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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树散文

2023/01/09经典文章

柳树散文(精选20篇)

柳树在梦里开花

文/夏雨葶

“只为那时的相遇,只为那时的等候,只为那时的守护。”这句话又在我的耳旁飘过,不知是谁在轻声的念叨,更不知是谁在哭泣……

我一个人沿着校园的操场静静地、慢慢地走着,不知要向何处走去,更不知从何处走来,好像我就本该在这操场里走着。却又似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也仿佛是在追寻着那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不过更像是在倾听是谁的默默低语。

抬头看着天边,没有看见诗中所描绘的蔚蓝天空。但是今天的天空却像是换了装的大姑娘,天边竟披上了一层五彩的霞衣,真是美丽极了。在我的记忆中成都的天空好像都是灰蒙蒙的,压抑的我喘不过气来。一到雨天他就更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想要吞噬掉整座城市以此填充自己早已干枯的胃馕,他缓缓的从天空踏步跃下,我看见他的脚就要接触到这座孤寂的城市了,我害怕极了,心脏都快要休息了,可是下一刻他却停止了脚步,就这样一直悬在空中。我就这样一直静静地看着他,他也这样静静地盯着我……

不知今日的天边为何这样的美丽,也许是因为春的脚步快要离去了,为了让她在离别前留下一曲回首,以免她来年迟到。也许是对她的深情挽留,好像被她忽略了。也许下一个该留念的就是我了。

转过头就这样一直往前走着,一个人走到了学校那一个小湖边,忽然被湖对岸的一个倩影给吸引了,她斜靠在柳树上,柳树枝挡住了她的大部分容颜,我还是看出了她那绝美的容颜,柔美的身姿,与柳树,与湖就成了一幅唯美的画面。我都不忍打扰,独自享受着这片刻的和谐与美丽。

那抹倩影曾经在我脑海里留下过无数的片段,我也曾想用手穿起时间的线,将哪一个个片段缝补上。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她,今日竟然出现在了这里,不知是巧合,还是上天终于看懂了我的梦。我缓缓的向她走去,她也看见了我,也缓缓的向我走来,我们彼此就这样缓缓的走着。可是路终将会走完,我们四目相对,我看出了她眼里那饱满思恋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我们什么也没有说,我向前伸出双手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抱住她就像抱住了整个世界。她靠着我的肩膀轻轻的抽泣着,我默默地享受着这份独有的幸福。

我们手牵着手,肩并着肩,脚跟着脚,沿着湖慢慢的走着,微风轻轻的吹拂着柳树枝,柳树枝在空中不断地起舞,似在欢迎她的到来。也撩起了她的发丝,侧身看着她,比以往更美丽了,夕阳在她的背后,形成了一道道光环,就像是有着翅膀的天使,不知不觉自己居然沉醉了。

我们手牵着手,肩并着肩,脚跟着脚,沿着湖轻轻的述说着各自的经历,柳树枝悄悄地飘过她的眼前,生拍打扰了我们。“快看,柳树居然开花了,我以前都没有看见过。”她高兴的喊道,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那绿叶之中,居然有着一朵朵娇小的花朵,她们不同于其它花那样娇艳,却也有独属于自己的美丽,她们看似娇小,却能经受住风的吹拂,雨的洗礼。看着身边脸上洋溢着无尽笑容的她,没来由的感觉到一股热流涌进自己的心田,全身仅有的一点寒意消失殆尽。抬头看着天边,嘴角不知向上微翘。太阳还有半个脸还夹在云层里,不知是在偷看我们,还是不舍今日的美丽云衣。

看着近前的柳树,她们轻轻的舞动着自己的身躯,是那样的美丽,可还是没有身边的她美,她的美无与伦比。我便又想起了她刚刚说过的那句话:“原来柳树也会开花。”我不知是她此时才撞见柳树开花,还是正值柳树开花时,她已错过,不过终究她还是很幸运的,发现了这个小秘密。

此时耳旁又响起了曾经听见过的那句话:“相遇在今生,等待在今生,守护在今生。”回头找寻着声音的来源,只见她微笑的看着我,说道:“这是你当初写给我的第一首诗,我把它刻在了心里,怎么样没有读错吧。”我愣住了,半响才缓过神来。我说:“你还记得呀,我从没有忘记过,那是我写的第一首诗。”原来是她在静读,原来是她在哭泣,不知她是为了什么而哭泣,希望我也能发现她的那个小秘密。

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敲我的脑袋,“啊?”我惊恐的大声喊着,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上的。原来刚刚是我同学恶搞我,偷打我的头。

坐起了回想着刚刚的一切,原来一切是个梦,不过这个梦真好,也许是因为她到来的缘故吧,也许她真的会来。如是想到……

一河溪流一河柳

文/杜文涛

撒开脚板,一天之际便可从小河源头丈量到小河尾梢。河尾接续的是岚河,汉江续之,再相连长江。

溪流愈小,愈是清滢。河水越细,越是和人们亲近。典籍书章,史人闲忆,细究多忖,凡间人物,心里总会有几条小河不逝。

四季河亦是如此。这是一条短河,婉转、低调、安娴、清澈,澄碧得近于一支温润的岚皋情歌小调。

山里的河溪如家蛇一般,弯弯扭扭地盘桓穿梭在村舍的中线或边缘。两岸多娟秀之坡,少险伟之峰,自有妩媚,鲜有阔大。

四季河在这山间踽踽而行了多少年?没人知道。也许,河源头的大巴山知道,大巴山上飘过的云朵知道。抑或,河里悠游的鱼儿知道,岸畔上连绵几十里的麻柳古树知道。

麻柳树有多大年纪了?村里年龄最大的老人说他小时这树就是这个样子。一河两岸的古柳有多少棵?也没人数得明白,只知上至河溪源头、下至四季河口与岚河交汇的码头之间,沿河两岸都是古柳,就像这四季河水滋养出的葱绿如柳的山里女子,谁能说得清数呢!

好花莫过崖边花,好柳莫过河边柳。四季河畔的柳树,大都为枫杨柳,当地人称水麻柳,因了水的滋养,越发健硕而又秀美。主干粗壮黑黝,或挺,或曲,或扭,或虬,枝茎纤细,婉弱如缕,曲委柔丽,婆娑委地,亦掩亦覆,若映若影,把一树树倩影倒插在河溪里。手持狼毫书写的古人们,常为柳树赋予太多的女性色彩,个中缘由也许是柳树的纤纤枝茎,让他们想到了女子的腰姿。“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细细楚腰自然是妩媚的、迷人的。如此柳林之下,应该有小舫一只,间有一两个着红点绿的绝色女子,或弄笛或弄箫,轻揉出丝丝音律,逗弄着鱼儿推出微微涟漪。

有人说,四十岁是女性最有女人味的年纪,成熟稳重、雍容风姿、自如自美、聪颖洒脱,女人过了四十岁,才能看出她是不是真美。水麻柳也是,四季河畔的柳树大都已近丰秀之年,该挺的挺起,应凹的凹进,裂皱有形,扭弯有韵,虬枝飘逸,瘿瘤灵动,蕴藉了千般滋味,释透了百样呢喃。

水麻柳,最初吟叫出这个树名的岚皋先祖是何等聪慧。我一直固执地认为,一条平缓清明的河溪或堤湖的岸道树,只能是柳树,若杜子美的浣花溪畔,如苏子瞻的西湖岸堤。柳离不开水,水离不开柳。河溪因麻柳而姿美,麻柳因河水而绰约。

四季河从洪荒深处走来,走过了诗经年代,侧过了唐诗身后,悄悄地邂逅了宋词的岁月,在这里和一位骑马提刀的将军相识了。不知具体时日,不谙因何缘由,没晓是甚战事,他率着几十里路长的队伍走进了这河谷山道。夜半时和另一支军队偶遇,月黑风高,人影绰绰,战马萧萧,敌我难识,混战中儿子听明了父亲的声音,忙息兵上前相见。缘是后行的人马夜遇了自家先期探路的先行官,这位跪地拜父的小将名叫杨宗保,那位被认做父亲的将军名谓杨延昭,后人更习惯称他为杨六郎。悠悠岁月已漶漫不清,将军和他的儿子也早已作古,唯父子相见的荒野峡口遗下了遇子坪的名字,杨延昭扎过营的山头被叫做了六郎寨,杨家军驻过的山沟传下了营盘湾的字号,那晚夜战被误伤就地留下养伤的伤员伤愈后,依恋这里的山水便再没离开,成家立业,分枝散叶,传下了杨家一支人脉,也承袭下了杨家院子地名。岁月悠悠,史事难考,这炊烟袅袅、人丁兴旺的杨氏族人伴随着这些地名却真切地辈辈繁衍。

不知是一条小河扭来扭去寻一个村庄,还是一个村庄走来走去觅一条小河。四季河在一撇一折之后在一个叫杨公渡的小地方拥抱上了杨家院子,说是院子,实为一个自然村落,这便为杨氏族人集聚地。渡口仄小,青石条铺就,青苔湿漉,名谓杨公渡,也许是当年杨六郎从此过往过吧。

初次与杨家院子觌面还是十多年前在旅游局长职上,几位同事同去鼓动几户村民开办农家乐,送去了“巴山人家”农家乐招牌,还激励一户率先开办起农家乐的年轻夫妇自带食料往赴西安献厨,以地方特色菜肴“辣子鸡”拿回了省旅游局命名的陕西十大特色名吃横匾。村里有一眼古井,不甚阔深,水极幽清,青石条砌铺井口,内沿有日久天长汲水勒磨的井绳槽痕,井外沿绿苔茂盛,野花点点。在一排土墙石板瓦房里,我见到了一位曾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的老人,我和他掰着玉米棒子谝着闲谈,在他那里,我知道了四季河老名为四吉河,顺河而行的山间小道原为川陕盐道,盐道的起点,便是巫溪的大宁白鹿盐场。从他那里,我还知晓了杨家院子地名的起处。说起自己同为军人身份的先祖,时跨千年,老人唏嘘声中不逝着太息,感念着不易。探问起家族家谱,老人答说没有谱书,先祖只口碑相袭传下了一首排行诗,可惜前面的记不住了,只记得后面的几句,随即诵出:“……志少福忠德,登厚崇仁义。文章帮国兴,永远昌龙继。 ”老人的话是对的,行军打仗的人身上怎会整日背携着一卷或几卷家谱呢!即便有家谱,弥经千载,传至今世是多么不易呀!离开老人家时,在他家猪圈旁的一丛狗尾巴草草丛里,我拾到了一块瓦当,剥净苔藓,瓦当透出本真,颜色青中透黑,工力古朴简拙,正面凸显着虎头线形。我带回随手闲放在办公桌上,有几位都城来的朋友见了,说是明代的,亦言是清代的。我极小翼地置上小书架,有时我望望它,感觉着它好像也不气不恼地看着我。

一条古老的河流总会挽系几个有历史的村庄,一个古意的村庄必定有一些古意的老树。四季河在流经杨家院子时,两岸麻柳更显稠密浓荫,越发古老有形。密处枝杈织绕,稀处树根抵交。老树器宇轩昂,气质高雅,树干坚硬如铁,枝叶苍劲莽莽,像经年前从这里溯河而上的杨家将士,队伍齐整,形色昂然。一棵树是一名蓊郁的将士,一名名将士随河流蜿蜒成两行绿色的队伍,站列蓬勃千年,芬馥美丽千年,屹然为了永远不逝的风景。人在老树的影子里行走,有时会须臾生出缕缕的时空妙思,这大把年纪的一河古柳是怎么来的呢?千年前某个早春的时节,走入四季河畔连绵数十里的杨家将将士,春雨路滑,他们随手从山上折来根根柳枝拄路行走,走累了插入地里拄棍歇息,离开时柳枝忘了拔走。队伍走了,便留下了一河冒出绿芽的杨柳。这样想时,便愈觉得这一河老柳旷古似神,天长若仙了。

我有一位魏晋风度的朋友,自由职业,来去自在。一日闲暇,我俩信步杨家院子外四季河畔觅寻河石,近距离触碰古柳,他随口诵出:“先生不知何许人也,也不详其姓字。宅边有五柳树,因以为号焉。闲静好言,不慕荣利。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他一气不拉地吟完了《五柳先生传》 ,那声腔应近于陶令。约莫月余,他买了杨家院子紧邻河边的一处空地,他想在那建一处小院,安一处乡下的家。

一河溪流一河柳。溪流、古柳,拉近了游人,也留住了我这位好友。溪流、古柳,成就了杨家院子,也让更多人走近了四季河畔,走近了河畔的古柳。

一个地方看多了,自会有喜爱之心。常去四季河畔看柳,心里常涤濡着一河清明。我最近一次去看柳,适逢一个夏末的午后,太阳光渐渐收敛,透过飘拂的云朵,暖暖地梭巡过柳树树梢,星星点点地照在凝碧的清流、俏俊的菖蒲以及娇憨的虎儿草叶上。河床里白石从绿茵的苔藓中隐露,蝶蜂在浅流中、野花上婉转。斜斜阳光带点绯红,眼前的杨柳枝叶蕤盛,果荚绾结成串,在光影下或深或浅,似铜绿,像杏黄,犹似薛涛诗笺之色艳,亦如其诗体之香留。几只野鸟在林梢间飞进飞出,有时振其羽,有时啾而鸣。一位壮年男人坐在河边的卵石上写生,偷得半日空闲在远离喧嚣都市的山里长坐写意,颇有风雅余韵。我无意打扰,静静地走开了。

柳树

文/赵娜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每当我看到双龙公园的那一排排高大挺拔的柳树,就会情不自禁想起贺知章的《咏柳》来。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公园里巴江岸边的柳树发芽了,那一个个快乐的小精灵一夜之间从树枝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非常可爱,燕子从南方飞回来了,好像在对人们说:“春天来了”。一群鸟儿在柳树上“叽叽喳喳”地叫着,仿佛在呼朋引伴,嫩绿的柳树把公园打扮得生机勃勃。

夏天到了,柳树的叶子翠绿欲滴,柳枝随风摇曳,像一个个少女在翩翩起舞,一棵棵柳树好像一把把绿色的大伞,游人来到树荫下,有的锻炼身体,有的在乘凉,还有的在跳广场舞,柳树下成了人们的天堂。

秋天到了,柳树的叶子变黄了,秋风吹掉了柳叶,一片片柳叶落了下来,好像给公园铺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地毯,踩上去软软的。它也给搞卫生的阿姨带来了烦恼,扫了一遍,第二天,又落下了一层。

冬天来了,柳树的叶子都掉了,那光秃秃的树干依然在寒风中挺立,像卫兵一样守卫着公园。

我爱双龙园里的柳树,它给我们带来了无限快乐。

西安灞桥

文/第广龙

提起灞桥,想起送别。不过,曾生发出特定含义的那座桥,再也看不到了。

倒是有一座灞桥,常被误认为就是唐诗里的灞桥,李白写过的灞桥。我看到有游客,神情庄重,站在桥头留影,背后立着一块石头,写有“灞桥”二字。其实,这座灞桥是上世纪五十年代修建的,这之后,又进行过几次大的维修,双向车道,桥体宽而长,是一座钢筋水泥桥,至今仍在使用。桥栏上雕刻了图案,有古人乘车马的,有举着石锁子练力气的,有坐树下扇扇子的。我到这里来,不是为了访古怀旧,听说星期天灞桥的集市大,狗市也热闹。桥东边紧挨着的是灞桥镇,形状如单括弧,两边分布着商店、饭馆自然少不了邮局和银行。如今,增多了手机店和彩票销售点,和别的乡镇比,没有什么特异之处。

逢集的日子,就不一样了。灞桥被装满了,街道被装满了,尽是摊位和人。灞桥够宽了,街道平时是空旷的,这一天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桥面,街道,一左一右,分成了两半,这一边,是两长溜摊位,另一边,是两长溜摊位。这样在路上,一家挨着一家,就有了四排做生意的。出现这样的状况,没有经过商量,也不是谁安排的,也不用发通知,也不用维持秩序,都是自愿的。

就在每两排相对的摊位的中间,留出了空当,是走人的。地方太紧张了,要不是为了做买卖,这空当也会被占用的。别说自行车过不去,人走着,得侧着身子过,得身子贴着身子过,得从一个一个挨着的身子中间,挤出一点空隙才能过。人要走还要看,一个人停下,后面的人都停下。要是停下的人多,只得等,实在等不及了,就吆喝:让一下!让一下!都卖些啥?家用的衣服,鞋子,项链,耳环,床单,窗帘等,都是大众货,都没有啥稀罕的。可是,人都像是着魔了,被打了针了,一下子都来了。做买卖的图这里人多,逛集的为的是走着兴奋。为啥兴奋?能为啥,啥也不为,情绪调动起来就像水开了一样。我敢打赌,大多数人,都是啥也不买,空着手来,空着手回。问干啥去了,说赶集去了。谁规定赶集非买东西不可。

灞桥镇的街道人挤人,两边分叉的通道,也分布着蹲着的站着的人,卖膏药的,割鸡眼的,看相的,也有脚下放一堆豆角或者辣子等着人光顾。灞桥东头,沿着河沿向南,多是小电器:剃须刀,手电筒,感应灯……再往前,有个缺口,里头场子大。我来了七八次灞桥,每一次都来这里。有供儿童游乐的,是那种充气的滑滑梯。有锅碗瓢盆,有大件的家具和木板。还有烟叶,是那种近乎发黑的,据说劲大,要掺和一些颜色浅淡的抽才能中和,如果单独卷起来抽,容易抽醉,比酒醉了还伤人。有花草,有金鱼和鸟。主要有动物,鸽子,兔子,仓鼠,这些不吸引我。我是来看狗的,灞桥的狗市,在西安也是有名气的,尤其秋收后,细狗撵兔,在庄稼地里激情上演,很是刺激。

空手逛集也是逛集,空着肚子,就对不起自己了。有吃的呢。就在各种器物和针织品的摊位间,隔上一段,就有一家冒热气的帐篷,里头有桌子有板凳,有人勾着头正吃着呢。饸饹是现压的,锅里的水滚出拳头大的水泡,人骑在木头杠子上上下使劲,饸饹掉下去翻个身就熟了。吃凉皮的,嘴唇都是红的。吃油饼的,咧嘴呢,烫啊。常见到老少都端着碗,一大家子都来了,娃娃坐不住,可别把娃娃跑丢了。

我是无意之间,知道了灞桥遗址的所在。不远,就在跟前,那天我吃过饭,沿着现在的灞桥西侧的路,朝南走了二三十米,就看见路边立了一方石碑,标记了灞桥遗址,属于全国重点保护文物。我好奇走近看,石碑的背后,堆了一堆垃圾,接着是一道土坡,下面是河滩,长着杂草,有人踩出来的小路,河道就是几块交织的水汊,水流缓慢,浑浊,打漩的地方,纠结了一团柴草,似乎能被冲走,又挣脱不了。这里的河道,和上下相连的,看上去没有不同之处。我看不到曾经的灞桥这我知道,能看到一块基石,一块条石,起码能让我想象古灞桥时,有个可靠的参照,就是唏嘘感叹,依据也是真实的。我在河滩里走了几个来回,糊了一脚泥,也没有找到哪怕一丁点历史的残片,倒是有三两个人,蹲在水边,偷偷摸摸在钓鱼。我就有些不解,立了一块文物保护的石碑,在保护着什么呢?

即便是眼前的灞河,看上去,也不像灞河。像一条溪流,有一首歌问时间到哪里去了,我也想问,河水到哪里去了。发源于秦岭的灞河,那可是一条大河。一路向北,庞然的水量,最终汇入渭河。光是这名字,都如此威武雄壮,怎么就稀缺了水流呢。

那时候的灞河,一定和名字相符,大水汤汤,人下去就被水冲走了。一座灞桥,连接两岸。没有桥,只能望河兴叹。有了桥,才有了通行。鼎盛如唐,架桥修路,都是艰巨工程。因此,人们对于桥的记忆是深刻的,在桥的两头,在桥上,发生了许多故事。现在,不但修桥容易,也发明了各种形制,材料的使用,不断在创新。灞河上,就出现了一座座新桥。从欧亚大道过来,灞河上是一座斜拉桥。一道道白色的钢索,组合在一起,如一架竖琴。拍婚纱照的,也到这桥上来拍。这座桥下的河面,就布满了水,如果沿着河沿往南走,一路柳树,路的名字,就叫灞柳路。古人送别,折柳寓意挽留,离开的人,还是过桥而去,不然双方都难受。长安有富贵,也有过不下去的日子,天下大了去了,到远方寻觅机会,也不失为明智。我喜欢柳树,春天先绿,迷离的疏影,让人心思活泛;夏天的树荫,也是柳树下凉快;入冬了,柳树的叶子,还碧绿着,霜冻都不怕。城里头,柳树不多见了,被砍伐了。乱吃东西,过敏的人在增加,许多人,见不得柳絮,鼻孔里钻,黏到头发上取不下来。就种植名贵树木,也不考虑水土服不服,死了挖掉,再换,有的路边,树木移栽了几茬,还是不旺盛。城里头,不留柳树,留人的柳树,留不住自己的根本,柳树何罪之有,竟然这么受排斥。多亏灞河这边的绿化,恢复了传统。自然的,也是得益于那些写在灞桥的诗词。灞柳风雪,那可是长安的一景。

灞柳西路,旁边是河道,水汽弥漫,光影跳跃,走着看着,精神上是舒展的。就看见对岸的长安塔了,造型上似乎平常,却端庄俊秀,看一次就能记住。那身影映照在水里,真实又虚幻,无疑有勾连大唐盛世的用意。那里有一片园林,是西安举办世园会留下的,变成了一个开放的公园。当时估计也是匆忙,树木花草长出模样又得花费时间,尽看了人了。喧嚣过后,这里冷清下来,在我看来,才成了一个好去处。在里面任意游荡,尤其是上下一座座景观桥时,景色有转换,心境也有被翻阅的感觉。

就在不久前,在灞河上的铁路桥以北,又出现了一座桥。这一次,上面走的是地铁,是三号线。据说,是目前西安开通的地铁线路里,唯一有一段是在地表行驶的。这一段,就经过了灞河。远距离的旅途坐上了风火轮,就是在城市,也不愿耽误时间,有了快捷的出行方式。人们有投身新事物的热情,也在有意无意地间隙,通过怀旧,和古人有一个比较。得出的结论,还是现在好。光是在马车上颠簸,能忍受下来的人,也会叫苦连天的。灞河的水,还能回来吗?目前看,办不到。生活还得继续,人的注意力转移,也是不奇怪的。于是,灞桥上周日的集市,还是那么庞大杂乱。

我后来知道,古代的灞桥遗址,的确就在我看到的石碑的下方。那是多年前的一场大雨引发的洪水,冲击河床,露出了灞桥的桥基和一些构件。曾进行了一些考古工作,对于古灞桥的样式有了具体的了解。这座灞桥,始于隋,繁忙于唐,之后又经过维修加固,直到元代,才逐渐废弃,而淹没于泥沙。我在一个雨天又一次过来,石碑下面的河滩,杂草网罗纠结,有一人高,我试探着要走下去,太艰难,就折了回来。可以确定,在泥土下面,在水汊一带,古灞桥残存的部分还在,也许就一直沉睡下去了。桥的使用,是有期限的,灞桥也不例外。灞河本身都在演变,灞河之上的桥梁,也有必然的更替。我为古人感叹,力图找回来一些什么,而又有所失落,若干年后,那时的人们,把灞河上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关照,也一样会遗憾,会感叹的。

漫步柳树村

文/王彦青

两当的五月,注定是一个耐人寻味的时节,小城两当像一块碧玉被一场接着一场的花事簇拥着,镶嵌在东西两山之间。先是红叶李、玉兰,接着是樱花、七里香、狼牙花,满山的花,满坡的绿,几乎主宰了小城的一切,温润而惬意,灵动而充满诗意,让人迷恋其中,如痴如醉,无法自拔。当人们还沉浸在春的温暖与恬静中时,不经意间却与夏日的火热撞了个满怀,也许这就是小城最美妙的韵味,就连四季奔流不息的广香河也春心荡漾,发出一声声欢快的吟唱……

汽车向南沿着广香河顺流而下,峡口的神仙桥被瞬间抛到后面。两边的山峰重重叠叠,相互交错,硬生生被河水撕开一道口子,掀开山的屏障。公路与河水齐头并进,一路美景不断。车到田坝村,向左一拐,沿盘山公路,便进入兴化乡柳树村。满眼绿色,大地尽染,几场雨水过后,青山与绿树清新而充满朝气。天空一片蔚蓝,像刚刚洗磨过的蓝宝石。路边的洋槐、七里香开得正艳,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花香。这不正是人们要寻找的桃花源吗?

昔日的柳树村被贫困、落后裹挟。高寒阴湿,交通不便,经常是“晴天一身土,雨天两腿泥”,摩托车是最先进的交通工具。由于山大沟深,出门不是上山爬坡,就是进沟绕梁。“摩托车绕梁转,家家吃的机器面”,是当地人的顺口溜,也是昔日的真实写照。但今天这里却沐浴着精准扶贫的春风,在脱贫攻坚、建设小康的道路上跑出了新里程。

漫步柳树村,知青文化园里一座座古朴陈旧的青瓦土屋散发着黄土的味道,一件件古老的农具弥漫着历史的沧桑和记忆;那苍老的核桃树、白杨树,犹如老态龙钟的老人,用诧异的目光打量着这些不速之客,又似乎沉浸在当年“知识青年上山下乡”那段远去的时光里。

核桃树下,几位老人在石桌石凳前歇息闲聊,几个孩子在广场上追逐嬉戏。土墙上一幅幅栩栩如生的展现知青上山下乡劳动场面的壁画和富含人文哲理的标语让人心中荡起一阵感慨。记得小时候,我们村上就有来自北京、上海和兰州的知识青年,他们在农村的广阔天地中磨砺成长,虽然多年以后他们陆续回到城市,但有一部分却留了下来,扎根乡村,娶妻生子,成为地地道道的两当人。

广场和路边忙着播种花籽、除草的农民又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实之中。烈日当空,村子绿树成荫,地边的樱桃红润晶莹,几位女士经不住诱惑,纷纷上前采摘品尝,憨厚的主人笑呵呵地说:“快来自己摘着吃,家里种的,多得很,放心,没打过农药,绝对安全。”摘两颗放进嘴里,酸甜可口。

兴化乡计生办主任王毅琨边走边介绍,这里原先是一个知青驻扎点,也是一个滑坡地带,在灾后重建和精准扶贫工作中,全村搬迁,好多人舍不得老房子和土地。乡上变废为宝,顺势打造了这个知青文化园,既让农民的老房子得到利用,方便种地,留住了根,留住了乡愁,又吸引了游人,增加了收入,增添了人气。

在柳树村知青文化园,有一个“御史府”的牌子格外引人注目。这里有一个叫常家阙的地方,据说是明代开国将领常遇春的后裔鄂国公常景治居住之地。此人官至御史,后退隐兴化乡里,死后葬于兴化乡柳树村,有碑为证,给后人留下无尽的遐想。常家阙见证了这里的风云变幻和历史沧桑,也赋予这片土地深厚的文化底蕴,成为当地引以为傲的历史遗迹。

春芽

春日,春雨霏霏,泥土被新芽咬得发痒。接着,一株株新芽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争先恐后地出世了。诗人赞曰:“黄芽半夜一枝春”,“灵芽一寸先得春”。

早出的春芽是柳树芽。柳树是“年年先翠报新春”。大地仍板着一张严峻脸孔,河里还结着薄薄的水,河岸蔽阳处还残留着皑皑雪堆。走近一看,红红的柳树柳条,却着点缀着细细的叶苞。摘一朵叶苞,用手指轻轻一捻,指头染上盈盈的绿汁,一股绿色的清香扑鼻而来。河里的薄冰、岸上的残雪融化了,柳树下绿草崭露尖尖头角。柳树随风拂动枝条,像一位位美女飘舞秀发。枝条叶苞愈长愈大,愈长愈绿。一排排叶苞,像一颗颗绿色的玛瑙缀在枝条上,又像一只只绿虫在枝条上蠕动爬行。

顽强的春芽是野草芽。陡峻的悬崖,像一匹奔马。那一条条岩缝里,一株株野草芽,崭露出尖尖的头角。草芽连成线,远远望去,好像给那匹“奔马”套上淡淡的绿环。荒原乱石堆里,草芽随着石缝,如同一条条细小灵蛇,蜿蜒从石堆里爬出。渐渐地,那堆乱石变成绿色小丘。野草被野火化成为灰烬,山地黑如锅底。然而,“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株株新芽从漆黑地里,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组成一片新绿,如一块绿毡铺在黑土地之上。

洁白的春芽有谷子芽。谷子经水浸过后,再进行催芽。故乡人习惯用传统办法催芽。将谷子袋搁在盆中的椅子上,舀起一瓢瓢温水,淋在谷袋上,像是给孩子洗澡似的。如此,隔三差五地催一次芽,遇上晴天,又搬至太阳底下晒晒。于是,谷粒渐渐开始肿嘴,白嫩嫩的芽从谷嘴上冒出来,像雏鸡要出孵啄破蛋壳露出尖嘴似的。细嫩的白芽点缀在金黄的谷壳上,如同金山上的冰雪,宛若黄花中的玉蕊,洁白无瑕,莹晶透亮。

美丽的春芽有土豆芽。每年土豆收获后,农人习惯挑选那些不大不小、圆圆溜溜的土豆,将其放在太阳里晒上一两场太阳,并装进篮里,挂在楼下。春节过后,一根根新芽在土豆身躯中蠕蠕萌动,接着,开始崭露头角。一个个红红的芽苞,如同一只只红色的瓢虫。随着春意的渐渐加深,红苞长成的嫩生生的芽。那芽或如出水亭亭玉立的荷角,或如土中蚯蚓探出的红头。根根长芽有的爬出篮外,如同一群跃跃欲试快要出窝的新燕。土豆芽不仅外美,而且精神和行为也美。它没有春风抚摸,没有春阳关照,没有春雨滋润,它拼尽自身力量,绽放于春天。

春芽,美丽的化身,生命的顽强,绿色的碎片,春天的希望。

种下的念,欠下的债

文/千行的眼泪

秋,残阳如影,早早就收敛着。让留恋的心,少许了些贪念。

———题记

幽幽的柳堤,笼烟含雾。亭间,柳叶相依,霞光遗照,如两两相依。没有了孤独。湖里的山石间,早已长满了杂草,没人理会过。怕是早就被人遗忘了。风过处,云雾妖娆,淡淡柳如烟。还好有柳树在,少去了些许苍凉感。

总是喜欢,余光落幕的时,踏着萎萎枯草,轻漫着带满尘埃的脚步,就怕一不小心踩倒,在与柳与亭里间。喜欢苍苍之感,荒凉不了的灵魂,也总站在朵朵怯弱的黄花间。增了些什么。听柳树和亭轻语,妒忌着。好想,让飘拂的柳丝,为我擦拭,生命中的那一脉清泪。再拭去,脚步带来了尘粒。

也曾为,在夕阳西下的时,能专注的,看落日最后沉下西山时的悲壮。独自一人,劳路耗时远程,蹬山尖上,怏怏昂视。也总以为这样就能缩短了某种距离。不曾喜欢,看潺潺溪流,不敢凝望过,总怕,看到那溪流漂浮间的残枝败叶,枯花野草,凄然如烟荡向苦海。怅然若失间,伤感总是不得已,慢慢地也就学会了避去离别时景,为在心间留下一丝美好的遗憾!那怕是痛的,也是美丽的。

感觉,人生没有虚幻过!

是累着了,再一次依柳树与亭间座着,柔风拂过,柳叶轻轻拂拭着亭。犹如一个轻轻的吻,尽了美谛。也总让孤单的人,伤尽了心。透去吧,无视吧,又能如何。漂泊的心,旧地故游,陈迹依稀可寻。何处,传来了笑声?

满身风尘,心中早已涌动酸楚的激情。总想抚摸,风拂脸的柳丝。感觉感觉,如柔顺的青丝。冰凉间谁跌落了谁的记忆?谁重接了谁的记忆?

好想,依柳依亭间来一首悠扬的心曲。把心中的伴随与躁动一一卸下。不再躲避,不再收藏。好让欲罢不休止的心绪,就现在放下,却去躯壳,早也游离去的灵魂,飞舞成蝶。

低怜,破碎的美丽还能捡拾回来多少?悠的秋风,吹皱了平静的心湖。淡的柳丝,拂起伤人的情弦。那一撮,在心底涌出早已浮动不安。

“纤纤结”解不完,数不清的心结,纠缠着漂泊灵魂。独自沉默,隐隐的痛楚,幻化不成血的枫叶,再也不用去珍藏。

别也依依,梦也依依。心头影,流淌着你容映。说不断,道不清,理还乱的相思,仍在。

于是,就孤寂的岁月里,在这栖息地,为你种下这幽幽一念。即使走到路尽头,喝下了孟婆汤,也不曾能忘记,今生你欠下的债。

无涯路漫长,月有圆时,人无圆。今夜,我依然习惯站立在这,没有了曾经,没有了后来的地。注定,今生,你永远无法还清的债!就让思念赎罪吗?

走不出你的影,钻不进你的魂。千万次说过,放了自己,好让来生没了前世的牵伴,好让脆弱的心房,不再有徘徊。

捡不起弃不掉,破碎着。没有过,风花雪月的感伤,却多了幽怨般的相思。化不去的清风,吹落了一滴清泪。

月色朦胧,照不亮疲累的心弦。端起酒杯,独品,夜凄楚,苦相思。

家乡柳树情

文/刘文礼

春风拂绿了大地,柳树那婀娜多姿的枝条在温和的春风里翩翩起舞。“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唐代诗人贺知章的《咏柳》对柳树的赞美是多么逼真啊!当看见那青枝绿叶的柳树,便撩起我对家乡柳树的记忆。

我的家乡在农村,我家老宅后面是水塘,塘边原先有一棵合抱粗的柳树,柳枝如丝万千垂下,拂风如弦,似乎能听到动听的音乐。 每年春季来临前的万木复苏季节,它率先发芽向人们送以报春的信息;在春季来临之后,它比其他树种优先披上绿装,呈现出一片柳绿,展现出大自然生机萌发的景象!

孩童时,我常独坐树下,看柳枝拂风,心旌摇动。柳是绿的,水也是绿的,心自然也是绿的。等到细叶发齐时,我和我的小伙伴们会用柳树柔软光滑,缀满绿叶的枝条,编织出一个个绿色的帽子,戴在头顶,穿越在草丛、房子间,玩着打仗游戏,那欢乐天真的笑声永远留在了记忆的深处。我有时还会用柳树棕褐色粗糙的皮拧成的口笛,在蓝天白云下响亮地吹奏出一曲曲自认为是婉转动听的天籁之音。躺在柳树下,仰望着那纤纤顺垂迎风轻轻摆动的枝条,如美女的长长秀发,抚媚动人。那碧绿亮闪闪的叶片在枝头轻舞,如一叶叶扁舟在湛蓝的大海上荡漾。粗糙笔直壮实的躯杆向上分长出一个个椽,枝叶密密相交织,遮天敝日,象撑开的一张张巨伞。

夏秋季节,我和小伙伴们常在树下垂钓。鱼儿从水草间游出来,吮食诱饵,轻轻一拉,便将其挂住。最初钓鱼,总是猛地甩钩,结果多是鱼挂树上,不得不攀树取鱼,弄不好会是鱼脱钩掉入水中。几番遭遇之后,逐渐变得冷静,在平静中就能将鱼儿拉上来。在上世纪七十年代那个人们很少见到荤腥的年代,我们家经常有鱼吃。因而每每忆起旧事,我总会说,鱼不仅给我的童年带来了许多乐趣,还滋养了我们兄弟成长。

上中学时,我常常一个人躲在柳树下读书,杨柳拂风,心也格外平静。从书中我对柳树高贵的品质有了深刻的理解。柳树没有松树的蟠茎虬枝,凛然苍劲;也不像杨树那样笔直挺拔,刚强上进。柳树的根须密密麻麻,深深地扎在泥土里,伸向四面八方,紧紧拥抱大地,为茎、枝、叶、花提供丰富的营养。在根须的支持下,柳树蒸蒸日上,欣欣向荣,不断成长。然而无论生长多么高、多么壮,柳树都要垂下枝叶,似乎要亲吻培育自己的大地,似乎要爱抚滋润自己的水面,似乎要拥抱抚养自己的根须,似乎要依偎支撑自己的茎干。而且长得越高,垂得越低,垂得越谦恭,俯首翩翩,鞠躬频频,像是在感恩,像是在拜别,像是在流连,像是在留恋,像是在依依不舍。柳树这种高而谦恭,大不忘本的品质非常让人感动,值得我们学习。

时光荏苒,一晃近四十年过去了,世间早已沧海桑田。老宅旧址已盖起了新房,水塘还在,但当年高大的柳树都不见了,在原来大柳树左右的地方多了三棵不足碗口粗的新柳。看到这光景,我的心里油然涌过一阵轻柔。古人说,“春花和秋气,不感无情人。”这真是精微入情的好话。那个让我永不忘记的绿色时代一去不复返了。老柳树虽不存在了,但新柳仍能填补我对老柳树思念之情。因此,我不再感伤,也不再怀旧,我会在对无数岁月的怀想和家乡柳树的情怀中找到动力,更好地走向未来。

生命的姿态

文/君竹

无论南方北方,川泽高原,哪里少得了柳。

许多树木都是择水土而栖,柳树却不,随便在哪里插一枝,便会扎下根,稳住身,生长出一树繁茂来。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就是这么随性,没有什么比释放生命更重要。

其实柳是怀着小女儿的心思的,敏感又多情。当第一缕春风轻轻吹过,柳便察觉了,悄悄探出嫩生生的小嘴,啄破冬的灰暗。很快的,其他树还懵懂着,柳叶却已由鹅黄转为嫩绿,在早春的风里舞蹁跹了。从树旁走过,柳枝会轻抚你的脸,或牵你的衣袖,温情款款,欲语还休。

古代的文人墨客大都喜柳,咏柳诗俯拾皆是。“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贺知章的名句从小一直吟咏至今,但总觉得诗句过于浓丽奢华,远没有杜甫的“隔户杨柳弱袅袅,恰似十五女儿腰”来的自然清新,似一位可爱的邻家小妹,正倚着柴扉,回眸浅笑,使得诗人可以放下忧国忧民的沉重心怀,与小柳语笑嫣嫣,轻松一回。而杜牧的《独柳》诗也别有况味:“含烟一株柳,拂地摇风久,佳人不忍折,怅望回纤手。”佳人的愁思与柳的纤柔两相呼应,不免惺惺相惜,你孤独,我也孤独,既互相懂得,又怎忍心折你一枝。

柳与“留”谐音,在古代,离别友人,要折柳相赠,表达依依不舍之情。“灞柳风雪扑满面”是“长安八景”之一,“灞”是《史记》中“沛公军灞上”的“灞”,不过这里的“灞”没有烽火狼烟,有的只是一条灞水,一道河堤,堤岸绿柳婆娑,一树挨着一树,每年阳春三月,绿柳杨花,柳絮有如风雪扑面,令人迷醉,这里便是古人折柳赠友之地。送君送到灞桥头,长亭离别徒奈何,那么就折一枝柳吧,带着友人的一片心意,即使远去天涯,人生也不寂寞。

不过杭州西湖边的垂柳才是最具风情的,枝叶分披,青丝缕缕,是一位南国女子在临水照影,对镜梳妆。湖岸边一树桃花一树柳,柳绿配桃红,是很绝妙的场景。不知那柳是否见过许仙、白娘子在断桥相会,正是“西湖美景三月天,春雨如酒柳如烟”,如此大好春光岂能辜负,只有绝美的爱情才契合这份意境吧。

以为柳就是这般纤柔、娇弱,媚态丛生了。其实错了。

如果你去过陕北,一定会见到那触目惊心的场景:一棵棵柳树,被拦头砍去树冠,只留下半截身子,在黄土风沙中挺立,而断顶处,又有新的枝条蓬蓬勃勃生长出来,这就是“断头柳”。

黄土高原土地贫瘠,干旱少雨,没有多少养分可供一棵高大的树木存活,而大西北风狂沙暴,如云的树冠也极易被摧毁。因此,即使从不挑剔生存环境的柳树,人们也只能在它长到一定高度和粗细时,忍痛砍去其顶部,不让继续往高里长,而这种断头居然不会影响柳树的生命,来年春天,柳树依然会在断头处长出无数新的枝条来。

看这些断头柳,虽然还是柳的样貌,却已改变了生存姿态,柳枝不再倒垂,而是直插向天空,像一只只昂扬的手臂,在勇敢的迎接阳光,迎接风雨,迎接一切考验。

如果能够生存,砍断头颅又何妨!只要心不死,生命依然在。面对残酷的生存环境,选择死可以逃避,选择生,就要直面困厄。那么,为了能给贫弱的土地一点希望,砍去我的头颅吧,那只是生命的一场仪式,那将是一次新生!

当粗老的树干一年年捧出新鲜的柳枝,似在诉说一个不老的神话。远古的刑天被天帝砍去头颅,仍然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挥舞着斧子勇敢战斗。断头柳也附着了刑天的意志,即使没有头颅,也要直面风沙,顽强抗争下去,生存下去。壮心不已,生命不止。纵然老到枯朽,只剩残桩断枝,只要春天一到,依然要倾尽全力,捧出一丛新绿来。

这些新生的柳枝还有用处。又细又长的枝条割下来可以编成柳条筐、柳条帽,柔韧耐用。少数枝条长到拳头粗细时,可以锯下来用做“柳木椽”。柳树用它的第二次生命仍然在为人们做着奉献。

只是一株柳啊,柔弱与刚强竟可以集于一身,和谐共生。如果需要,它可以柔情似水,如果需要,它可以刚烈凛然。生为一棵树,就要活出树的精神、树的尊严,就要为这世界撑起一片绿荫。

话柳

文/苏磊

如果说梅是冬的娇客,那么柳就是春的使者。当早春的惊雷还未能唤醒雪棉冰被下沉梦酣睡的佳卉丽蕊,柳树早已走出闺阁,对着澄澈如镜的河水描眉画黛,梳妆理颜了。修长的身姿亭亭玉立,飘逸的秀发垂落披肩。柳树盥洗完毕,“托腮无语翠眉低”,一对含露带雨的明眸,眺望着远方。静水流深,思绪绵绵,柳将心中的爱意,挥洒在春的光艳,水的柔波之中。她发梢上的蝴蝶髻,迎着和煦的春风翩翩起舞,迫不及待地向人们传递着春回大地的讯息。

清代诗人高鼎诗云:“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江南的初春温暖多雨,又有充足阳光照射,小草从土壤里探出头来,满怀好奇的看着绚丽多彩的世界。岸边的娇柳也穿着春风裁剪的新衣,加入了迎春的队伍。瓦蓝天空上逐云追月的黄鹂,因为春驱散了冬日的严寒,而引吭高歌。自然大师笔下的丹青水墨,向人们描绘出一幅美轮美奂的春景,令人赏心悦目,快意无限。俗话说:“红花再好,也要绿叶扶持。”迷人的春光又何尝不是如此?若没有柳树吐出新鲜初放芽的绿,春的微意必然会被冬的坚冰所包围,不为人所感知,诗画江南的春之胜景又何能得以体现?高鼎的《村居》也将会缺少灵感的神韵。

我常常欣羡江南春较之北方的春多了些温婉绵柔、夏增了些濡润清凉、秋添了些淡雅怡然、冬则少了一些砭骨霜寒。似乎江南的四时之景,比之他处都更胜一筹。或许这仅仅是我一家之言,他人未必是同样的见地,不过是我对江南的景物情有独钟罢了。若说江南的景色与北方的景色各有千秋,在柳树的身上是绝不存在性格迥异之别的。

柳最是公平公正,它不会择地而生,对人与自然都怀着一份宽厚与友善。江南的柳报晓春归,北方的柳同样能知春情,或者说它更善解人意。二月本是春姐姐呵护人间的时刻,然而贪玩的冬弟弟却迟迟不肯归家。众芳佳木慑于冬弟弟的威严,都躲在积雪下噤声缄默。唯有柳,体谅春姐姐的苦心,用萌萌的绿意一展勃勃生机。行走在北方冰冷的大街之上,看到柳树新发的绿叶,虽然有着“遥看近却无”的含蓄,可那不正是春日景致的独特情趣吗?我们所欣喜的,是柳迎合时令的美,所感佩的是它不争媚颜的傲。

柳不但有着高洁的品格,还有着坚韧顽强的生命力。“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梭罗的植物手记《种子的信念》对柳树有这样一段记录:“在河堤边无意投下的柳枝,几年以后成了天然的拦河屏障。”

最平凡不过的柳最接地气,最亲近于人。它不娇柔,不造作,果敢坚毅,平和之中蕴藏着真挚朴实的美。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柳是植物界的强者。

诗意的柳树

文/杨方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也许是徐志摩《再别康桥》里的柳,最初唤醒了我对柳树的懵懂之恋;“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也许是李白《春夜洛城闻笛》里的柳让我懂得古人折柳相赠的深情;“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也许是高鼎《村居》里的柳,让我感觉童年记忆里的柳也很有诗意。

说起柳树的诗意,在古典诗词里有关柳树的诗句可谓洋洋大观,数不胜数。“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刘禹锡《竹枝词》)“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王维《送元二使安西》)“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柳永《雨霖铃》)……如此看来,与其说喜欢柳树的样子,不如说更喜欢柳树的诗情画意。

在我所居住的小城里有一公园叫东风公园,以柳树的别致和诗意而闻名。每年一到“乍暖还寒时候”,东风公园的柳树便成了许多人惦念的一处风景。常常有人这样问起,“东风公园的柳树冒出嫩芽了吗?”“东风公园的柳树绿了吗?”早春二月,当别的植物还在冬眠的状态中懒懒地沉睡时,性急的柳树就已经“报”出碧绿的嫩芽了,杜甫有诗云:“侵陵雪色还萱草,漏泄春光是柳条。”而比柳树更性急的是那些游园的人们,仿佛他们不到东风公园亲眼看到柳树的嫩芽就感觉不到春天的来临,游园的人们其实和我一样是盼春心切,而柳树是寒冬过后给这个世界最先抹上新绿的画工,于是到东风公园看柳便成了许多人感受春天的好去处。

这个公园的柳树不仅种植数量多,而且大多又临湖而“居”,站在中间的湖心亭上向四周望去,诗意的柳树,确实很别致唯美。长长的柳丝快要垂到湖面的样子很迷人,着实吸引游人的眼球。去年春天,我和家人特意选择了一个春光明媚的周日,带着数码相机来到东风公园。那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静静的湖面如一面镜子,阳光下的柳树则像一位位正在对着镜子梳洗打扮的待嫁新娘,端庄娴静,快要垂入湖面的长长的柳丝宛如女孩修长的秀发,青春靓丽。“堤上新柳试春装,最爱浅绿与鹅黄。暖风拂面湖为镜,谁家碧玉已成妆。”因为喜欢柳树,诗意的柳树总能赐给我写柳赋诗的灵感。

记得有一次,我们去东风公园看柳正赶上天空飘起丝丝细雨,可谓“春雨如酒柳如烟”。雨下得正浓时我们便躲在湖心亭里避雨,忽然发现雨中的柳树们更是别有一番风韵,好像一群长发女孩正在漂洗自己柔美的秀发。“天赐甘露轻洗尘,最爱湖堤柳色新。世间万物皆竞秀,莫怪诗家总恋春。”那个春天我写了不少有关柳树的诗词,拍摄了不少以柳树为主题的风景照片,我想今年也不例外。诗意的柳树,每年都是如此让人眷恋。

柳树

文/王吴军

春风吹动的时候,柳树的枝条上叶苞鼓胀,一个,又一个,均匀地排列着,像是水墨画上好看的墨点,溢满了淡雅的意趣。我想,每棵柳树上的叶苞也许有上千个,如果那些叶苞真是水墨画上的墨点,那么,柳树就是一幅美丽动人的图画了。

每次出外散步的时候,我总会在屋后的水塘边伫立良久,那里有一棵柳树,枝条袅娜,腰身妩媚,犹如一个临水照影的美人。春天清新的气息中,柳树枝条碧嫩,冬天的寒意给她留下的褐色斑点已经全部脱落,一种丰盈的青春水灵的汁液流溢全身,显得润泽而洁净,令人赏心悦目,禁不住从心底生出无限的爱意。

当我默默感觉着柳树的美丽与清新时,柳树轻轻摇动枝条,就像年轻俊美的女子含笑着温柔地抖落了肩上的秀发,羞涩,也有些矜持;娇怯,也有些俏丽。只是一个摇曳的姿势,柳树就已是风情万种。

在春风里,我觉得柳树竟然有一种微醉的意味,假如她真是一位风姿绰约的美人的话,我想一定可以看到她脸上浮起的娇羞的红晕,她的那种微醉,仿佛是饮了江南的女儿红,或者是花雕的陈酿。

整个春天,我发现柳树都是十分欣然的,就像陶醉在恋爱幸福中的少女一样快乐。清晨时分,我走出家门,站在远处凝望柳树,看到她浑身洋溢着清爽的气息,婷婷玉立在轻纱般的薄雾里,真像是一幅恬静的画中风景。随着春意渐深,柳树的叶子也渐渐长得有些葱郁了,更多了一份柔美的丰韵。

柳树在春风里抖动柔枝,仿佛戏中的女子扬起了飘飘的水袖,任由自己青春的丰姿显现。趁着这大好春光,将自己的美尽情展露出来。春光是那么美好,又是那么短暂,青春是那么可贵,又是那么匆匆,有什么理由遮蔽自己的光彩和丰姿呢?虽然妩媚窈窕且风情万种,但柳树却是纯洁和极其自爱的,她决不轻浮,令人赞美和尊重。

我常常想,可惜我是一个人,可惜柳树是一棵树,我和柳树不是同类,否则,我一定要向柳树求婚,请她做我的伴侣。在春光融融的日子里,我会用深情的目光凝视着她,对她倾诉我的无限爱意。不知柳树究竟嫁给了谁。我只能在她的浓荫里流连忘返,情思萦绕,久久徘徊。

我总是想,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要做一棵树,这样,就可以和柳树真正地亲近了。

真心爱着,却无法真正拥有对方的爱。世间的事有时就是如此,这也许就是生活吧。

秋天的那些花儿

文/清风拂荷

历经了香城的两个寒暑,见证了香城的四季更替,越加的喜欢香城、依赖香城了。不说一年四季的水清树绿、花红柳艳,单是这秋天的花儿,就能醉了你的心、摄走你的灵。

九月下旬,香城迎来了第四个国际旅游节,本如明珠般的城市越发灵动迷人,桂花似乎也感染了这喜气,那黄的、白的、红的桂花儿,赶趟儿似的,一夜之间满城飘香。无论是大街小巷,还是广场、山间,亦或是清亮亮的淦河边,或办公室、家里,不论你身处何处,那幽幽的香总会围绕着你,不经意间沁人心脾;一旦你想真正地探究香的心事,鼻间的香却如杳去的黄鹤,亦如那留在风中的絮片。缕缕幽香如天空中的轻羽,撩拔着你的心绪、你的记忆,你思念的天空、记忆的长河就会香气馥郁,你就成了香的使者,醉倒在这片天地中。

一个夏天匆匆而过,香城的美、淦河的美印在眼中、留在心里,曾经天天携带的相机,搁置不用,每天匆匆复匆匆,不知所以地忙碌。今天,今秋第二轮的桂香轻轻地挠着我的心,我的魂也随香而去了。按耐不住地拿起了相机,沿着淦河,走在这熟悉的小径上,芙蓉、美人蕉、小雏菊……一个个地闯进了我的镜头。

柳树一身光鲜的绿已黯然,初春时朦胧如烟的新绿还在我的记忆中摇曳,可眼前的颓色……,呵呵,我见证了柳的四季,我的四季又会有谁在意?一丝痛缠绕心尖。飘在风中的柳枝谁答不了我。柳虽少了春时的明艳可仍是柔情万种,默默地依偎在退却激情的淦河边;阳光下的河水泛起微微银波,似乎在与柳树倾诉缠绵。“天若有情天亦老”,谁说上天无情呢?河水的涨落,四季的更替,不是彰显了上天的情意吗?

柳树下的美人蕉开得正艳,心中的一丝阴霾一扫如空。她就象一位热情奔放的女郎在盼望爱人的到来,颊飞红霞地静立淦河旁、柳树下,只是不知她钟情的王子是谁,也许她的心事风儿知道、幽幽的香知道。

越过柳堤,几株高大的芙蓉树挂满了花朵,淡粉的花儿如一股清新的风扑面而来,让你的心也清清爽爽。单看那独一朵,就同粉嫩的小姑娘娇俏地站在你跟前,仰着可爱的小脸和你撒娇,你会如何反应呢?反正我的心是酥了。我静静地伫立而望,如同小时候母亲看着我一样,用心感受着她们,一同沐浴在清风里……

金黄、浅黄的小雏菊,自有相知的蜜蜂陪伴,也不乏痴情的蝴蝶追逐,她们张开灿烂的笑脸笑对高天流云,笑对秋阳和风。与春天一起走来的四叶草不离不弃地守在雏菊的身边,一同迎接四季的更替。

只见花朵开在秋阳下,缠绵在清风里,不曾想,翠绿的芭蕉竟精精神神地与香槐牵手,这幅唯美的画面击中了我的心灵。哦,情不是人类独享的,万物皆有情,情在天地间游走、沉浮,哪个凡夫俗子能逃过?只是善情孽情就靠自己把握了。

秋天那些花儿哦!

乡间的柳树

文/风雪夜归人

乡间的柳树 风雪夜归人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诗经·采薇》

出曲阜南门,是一条通往小雪至邹城的公路,顺路往南不到二里,有一条沂河,从东至西绕城而过。河上原来有一座石桥,桥的下面是一个叫做沂河崖的村子。下了桥不多远,左边有一个小村子,与沂河崖隔河相望,叫做南泉,是出产曲阜香稻的地方。从这南泉的村南向东,便是通往息陬、尼山的乡间便道。

路不宽,平整的沙石路两旁栽满了青一色的杨柳,撑开着的树冠像一把把浓绿的伞盖遮盖了大半个路面,整条路便如同一道蜿蜒着的绿色长廊。一阵风来,枝条摇曳,让人倍觉清静凉爽。向东十余里,有一个很大的村子,公路便沿着村子的西边向南绕过去,然后折转向东从村子的南部穿过。这地方便是息陬。

最初听到息陬这个地名颇有些不解,只是从字典上查到:陬,zōu 隅,角落。春秋鲁地,在今山东曲阜东南。于是就把“息”与“陬”连起来,觉得这可能是当年孔子从尼山往来于曲阜之间,中间休息过的地方。因为当时相传孔子生于尼山,而息陬恰好处于尼山与曲阜的中间。问了一些当地人,也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当时就觉得这地方还真是不错,毕竟是孔子曾经驻足过的地方,多少也算是沾了圣人的灵气。后来才知道,其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原来,息陬竟是一代至圣先师孔子的真正故里(注)。《史记》中有“孔子生鲁昌平乡陬邑”的记载。说是孔子的父亲叔粱纥,是鲁国陬邑人,称为陬邑大夫。鲁襄公十九年(公元前554),六十多岁的叔粱纥征战归来,因无子嗣,遂到颜府求婚,与颜氏女颜征在婚后一年仍未生子,便去尼山求子。“祷于尼丘,得孔子”。这说明孔子并非生于尼山,而是生于息陬。至于“息陬”这一名称的由来,有人引用《史记?孔子世家》说法,说是孔子当年周游列国,欲从卫国到晋国去,至黄河边时,听说晋国大夫赵简子杀了窦鸣犊、舜华两位贤臣,遂决定不再去晋国,“乃还息乎陬乡,作《陬操》以哀之”。诗中有“惨予心悲,还辕息陬”句。这大概既是息陬这名称的真正由来了。

息陬地处平原地带,方圆约二三里,在这一带算是一个很大的村落。村北有一条小河,与防山隔河相望。从曲阜至尼山的乡间公路到这里拐了一个很大的“之”字型,从村西绕至村南,然后折转向东,整个村子便被圈在了这公路的拐角处,一面靠水,两面临路。河堤与公路的两旁全是柳树,绿柳成荫,三面环绕,整个村落便被掩映在这浓绿的绿柳从中。

村西公路的西面有一个很大的院落,沿路一字排开,大门前有一座小石桥横卧于两棵大柳树下。穿过石桥进入院子,大门上赫然映入眼帘的“息陬粮所”几个大字,似乎在提醒人们:这里就是息陬了。

转过湾向东进入村里,沿路两旁几乎全是驻乡镇公共机构的驻地,路北是当时的息陬农机厂,东邻便是息陬邮电支局,从西至东一溜青砖瓦房,座落在一排粗大的柳树荫下。路南从西向东依次是食品站、农技站、农村信用社。路北邮电支局的东则是一个向北通向息陬街里的通道,宽约十余米,当时还显得很宽阔。农技站的大门便正对着这通道。沿通道向里有一个很阔大的空场地,是当时息陬唯一的集市,当时的息陬供销社就建在这集市的北则,东端两间是新华书店,中间是采购站,收购土产杂品的地方,西边是烟酒糖茶百货部。每逢集市,附近十里八乡的百姓赶集上店,肩挑贸易,集市上各种农产货物琳琅满目,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使这里成为这一带最为繁华热闹的地方。

从邮电支局沿路向东,依次是兽医站、卫生院。公路到卫生院的门前有一个斜向东南的转湾,约三五十步,然后折转继续向东。两边各一排高大茂盛的杨柳树,树冠相接,浓荫蔽日,满地荫凉。卫生院的门前有一个不大的空地,空场的东侧有一株很粗大的柳树,浓密的树荫遮盖了大半个场地,正好供前来诊病的乡邻在树下歇脚休息。

卫生院的院长叫陶宪法,人不到四十,是一位文质彬彬的医科大学生,听说后来调到县卫生局当了局长。医院人不多,其他的一些医生护士原本也多半相熟,如今却几乎连一个也记不起了。只记得有一个女护士长叫马元祯,三十岁上下,人生得很白净秀气,家是当地南夏宋的。另有一个姓刘的中年医生,人很朴实。有一次是我得了痢疾,闹肚子搞得人很虚脱,是他跑了来将我背到医院里去打了半天的吊瓶。只是时间长了,连他的名字也有些模糊,好像是叫刘书寅的,终究也记不清了。

卫生院的西邻是兽医站,大门与路南的信用社和农技站斜对着。院子中间是一排带走廊的平房,房前有两棵很大的柳树。当时的站长是颜廷法,三十出头,医术很精湛,是远近闻名的一名年青的中兽医。老颜人很和善,浓眉大眼,宽阔的额头,显得很老成。记得第一次见他,便主动自我介绍:“我姓颜,在咱兽医站里”。那次我闹肚子很厉害,打了半天吊瓶也止不住,于是他便给我开了一个方子。当时还闹了一个笑话,同事们说老颜是兽医,不能给人看病的。没想到只一副汤剂下去,第二天便止住了,人也立时地有了精神。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和老颜成了莫逆之交。当时兽医站只三四个人,后来陆续分来一男一女两个学生,男的是孔祥武,是当地人。女的姓张,名字却记不起来了。院子的西边有一个很宽敞的治疗室,里边安放了一张乒乓球台,这在当时对那些刚毕业的学生来说,无疑是一项有吸引力的活动。每逢阴天下雨,到兽医站去打乒乓球,便成了当时几乎是唯一的好去处。

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初,在偏僻的乡下不要说电脑,就是电视也是极稀有的奢侈品。记得当时在这条街上的几个部门中,便只有农信社有一台14吋的黑白电视。信用社是银行重地,外人不方便进入。后来林业站的站长翟天敏买了一台黑白电视,吸引得附近的居民也都大老远跑来观看。来的人多了,屋里容不下,便只好把电视机搬到院子里。

那时的息陬街上没有路灯,一到天黑,除了沿街几个公家部门的院子里透出一些电灯的光亮,周围的一切便都沉浸在一片黑暗和沉寂中。或许是长久的乡下生活使人们习惯了那夜色的幽暗,倒也并不感觉得太黑,甚至凭借着天幕上星光的辉映,很远地便能模糊地分辩出道路上的积水和熟悉人的身影。息陬虽说是集镇,但晚上却很少行人,偶尔从黝黑的街巷里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更增添了这乡下小镇的神秘与寂静。

乡下的夜晚总是来得很早。每当太阳从西边村头的那棵大柳树上落下去,门前那条沙石路上行人的脚步便显得匆忙起来。特别是秋冬的季节,那时候大路上时常会有一些拉平板车的人,有的是当地的农人在忙着运回田里收获的庄稼,也有些是套着毛驴赶脚的车夫。或许正是由于有了门前的这条沙石路,有了这路上来往的车辆和行人匆忙的脚步,才使得这偏远的乡间小镇感觉到一种安静中的喧闹,使人感觉到时间的流淌。

有很多时候,我时常会一个人静静地蹲在路边的石头上,默默地看着这路上过往的行人,静听着那匆匆的脚步在沙石路上摩擦的音响。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这黑夜仿佛是从这些行人的脚下生出来,或者是这行人的脚步将黑夜从西边的天际带了来的。

天黑下来,整个村庄便笼罩在一片茫茫的夜色中。月亮似乎每次都从村东边的那棵大柳树上升上来,月光如水,洒落在附近的房顶上、墙壁上,如流光浮动,弥霰在周围的空气中。近处的房舍,村边的柳树,以及村外大片的玉米地,全都沉浸在一片朦胧的月色中。月光透过高大的柳树照到沙石路上,在路面上投下一团团细碎斑驳的阴影,整个路面便铺满了深深浅浅的花纹图案,如同一卷展开着的长长的水墨画在地面上浮动。踏着如水的月光,披一身清露,我时常会独自一人沿着这条铺满了柳树荫影的沙石路踟躅独行。有时候会一直走到很远,像是要去寻找一个遥远的童话世界,又像是在去追寻一个扑朔迷离的美丽梦景。

出了村子一路向东,两旁是一片一望无垠的庄稼地。月光下的原野,流光脉脉,天地一色,一片朦胧,显得格外空旷神秘而寂静。油绿的玉米叶子上闪着晶莹的露珠,田野里轻雾缭绕,如缕缕轻纱在月光里飘荡浮动。天幕上一轮皓月孤悬,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月光下沉睡着的大地。她大概也是寂寞已久了吧,就像一个腼腆的乡下小姑娘,总是远远地跟在你的身后,紧随着你的脚步默默地在天空中移动。你每走一步,她也就向前一步,你转身往回走,她也便紧随着往回走,好像你无论走到哪里,她都会默默地跟随着你。在这万籁俱寂的月明之夜,空无一人的乡村旷野,唯一与我相伴的,便只有这天上的一轮明月和路旁默默矗立着的那一行柳树。

息陬的乡下多柳树。不知道是出于当地人对柳树的特别偏爱,还是因为当地沙金一样丰腴的水土,不管是村边路旁,房前屋后,还是村外的河堤上,田间的小路上,只要是有空闲的地方,几乎到处都栽满了柳树。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一年四季到处都飘动着柳树少女般婀娜飘逸的身姿。春天来了,柔韧细嫩的枝条总是最先吐出嫩绿的新芽,带给人们最早绽出的一缕新绿,为乡间的春色增添无尽的诗情画意。赤日炎炎的盛夏,她却尽力地伸展着自己的枝叶,遮挡着炎炎烈日,为人们送上阵阵清风凉意。

“自古伤情多别离”。古往今来,那村头路边的杨柳,总是每每嵌入人们依依惜别的场景,她那纤纤身姿、缕缕长丝,也总是屡屡牵动着无数离人的绵绵情思,嵌入人们绵长的记忆。然而,我却终将要告别这乡村的月夜,告别这依依陪伴我度过整整六个春秋的乡间的柳树。

光阴荏苒,逝者如斯。一转眼离开息陬已二十余年,却一直再没有回去过。不知道当年那条蜿蜒的柳荫夹道的沙石路,那一棵棵矗立在乡间的柳树,绿树掩映的院落,如今安在否? 2012/2/5

春风吹绿千枝柳

文/徐红波

三月的春风徐来,草儿绿了,水儿柔了,江边的柳条泛青了,垂着条条细枝。人在树下走,像拉着春天的纤手。

老家广阔的田野里繁殖着众多的植物。柳树更是常见,田畈、桥头、屋旁,总有那么几株大大小小的柳树,亭亭地立着。有位亲戚到了我家后说:“怪不得叫柳山,真的好多柳树啊!”

走在柳树下,风透过细长的柳条吹拂到人的身上,带着草木的清爽和凉意。每到这时节,放牛娃们总不会闲着,男孩子拿着柳条当剑客一比高低,女孩子则喜欢折几根做个漂亮的柳条帽,戴在自家牛角上或者自己的头上,吹着柳哨儿,在夕阳下快乐回家。

四、五月,柳树早已郁郁葱葱。此时亦是农忙时节,父亲连中午回来吃饭的时间也没有,我在家做好饭,送到田垄。父亲卸下老牛身上的耕具,我赶紧牵着牛找草盛之处喂养。渠道边密密挨着的是一棵棵柳树,父亲在树下吃完饭后稍作休息,就又投入劳作中了。也有农人中午回家,牛就系在柳树上,水草葱葱,树荫郁郁,牛儿好不惬意。柳树给了勤劳的农人和动物一片阴凉的世界。

老屋旁边曾经有株粗壮的柳树,枝叶繁茂,树上莺歌燕舞,树下也是欢声笑语。夏日的傍晚,乡亲们慢慢地聚集在树下,有端着碗聊天的,有搬来竹床乘凉的,单纯热闹,猫狗也在脚下穿来穿去。

乡村的柳和乡村的人一样,所需极少,生命力顽强。柳树插枝即活,很多人家菜园子边上多是柳枝篱笆。它长得极快,风里长雨里发,郁郁葱葱,枝繁叶茂,到了秋冬又会成为农家的柴火。

柳之普遍,柳之婀娜,使得古诗词里关于柳树的描写和寓意极多。“芙蓉如面柳如眉”,“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说不尽的离愁别绪,相思幽怨。

丰子恺先生更喜柳之小而平凡、谦卑感恩。“千万条陌头细柳,条条不忘记根本,常常俯首顾着下面,时时借了春风之力而向处在泥土中的根本拜舞,或者和他亲吻,好像一群活泼的孩子环绕着他们的慈母而游戏,而时时依傍到慈母的身旁去,或者扑进慈母的怀里去,使人见了觉得非常可爱。”在他最初的画作里,也吹拂着荫荫柳风:《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里清新的柳,《儿童不知春,问草何故绿》里蓬勃的柳,《月上柳梢头》里朦胧的柳……

这些年,我还见过颐和园里的柳,襄樊护城河边的柳,带给人绵长的幽思和浩荡的雄风,然而再美的意境也抵不过梦里的柳树,摇曳着思念和呼唤。

柳丝儿轻轻

文/魏益君

我老家的门口,有棵篓筐粗的古柳树,每年春天,鹅黄的柳絮儿在春风里招摇,摇得春天充满醉意,夏天,如伞的树冠一派浓郁,遮挡着一块炎夏里的荫凉。退休的老父亲无比钟爱那棵柳树和树下的那片快意,总喜欢在树下打坐喝茶,喜欢与村人坐在石凳上天南地北,天上地下的海聊,悠然自得又惬意无限。

因为老家的院子就在村委大院的后面,临街,无论是路过的乡亲,还是村里的干部都喜欢到那棵柳树下坐一会,聊一会,久而久之,那棵古柳树就成立村子里的一个风景,总有人在那里谈笑风生,当然大多的时候有父亲的笑声。于是,村干部有了什么与村民交流通气的事儿,只要在那棵柳树下坐一会,讲一下,就会搜集到来自群众最真实的心声,父亲便自然而然地充当了传声筒,做起了宣传员。村里的事儿做起来就很顺,群众也满意。当然,乡亲们有什么事儿,不用去找村干部,在柳树下说上几嘴,村里就知道了,事情也就有了着落。

那年夏天,村里大刘家不慎发生火灾,镇民政的救助还没有到位,不知是谁就在柳树下摆上了一个捐款箱,父亲就寸步不离地守在那,招呼着前来捐款捐物的人。一天的功夫,捐款箱里大票小票就塞满了箱子,生活用品也堆成了小山,感动得大刘一家跑到古柳树下对着众人就要磕头。

其实,老家让我眷念的也是那棵柳树,每次回老家,就坐在树下和父亲聊天儿。父亲喜欢听我讲在外工作学习的事儿,听完了,就絮絮叨叨地对我指点一番,这已成为一种常态。

那天周末,我驱车回乡下老家,远远地,就见父亲坐在柳树下的石凳,边看一张报纸,边喝茶。

时令已是阳春三月,气温回升,柔软的柳条上已经缀满星星点点的新绿。我和父亲对坐在柳树下的石凳,品着香茗。

沐浴着和煦春风,父亲兴致勃勃地听我说着外面的事儿。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我下村任职“第一书记”的事儿,父亲一听立时来了兴致,不疾不徐地说:最近的电视报纸我都看了,中央对农村的政策也有了大的倾斜,提出了精准脱贫,你下村任职第一书记是好事,你本就来自农村,一定要带着感情任职,多为群众特别是贫困群众做好事,这不仅仅是一种锻炼,更重要的是一种责任。

父亲就那么认真地絮叨着,什么“五抓五促”、“五通十有”等帮扶要点,比我了解的还多呢。这时,母亲走出大门,父亲就说咱娃下农村当第一书记了,母亲一听吓一跳:是不是工作没有干好,怎么到农村了?父母对我在城里机关工作向来是引以为荣的。

父亲就说咱娃工作干得好着呢,我也赶紧把第一书记的概念给母亲解释了一番,母亲就笑了。

母亲坐下来,和父亲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让我如何为群众多做好事,多做实事,殷切的嘱咐就像这和煦的春风,暖暖的,柔柔的。

春风如酥,话语儿轻轻,柳丝儿轻轻……

纤弱而顽强的柳

文/彭程子夏

青海高原的风,在呼呼地刮着,一株平凡而神奇的柳树在与环境抗争,它似乎与摇曳多姿格格不入,因为它生长在被恶劣包裹着的环境上。

青海高原上,有一株柳,一株神奇的柳,经过高原风雪,也经历过雷轰电击,还经历了持久的干旱。

读完全文,让我对柳,对生命力有了新的认识。那株为了生存,而要付出艰苦卓绝努力的柳树,是它,令我震撼,令我沉思……

那一株柳树是多么的耐苦。生活在今天社会的我们,面临着一个问题:小升初。有的同学在家长的逼迫下,走进了小升初的课堂,但终究是被动的,一提到学习就愁眉苦脸,叫苦不迭。可是青海高原上的这一株柳树,生活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它没有抱怨,没有躲避退缩,而是迎难而上,忍耐痛苦与艰苦的环境,终于,成就了高原上的一片绿荫!

那是一株多么顽强的柳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是我们这一辈“皇家贵族”的真实写照,在如此娇生惯养的优越生活下,我们“练就”“不能吃苦”和“不坚强”的“好”武艺。还记得那一次,我学习骑自行车,正当刚刚学会了的时候,一高兴,重心不稳,摔了个人仰马翻,我从自行车旁艰难的站了起来,眼角泛着泪花,看着冒着血泡的脚,我嚎啕大哭:我再也不骑自行车了!至今,那辆承载着我记忆的自行车一直停放在家里。想想,也甚是可笑,若那株柳树也像我这样娇气,那它还能保存生命吗?

柳,一种卓约多姿的植物,高原上的柳虽没有在平原上生长的舒适;也没有在堤岸边“杨柳郁氤氲,金堤总翠氛”的婀娜,更没有“绿荫未覆长堤水,金穗先迎上苑春”的婆娑,但它,有着顽强的精神,不屈于恶劣自然环境的韧劲和强大的生命力。它将永远震撼着我,鞭策我,让我不屈服于困难与阻挡我前行的路障。

柳之恋

文/西滢凝语

初春,杨树柳树还满枝芽的时候,柳枝早已感知了春的气息,就像刚刚坠地的婴儿,从每一缕轻拂着它的和风里,从每一束温暖着它的春阳里,尽享着春天对它的轻抚细摩——柳枝被抚得柔顺了;又像敏感多情的少女,从每一滴滋润过它的细雨里,从每一声低唤过它的燕喃里,聆听着春天对它的绵绵私语——柳芽被唤醒了。

点点柳芽吐着微黄的新绿,对称地排列在柳枝上,就像一串串鞭炮,在风中燃放着生命的活力,摇摆着青春的希冀。遥遥望去,大片黑压压的树丛里,隐隐藏着几抹新绿,透露着春的消息。

每到柳絮漫天飞舞的时节,总被牵扯起哀伤凄美的思绪,撩拨起多愁善感的情怀。那“一团团逐队成逑”的柳絮,一大团一大团地被风追赶着,时而扬起,时而落下,时而堆积在墙角、旮旯,就觉得那是黛玉飘零无依的灵魂,在无人处低啜着自己孤苦伶仃的命运,叹息着自己“质本洁来还洁去”的凄凉。

飞絮萦回,“似花还似非花”,没有多少时日,就再也难觅柳絮洁白如雪的身影了,随风而来,随风而散,又恰似黛玉的芳华早逝、青春易殒。唯愿在天的尽头,有一处香丘,几抔净土,掩埋柳絮极清极洁的一段心事……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几日寂寥伤酒后,一番萧索禁烟中。鱼书欲寄何由达?水远山长处处同。”让我们展开无边的想象,诗中描绘了一幅怎样的画卷?一座雕梁画栋的庭院,沐浴在如水的月光里,月光映着诗人晏殊难展的愁颜。

一阵微风吹过,撩起诗人的衣襟,池塘边的柳絮因风而起,飘起了诗人无尽的相思,多少时日以来,借酒浇愁,无从托寄。远方的伊人,昔日的缠绵,让诗人情思幽幽,欲写书信寻觅失去的爱情,然而人事阻隔,山长水远,书信一去不回。寄予飘飞的柳絮吧,柳絮飘落之处,即是爱情的种子发芽之地,在水一方的伊人,闻柳识人……

盛夏,无风处,柳树娴静若水;风起时,柳树轻摆腰肢,曼舒绿袖,一袭碧裳,在河边、在村旁、在郊野,舞出一段段婉约、一款款温情,迈着清扬的舞步,欲向你姗姗而来。那摇曳生姿的身段,让你幻出几多美妙的遐思;那婀娜纤巧的体态,让你升起无限温柔的怜惜。

今人真当感谢贺知章对柳的喜爱,柳树“碧玉妆成一树高”的清丽雅致,“万条垂下绿丝绦”的飘逸灵秀,在贺知章的笔下清新而出,我们得以欣赏如此秀雅的咏柳之句。

若诗人没有对春天的向往,对生命的热爱,对大自然的眷恋,何来“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的绮丽想象?也许,二月的春风偏爱柳叶儿吧,把它剪出那样柔和的线条,梳成那样苗条的模样儿,多么俏丽!“柳眉”便是对柳叶最形象贴切的赞美,还有哪一种树的叶子有资格比喻轻灵女子的眉毛?眉峰流转,眉尖若蹙,定是一位轻灵可人的女子!“柳眉愁黛为谁开”?“似向东君、喜见故人来”!那紧锁的柳眉,原来是为意中人绽开,那眉下又是怎样的一对明眸?与这样一位多情的女子对视,不由你不心澈如水!

柳,载着一身如画的诗意,叩开诗人的心扉,袭着一身温婉的情怀,走进美丽的诗句,在千古咏叹的篇章里,永恒着自己的灵逸!

春光乍泄立枝头

文/傲雪凌寒

通向湖畔的林荫道上,难得的寂静。这样的静似乎与节日氛围有些不相衬,也似乎与阳光明媚的春光不相衬,能不受干扰的在此漫步,很是意外甚至有种不真实感觉。

四周草木瘦怜,阳光穿过错综枝丫落在地面上,形成斑驳日影。风摇枝晃,婆娑影动。往里走,步道两旁有簇簇竹丛发出轻微“沙沙”声。一二梅树缀满梅花,很是醒目。再往前行,又见二三棵、三四棵,如引领般将行人指向一片梅林。

春节头两天经过时,还多是花苞,几日功夫便是梅花朵朵开,远看象是粉红色烟幕。也有三五棵白梅夹杂其间,犹如点缀,将这片红梅林在视觉上划分出层次来。

前几日还看过的一株腊梅,不知是过了花期,还是被人采摘,遍寻不见。幸亏用手机摄入镜头,还算有所记录。

赏花人聚集花下,或赏花拍照,或抖音直播。与这片繁花应景,人们脱下厚重冬装,载着节日喜庆,与梅花相影映。另有几个统一着装的人,一看便是舞台演出服。曳地长裙,飘飘水袖,翩翩花下。现如今,谁还敢说梅花是“驿外断路边,寂寞开无主”,梅花亦然是城市里重要的庭院园林观赏花科之一,以春之花容夺得先声,引得众人赞美。

再往前走便是一片已是枯萎的芦苇地,与秋天里这处热闹不同,这片湿地是这个季节里最显多余的植物,与刚刚经过的那片梅花林形成剧烈反差。残余芦花更象是休止符,将景区热闹在这儿阻隔开来。

与芦苇相形相随的就是我们常见树木——柳树,无论是江岸、湖畔、沼泽地,杨柳是必不可少树木。因为地域土壤环境,它最易于生长,因此柳树也是我们这个涉水城市多见的树种。

与芦苇满目枯黄所不同,在这几日温暖之中,柳树的柳枝由枯黄而返青,由僵硬而柔软,渐渐由萌芽而芽尖再现芽片,在这个时候最能引发人的感慨。

春之初,万物尚在酝酿之时,柳树已呈复苏蓬发之势。它在树木中最先报告早春消息。当人们在从窝冬中慢慢解冻,带着期待眼神打量周围的一切时,最先从摇曳的柳枝上发现,春真的到了。当其他树木还在酝酿中自我保护,以谨防倒春寒杀个回马枪摧残一切时,柳树以一树嫩绿先行展示出生命的姿态。

在树木中极少有柳树这般柔软中最具韧性,娇弱中又见顽强的品性。在它身上无论是春日的风情、抑或是夏日的风采、秋日的风度,甚至是冬日的风霜,都能成为风景被人们所注目。

曾经见过早春的柳枝在春寒料峭中被春雨凄风打落的嫩枝嫩叶,即便成了别人口中的残花败柳,也不失自己风骨,傲然在寒冷中摇曳着孤独的美丽。这比起那些迟迟不见动静的树木,柳树能活成人们眼中一道风景,不仅仅是美丽,应该是活出了不同,活出了自我存在价值。

瓦蓝的天空下,那些不见动静的树木,舞动的枯枝凌乱了天空。不见颜色的草坪上有一露营的帐篷。一位弹着吉他的小伙嘴里“呀呀”唱着什么,旁边有一带着儿童的女子,拿着手机认真拍着。不知是围观还是一家三口,趁着好天气出来踏春。

几十米的另一处,曲桥,亭台,传来萨克斯声。估计是新手,吹得费劲,听得别扭。好几处感觉如嗓子破音,那音调在婉转处岔了路。高手都是在转角处遇见爱,获得掌声;他倒象是寻了仇,声音一个剑步似的冲将过去,生生把听众带到了荆棘处,半天找不着回转路。

看天看天,这时看天最为明智。天高辽阔,最能消散此刻盘旋在脑中心中的声音。这一看,便看到这几枝玉兰,在蓝天映衬下如刺绣般。

玉兰在我眼中是时常被忽略的花,甚至不算作是花。刚工作时,所在的二楼办公室窗户正对着一棵玉兰树,每到这个季节,似乎没见着花开,便见着一地凋零。因此始终印象中的高大挺拔玉兰树,没有花的颜色和花的娇媚,它太大又太单薄,无法让人对它生出怜爱。

再后来引进粉色玉兰,一人多高便满树粉黛,再然后一树葱茏。细看它犹如佛指,舒缓有度;又似微启胭唇,朵朵含笑。常常走着走着,一不小心便与它一个满怀。才慢慢对它有所转变。

再看这刺绣似的白玉兰,玉兰依然是玉兰,镶嵌在不同背景与心情下,便呈现出不同的美感,如此惊艳。

入春以来的气温一直处于温暖状态,水面上,波光在潋滟间闪烁出不同图案。上面有两只黑色天鹅随着湖水悠来悠去,一副安逸模样。“春江水暖鸭先知”,天鹅也知。

老柳树

一棵老柳树,默默站立于荒原。

它的皮肤干裂了,已形成一道道沟壑;它的腰身弯曲了,已隆起了一个个骨节,但却仍很坚强,每年春天总能发出一些嫩芽,嫩芽慢慢抽条,慢慢茁壮,乍看起来也是一片汪汪的绿。

没有人把它当做景致,只有不时吹来的风,给它几声问候,只有偶尔飘来的雨,给它一点安慰。

它曾幻想着能有鸟儿来渲染气氛,来烘托情感,哪怕只是一只斑鸠。

无望的日子愈走愈远,直到暮年的一个初冬,它才隐隐听到一声鸟鸣。那声音不是在啼,而是在泣,嬴弱而悲凉。它循声望去,已近枯黄的叶丛中竟然萎缩着一只瑟瑟发抖的小鸟。

这像是一只迷途的鸟儿,不知是被风雪侵袭,还是被云天丢弃,看得出她神色中的一丝恍惚,情感中的一丝迷离。

老柳树顿生怜悯,弯下腰来用柔软的枝条轻轻梳理着她凌乱的羽毛,用飘荡的落叶给她筑巢。

它愿意用生命的汁液为她提供营养,它愿意用满腔的热情为她疗伤。

小鸟慢慢睁开了眼睛,吃力地向它靠近。

她放佛找到了一个寄托,那是她心灵里的一抹阳光;她放佛看到了一片森林,那是她生命中的一道风景。

这小鸟像是一只黄鹂。

是黄鹂,就不应该暗哑。原野还需要她的歌唱,蓝天还需要她的抒情。

老柳树似乎听见了那个丽音:清亮、婉转,由近而远,由远而近。于是,它惺忪了,骨骼里发出一声脆响,像是要提前拔节、返青,葱茏这个冬季……

有了这个想象,荒原便不再苍茫。

所有的飘零都带有韵律,一如美丽的音符。

可是,那个丽音始终没有响起。

小鸟似乎需要的只是一个依托,而不是起飞。

小鸟似乎需要的只是一道布景,而不是歌唱。

尽管有的时候她也会攀上高枝,像是要练声,一展美丽的歌喉,然而脖子几伸几缩之后,却是一脸的失落。

尽管有的时候她也会张开嘴巴,像是要觅食,捕捉身边的小虫,然而小嘴几张几合之后,却是咕咕的叹息。

老柳树似乎明白了:那个失落多半是由于自己的衰老,那个叹息多半是由于自己贫瘠。

老柳树似乎读懂了:那声咕咕,只是抱怨,而不是鸟语。

此时,它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痛,这个痛,不是因为小鸟懊愤的叨啄,而是因为春天的远离;此时,它感到一阵彻骨的冷,这个冷,不是因为寒风无情的凛冽,而是因为岁月的苍凉。

几片黄叶随风而落,老柳树只剩下削瘦的身躯,显得几分干涩,几分憔悴,但它仍在期望那一个清丽的歌唱,哪怕,只有一句。

它不时用抖动的手为她打拍、鼓掌,它不时用炽热的心为她鼓舞、激励。

然而,只是一个转身,小鸟便不知去向。

高远的天空里,有一个飞翔,愈来愈远,像是一片飘荡的落叶……

小鸟飞走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老柳树捡起一片遗落的羽毛,轻轻地吹向荒野,连同那一个寄望。

又一个春天来了,老柳树依旧在发芽,在抽絮,在吐绿。

它似乎看见那只小鸟又从头顶飞过,但却再不愿栖落,再不愿低头看上一眼。

还是那棵老柳树,可她对她来说,已成一蓬衰草。

那个冬天的故事,她已经忘记。

风默默无语,老柳树默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