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首页
倚栏轩 > 好文 > 经典文章 > 正文

石磨文章

2022/12/21经典文章

石磨文章(精选15篇)

石磨的记忆

文/王敬礼

中秋节回家,看到村里的空地上,有一盘废弃的石磨,便引起了我对石磨的记忆。

石磨这件古老的器具伴随人类走过了几千年,算得上从石器时代沿用时间最长的家用物品之一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后,随着科技的不断发展,它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退出了历史舞台。但我们这些年过半百的人们,对它有着太深的情感和记忆。

几千年来,石磨被用来加工粮食,没有它的帮助,人们很难吃到细粮食品。石磨可加工各种粮食,如小麦、玉米、瓜干等。主要是把原粮磨成细粉,为蒸干粮或做汤做准备。

小时候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石磨,推磨成了每个家庭必不可少的负担。白天,大人们下地干活,晚上、早上还要推磨磨面。孩子们也不得不抱着磨棍帮大人们推磨。记得有时候早上还没睡醒,就被叫起来推磨,只好闭着眼边睡边推。石磨很重,推起来很费劲,只好几个人一起推。记得上初中、高中时,星期六回家,先要推磨,磨上瓜干面,背到学校,再自己蒸窝窝头吃。粮食中最难磨的是小麦、黄豆、玉米等。一般要磨三、四遍才磨细。中间还要用箩筛好多遍。虽然辛苦,但当吃到用细面干成的饼或香甜的干粮时,推磨的辛苦便一扫而光了。况且家家如此,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石磨磨出来的玉米馇子做粥是最好吃的。经过石磨的磨压,玉米粒成了不规则的小颗粒,放进大铁锅里文火熬煮一两个小时,就成了香甜可口、令人流口水的玉米粥了,每人盛上一大海碗,就着咸菜,吃得大汗淋漓,浑身舒坦。在那经济条件差,饭都吃不饱的年代里,算得上一次大解馋了,吃着比现在的山珍海味还香。

石磨推出的炒面更令人难以忘记。把小麦炒熟,加上枣肉,磨成细粉,就可以用凉水冲着喝,香甜可口,既解渴又充饥,至今还记忆犹新。虽然现在超市也有卖的,但总喝不出原来的味道。大概是现代化的磨面机在磨面时温度高所制吧。

石磨中还有一种叫水磨,是专门用来磨豆腐,磨杷谷、煎饼糊糊用的。往往是富裕家庭才有,大多数家庭要借用别人家的。平时用得少,过年、过节时用得多。

随着时代的变迁,石磨逐渐谈出了人们的视线,几千年的传统生活方式也发生了很大变化,现在城里人大都到超市或粮店卖面粉或馒头,而广大农村普遍采用把小麦投到馒头房,凭存粮本到馒头房拿馒头的方法。

现在的孩子们恐怕只知道吃馒头,想象不到过去人们推磨的艰辛了。

煎饼

文/张波

煎饼是山东许多地方的主食。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山东人爱吃煎饼,就像新疆人吃馕,藏民吃糌粑,东北人吃大馇子一样,地理、气候、物产、风俗,各种因素都有。煎饼深得人们青睐,是因它宜储存不变质,口感好易消化,又食用方便。有厚厚的一摞煎饼放在家里,即使你农活再忙,回家做饭也不用慌。

淄河两岸,煎饼的做法和沂蒙山区一个样。通常是先把谷子、玉米拿到石碾上压碎去皮,用水泡透,再用石磨磨成糊。等糊子略微发酵,再烧热鏊子摊煎饼。

村里石碾总有几盘,把粮食加工细,离不开它。一盘碾,有相对固定的人家使用。谁家有粮食要加工,先拿根推磨的木棍去碾上看看,要有人正在使用,就把磨棍放在碾旁,算是挨上了号。大家依次使用,先来后到,井然有序。碾粮食,碾粗盐,碾韭菜花,人们在这里劳作,也交流着生计和信息。

石磨则家家有。用石磨磨煎饼糊,家乡人称为“推煎饼”,是项枯燥熬人的活。白天有白天的活要做,推煎饼通常是在早晨或晚上进行的。石磨安在院子里,静静地等待着主人使唤。圆柱型的磨体分两片,上边一片是动的,对称楔着两根二十厘米左右的木棒,叫磨拐子。磨拐子像两个耳朵,使石磨平添了不少生气。而磨片下的磨盘,像个大大的肚子,预示着这是个贪吃的怪物。泡着玉米糁小米糁的大瓷盆放在磨顶上,推磨的人把磨棍抵在小腹上,磨棍一端穿进铁磨环里,磨环挂在磨拐子上。从盆里舀一勺粮食放进磨眼里,就可以推磨了。脚底下一使劲,磨棍就深深陷进身体里。人推着磨在磨道里一圈圈转着,像上了发条的机器。磨道通常都铺了石板,踩得青亮青亮的,虽然高低不平,但推磨人就是闭着眼脚步也会走匀,人们熟悉磨道,就像熟悉自己的身体。呜--呜--呜--,石磨发出低沉的声音,像风吹山岭的呜咽,像孤独老人的吟唱。白色的糊子淌下来,像是石磨浑浊的泪水。

推一盘大磨,没几分力气是不行的。力气大的,一个人推得动,力气小的,就要两个人一块推,家里人口多的,一次要磨几大盆糊子,要几个人轮番上阵。小孩子这时候常常被大人抓差推磨。贪玩的少年正和同伴玩得兴浓,突然被大人喊住,告之回家推磨,想想一圈圈围着磨道转的乏味,沮丧、伤心、愤怒,什么样的心情都有。因贪玩抗拒推磨吃大人耳刮子的,大有人在。推一早晨磨,通常会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当然,也有这么一种女性,她们把推磨不当回事。她们白天在生产队劳动,和男人一样下力干活。回家做完饭服侍老小吃了,睡觉前再推一大盆煎饼——她们把推磨当成了散步!村里有位孕妇,早晨正推着磨,孩子要生产了。她回屋里把孩子生下来,草草处理一下,又回磨上推完了那盆煎饼!

糊子磨好了,摊煎饼就是女人们的活了。淄河两岸,摊煎饼是做女人的一项必修课。民以食为天,新媳妇过门,第一件事就是学着摊煎饼。做姑娘时就学会摊煎饼,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而做了媳妇摊不好煎饼,是要被人耻笑的。

三条腿的鏊子像一只乌龟趴在地上,柴草源源不断地填进它的腹下。火舌不时从它的四周窜出来,烤着女主人的脸和胸。舀一勺糊子浇在烧热了的“龟壳”中间,再用丁字型的小木耙顺时针一圈圈把糊子摊成一个圆饼型。嗞啦,嗞啦,糊子一碰到烧热了的鏊子,发出一种好听的声音。火继续烧着,鏊子上冒出腾腾热气,白色的圆饼慢慢变成金黄色。把它慢慢揭下来,再翻过来烙一下、叠成四分之一圆的形状,一张煎饼就做好了。女主人坐在鏊子前,一仰一伏,双手不停地忙着,用腰酸背痛,为一家人备下一天或几天的饭食。清晨,走在飘着炊烟的青石板街道上,家家传出嗞啦嗞啦摊煎饼的声音,空气里弥漫的是新煎饼的香气。它制造出一种富足和安祥的氛围,是那样具有田园风味,美妙又温馨。

刚摊好的煎饼酥软可口,香气扑鼻。即使没有菜,一张煎饼几口也就下去了。急着上学的学生或下地的男女劳力,通常是从饭棚里揭两张刚摊下来的煎饼,就一边吃着匆匆出了家门。

家乡的煎饼,一斤去皮的粮食能做六张。十四岁那年,学校放秋假,学生们都到生产队参加劳动。这天要到很远的一个山沟里割豆子,估计要过了晌午才能回家吃饭,父母早晨要我多吃点,我就着熬土豆片吃了六张煎饼。这六张煎饼支撑着我劳动一个上午,又蹒跚十多里山路,把六十多斤豆棵挑到生产队的打谷场上(我当时的体重有八十来斤)。这竟成为我有生以来饭量和体能的纪录!

这些年,家乡手工摊煎饼的人越来越少了。先是机器代替了石磨,不用推煎饼了。接下来,又有了做煎饼的机器。人们忙着做工挣钱,都不愿去费工费力地做手工煎饼了。想吃煎饼,赶集买一摞小贩的机器煎饼,也能吃几天。年轻女子,也没有几个去学摊煎饼的。但机械化专业生产,也有它的弊端。无良的商家,常以次充好,加霉变的粮食,加色素,让人很不放心。机器煎饼,口感跟手工的,也有很大差别。

但我相信,只要人们还吃煎饼,手工煎饼这门技艺,就不会失传。就像种子不死,还会发芽一样。

推石磨的岁月

文/黄兴蓉

小时候我经常陪奶奶推石磨,那时候家家没有多余的粮食,都是有一点磨一点,现磨现吃。那盘石磨上扇边沿处有一条直木棒,直木棒上再装一根成丁字形的把手,人就坐在石磨旁,双手抱着这个把手一推一拉地朝左转。磨很沉,推磨子是个很累的活。说起来这还是我们村地主家的一盘石磨,土改后,放到了村委会院里,供全村村民们使用。

奶奶一面推着石磨,一面哄着我:“娃儿啊,以后要学着干活,和猪一样吃了就睡,什么也不懂,长大了谁要你?”我当即大声喊:“奶奶要我!”奶奶说:“我都八十多了,今天在这里推磨子,还不知明儿能不能坐在这磨凳上呢。”奶奶是小脚,出着汗,喘着粗气坚持着。

就在我六岁的那年,奶奶与世长辞了。只剩了爸爸带着我们姐仨过日子。爸爸整天要外出劳动,推磨子的活自然落到了我的头上。

推磨的人很多,大多是妇女儿童,力气小的只能一边坐一个人,俩人一起推,村里人常互相帮忙。推磨的人讲个先来后到,挨着等着。可有时候也有人抢先,我去推磨常常被人挤在后面,我争不过他们,只好最后推。可别人都推完走了,就没人和我搭伙了。我一个小人儿,推几下就推不动了。后来爸爸给我想了一个法儿,在横棍上再绑一截大竹竿,我就可以用胸口顶着竹竿推石磨了,这样虽然可以使上全身的劲,让石磨转动起来,但时间长了,还是累得很。我常常推着磨流着眼泪,想想奶奶活着的时候真不容易,奶奶手上那些老茧就是推磨推出来的。

那种石磨,用久了,磨扇里面的槽沟磨平了,要请石匠凿,人们只好等着凿好再用。有些霸道的婆娘,老早就把石磨占下了。推石磨的人数我年龄最小,又没有大人在身边,常常受欺负。

有一次我刚推了一半,一个不讲理的妇女硬叫我把磨膛扫下来,让她先推。逼得我哭了,给她磕了头,请她允许我推完这点。她没好气地在一边催促着我,我就流着汗加劲推。结果那天推得很潦草,爸爸看到面粉粗糙,说我干活耍滑,偷工减料,用竹片打了我。告诉我干活就要认真干,不能养成偷懒的习惯。我默默听着,没有哭,也没有辩解。

我继承了奶奶的推磨生涯,从七岁推到十五岁,直到嫁人。石磨给我留下了永生难忘的印象。

两扇石磨

文/木头

记忆的星河中总是洒满明亮的星星,我希望它们一直亮着,伴我今生。

这是2014最后的惊喜,《固原日报》,我为你驻足,停留,憧憬。

——题记

弟弟回家了,一脸的阳光帅气。二十几年来我第一次认真地看了看他,之后笑容满面地迎他进屋。突然觉得,这身影如此高大,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大人。

很有默契,他拿起铁锨,我推起“地轱辘”(一种单轮的木制小推车)就朝外走去,是应着父亲的指示去为牛圈运土垫圈的。弟兄俩相视一笑,会意地朝着熟知的地方迈出。

取土的地方在破陋的窑洞旁。说破陋确实破陋了,摇摇欲坠的土坯露着狰狞的面目,攀援在墙角上的蜘蛛网证明着被遗落的印痕。我定睛朝坍塌的土坯后面张望,缺了口的石磨还在。推磨用的扶杖耷拉着,满身尘土。因为没有爱抚的人,所以干瘪得掐不出一点水灵来。我突然想起她是受过宠的,因为这里曾是儿时村社里最沸腾的“闹市”。

现实总是束缚不住记忆的漫索,我还是忍不住把自己满脑的繁星洒在了逝去的星河。儿时,看着石磨不停地磨动,就有最美的期待。磨动的情景,是幸福、是音符……总是跟随母亲来到磨房,看着石磨像磨牙咀嚼的老牛,应和着驴蹄,最后流出细细的、甜甜的回忆。驴子蒙着眼睛,绕着磨盘转圈圈,就有金黄的玉米面条或甜甜的“角角馍”。驴子牵着磨子走得时间越长,希望和憧憬也就越临近。

磨到日落西山,喷香的食品就做成了。母亲总会把它藏在我们都不知晓的地方,再挑选适当的时机匀称地分给我们。弟弟小时候爱哭,每逢心愿没有达成,就哇哇大哭,并且总是在哭闹中得到我的妥协。我们两从小就像这两扇磨子,“磨”到分别。

小时候家里穷,对吃永远充满兴趣。记得妈妈换了西瓜,一刹那间,就剩下了嫩绿的西瓜皮。天才似的我将西瓜皮切成薄片,拌上调料便成了美味,我们都抢着吃!弟弟的霸道终于激怒了我,我一拳头就朝他的脸上砸去。力度可能大了吧!弟弟一下子没哭出声,嘴唇发紫、脸色苍白。我吓坏了,撒腿就跑。多亏了妈妈,弟弟总算没有大碍,我却不敢再踏进家门。

迷黑的夜色带给了我无尽的恐惧,纠结的心让我觉得弟弟真是个可恨的人。为什么他要在家里受到呵护和娇惯,我却总是要挨打呢?而后的日子里,我不止一次地憎恨着弟弟,因为这块西瓜皮。

慢慢地,一切都远了。我努力地读书,之后毕业,之后工作,之后成家。一晃十几年,弟弟大学毕业了,背上行囊走上了打工路。电话的那头总是寥寥几句。曾经稚嫩的“宠儿”,真的大了。有时候接到他的电话,凭语气就可听得出,他的生活充满迷惘与压力。我心中作痛,但也无能为力。人生的路都要自己走,我只能祝福弟弟,永远像儿时我们记忆中的石磨一样坚硬如钢。

猛一定睛,弟弟已熟练地在筐里装满了土,我迅速拿起铁锨迎合上去。弟弟笑着说:“哥,装满了,你拽绳,我推车。”我微笑着看了看弟弟,拽起绳,向前走去。

“地轱辘”发出吱扭的响声,就像当年的两扇石磨,奏响着硕果的和谐之春。

汤圆,石磨原味

文/廖华玲

石磨,是母亲的传家宝。面对五谷杂粮加工的便捷化、营养化,母亲不以为然地说:“改变由他,品鉴在我,石磨原汁,味道最好。”

这不,年近尾声,元宵压轴,母亲的石磨又如约推起。那一个个软糯香甜、晶莹剔透的汤圆,给我留下了许多难忘的元宵往事。

记得儿时,每逢元宵,母亲都会推石磨做汤圆。母亲先把糯米洗净,放在水桶里泡胀,然后按水、米适当的比例,一勺一勺地“喂”进磨眼。石磨得慢慢悠悠地推,磨出的米浆晒出的粉子才细腻滑润。推汤圆粉是很磨人脾性的,少年怎知推磨的滋味,只觉得新奇好玩。我帮着母亲推磨,手臂不停地做机械运动,推着推着,那隆隆作响的低沉石磨声便让人昏昏欲睡。稍一急躁,石磨缝里便流淌出了粗糙的米浆。母亲赶忙用勺子将它重新喂进磨眼,一边接过手缓缓地推着,一边念诵着:“勤碓懒磨……”

磨好的糯米浆用布口袋装起来,捆好,吊在屋梁的挂钩上,这就叫吊浆汤圆粉。滤掉一些水分后,汤圆粉就可以和成团状。母亲包上些红糖、豆沙、芝麻,在手心里搓成圆团放进锅里煮。白白胖胖的汤圆一入沸水就高兴得欢天喜地,尽情地嬉戏玩耍,浮浮沉沉,煞是惹人喜爱。

母亲拿着一个木质的长柄勺,不紧不慢地拨动着汤圆,锅中袅袅升腾起的蒸气裹挟着缕缕诱人食欲的清香,撩拨得我直咽口水。煮熟后,盛到碗里,大小均匀的汤圆漂浮在清澈的汤面上,圆如珠,白如玉,那种诱惑真是无法形容!迫不及待地咬上一个后,烫得我咽不得,吐不得,哭不得,笑不得,而糯米的黏劲更为这滚烫推波助澜。我只好用嘴呼呼地吹,等到汤圆稍微凉一点,便用筷子轻轻一夹,圆圆的汤圆便一分为二,中间的馅悄然流出,飘溢着一股浓浓的香味。夹半个汤圆放进嘴里轻轻一咬,顿时满嘴流香,那软绵绵、滑溜溜、糯滋滋的口感,香喷喷、甜丝丝的味道让我笑眯了眼。我高兴得边吃边唱:“卖汤圆,卖汤圆,小二哥的汤圆是圆又圆,要吃汤圆快来买呀,吃了汤圆好团圆呀……”惹得母亲笑弯了腰。

如今,超市里有各种口味的速冻汤圆,也有袋装汤圆粉,做起来都十分方便。平日常吃,但总觉得缺少点什么。细细思量,是那种推石磨做汤圆,全家齐动手,亲情融融的元宵氛围。

推石磨、做汤圆,母爱在时光消磨中流淌。如果说光阴是宝贵的,那么这种慢推细磨做出的汤圆就是一种奢侈品,可是汤圆又是廉价的,因为其饱含的亲情无处不在、无时不在。年年岁岁,我们总要回家陪母亲过元宵节,吃汤圆,石磨原味,母爱浓浓。

石磨

文/黄孝纪

在八公分村,石磨总是与美味的食品联系在一起。正月的米豆腐,二月的碱水米粑,夏秋之间的烫皮、炒米粉、麦芽糖,临近过年的油豆腐、霉豆腐、豆腐渣。于今想来,样样都令人怀念。

并非每户人家都有石磨。不过,隆书驼子、隆记眯眼、明星点子脚,他们三家是万万少不了的。他们传承了祖辈做豆腐的手艺,村人做豆腐,必定是在他们三家之中挑选。隆书驼子的豆腐坊在村前水圳边,隆记眯眼在朝门口,明星点子脚则住村子中央,三人鼎足而立,平素也少有往来。倒是在年前做豆腐的时节,他们暗地里为争取点生意,多挣几个加工费,相互间嘲笑奚落对方做的豆腐不咋地。尽管各人只是对来做豆腐的村夫村妇说道几句,村庄就那么大,你传我,我传你,三家豆腐坊的缺陷,也就如同刚出箱的豆腐那样明明白白:隆书驼子爱掉鼻涕,拿大瓜勺舀豆腐脑装箱时,难以保证里面会没有;隆记眯眼的石膏水杀得重;明星点子脚腿脚不方便,手倒是快得很,乘你眨眼的功夫,舀一大碗豆腐脑藏起来。其实,历年来,我家在他们三家都做过豆腐,方方正正,白白嫩嫩,分量十足,都是好得很。炸成油豆腐,蓬松,金黄,鼓着大泡泡。煮着吃,喷香又软和。不像现在菜市上买的豆腐,干瘪硬湿,掺假得厉害,味同嚼蜡。

明星与我家是同一个房族,他的大儿子跟我是小学同班同学,按辈分,我却是叫他哥哥。他的老婆与我母亲原是一个村子的,也是同房族,叫我母亲姑姑,还是我母亲做的媒人。于是,我们两家便有了一层亲戚关系。我家没有石磨,遇上要磨米浆,做豆腐,我的母亲多是先去跟他们两口子说一声,使用他们家的石磨。

他家的石磨摆放在大厅屋里,靠着墙。两个米筛大的磨盘叠着,像两个巨大厚实的月饼,稳稳当当搁置在粗笨四腿木架上,架下面是一个接浆水的无柄木桶。这石磨是麻石凿成的,泛白。上磨盘边缘凿一方孔,安装了一根倒“7”字型的木把手,已被无数的手掌磨得异常光滑。盘面有一个小圆洞,用来添米添豆子。下磨盘的四周,凿有一道道浅竖槽。两个磨盘的接合面,是细密的放射状的槽齿,正中央是凹凸相配的磨心。

石磨使用最频繁的日子,自然是年前村人做豆腐的这段时间。黄豆都是自家种的,做一锅豆腐,还是两锅三锅,由各家自定。一两百户人家的大村,就这三家豆腐作坊,因此还得排队轮流着来。每年的这个时节,明星所住的大厅屋就显得格外拥挤:墙角的大砖灶柴火熊熊,烟尘弥漫,噼啪作响;熬豆浆的大铁锅里热气腾腾;一长溜豆腐箱子,盖着木盖,压着砖块,豆腐在成型、滴水;地上到处是大桶小桶,装着水或者豆腐渣;竹竿上挂满了垫豆腐箱的四方形白布,油光发黑;烧火的,推磨的,挑水的,看热闹的,说笑的,人气旺得很。

母亲推磨磨豆子的时候,我也会跟着来看,来玩耍。黄豆破碎后,去掉了豆衣,装在大脸盆里,已经浸泡得胀大发软。母亲先是舀几勺清水,把石磨和接豆浆的木桶洗干净。然后就站在石磨边,左手拿一个白瓷调羹,往脸盆里一舀,连豆子带水,倒入磨盘上面的小圆孔里。右手握着木把手,逆时针方向推着上磨盘转动。她形态从容,双手配合默契,上半身随着磨盘的转动不停地前后摇晃。石磨磨着豆子,嚯嚯作响,不多时,两个磨盘之间的缝隙里,就有白色的豆浆流出来,顺着下磨盘周边的竖槽,滑溜,滴落进下面的木桶。一脸盆豆子,要耐心地磨上很长时间。

出了箱的白豆腐,母亲端回家后,大多用新茶油炸成金黄松软的油豆腐;少数,再用刀划细,放在簸箕里晾着,任其长霉,做成霉豆腐。以后要吃霉豆腐时,粘上辣椒灰,红红火火,喷喷香香,看着就有了食欲。新鲜的豆腐渣,可直接煮成糊状当菜吃,放上葱花或者切碎的青菜叶,一清二白。余下的则拍成一个个拳头大的圆球,装入竹篮,挂在灶火上方的木梁上,自然风干发酵,以后可切片汆汤吃,味道也好得很。

正月里,村人有做米豆腐的习惯。米浆磨成后,加黄栀子水和石灰水,大锅子熬煮成糊状。冷却凝固后,用菜刀横横竖竖划开,土砖块一样,金黄剔透,能存放很长时间。煮食时,按人数的多寡,拿出一两大块,细刀切成拇指大的方墩,就是米豆腐。捞入碗中,添一勺滚烫红辣的肉汤或鱼汤,是待客的美味点心。

到了二月,天气渐渐变得暖和起来,天空中的鸟也多了。那时周边的村庄,都有做碱水米粑喂鸟的风俗。家家户户磨米浆,做碱水米粑,不但人吃,还要专门用小树枝穿上米粑,插在村庄周边的旱土里,让鸟儿吃。我读初中时,在上学的途中,还曾看到过这样的景象。

夏秋季节,太阳如火,正是村人做烫皮晒烫皮的好时候。新收割的稻米或高粱,夜里浸泡后,母亲通常起个大早,借别人家的石磨,磨一大桶浆水。吃过早饭后,我们姐弟在村前空地上,搭一个稻草晒棚。母亲诸事准备停当,生了柴火,架上菜锅。菜锅发烫冒烟,母亲拿起冼竹往灶台的茶油碗里一粘,在锅底飞快刷一圈,油星飞溅,哔哔啪啪。放下冼竹,母亲舀一小勺浆水浇进去。双手随即端起菜锅耳朵,一个摇晃,浆水就变摊成了一块又圆又薄的烫皮,满屋芳香。迎着灼烫,母亲双手尖着指头,揭下烫皮,甩在米筛里吃。最先几块烫皮,母亲会卷起来,趁热给我们吃。接下来的都要端到棚子上,摊开晾晒。到傍晚收干烫皮时,谷箩筐要挑一两担。以后的日子,自家吃茶,或者来了村邻人客,拿出几块干烫皮,柴火上煨烤得起了密密麻麻的小米泡,金黄,酥脆。吃起来,嚯嚯有声,喷香。

一两大碗米,炒至焦黄,石磨上推成干粉,村人是当菜吃。可直接汆入热水,在菜锅里搅拌成糊。也可加入别的菜蔬,比如西红柿、丝瓜。至于蒸米粉肉、米粉鹅,则更是无上妙品了。

隆书驼子的麦芽糖,我们叫打糖,也是盛夏一绝,曾馋得我们掉了好多口水。在村里,就他一人磨麦芽,熬打糖。他那间小作坊在村前水圳边,石板路就在门口,路边长满高树。夏日里这里好乘凉,他那小铁锤和小铁片,敲得打糖叮叮当当,吸引着全村的孩子和大人聚集。

如今,隆记眯眼和明星点子脚已经作古,隆书驼子也九十多岁,常年卧床。旧村数年前已拆迁,昔日那些石磨也没有了踪迹。

石磨嘎吱响的岁月

文/栏杆十二曲

我童年的记忆就是从那盘石磨开始的,因为只要石磨唱起“嘎吱嘎吱”的有节奏的古老的歌谣就预示着要吃好的了——油炸糕!

不知从何时起,娘家村东头学校外面那盘石磨就盘踞于我心头,每次去娘家,老要看看那盘石磨。不知何时,那盘石磨消失了,每次回娘家,心头空落落的,总觉得遗失了点什么。这次去乔家大院看到偏院一隅保存完好的石磨,娘家石磨的轮廓也渐渐清晰起来,有关石磨的记忆在我心头点点滴滴复活了。

每次有客人来,妈妈就会用笸箩、簸箕细心筛簸她精心保存的黄米,用水淘洗过,稍稍晾干些。就把几块清洗干净的抹布、一把专用的高粱秸做的笤帚塞给我:“文英,和妈推碾子去,中午有有糕吃!”,童年的肚子总是饿得慌,童年的肚子总是盼望着有好吃的。听到有好吃的,我欢呼雀跃,早一溜风跑到石磨边,先用笤帚把石磨上的灰尘扫掉,然后用抹布分几次把石碾、石面擦得纤尘不沾,再跑到不远处的小河里把抹布了,晾晒在石头上。等我做完这些,妈妈也就端着那些米来了,妈妈把米倒入石碾底下,我就开始推着磨杆转圈。不记得最初推磨的我几岁,只记得我比磨盘高不了多少,石碾欺负我人小力薄,哼哼呀呀不愿意动弹,可是那几个哥哥早玩得无影无踪,年幼的弟弟妹妹在院子里捉迷藏,除了我谁还能帮妈妈?妈妈说:“到磨杆最边上就推动了!”那时的我没学过杆杆原理,怎么能相信呢?心里很不服气,说:“我离它这么近,它都不动,离远了它还动?”妈妈说:“不信!你试试!”尽管半信半疑,但听惯妈妈话的我还是照着做了,嘿!果真那沉重的石碾动起来了!妈妈到另一边去推一边整理着石面上的米粒,把它们扫到石碾底下。米粒就在我一圈圈的走动下,就在石碾吱嘎吱嘎的响声中压碎了,推一会儿碾子,妈妈就把米面弄簸箕、面箩里颠簸一顿,三四个回合下来,本来就不多的那点糕面就磨好了。

过节时,家家户户都要碾米吃糕,石磨周围就热闹起来了。只要是好天气,几乎连续四五天,石磨旁都热闹的像赶集:大姑娘小媳妇干脆拿着针线活来这里凑热闹聊天,小伙子们也追来说说笑笑,小孩子们在一边追打叫闹。大男人推起石碾就像风车转 ,不一会儿几家的糕面就完成了,一天要过十来家。

那几天,满村飘着油炸糕的香味儿。村妇们本就勤快,一样的油炸糕也要吃出不一样的味儿,还要把自己家的拿出去送给邻居相互品尝。这不,东家的糕里包着菜豆馅,西邻的糕里包着土豆泥。我妈妈则是把豌豆煮熟,用擀面棒砸碎成泥样包糕里,当然很受欢迎。偶尔有几户人家糕里包了红糖,那就要被乡邻们羡慕几天的。那时人们经常半饥不饱,能吃到到美味的油糕,那真是祖上烧了高香啊!而不同滋味的油糕互相交换着吃,更是吃出了乡里乡亲那份淳朴热情的乡土味!

就这样,那盘石磨一直推着我的年轮转啊转。转着我长大离家读书,转得油炸糕不再成为人们念念不忘的好食品,也把它自己转出了历史的轨道。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我父亲在村里建起磨面房开始,它就逐渐退出了人们的视线,但它还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似乎在等待着外出归来的人们品味那满嘴流油的炸糕香。但,它最终什么也没等到就消逝了,消逝在我们六十年代出生的人的童年记忆里!消失在那永远不可能再满村飘香的油炸糕美味里……

石磨汤圆忆元宵

文/钟芳

“闹元宵,煮汤圆,阖家团聚满心喜。男女老幼围桌边,一家同吃上元丸。”每年正月十五,母亲都会为我们煮上一碗热乎乎的汤圆,说汤圆意味团团圆圆,和和美美,元宵节吃汤圆,日子会过得一顺百顺,红红火火。

在我的记忆中,每到元宵节前夕,母亲便开始忙碌起来。首先把糯米一遍遍淘洗干净,放在水盆里泡胀,然后将水、糯米按适当的比例,一勺勺地倒进磨孔内,随着磨盘一圈一圈地转动,不一会儿,一股股雪白的米浆便从石磨缝隙间缓缓流淌出来,经青石磨槽,再流进放置在石磨下的水桶里。

母亲说,石磨得慢慢悠悠地推,这样磨出的糯米浆细腻滑润,透着糯米自然本味的清香,而且做成汤圆后煮出的汤色才清亮。由于那时家里人口多,汤圆粉磨得也多,母亲经常一忙就是大半天,她总是不厌其烦、毫无怨言地劳作着。那石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宛如动听的歌儿,常常响彻在耳边,醉得人心痒痒的。

推完磨,母亲用一个布口袋把米浆吊起来,慢慢地把水沥干,再放进盆里揉匀成糯米粉团。然后炒花生、炒芝麻、砸核桃、煮绿豆,加入白糖和桂花等制成香甜的馅心。调好了馅,就开始包汤圆了。只见母亲拿起一团糯米粉,用手指边捏边旋转着,像变戏法似的捏成一张汤圆皮,包上备好的各种馅料,又用手捏拢、搓圆,一个胖嘟嘟圆滚滚的汤圆就做好了。

包汤圆是每个孩子都爱干的活儿。我们围在母亲旁边,不愿离开一步,聚精会神地看着她那纤细而粗糙的手灵巧地舞动,学着她的样子,掰一块粉团,放在手掌心里搓啊搓。一开始,我们包的汤圆都不怎么圆,等掌握了技巧后,渐渐就圆起来了。

待所有的汤圆包好后,母亲开始煮汤圆。锅中加清水,旺火烧沸,分批把汤圆下锅,用铲子轻轻地搅动。一会儿,那些可爱的汤圆在沸水里欢腾着,漂浮起来。这时,母亲又往锅里加点米酒和红糖,汤圆便煮好了。

当香气四溢的汤圆端上桌时,全家人都很快乐,那种热腾腾、暖融融的幸福感在每个人心中荡漾。醇甜醉人的米酒飘香,晶莹剔透的汤圆漂浮在上面,个个圆如珠,白如玉,惹人喜爱,泛着柔和的光泽。这种香喷喷的美食对我们小孩子来说,是很难抵挡住诱惑的。我顾不得烫,迫不及待地用小勺盛上一个汤圆放在嘴边咬上一口,顿时鲜嫩软糯、香甜润滑的味道在唇齿间弥漫开来。一碗下去,直到把碗沿都舔得干干净净,仍觉得不解馋,还想吃。此时,调皮的小弟见状,扮着鬼脸高兴地唱道:“汤圆,汤圆,卖汤圆,一个汤圆,三毛三。小二哥的汤圆是圆又圆,要吃汤圆快来买呀,吃了汤圆好团圆呀……”惹得一旁的母亲笑弯了腰,她慈祥地笑着说:“多吃点,多吃点,锅里还有呢……”那时,我觉得糯滋滋的汤圆就是人间美味。

如今,日子越过越红火,石磨已淡出人们的视野。超市里有各种口味的速冻汤圆,也有袋装汤圆粉,做起汤圆来可荤可素,风味各异。可在我看来,元宵节最为美味的,还是母亲亲手制作的石磨汤圆,因为里面包含了她对我们子女深沉的爱。

石磨

文/蔡淼

今年夏天陪父亲回到山上老屋避暑。昔日充满欢声笑语的院子,除了孤寡老人就是荒草连天了。岁月的洗礼让老屋显得更加沧桑,原本宽阔的大路被杂草铺陈。父亲一声长叹之后直奔往日灶屋旁的石磨。石磨还是石磨,代替我们守望着身后的这片故土。既见证了时代发展,也体味着难言的乡愁。

父亲年轻的时候在后山采石的时候发现了两块椭圆形状质地坚硬的石头,他硬是从山下一步一步的扛回家。放在院坝里生怕别人夺了去,父亲的担心也并不是多余的。没过几天还真就有人打上了石头的主意。甚至有人提出拿两只羊来换这两块石头。父亲没有答应,为这还和家里人争吵了几番。要知道在那个年代家里人一年也吃不上几顿肉,更何况是两只活羊呢!硬气的父亲请来石匠前前后后精雕细琢了近一个星期,一副精致的石磨现世了。父亲自豪的说:“我们家终于有了石磨,再也不用低声下气去邻村了,这磨用上几代人都没有问题。”

石磨在当时来说是个稀奇而又珍贵的物件。我们家是村里第一个拥有石磨的人,早些年村里人都要到我们家来磨个苞谷黄豆什么的。所以父亲直接在灶屋旁搭了一个棚子,大家提前约好时间就可以过来推磨了。也不用上锁,张家推完磨了就在院坝里喊一声,李家就扛着苞谷过来。父亲听着那些喊声感觉脸上特别有面子。

很多妇人带着娃过来推磨,边推磨边哄小孩,可热闹了。一些年老的长者还给我们讲各种传说﹑段子﹑鬼故事。教我们唱儿歌:“推磨嘎磨,推粑粑,接嘎嘎(外婆),嘎嘎不吃伢儿的糊粑粑;炒米儿,接姨儿,姨儿不吃伢儿的糊米儿;推豆腐,接舅舅,舅舅不吃伢儿的臭豆腐。”推磨,是日常生活中最忙碌的一件事情,从早到晚一直都有人。过年的时候那更是爆满,甚至还要“加夜班”。

父亲常说做人就要像石磨一样,慢,慢就厚实,搞的太快是要出问题的。一撮箕的苞谷往往需要推磨推上半天,要是急躁的人那绝对是干不来这活计的。小时候推磨实在推够了,想偷个懒,就往磨眼里多塞苞谷米子,但是石磨不会和我一起偷懒,要么它加大阻力停下罢工,让你不得不把多余的苞谷米子掏出来;要么它就囫囵吐出来,让你不得不收起来重新返工。

后来村子里的石磨逐渐多了,我们家的石磨子也就不那么忙了。父亲脸上有些黯淡,不过父亲却成了村子里的“石磨子顾问”。谁家有了问题就跑到我们家里给父亲上上一根烟,然后请去修理一下。再后来乡下通电之后,石磨才慢慢退出舞台。不过我们家一直吃着石磨磨出来的包谷面。老一辈人都说石磨磨出来的要比电动机磨出来的要香,其实这更是那一代人他们的精神财富。

打豆腐

文/晓亮文苑

我童年时代的歌谣里传唱:腊月二十五,打豆腐。

这只是一个歌谣。一到了腊月十几,我母亲就将收藏好的近百斤黄豆浸泡在一个大盆子里,每天还要换水。

各家各户在腊月里都要打上几架豆腐,工艺繁琐。并且,要错开日子,不能与其它事情同时做,一则忙不过来,二则家俱不够用。当然,有些家俱还要向邻居家借用。这样,母亲更要安排好腊月的事务,一样一样地来作。

黄豆浸泡好几天了,母亲决定要打豆腐了。就在头一天,分付安排父亲收拾打豆腐的工具。将闲置在厢房里,或闲置在宽大厅堂角落里的磨盘整理好,清洗干净。

石磨是搁置在一个大的木架上。一头的上方从屋梁上吊下绳索,绑住推杆。我不知道我们家的石磨是什么时候从哪里来到我家,只是每年在阴雨天的时候,要请一位石匠到家里来斩磨。用了一年的石磨,磨平了齿轮。石磨是用一整体很坚硬的花刚岩石打造而成,圆形,上下两扇,直径约有六十公分,上扇簿,下扇厚。

石匠来到家里,父亲和他抬起石磨的上扇翻倒在地上。每到这时,我站在旁边看热闹。看到了石磨本来面目,原来厚重的石磨下扇正中央是一个铁芯轴,围绕铁芯的是斜斜的石齿。石匠就用铁斩子,一锤一锤地沿着石齿铣出深的石齿来。难怪石磨这么厚,年年清铣,一年一年薄。石匠铣出了下扇,就蹲在地上铣上扇。这上扇石磨靠边挖出一个窟窿眼儿,是投放料的地方。正中心有一个小孔眼,正好对准下扇石磨的铁芯轴,刚好套上铁芯轴,石磨在推杆的推动下旋转。上扇石磨的石齿也是斜斜地围绕着中心的圆孔排列。石匠就沿着石齿清铣。

在腊月天里,有时滴水成冰。父亲只好烧一盆热水在石磨上淋,然后再用手巾擦。同时要将石磨架擦洗干净,还要将上扇石磨掀起来清洗。那年正赶上了寒冷的天气,父亲泼上的水,不一会儿结成冰。正当父亲掀开磨扇时,上扇石磨往一边滑。我站在一旁喊叫:“磨倒了,磨倒了。”

母亲从厨房里急忙跑了出来,帮助父亲抬起,还对父亲说:“你真无用。”他俩将石磨扶正。

第二天一早,祖父和父亲并排推磨,母亲一手掌握推杆,一手拿一把勺舀一勺黄豆倒进石磨的窟窿眼里。我起床后,看到他们已经磨大半盆豆浆了,还要质问他们:“为什么不等我来看,就推磨了?”

“你一个懒虫。”母亲说,“等一会儿,喝豆浆。”

一个早工,他们就把近百斤的黄豆磨完了。这时,他们在屋梁上拴上四根绳子,然后分别拴住一方大棉布的四角,就形成一个摆袋,底下放上一只大木盆。父亲就用一个大木瓢舀已经磨好的豆浆倒进摆袋里,过滤豆浆。豆渣就在摆袋里,流下的是豆浆汁水。母亲用一个盆子舀起木盆里的豆浆汁水倒进锅里煮开。

母亲准备好了一个碗,放上糖,将烧开了的豆浆舀到碗里,用一只筷子搅拌一下,让我喝,并且嘱咐道:“等会儿,喝豆腐脑。”

所谓豆腐脑,就是把煮沸了的豆浆全部舀进一个大盆子里,点上石膏,用一把长柄勺子搅动。豆浆就成了块状,像脑浆一样。母亲又给我舀了一碗豆腐脑,说:“趁热喝。”

他们要将豆腐脑放进一个托着纱布的四方木框里,豆腐脑满框了,就将木框四周剩余的纱布包扎实,在上面压上砖头或石块。就这样一框一框地排在长条桌上,多则五六框,少则三四框。

母亲就做早饭去了。当然,餐桌上就有一道葱花豆腐脑菜。大人们都去忙他们的事情去了。我好奇,就爬在桌子边上,用手指头去戳那压着的豆腐。虽然隔着一层纱布,但是还是留下一个一个小孔。

等待母亲吃完饭,掀开砖头和纱布时,看到每架豆腐上有不规则的洞穴。她知道是我的杰作,很生气地指点着我说:

“没有别人,准是你。”

我看到母亲生气发怒的样子,知道干了坏事,撒开腿往大门外跑。

现在想起来感到滑稽可笑,母亲要追赶我,只三五步就能撵上我。我能跑得了吗?

母亲用刀子把豆腐划成立方块,放在竹蓝里备用。还将大立方体又改成小立方体,用不穿的棉衣在一个大盆子里做窝,把改成小立方体的豆腐放在里面捂,大约一个星期后,就捂出白色的毛来。母亲就盘上辣椒、姜蒜,做成了豆腐乳。装在罐子里,是一道菜。

在做饭的时候,母亲从罐子里夹起几块豆腐乳装在小碟子里,淋上香油,放在饭锅里蒸,香喷喷,很下饭。我小的时候,就是喜欢这道菜。

那是父母们打的豆腐,母亲亲手做的豆腐乳!

碓声

文/关枚青

记得小时候,阳江逢年过节,总要舂米做各种各色的民间糕点。那时,农村的生活普遍比较贫困,我们做小孩的往往因为饥饿而变得特别嘴馋。平时,除了问父母要钱买作业本,根本就挤不出多余的钱来买零食吃。因此,我们总是眼巴巴地期待着节日的到来。只有逢年过节,我们才能美美地吃上几块父母亲手做的糕饼。那时候,我们只要一听到碓舂响,心情马上爽……

当时,人们做糕点通常用碓臼和石磨来碾粉。石磨是由两块尺寸相差无几的短圆柱形石块和磨盘构成,有上盘和下盘,又叫不动盘和转动盘;两扇磨的接触面上都錾有整齐的磨齿,用以磨碎粮食,上扇有两个磨眼,以供盛装漏下的粮食用,两扇磨之间有磨脐,以防止上扇在转动时从下扇上脱节,石磨一般被固定在石头或水泥筑成的台子上使用。这些粗重的工具一般放置在村中一处比较简陋的公众地方,茅房或者旧屋,不是节日的时候倒显得有几分荒凉。

比起石磨更为简便一点的碎粉工具就是石臼,也叫舂米碓。舂米碓由碓窝和碓锥、碓身三部分组成,碓窝是用一块坚硬的方形青石,在中间凿出一个深约50厘米的圆窝,用来放杂粮、糙米等,上粗下细,上宽下窄,非常光滑。为了稳固,石窝多半是被用水泥埋在地里;碓锥是用较硬的木头制成,碓锥的大小与碓窝相当吻合,一般比碓窝高出20公分左右,直径也要小一圈。木质的碓头还要用犁头铁打一个类似马蹄铁模样的铁箍,这样舂起米来既坚硬又耐磨;碓身,则是用一根两米来长的坚实木料将碓头与踏脚连接起来,踏脚板再用两个石轱辘固定,踏脚下面则挖一个小坑。

舂米时,用脚踩住碓尾的踏板,当碓头昂起时,再松脚,如此反复直至将大米舂成光滑的粉状,再从石窝里一瓢瓢地舀出来,用极细密的筛子筛一遍,筛出的米头再倒入碓窝舂,来回反复多次,直至只剩下一点点米头为止。

这些舂米工具固然十分落后,舂几斤米要花费几个小时甚至大半天;没有人力替换的,往往连手掌也磨起了血泡。使用碓舂米也并不简便,舂一次米经常要大人小孩甚至全家出动。大人负责筛粉,小孩则三三两两嘻哈着踩住碓尾,一下一下地用力将碓头翘起,落下,再翘起……这样反反复复,直到把一粒粒大米舂成白白嫩嫩的粉状才罢手。由于舂米的时间太长,我总是一边想着糕点的香,一边忍不住咽口水,乃至现在回想起来觉得非常的有趣。

尽管石磨磨米和碓舂舂米都十分花时费力,但童年时那份舂米的乐趣和吃糕点的香,却让人没齿难忘。由于石磨和碓舂当时在农村也寥寥无几。因此,每逢过节,全村的大人小孩都争先恐后地起个早,各自带着舂米用的工具赶去排队,排到最后的往往要夜半挑灯。

舂好粉的父老乡亲也非常热心地帮助那些后来者。小孩们都兴奋地用手指沾着粉,你涂我的脸,我涂你的脸,不一会就个个涂成了“白花猫”;他们开心地互相追逐,场面十分热闹。通常那家的孩子最先有糕点吃,那家孩子就特别高兴,他们常常乐得手舞足蹈。记得,有一次我犯了错,被母亲打骂着哭得鼻青眼肿,可一听到碓舂“咚咚”响,我立即破涕为笑,连鞋子也赶不上穿,光着脚丫夹着粉筛赶过去排队,那种贪吃的心情至今仍记忆犹新。

舂好的粉,一般被做成煎堆、叶贴、咸水糕、狗利仔、蛋糕、油角子、汤圆等等各种各色的民间糕点。由于石磨和碓舂碎粉都很麻烦和极为不便,我们一年难得吃上几次糕点,而且姐妹又多,每当分到几块糕点,我都感到无比珍贵,吃的时候总是一口一口地慢慢品尝,那种意犹未尽,让我至今回味难寻。

随着时代的不断变迁和发展,石磨和碓舂早已被先进的碾碎机器所取代。现在即使是农村也难以寻到碓磨的陈年遗迹。但童年时,那份舂米的乐趣和吃糕点时的那种贪婪却令人难忘。直到现在,大人们所做的那些粗糙糕点,依然在我的梦中飘香……

难忘的石磨

文/诚信达人

石磨,是南、北方人皆用的工具,小的一副近百斤,大的更重。磨,有人推磨、驴拉磨,没有磨的劳作,生活就缺少一部份。

当下,磨己成为历史,但艰辛的岁月是始终难以忘怀的回忆。我记得小时候,我爷爷、奶奶和母亲每天起早贪黑推拉石磨磨豆腐。

俗话说:世上三事苦,撑船、打铁、磨豆腐。我家祖父母和母亲为了生活曾磨豆腐多年,做成的豆制品靠肩挑、手提沿周边村庄叫卖,虽苦,但在那食品匮乏、交通不便、经济又不富裕的年代,倒也挺受百姓喜欢,自家也有利可图,下脚料还可以养猪。

当今,豆制品虽丰富,但比起那时的绿色、环保、卫生,不由地让人怀念……

磨平烟火

文/郝红霞

零零星星的雪花飘洒起来,我顾不得腰部隐隐的疼痛,往常的时候,我总会独自闭上双眼沐浴在雪花中,享受第一场冬雪带给自己的快乐。今天,我开车疯狂地加速,半个小时后,三份复印好的离婚协议书潇洒地丢给大兵。大兵也很爷们地当众接住。约定好了时间,我在民政局门口等大兵。大兵很准时地出现,他喝了酒,摇摇晃晃地挪动着脚步。谁也不用怕谁,大步流星地进去,互相蔑视地对视一下。工作人员头也不抬,平静地说了句:回家好好磨合吧。话毕嗑着瓜子径直出门去。

那一天,是我最冷的日子,驱车回老家寻觅丝丝的温暖。地上的雪花淡淡地铺了一层,母亲的小院里豁然扫开了一条小路,直通向门口。父亲头上沾满了片片雪花,拿着扫帚不紧不慢地扫。冬季,母亲的腿疼加重,每天一句话:老头子,我串门去。父亲乐呵呵地望着母亲蹒跚的背影消失。父亲搓着冰冷的手,那双手长满了褶皱沾满了沧桑:“你娘一会儿串门去,人老了,腿脚不好使了。”这条小路原来是父亲为母亲扫的路,我有点读不懂。我藏着满腹的委屈,看到母亲坐在西屋的土炕上,戴着老花镜眯缝着眼睛缝制父亲上衣掉下的纽扣。没有抬头看我沮丧悲伤的脸。“娘,大兵不懂世故,整天吼个不停,固执得要死,动不动拿部队上的规矩管教我,我受不了了!”母亲答非所问:“明天,有人结婚,你爹给人家管事,你爹喜欢干净、整齐,我得把衣裳弄好。”母亲继续自己的故事:“那年,你奶奶送了我三斤红枣定的亲。结婚时你奶奶答应的两个花柜子,结婚那天才发现是一只。你们六个孩子,我抱着你,拉着你两个姐姐去赶集啊!”母亲自语着笑了。艰涩的往事似乎没有荡漾起母亲的丝丝忧伤。

母亲说:“妮子啊,给你磨点杂面吧。”门口的石磨是母亲结婚那年父亲安装的。母亲用井水冲干净了石磨,利索地把红豆、绿豆、黄豆倒在磨盘上,我推动着小小的石磨,咯吱作响,母亲站在我身后扫着滚落到边缘的豆子,数十圈后,豆子成面粉状了。小时候,母亲吃力地推着石磨,磨面时发出难听的吱呀吱呀声响。而今,我推动着石磨很轻松、舒服。豆子磨得很均匀,母亲看出了我的疑惑:“磨了四十多年了,石磨好使了。这日子比豆子还稠啊。”母亲的眼睛明亮起来,似乎看见了漫天的花儿漫天的云。

雪夜,母亲的小屋很温暖,父亲刻意在西屋盘了土炕,土炕是用麦秸搀上红泥制成。干柴熊熊的火焰映出了母亲的幸福,父亲添着柴禾,喃喃自语:“妮啊,烧炕得用慢火,火急了,炕不经热。”我躺在温暖的被窝中,暖气慢慢地渗出了土炕,汹涌而至的回忆袭击了我,眼前晃动着大兵与我对峙若斗鸡状,大兵固执倔强的脸,大兵不谙世故的处事态度……突然又闪现大兵做了好吃的饭菜,看着我和儿子美美地吃;大兵把我的牛仔裤叠放得整整齐齐;每天下班准时来学校门口接我。我藏有八年的委屈:白天有不开心事,晚上我含泪捂着棉被哭泣;一个人病了,蜷缩在床上像一片飘零的叶子。大兵想家、想孩子了,学会了抽烟,一根接一根;大兵自己学会了缝制衣服;大兵好好工作攒了钱,让我和孩子过上好的日子;大兵从部队回到地方的硬着陆让他不适,我耐不住性子地着急。

母亲给我掖着被子。母亲的小屋好大啊!放开了我羁绊的心,母亲的小屋好温暖啊!融化了我冰冻的心。母亲娓娓道来陈年往事,那年,父亲与母亲为了琐碎的事情吵架不止,性子刚烈的父亲把满满一锅面汤摔在地上,母亲含着泪带着我们离开家,半路上,姐姐困得走不动了,我们坐在路旁,父亲在村中呼喊姐姐的乳名,母亲心软了,带着我们返回家,父亲憨厚地笑了,和母亲说了半夜话。母亲徐徐地回忆:日子长着呢,有啥事都能说开。

母亲包好了磨制的杂面,雪还在下,父亲仍在扫着母亲出门时的路。母亲双手揣在袖口中,站在门口,像一株秋天的老树,苍老而坚韧,关上车门的那一刻,母亲大声说了句:“没事了,回家推推磨,自己磨的杂面好吃。石磨好使了。”母亲,我知道,你希望你的磨能磨平女儿的烟火,闲暇时,我一定再来推动那磨,慢慢地迎接来日的光阴。

一盘石磨

文/梁冬

每当我看到一袋袋白面,就想起家乡那一盘石磨。我是8岁时接触石磨的。一次,我跟随妈妈走进磨房,只见屋中间摆放着一盘石磨,角落有一个大笸箩和箩面箩子。妈妈说:“磨盘要靠人推,我先推一会儿,等磨出面,我用箩子箩面时,你慢慢推磨。”记得第一次推磨时,人只比磨盘高那么一点点,小手握不住推磨的棍。于是就用一根绳套进磨棍上,抓住绳几乎是用脖子下的胸脯推着磨棍,一圈一圈推着磨盘。望着磨盘上堆成小山似的麦子,忽明忽暗煤油灯闪着光影。尽管推磨时间不到妈妈的三分之一,但转得晕头转向,转得直想呕吐。这时妈妈就说:“你数着数或者嘴里哼着歌,分散一下思想,就好一点。”依照妈妈的话,我一会儿数数,一会儿哼着歌,果然,眩晕慢了。

我家兄姐六个,我是老小,八岁那年一进了磨房就下不了套。哥哥姐姐有的在外工作,有的在生产队干活,每每磨面,我就成了妈妈的帮手。那时村里只有一盘磨房,啥时轮到磨面,没有个准,有时要到晚上才轮上。那年月靠工分分口粮、分钱。我们这些不足10岁的孩子们,星期天也不得不为那三分工分而下地干活。如果是晚上磨面,还得拖着疲惫的身躯,帮妈妈推磨。当然,妈妈也是辛劳了一天,她更苦呀!一家8口人,还有那两头瘦得可怜的架子猪,每晚磨下来的粮食只够三五天糊口。特别难熬的是磨青包谷和青麦子的日子,七成熟的包谷或麦子,压得磨盘“吱吱”作响,沉甸甸的半天转不了一转,磨出来的粮食又不耐吃。我记得那时没有什么肉、油和菜肴,父亲和哥哥一次每人能吃四五个馍,那年月,能有粗茶淡饭糊口就已很不错了。谁还敢抱怨呢?

每晚,望着闪闪烁烁的煤油灯下磨盘上的粮食,真有种熬不出头的感觉。为了消除那无奈的沉闷,少言寡语的妈妈总会给我讲家长里短和学习上的事。妈妈没有上过学,读过书,总希望我们上学、成才,将来出人头地。她总是教我唱“小呀么小儿郎,背起书包上学堂……”也爱听我唱这支歌。那歌声欢快、活泼。当时我始终没弄清,妈妈何以喜欢唱那支歌。到现在我才知道,那是对我上学的鼓励,这支歌含着她深切地期待。

石磨在转,我的心也在转。在石磨转动中,我了解了妈妈。她的天性并不是沉默寡言,而是生活挤压的结果。她在每天参加生产队下地干活的同时,还要有许多家务去做,一家人的吃穿,喂猪喂羊,生活的重担压在她一个人的肩上,也像一张大网罩在她的心里。石磨在转,浓缩了多少岁月,多少希望。

关于磨盘的回忆

文/刘干

很多年前,在老宅屋檐下有一只不起眼的石磨。石磨大多时候较冷清,可一进入腊月,便渗透出一股忙碌的气息。

小时候我最喜欢忙碌的腊月,借着大家来我家磨房磨面的机会,总要露几手,讨讨大家的赞许。一会儿挤在大人中间抱着磨棍推磨,一会儿又为推磨人唱一两首儿歌或变几个鬼脸,再撒着欢儿跑了。

如果老天眷顾,整个腊月都是阳光明媚,那小村里便天天飘荡着石磨碾糯米的“吱扭吱扭”声和人们的欢笑声。那段时间,家家户户的小院里,都会摆满圆圆的大簸箕,里面晾晒着洁白的糯米汤圆面。在冬日的阳光下,小村、老宅、石磨、汤圆面、腊肉、炊烟……构成了一幅和谐唯美的乡村画,让人老远就看到那“年”的模样,再把满满当当的年味,飘进每个人的心里。

但要吃到汤圆,光磨面是不够的,还得等到除夕晚上做好汤圆馅。吃完年夜饭,母亲会把花生米、核桃仁、芝麻、红小豆、红糖等五香食材,一起放进石磨里,碾成粉末状。然后放在砧板上,洒些猪油搅拌均匀,堆起来醒一夜。待猪油和其他食材充分融合后,第二天早上再包入汤圆,那样糯糯的香香的才叫够味。

年前的所有准备,似乎都是为了正月初一大清早的那顿迎春汤圆。因为除夕有守岁的习俗,小孩也会很晚才睡。每当初一早上,母亲总会天不亮就轻手轻脚地起床,开始烧水,和面,包汤圆。因嘴馋,爱睡懒觉的我们,这时也会比平时起得早,围在母亲身旁,瞅着母亲包汤圆。这时母亲总会吩咐我们找几枚一分两分的硬币,洗干净包在汤圆里。包着硬币的汤圆并不做任何记号,如果谁在众多汤圆里吃到包着硬币的汤圆,则预示着新的一年里有个好彩头。

而我们往往是等不到和全家人一起吃的,母亲会包几个较大的汤圆,拍成巴掌大的饼状,往火炉边上一贴,不一会儿汤圆饼的表面便会冒出气泡,偶有糖馅从烤裂的缝隙溢出,待糖馅全部溶化,也就差不多熟了。接过母亲递过来的汤圆饼,兄妹几个边吹热气边下口,馅烫到舌尖唇齿,也毫不在乎。待全家人一起吃汤圆时,我们早已填饱了肚子,只在乎谁能咬到那枚代表吉祥的硬币了。

而今,无论城市还是农村,想吃汤圆,超市里就有速冻的,方便得很。只是不见了石磨,听不到石磨旋转时发出的声音,看不到磨面人那张喜庆的笑脸,总会让我有点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