,又一下……她微微扭头看别人,渴望有人响应,盼着能从伙伴那儿得到点什么。(要知道,她只是从地理课上听说过“地震”,1976年唐山罹难时她还未出生呢)突然脚下又猛烈一颤,一股莫名的恐惧疾电般咬住其神经,她差点要尖叫了,急急掩住口,像《侏罗纪公园》里遭遇恐龙那样。

那是怎样招人怜爱的情景啊,一个孩子,脸色苍白,她不敢断定发生了什么,只隐隐感到身边潜伏着一头怪兽,生活正面临某种凶险……除了惊骇,还有孤独,她要靠自身的意志对抗那莫名恐惧,在那间课堂上,没人能帮她,没人和她在一起。还有自卑,当一份特殊体验得不到承认和支援时,她会沦为大家眼里的荒谬,沦为畸零和异数。在惊诧与怪罪的目光下,她将羞惭地低下头……而我,一个为其信赖的成年人,一个她本想求证和求助之人,又回馈了她什么呢?这个人的麻木和不耐烦曾怎样伤害过她!

2

关于地震的猜测沸沸扬扬,有人发现井水变浑、老鼠搬家,有人目睹大群蛤蟆拥上公路……人们如临大敌,生活像被什么猛然一推,趔趄起来。

平庸的城市被恐怖气氛和种种传闻充斥着,体积一下子变大了。接下的几周里,我发现市民生活有了诸多反常:走路、骑车、踩楼梯、拿东西,人们都变得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生怕惊动或冒犯什么似的;许多行业的服务心不在焉,差错不断;商厦、餐厅、影院冷冷清清,楼层越高生意越淡,有的干脆歇了业;相反,大排档、冷饮摊、露天夜市、路边台球和烧烤,皆火爆得不得了;大家的作息也变了,睡得晚、起得早,甚至取消了午休;中小学也调了课程,增加了体育课时和室外活动。

户外一下子冒出那么多人,城市突然拥挤起来。熟人的见面机会大大增加,走在街上,你随时可能撞上一个消失多年的人。

夜总会、洗浴城几乎全关门。街边那些叫“梦露”“小芳”“火玫瑰”的洗头房,也成了真正的空房,平时浓妆艳抹的女孩们,如今素面朝天、神情忧郁,坐在店门口发呆。

当然,意想不到的好事也来了:天蓝了许多,通透了许多,流贯全城的老运河清了许多,呛鼻的腐酸味闻不到了。原因是:十几家化工厂、味精厂、纸浆厂临时停业,给职工暂放假。据说上次地震时,这些企业皆无觉察,让人后怕。

还有更令人鼓舞的:地震以来,本城一向不良的社会风气陡然好转,盗窃、抢劫、斗殴、赌博皆大大减少,“110”出警率降到了历史最低点;过去,我楼下的自行车几乎每周失踪一辆,现在连锁都不用上了;人们之间突然文明起来,菜市场的吵骂不见了,连讨价还价都少了;在单位,上司和颜悦色,同事彬彬有礼;街坊邻居也空前团结,鸡毛蒜皮无人计较,彼此见了嘘寒问暖,车子歪了有人正,孩子摔了有人扶,当你背煤气罐爬楼时,总有只手悄悄送你一程……总之,大家都像换了个人,生活成了另一个样子。

真是旧貌变新颜——换了人间啊!

我忖思,莫非正应了“人之将亡,其言也善”?

人或许就这德行,当生活庸常平淡时,内心即生出许多乌七八糟的玩意儿,比如蝇头小利、功名虚荣、尔虞我诈、明争暗斗、男盗女娼之类,而一旦突降一件惊天动地、和每个人生死攸关——尤其“机会”均等的大事时,情势即变了:在这样的大危机——足以将生活毁于一旦、将财富和地位洗劫一空的大难前,旧有的生存秩序、契约和规则都将失效,那些曾被趋之若鹜、争得头破血流的东西,将统统作废,一文不值。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命之不保,物又何益?尤其地震这样的大难,人的干预能力几乎为零,在生死一事上,可谓绝对平等:机会平等,处境平等,遭遇平等,无论你财力、权能、名气有多大,都无法改变这残酷而原始的平等。在这点上,地震迥异于旱荒洪涝。

休戚与共的命运降临了。灾难笼罩着生活,威慑着人心,也凝聚着人心。或许大敌当前,有着共同的害怕和脆弱罢,大家不自觉地往一块凑,就像企鹅因怯冷而紧紧偎依。人际关系中突然注入一种新型而神圣的共性:命运一致!恐惧一致!愿望一致!祈祷一致!除了“活着”,还有什么更大的事要做呢?竞争被取消了,敌视被取消了,隶属被取消了,你多我寡的利益博弈被取消了;“共患难”的平等,成了社会关系和解的密码,迅速实现了人与人的亲密与融合……总之,危机赢得了人对大自然的敬畏、对生命的自怜,这情绪很快分解出人对所有同类的悲悯和重视,同情心诞生了,爱心诞生了,一个“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共同体诞生了。

3

然好景不长,冉冉升起的新生态、新文明、新气象,仅飘扬了两个月就破产了。由国家、省市地震局组成的调查组,经探测论证,宣布该地区无发生危害性大震的可能。

生活又回来了,丢失的东西欢呼着回来了。

那天夜里,城里响起了激动的鞭炮,公园湖上燃放起烟花,有关部门也懒得制止。据说,当晚有10万人通宵达旦地以各种方式狂欢,饮酒、搓麻、卡拉OK、做爱……无数人失眠了。

接下来——时间在继续,平庸而安全的生活在继续。日子重复日子,习惯重复习惯,人重复人。一切原路返回,像什么都未曾发生,像演了一场“狼来了”的闹剧。

对照以往的生活,人们急急地校对,重操旧业,调生物钟,恢复角色和逻辑,还原经验和心理,按班就部续上日子,续上一度中断的分房、评职、晋升……一切像断肢一样,忙于归位,忙于“恢复性训练”:行贿受贿、营私舞弊、阿谀奉承、诽谤损贬、明争暗斗——重新启动,人在旧秩序里再次就职。有人甚至为一度反常的道德表现而自嘲,觉得难为情,不仅如此,他们还开始报复,报复遭受的那场虚惊和“精神损失”:官老爷和大款们抖起更大威风,更大汗淋漓地挥金如土;酒楼歌肆加班加点、通宵营业,新上岗的小姐以更浓的口红描画姿色;菜市场又撕扯不断、骂声不绝;楼下的自行车又开始疯狂失窃,加倍失窃……一切一切,意图很明显:为了和过去一模一样!

一点没变。仿佛一条迷路的狗,重又趴回了老窝。我为自己的城市感到悲哀。

大地算是白白折腾了一场。灵魂也白白虚痛了一回。70个日日夜夜,竹篮打水,白忙乎了。

我想,生活、社会、历史、习俗、伦理……或许从来即如今天这般罢,即使有变的瞬间,但开头和结尾是不会变的。人或许有过激动和纯真的表现,末了却当作失态,仿佛受辱般矢口否认。

像一枚不幸露馅的饺子,食客们总要及时将之缝好、捏严、掐死。饺子最讲究水泄不通。

水饺状的生活向来害怕“震动”,尤其精神和灵魂上,万一发生了,也要打扫干净,不留痕迹。

没法查房

文/爱玛胡

做了二十多年医生,只有两次,我难过得连房都查不下去。

有一次,是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子。他在学校里好端端上着课,突然间头痛昏倒,送到医院一查,是脑瘤。北京上海的大医院都去遍了,全都无法医治。到最后,家长把他送到我们这家来,其实就算是放弃了,希望能让他得到护理,好好地走。

开始,我们不想收他——这样的病人,已经不需要救治了,他需要的是临终关怀。可是让这么小的孩子知道自己快要临终,是不是太狠?

脑瘤一直在发展,他越来越多的头痛呕吐昏迷,终于有一天,瘤子压迫到视神经,他看不见了。

我去查房的时候,他正在哭,听到我的声音,抬起头——虽然看不到,还是把脸对着我的方向,用没有视力的眼睛看着我,问我:“医生,我以后还能看得见吗?我不想当瞎子,我不想瞎一辈子呀。”

我怎么才能回答他呢?他没有一辈子了,他马上就要……死了。

突然间我就控制不住地哭了,只能先走到走廊上,把眼泪擦了,情绪平稳后,再进来查房。

忘了我安慰他什么了,反正都是那些假话空话。

另外一次,也是一个下腹腔肿瘤的小姑娘,才五岁。我去查房时,她正在做检查,痛得大哭大叫,一边哭,一边拿手里的熊打她的妈妈:“你坏,你为什么要带我到这里来?好疼,你是坏妈妈。打死你,打死你这个坏妈妈。”

她的妈妈,呆呆站着,让她打,不出声,就是哭,无声地哭。

她年纪太小,不懂得什么叫病,什么叫死亡,她只知道,她疼她难受,而这一切,都在妈妈带她来这里后开始。

这个五岁的小朋友,也快死了。小孩子的肿瘤,总是会发展得特别快,快得什么都来不及做。我一摸我自己的脸,也掉泪了。这还怎么查房?

我知道,国外的同行是不会向病人隐瞒病情的,最后关头,无药可治,就老老实实告诉他:你出院回家吧,找宗教人士、找慈善机构、找临终护理的护士。

让病人独自面对死亡的恐怖,是很残酷的事。但在无知里等待死亡呢?希望破灭的一瞬间,会不会更绝望。

没法比较。

翦一段月光裹住心伤

文/王绍绯

萎落的花朵并非死亡,而是一种成长,一种等待,等待下一个季节的绽放。

——题记

哑默的黄昏,我躲在记忆中的荒烟蔓草的角落里,用遍体鳞伤的双手蘸着淋漓的鲜血,颤抖着在稿纸上行走,每一个脚印都是一次刻骨的心痛,每一次挣扎都让我无法相信还有什么形式能至切地展示生命深层的真实……

听到建华的噩耗,是在她离开这个世界的次日下午,一位诗人朋友闯进了我的办公室,没有铺垫,没有渲染,只平静地一句:

建华死了——

我震惊了。半张的嘴巴无法合拢,心也随之立即沉了下来。

于是,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听觉。

但我还是从诗人朋友的眸子里,真切地读到了那种哀惋与悲伤。即而,另一位朋友打来电话,进一步印证了噩耗的真实。

可我还是无法面对这个令人扼腕惋惜的事实。

坐在案前,我茫然若失,一丝淡淡的忧伤悄悄地爬上了我的眉头,我的眼前渐渐地模糊了,无论自己怎样在记忆的深井里打捞和寻觅,我都无法回忆出那曾熟悉的身影和花儿一样灿烂的笑容。

建华刚满30岁,是一对孪生女孩的母亲,是一颗充满生机与活力的政界新星。她的未来,应该是一片光明。可她怎么能忍心放下一切,挣脱自己的精神,一个人孤独地走上了通向天堂的路呢?莫非她不知道,通向天堂的路有多黑暗、有多漫长么?莫非她想再造一个时代的神话么?就像西西弗斯推着一块大石头上山,眼看就要达到山顶了,可石头突然又滚落到山脚下,结果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我无法区分究竟是谁在现实地推动那块苦难的石头,一种悲慨的感悟像烙铁一样灼痛我的神经。

死亡,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永远是一个无法回避而又不愿面对的话题。我们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终将死去,可很少有人愿意直面死亡。如果我们确信哪一天离开人世,也许就会作出不同的反应,也许会用戏谑的态度去对待死亡,但还有一个更好的方法,意识到自己会死亡,并时刻做好准备。可以像佛教徒那样,每天,放一只小鸟在你的肩膀上,问:“是今天吗?我准备好了吗?能生而无悔,死而无憾了?”事实上,一旦我们学会了怎样***,我们也就学会了怎样生活。我们有些人还生活在梦里,并没有真正地在体验世间,还处于一种懵懂的状态,做着自以为应该做的事。可一旦我们真正面对死亡,拂去外表的尘埃,我们便看到了生命的真谛。

在生死之外,建华让短暂的生命成为了永恒。她或许早就感悟到,上苍给了她生命的同时,也给了她死的结局。能够连接生和死的,能够在滔滔忘川之水上架起渡桥的,只有人们对生活的记忆了。于是,她用终止生命去升华她的爱,升华她的生命。因为她相信:每一秒钟留不住生命,却可以留住每一秒钟对生命的记忆。

与建华相识是十年前的一个冬天,她大学刚刚毕业,就做起了报社的主任编辑。那时的她还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一双闪着蓝色的眼睛里有太多的憧憬和好奇。于是,她在编辑的工作中,不停地扇动着一双轻盈的翅膀,带着孩子般的纯真在想象的国度里自由地飞翔。拥有强烈的好奇心,使建华一直保持着对生活的敏感度,从而不断挖掘出自己的潜能,使她最终成为舒兰政坛熠熠生辉的新星。于是她沿着自己的轨道,争分夺秒地燃烧,然后突然陨落,化作一个美丽的梦。从此,她再也不必为冷酷和萧杀中的梦想而悲壮地遥望;再也不必为料峭和飘忽中的绿意而幼稚地浅唱;再也不必等候鲜红的旭日而孤苦地熬过漫长的寒夜;再也不必为听到久违的鸟鸣而苍凉地翘首凄清的长空……

建华走了。那双写满纯真的大眼睛洞穿了时空的隧道后,再也无法打开,再也无法去寻找光明。她或许累了,没有闲暇再为玫瑰梦的失落而忧郁,也无需再去为久已尘封的梦幻而悲伤。命运就是如此的残酷,它让一朵朝气蓬勃的花蕾还未来得及尽情绽放,就让她的青春与活力过早地凋谢了。而命运又是仁慈的,它让萎落的花朵永远躺在大地的怀抱里,参与自然界无限的循环,使生命获得了永恒。

面对死亡,建华是那样的平静与淡定。平静得令人震撼。或许在死亡面前,她真正懂得了与生活讲和。讲和不是平庸倒退,而是一种至高的境界。海德格尔曾有个着名的说法:“向死而生。”在海氏看来,存在对于人而言是时间性的,人存在于有限的“时间境域”里,人是世界上惟一知道时间流逝,生命不再的动物。因此,“向死而生”不是什么阴鸷的绝望的说法,而是对生命诚朴的表达。

建华就是“向死而生”的人。

恍惚中,我的眼前渐渐出现一个永恒的的画面,山坡上,池搪边,一座坟墓,艳艳欲燃的山花前,一只淡黄色美丽的小鸟正站在墓碑上,引吭高歌。小鸟叫了一会儿,便停下来弯着小脑袋啄身上的羽毛,姿态优雅极了。活泼可爱的小鸟,无言伫立的墓碑。我的心底忽地灵光一闪,刹那间就如佛教中的顿悟,仿佛悟到了什么。

这边是动,那边是静;一面是生,一面是死,在宇宙漫长的历史中,不知演绎过多少遍了。时空虽是无限的,但体现着它的具体生命却是有限的,每一个生命都不能永恒,才演绎了人间无数的悲欢离合。但,生命的短暂,却促使人认识到自身的渺小与局限,才会有奋斗的激情,才会有劳动与创造的紧迫感,才会用更多的爱心去对待那些被沉重的人生弄得痛苦不堪的人们,以无限的温柔彼此相携、相爱。

境界,让死亡充满韵味。

死亡,让人生归于纯净。

……

夜幕降临了,我用滴血的翅膀,剪一段月光裹住心伤……

生与死

文/达·芬奇

啊,你睡了。什么是睡眠?睡眠是死的形象。唔,为什么不让你的工作成为这样:死后你成为不朽的形象;好像活着的时候,你睡得成了不幸的死人。

每一种灾祸在记忆里留下悲哀,只有最大的灾祸——死亡,不是这样;死亡把记忆和生命一股脑儿毁灭。

正像劳累的一天带来愉快的睡眠一样,勤劳的生命带来愉快的死亡。当我想到我正在学会如何去生活的时候,我已经学会如何***亡了。

年岁飞逝,它偷偷地溜走,而且相继蒙混;再没有比时光易逝的了,但谁播种道德,谁就收获荣誉。废铁会生锈;死水会变得不清洁,在冷空气里还会冻结;懒惰甚至会逐渐毁坏头脑的活动力。

勤劳的生命是长久的。河川之水,你所触到的前浪的浪尾也就是后浪的浪头;因此,对于时间要珍惜现在。人们错误地痛惜时间的飞逝,抱怨它去得太快,看不到这一段时期并不短暂;而自然所赋予我们的好记忆使过去已久的事情如同就在眼前。我们的判断,不能按照事情的精确的顺序,推断不同时期所过去的事情;因为发生在许多年前的许多事情和现在仿佛是密切关联的,目前的许多事情到我们后辈的遥远年代将视为邈古。对眼睛来说也是如此,远处的东西被太阳光所照的时候仿佛就近在眼前,而眼前的东西却仿佛很远。

唔,时间!你消蚀万物!唔,嫉妒的年岁,你摧毁万物,而且用尖利的牙齿吞噬万物,一点一点地、慢慢地叫它们死亡!海伦,当她照着镜子,看到年月在她脸上留下憔悴的皱纹时,她哭泣了,而且不禁对自己寻思:为什么她竟被两次带走。

唔,时间啊,你耗蚀万物!唔,嫉妒的年岁,万物因你而消逝!

华美的谢幕

文/郝美想

“我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够一直的飞呀飞,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就是它死亡的时候。”——张国荣《阿飞正传》

漂亮的瓷器总是容易破碎的,就像红颜的命运,注定了坎坷不平,多舛多桀。生命如烟花般飘落,如流星般陨灭,繁华过后的悲凉,究竟该如何收场。或许,灿烂的代价需要用死亡来弥补。张国荣轻轻地一挥手,留给我们几些灿烂的时光。而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又怎能承载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愚人节成了人们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心殇。那一夜,张国荣用他惊心动魄的一跳为自己的生命旅程画下了令人撕心裂肺的休止符。用一种猝然的方式在自己的生命最精彩处嘎然而止。他抛弃了舞台,抛开了烦恼,为自己的灵魂赢得了一方净土。只是他残忍的剥夺了他的歌迷和影迷的一切——对他的挚爱。

或许他真的想尝试一下在空中飞翔的感觉,或许在人生的舞台上他真的飞累了。"我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一直的飞呀飞,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时候。”张国荣在《阿飞正传》里面的经典独白竟成了他短暂一生的真实写照。

常常在想:当脆弱的头颅碰触钢筋水泥地面的一瞬间他是否后悔于自己冲动的决定。死,真的不痛吗?我想问。为何要将玫瑰在它最灿烂的时候毁掉?你扎了自己的手,也毁了人们心中一个美好的梦。于是,在你坠楼后的不久,那些热爱你的人也纷纷选择了追随你而去。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在了阳光尚未普照的黎明。你亲手葬送了自己,也亲手毁掉了那些爱你的人的生命。究竟你做的是对还是错?或许那些追随者的亡灵会怨恨你,因为是你,给了他们期望,却又残酷的夺走了。只是,作为一位旁观者,我确实无权来批判你抑或褒扬你。我所能做的,就是静静的听着那些经典的老歌,默默等待历史的评价吧!

选择死亡的人是选择了解脱,而把痛苦留给了活着的人。所以,活着比死亡更需要勇气,因为我们活着就要面对一次次生离死别,就要面对一次次绝情之恋,就要面对生命强加给你的一切苦难。

飘逸而敏感,冷漠而洒脱,掩饰不住他生命中秘而不宣的颓废,沧桑的让人心碎。究竟是人生如戏,还是戏如人生?绝世惊艳的程蝶衣已化蝶而去,忠贞不渝的虞姬也随着乌江边上西沉的夕阳没入了地平线。只是我不懂,为何你竟然也走的如此决绝,没有一丝对繁华的留恋,对人世的流连。是否是你已经看透红尘,还是有你无法承受的痛楚?

爱你的人悲伤着,你爱的人心痛着。在爱与痛的边缘,当悲伤逆流成河,是否,你也在另一个世界会默默流着泪,为当初的世界歌唱,继续表演?

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如水的月色中,只是没有了张国荣!

山茶花开的时候

文/淡墨

山茶花开的时候。光阴出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段落。

是开始,也是承续。是的,那曾经是一个十分痛苦的期待,漫长的守候,也许那就是生命的一个断层,亦或是一次痛苦的陷落!一个逗号,让一个鲜活的句子始终没有写完;时间的长调上一个休止符,使得光阴显得如此的漫长。想想那些日子,山枯水廋,雁阵远去,凄风苦雨,吹送阵阵苍凉,真狠啊,连秋天最后的一片枯叶都被恶狠狠的抢走了。此时,有一枚坚果禅意一样从树枝掉了下来,藏进了泥土,也许这还算是一种煞费苦心的准备或者埋伏。大雪飘飘,雨雪霏霏,所有的鹅黄嫩绿都在树枝上枯萎了,小草,一波又一波的扎堆死去,过路的荒火收敛了它们的尸体。一场大雪,白,这白像在给死亡和枯萎披麻戴孝。一次冷酷的围剿,连躲在山阴背后的野菊花都无法幸免,时间端着一杆枪。此时举目四望,原野一片空寂,像显示屏上一篇没有保存的散文突然死机,眼前一黑,就什么都没有了。

冷,备足了口粮的小松鼠没有再次出洞。西北风轻轻地一摸,山溪的喉咙突然就哑了。此时此地,天空上的乌云就像一块已经被弄脏了的抹布,无法拭去阴霾和忧伤。这里离西伯利亚很远,那些欢乐的红嘴鸥还没有到来。事情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我们才会有所感悟,你会觉得生命有些时候的确也很脆弱,花朵经受不住霜欺雪压。枫叶的红,就像在炭灰里燃烧着的火炭的薄。

阴谋和叛乱就这样持续了很久。老太阳看着这个失去了色彩与活力的世界发呆。蜿蜒的山溪不再啃声,默默地在冰层下面等待消息。一棵掉光了叶子的树,就像得了一场大病,消廋得只剩骨头。岩石黑郁郁的从枯焦焦的荒草丛中裸露了出来,大地,得了肿瘤一样的疼痛和隐忍!小生命逃亡,弱者藏匿,山谷,心慌意乱。飞翔困难。爱情沉重。生命与死亡就这样擦肩而过。

一个容易绝望的年轻人,下决心不再写诗。

一只孤独的野鸟,从灰暗的天空上掠过。

老天,阴沉着脸,一个只懂得删除的季节,让生机勃勃的过程出现了一段空白。等,山茶花在等,守候希望,等待新生。

山茶花开的时候。

光阴突然回过神来,春天的脸蛋顿时就红了。被寒风揉碎了的时光终于突围,困苦已成记忆。沉寂的世界第一次见红,除了山茶,还有杜鹃,也许这是季节的一次早产,解冻的山溪,刚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啼哭。小草,说绿就绿了。山茶花,说开就开了。杜鹃花,说红就红了。小河沟,说笑就笑了。大自然摆开擂台,轰轰烈烈的演绎生机和萌发。青春、活力、爱情,无声地在死亡中脱胎换骨。幸福、美好、欢乐,一切从死寂中涅盘。春雷一响,冰消雪融。

草叶上的露珠,忍了一个冬天的眼泪。

山茶花开的时候。回首大自然生命与死亡的遭遇,真真假假,恍若梦中。开了,穿过冰雪的封锁线山茶花开了。这是一个生命躁动的季节,一个发情的季节,山谷子宫一样受孕。亭亭玉立的山茶花,一个待字闺中的少女,怀抱着一个暖烘烘的“爱”字下嫁春天。大地潮湿、温暖、膨胀、芬芳,一张迎接生命的产床。小草怯生生的探出头来,蚂蚁开始出来搬运食物,燕子翻飞着剪裁春光,蜜蜂嗡嗡嗡的在花丛中点赞春天……

山茶花披红挂绿,俨然一先知,庄严地宣布结束,预告开始。

山茶花,用花瓣做翅膀,放飞梦想和希望。

祭奠

文/白艺乐

如今的墓园不像过去的墓地那样阴森可怖,没有荧荧鬼火,也没有欧洲的吸血鬼。在寸土寸金的墓园里,每个逝者紧紧挨着,只存一抔灰土,再在黑色方正的墓碑上寥寥几笔写下逝者的生平、家族、生卒年月等,便算是给了亡者一个安顿,给后人提供了祭奠的场所。

这座墓园依山傍水,一到清明节之类的日子,人们就开着车蜂拥而来,扶老携幼地上山祭奠先人。墓园就像是集市一般热闹,商业的味道便穿过烧纸的味道冒出来,让人有些不舒服。更不要说明灭的纸灰和四散飘浮的浓烟,以及要恭恭敬敬遵循的习俗,显得格外怪异。在中国人的传统里,死亡、墓地终究是忌讳谈的,但当我到墓园祭扫逝去的亲人时,我却喜欢沿着小路读一排排的墓碑上的文字。人的一生经历很丰富,有爷爷奶奶常絮叨的琐事,也不乏轰轰烈烈的壮举,可现在一眼看过去,这些墓碑,总不过是生卒年月,籍贯,家谱,最多也就是敷衍几句赞美亡者的话。不由让人惋惜许多明媚的回忆就这样草草丢失在岁月里了,这真是死亡的无奈。有的墓碑特殊一点,背面有较详细的生平介绍,比如曾经抗美援朝,比如曾经有所发明创造,读起来还真让人兴味盎然,感叹生前南征北战的英雄死后也只能蜗居于此,有龙困浅滩之感。

我能这样貌似轻松,不避不讳地谈说墓园、死亡,无非是因为我未曾经历沧桑,感受不到死亡对于世上大多数人都有的宿命感。在我平生几次间接接触死亡的经历中,我也是极度恐惧的……人的生命是大自然的杰作,大自然也能随时把灵魂抽离你的躯壳,而人努力的一切也会在那时被时间的巨掌摧毁。拥有的一切霎那间成为过去。一切的权利均被剥夺殆尽。王小波说:“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死亡对于普通人和王公贵族一样,都是如此”。

我不喜欢烧纸时盘旋在人们头顶上呛鼻的浓烟,可我会被人们烧纸时低头的姿态所感动。大概没有多少人相信死者在冥间会收到人们以烧的方式送去的东西,可人们会对冥间的亲人絮语,轻轻地告诉他们自己过得很好,让他们在冥间自己照顾好自己——就像之前平常而温暖的每一天一样。我觉得这是对死者真正的尊重。低头,用虔诚释然的心面对死亡,这才是尊重。

并不是所有人都对死亡祭奠斤斤计较,周总理死后,骨灰被撒向大海,这是一种让人敬佩的豁达。如此,灵魂便能到达生前所不及的地方,览尽天下美景。如此,当有人凝望着万里海天,也算是一种祭奠吧。

海子的“远方”

文/叶阳欢

在很小的时候就听老师给我们讲海子,讲他的诗,讲他的人生,每每朗诵激动之时声音哽咽,甚至眼里盈满着泪水,那时年少无知的自己甚感不解,甚至不敢再去多读海子的诗,多了解他。再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各种烦恼缠绕,每读海子的诗总会触动我内心深深的伤痛。

这个被誉为“天才诗人”的海子让自己无不感叹——他,15岁考入北京大学;19岁,任教中国政法大学;25岁卧轨自杀于山海关。多么瑰奇的梦,最亮的星,最华艳的一烧,就归于黑暗。或许,对海子来说,活着,忍受凡尘俗世的种种无奈是一种苦痛;死亡,则可以彰显自己圣洁的信仰。于是,诗人海子用自己生命的悲怆铸成了永不磨灭的深沉信仰。

残酷的现实,与追求理想之间的巨大落差,往往会让人备受痛楚,现实生活也给了海子这个没有一点自卫能力的孩子莫大的打击,始终在清醒与迷惘之间,更多的在诗歌中表达着自己心灵矛盾的痛楚,寄托着自己理想中的乌托邦。诚如,他留下的脍炙人口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不是什么原由,总觉得海子心里的苦难和自己一样,有时被绝望压抑的几乎窒息、不能自拔;有时希望却又是那样的清晰可见。于是,每当生活中遇到不顺心的事,每当忧伤郁闷、心情极为繁杂时,便会在黄昏落日、夕阳西下的傍晚,携带着他的诗集,独自漫步来到人迹罕至的住所附近的那片杨树林,沐浴在如血一般的晚霞中,静静地、细细地品读着字里行间的短小诗句,此刻,我仿佛感觉海子并没有远去,就在眼前正微笑地面对着自己,我的灵魂也仿佛随着他,完全融入天堂,忘却了烦恼,忘却了悲伤,忘却了痛苦。死亡与地狱似乎也并不那么的可怕,浮躁喧哗的心灵也平静了许多:

“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

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我的琴声呜咽 泪水全无

我把这远方的远归还草原

一个叫木头 一个叫马尾

我的琴声呜咽 泪水全无

远方只有在死亡中凝聚野花一片

明月如镜 高悬草原 映照千年岁月

我的琴声呜咽 泪水全无

只身打马过草原 ”

我想,远方难道不就是海子内心深处的一个遥远的梦,一个美丽圣洁的天堂?那开满野花的死亡的草原也应该有诗人驰骋的憧憬吧?只是,很多的时候,总以为远方有着许多美好的东西在等待着,以为远方有着很多的希望,但当真正到了那所谓的远方,才发现远方还是在远方,才发现不知道怎么能到达自己的远方。

或许,海子的远方,只是一种奢侈的幻想,只有遥远……正如,攀爬一座高峰,原以为可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然而,真正历尽艰辛磨难,耗费青春时光,到达山顶时,才恍然发觉“一山更比一山高”,顿感一种“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茫然与无奈……

有人曾说,尘寰本是生死场,春夏秋冬抱团结成一盘磨,不推自转,磨眼是不可逾越的陷阱,诗人海子最终用舍弃生命的方式,让自己的“远方”成为不朽和永恒……

而对于活着的生命呢?同样应该虔诚地追逐属于自己的远方,行走着自己的路,不停歇,毕竟,前方并不是永远的绝路,正像诗人所说:“道路前面还是道路……”

黄果树瀑布

文/鸭歌

飞泻。以从容的姿态磅礴的气势,义无反顾无怨无悔!

当命运走向悲壮时刻,当生命面临悬崖深渊,勇敢是唯一的选择。

生活如流,有着清波荡漾的岁月,有着激浪翻滚的时光。向前,是你永远的志向,哪怕粉身碎骨,哪怕立刻死亡,矢志不改。

那惊世骇俗的一跃,光芒似电闪照亮山谷,照亮懦弱者的胸膛。那大气如雷的坠落,让地心打颤,宣告一个伟大的死亡!

今天的死亡是为了明天的再生?

你看前方那重峦叠嶂、蜿蜒涌动的山谷中——

奔腾的歌多么欢畅!

沉香几炉是浮生

文/色友走天涯

生命好似花期,一期花开花落,辗转于现世的一遭体验。

一场花事的光阴,一部人生的旧时山河。

一生多长?

滔滔逝水,急急流年,几十年如厮弹指飞过。

一弹指多长?

佛家语“十二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恍然如梦,一个人的一辈子。

在现世中,似乎人活得越久,越畏惧死亡;活得越久,越参不透死亡。小时候,总觉得死就像摔坏的玩具,只是某件事物的永久缺失,当下的神伤,隔岸观火的心态。而如今,刚过小半生,却全然不再是当年的生死观。

时间太瘦,指缝太宽。这个世界我所经历的二十年。仅此一念二十年,却阅历了无数或急或缓的生死。身边的,别处的。生命的链条就这样在生生死死的更迭中生生不息的绵长。

时间是毒,过的越久,中毒越深。在时间浸泡下,一个生命的个体,从孑然一身到骨肉相连。到了要说再见,却愕然发现自己对这世界竟然如此深恋。可是到头终是到头,逝者如斯,梦醒不醒都万事皆休。可是活着的人了?留在梦境里走不出的那个人了?最是哀苦。

世间不善,如此悲喜无常。常常会目睹身边的人以死亡的方式告别,这于我于他都是残忍。终是不忍,心思难却,奈何碧落黄泉,两处难寻。

花落花开,这是花的轮回。花之生命需要传承才能绵长。那人呢?人这一辈子如此单薄短暂,昙花一现的走一遭人间。回首前尘。深恋的人,开口的誓言,未了的夙愿……终是不忍就此告别,种种种种让我不能不去相信还有来生。相信 死亡只是此生被折断,灵魂落在前生,身体跌进后世。惟有心香一瓣,记取前生。如此的灵魂,终是会辗转到今世,去探望他前世遇见的人。

相信有来世,为那些在我们心田耕种过的仙者。哪怕有一天荒芜,请仍为他守候。生命又会在别处相见。

可知,明日天涯,也必有我们思忆追随。

臆想死亡

文/葡萄

已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疑问了。死亡的背后,究竟是一道光引领思想随灵魂飘散,从而寂然的存在,还是一抹黑暗,吞噬记忆,继而淹没人生?

这是一个拗不过的诘问。逝者已逝,不会还魂相告;生者尚存,自是无以论断;又不存在介于生于死的状态。由此观之,生死一线,死后的空达,生者无法想象。

曾听说有起死回生者,在弥留之际脑海中浮现熊熊烈火,且不一而足。言不清道不明这其中的真伪和缘由,只是这说法,勾起我足够的好奇和恐惧。

藏教中说,人有前世来生。因此不应在世上留下影像作为存在过的凭证。我不懂藏教,更不明个中的意义。但是,若诚如所言,那么我对死亡又有了这番臆想。

肉体是灵魂的依附。二者皆在,才是我们当下存活的状态。在不知多久的过去,我们存在过,只是那时一生的记忆是独立的,既不会受前世的影响,也不会影响来生。然后在生命终结那一刻,灵魂游走世间,经年之后以另外一个生命的形式出现,好似传说的投胎转世。此间的轮回,今生便是其中一站。

若如此,死亡便是一段生命记忆的终结,而以灵魂为载体的人,是一段段不相干记忆的连续。

长久以来,我偏执而又迷信的认为,或者说希望如此。可事与愿违。周知,人只不过是旋生即灭的偶然存在,无中来,无中去,死后便万念俱空。短短的百年时间,竟是可任思想驰骋的全部光阴,而个中还得包括此般岁月:

辗转反侧的孤枕难眠;

垂暮之秋的颐养天年;

熟稔和陌生的凡此种种。

想到这,不禁让人恐惧。或许人们正是出于这份恐惧,才希冀出前世今生的美好轮回,才会有长生不老的永恒追求。

真是讳莫如深的悖论,纵使百转千回也无法释然。若生老病死是新陈代新的自然更替,那明知要归无,何苦走一遭?

如果,没有但是,那是理想;

但是,没有如果,这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