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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文章

2022/12/19经典文章

山村文章(精选20篇)

倾听大山的呼吸

文/冯德利

突然从热闹的日常生活掉进深深的宁静之中,有相当长一阵子不能适应。驱车漫行于石台的山岭间,由动而静的感觉并不强烈,眼前只是难得一见的绿意,而真正感觉到身心的陷落,是在夜还未深,耳边就已经被铁壁似的宁静所包围的山村夜晚。

我习惯于把吃过晚饭之后的那段时间称之为晚上,而直到困意来袭才视之为夜。然而山村的夜来得太早,吃过晚饭过后便陷入深深的安静之中。不像城市小区,虽然也有一阵子安宁,可没有规律的喧闹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山村的夜晚,就像泼了墨的帷幕一样悄悄卷了过来,瞬间吞没了我的思维。

村口不远处有几个人说着闲话,声音很轻,偶尔夹杂几声笑语,颇显随意。细听之,好像整个村庄都在聆听,偶尔传出小孩的稚嫩嗓音,一下就把夜幕撕开一道口子,让作为游客的我意识到,山村虽然静,灵魂依旧在。

借着银闪闪的路灯,漫无目的地走着。本打算随遇而歇,不请自来走进人家的厅堂也未尝不可,但还是放弃了初心,猛然觉得如若唐突地出现在村民面前,是不是显得没有修养和礼貌,是不是惊扰了本该如此的宁静。

山村本该就是宁静的。我由老家的村庄联想到,也许几十年前或是千百年来,这里虽然也是这般静默,但不该这么早就如此的冷清,是以夜晚变得特别的漫长。在我的想象里,山村的上空不仅有满天的星星,还应当飘荡着零零落落的歌声,主妇的叫骂声,孩童的打闹声。

本该正在进行的状态,被深深的宁静中断,被时光阻隔在了岁月的另一端。历史的年轮这么走过了一圈又一圈,不必要刻意的伤感,不在乎这么短暂的异样变化。对于身居其外的游人,还有什么比感念当下的真实存在更为重要呢?

感受呼吸之间的真实感拥有一股正念的力量。这种宁静也是一种真实的存在,用心感受这样的宁静,不正是一种抚慰心灵的汤药吗?外来者很容易听到宁静的脉动,而山村的原住民则不尽然,他们已经被宁静包裹得太久,不再敏感于这种身心合一的感觉了。和几位同行者交流山村的力量,是的,潺潺流水奔腾而下的欢快声,山风抚过树梢而发出的涛声,都是宁静的见证者和伴奏曲,让曾经有深度睡眠障碍的人,竟然与夜同眠,与晨曦一同醒来。

睡眠原来如此简单,如此的让人享受,躺在山村一隅,做到了。忙碌的人很容易忽略身边的幸福,不太容易感受吐纳之间的幸福存在。于是,有人寄希望于山村,寄希望于游山玩水的过程,寄希望于远离喧嚣寻求安宁。宁静是容易找到的,而把心灵交给山水,在山水的脉动里让心灵回归于起点,本该如此而又绝非轻松得以实现。是以,一些城市人慕名而来,落住以后,俨然村民的一分子深居其中,逢人便主动搭讪,像是要赶走身边弥漫开来的孤寂,像是要显示主人翁的存在感。夜晚,廊桥上依稀还有零星的碎语,借着星空飞向了远方,飞向那属于自己生命的归处。

徜徉于山村,时光中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或许再辗转回到一贯的生活里,时间就成了过客的装扮。曾在一本书中读到,正念来自于当下的一举一动、呼吸之间,只有身心都在进行时,才能真切感受到每一刻都是生命的流淌和历练,才能感受到指尖上正在滑动的幸福。正如山村的空气里飘过的阵阵花香,如隐如现,沁人肺腑,扎根于心灵,促使过往的游人竖起耳朵去聆听起伏的呼吸。在与大山同呼吸的分秒之间,或能体察蕴含其中的智慧,则不虚此行。

故乡绿

文/胖妞668

我的故乡在九连山下。九连山下是一个神奇的世界,神奇得到处都是一片望不到边的绿。从大山到峡谷,从低峰到矮峦,从山边到野地,从路旁到水岸,所能见到的,都是一片浩浩渺渺、无边无际的绿……

绿,是故乡的主色调;绿,是故乡的美风情;绿,是故乡的普罗米修斯!

记得小时候,我家屋背后的山上,到处都是一片片苍劲挺拔、虬枝参天的大树。这些大树,大多四、五个人合抱不过,有如一把大绿伞,将整个大地遮盖得严严实实,就连那悠闲不住的调皮阳光,也得使好大的劲才能从树叶缝间挤下一丝儿的光线来。

最为令我难于忘怀的是故乡那条由绿色乳汁酿就而成的河。她是一条丰盈的河,透明的河,充满着欢乐、充满着幸福,有着强劲的生命力。渴了,捧一掬放入嘴里,清清的,甜甜的,很像一瓶甘露;热了,一个鲤鱼跃水,一下子潜入水底,在清凉的世界里遨游,惊吓得一串串长长的水泡在水面上乱窜乱跳,四处躲闪……

山村的男孩子很淘气,六月酷暑,他们相约来到河边,一下子脱光衣裤,光着圆溜溜的屁股,先抓一把水拍拍胸脯,然后伸手踢腿,那一只只“小斑鸠”,也随着动作显示着男孩子的伟大,喊着“一、二、三、四”的口令,一个鲤鱼跃水,一个个纵身河腹,击碎了浪花,剪断了流水……

这可羡煞了山村的女孩子们!她们也相约着来到河边,祈望着用这清凉的河水洗掉身上的臭汗,降伏身上的热气。然而,她们又羞于见到山村里的男孩子们。山村的男孩子却似乎特别不害臊,看见女孩子来了,反而挺起肚子,吓得女孩子们连忙用手捂住眼睛,一个劲地叫着:“羞羞,不知丑……”

在这个欢乐无穷的世界中,在这个绿水长流的山村里,茂盛浓绿的树林将山村的野性纵容得更加大胆和热烈,衬托得更加美丽和俊逸!

可是,美丽的姑娘也有失去娇美容颜的时候。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被一种热情弄昏了头脑,搅乱了思维,挥舞着锋利的大刀和沉重的大斧,砍倒了大片大片的森林,扼杀了绿色的生命……

于是,故乡的河干涸了,灾星降临了!奇特的干旱和奇特的山洪爆发极其诡秘地摧残着世界,旁若无人地吞噬着生灵……

孩儿们再也无法在河中戏水,大人们再也看不见荡漾而悠远的河床……

人们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惋惜和忧伤:水,离不开绿色的世界,绿色的世界酿造了水之源头,离开了绿色的世界,人便要受到自然的残酷惩罚,任何人也抗拒不了!

于是,人们在自然生态的搏斗中重新认识了绿,重新认识了绿的伟大和不可摧毁,在心底深处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绿的归来!

而绿,却似乎特别富于良知,富于情感,她终于经受不住爱绿、恋绿、痴绿的九连山人的千呼万唤,多年的艰辛勤劳,终于在历史劫难的今天,张开伟大的翅膀,将绿的种子散播在河源全市2330万亩土地上。站在九连山上,放眼河源大地,全市7000多亩荒山不见了,代之而来的是绿,一片无论怎样也望不到边的绿……

我循着这条绿的路寻找儿时的梦境,也寻找今天的现实。那些与我一起在山村长大的淘气的孩子们,都没有忘记故乡,都没有忘记故乡的绿,他们之中,现在有的成了林学专家,有的当上了林业局长,有的当上了护林员;而那些意欲在故乡清凉的河水中一洗酷暑臭汗、又羞于见到山村男孩子的女孩子们,如今有的当上了耕山专业户,有的当上了造林绿化先进分子,有的当上了大名鼎鼎的绿色企业家。他们在各个山头、各个土地上播种着绿,耕耘着绿,收获着绿。我试图为故乡的绿和那些为故乡的绿付出辛勤劳动的人们写上一点赞美的文字,于是与友人结伴穿行于连绵不断的九连山脉之间,深深被那种由绿织就的景象所陶醉,所痴迷。放眼四望,漫山遍野的绿如诗如画,似锦似绣,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构成了一片片神妙莫测的海洋;侧耳细听,万顷林涛如诉如泣,似歌似舞,奏鸣出一曲曲美妙动听的乐章。我被这美妙动听的乐章陶醉了。于是,我在陶醉之后突然想起,要为这美妙动听的乐章起一个恰当的名字。这名字该叫什么好呢?

对了,就叫她做绿,故乡最美最妙的绿!

我是城里的一棵树

文/南山轻烟

我是22岁那年来到城里。进城的前一天,我跳进门前的兰草河美美地洗了个澡,然后一个人爬到屋后的山顶上眺望我身边熟悉的一切。远山含黛,种在坡地的成片的荞麦正扬着花儿,白的好似没有融尽的积雪;山下就是生我养我又使我备受煎熬的小山村。望着炎炎烈日下仍在田间躬身劳作的父母,想着就要逃离苦海的自己,我的眼睛潮湿了。

上班第一天,领导分配的工作是在城郊空旷的田野用水泥抹管带。粗大的水泥管如同蟒蛇在开挖的沟槽里一字排开,蔚为壮观。师傅说:“别看这里还长着庄稼,但不久的将来,这里就会是这座城市横贯东西的一条主干道。”我听了心里暖烘烘的。干活时,我没有像别人那样用瓦片抹管带,而是用手去抹。一天下来,我的双手被水泥腐蚀得脱了一层皮,但我丝毫不觉得难受。活干完了我才知道,我们干的只是临时任务,真正的工作是养护城市道路和道路下面纵横交错的污水管网。一次,我们疏通一处被堵塞的管道。窨井打开后,一股刺鼻的热气喷涌而出,大家谁都不愿下去,我穿上雨裤下到井里,疏通完毕,我爬出井口时累得脸色都变了。原来,窨井里存在有大量的沼气,再迟一会儿干完我可能就上不来了。

第一次领到98元工资后,我给母亲买了一件月白色的的确良衬衫,给父亲买了一对护膝,想用第一个月的工资实现我多年的愿望。终于盼到了年底,我收拾行囊匆匆回家。我是以一个城里人的身份回到乡下过年的,我感到不曾有过的自豪。我备好酒菜请同龄旧友相聚,极力用热情掩饰内心的欢喜,从他们羡慕的眼神中,我得到了一份虚荣。

进城第三年,一个热心的同事给我介绍了一个城里姑娘,我非常珍惜这难得的缘分。从某种意义上讲,找个城里的媳妇就是自己身份转换的一个象征。可是,头一次约会,对方一听说我老家是农村的,便没了下回分解。为此我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不久,同事又介绍了一个城里姑娘。这次更惨,我还没见对方长什么样儿,人家就一口回绝了。我像是突然被人打了一个耳光的醉汉变得清醒了。我想融入这座城市,可它并不属于我。我蜷缩在城市的屋檐下,精心呵护的那点自尊被滋生的自卑淹没了。我想到那个几乎已变得模糊的小山村,我相信初恋的故事在那里续写才不至于败笔,我受伤的自尊在那里才不至于雪上加霜。

最终在小山村选择了爱。婚后的日子十分艰辛,每月微薄的工资掐着指头算计也撑不到月底。就连妻子怀孕时,吃顿清炖鱼也要准备好久才能兑现。为减轻家庭负担,妻子打过零工、摆过地摊。那年腊月的一天,我出差回来,刚出车站,就看见妻子孤零零地站在不远的地方。她的面前放着一个纸箱,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各式袜子。她不会像身边小商贩那样扯着嗓子叫卖,只能眼巴巴地等着过往行人前来光顾。在凛冽的寒风中,妻子单薄的身体犹如一片落叶,随时要被卷走的样子。我快步走上前去,握着妻子冻伤的双手,一脸愧疚。我暗自发誓,一定要让妻子过上和城里人一样的生活。

多年来,我一直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在这座城市里奔波打拼。现在,我和妻子拥有一份收入稳定的工作,住上了新房。吃过晚饭,一家人走在宽阔整洁的街道上,听着儿子用纯正的普通话与人交流时,惬意之情溢于言表。我已经适应了城市的生活,城市也敞开胸怀接纳了我,我没有理由不去感恩这座城市。当然感恩之余,也会有另一种心情,如生活的琐碎、工作的压力、人际关系的微妙也时常让我透不过气来。我常常夜半醒来,再也无法入睡,总会想起故乡的山水人事。

一个深秋的夜晚,我喝醉了酒,一个人走霓虹灯闪烁的街道上。我清晰地听到了梧桐的哭泣,落叶如同滴滴泪珠从树枝间轻轻滑落。我问它们:“你们生活在城里,沐浴着绿化工人的呵护和关爱,这是多少树木可望而不可及的啊,为什么落泪?难道你们的心也和我一样感到不快乐?”我在问它们的时候,分明感觉到自己也变成了一棵树。这时,我的脑际又浮现出那个亲切的小山村,那条清澈的兰草河,那些像没有融尽的积雪一样的荞麦花,那山脚下父母墓顶上淡青色的花岗岩石……在长长的柏油路上,我摇摇晃晃,泪流满面。

我那遥远的小山村

文/沉默的天空

晚风习习,我独倚窗前,望着窗外灯火璀璨的城市,我知道我在这繁华的都市已经呆了三十多年了。透过夜晚城市光与影的组合,我的思绪飞向了我那遥远的故园,飞向了我那蟒岭腹地深处的小山村。

正如歌词中所唱的那样:我的故乡并不美,一条时常干涸的小河依恋在小村周围。离开家乡三十多年了,三十多年在外漂泊的风风雨雨我都走过来了,可在我灵魂的深处,对故园的眷恋却是如此的强烈。故乡那连绵起伏的青山,青山上晨昏漂浮的雾霭山岚,山上蓊郁的绿荫不时传来的鸟鸣声,山下那一条清亮亮的小河,总是穿越了城市阴霾的天空,时时来到我的梦中。今夜,我又一次坐在这城市的窗前,一种刻骨的忧伤泛上心头,我不禁回忆起我与故园的一次次走近,又一次次别离的情形,往事犹如一部陈年老电影,在我眼前展开了一幅悠长的长轴画卷。

还是在八十年代初期,我,一个蟒岭深山的山里娃凭着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华阳中学,消息传来,一向沉寂的村子沸腾起来了。那天黄昏时分,在我家逼仄的房间,昏暗的油灯下,乡亲们争相传阅着我的录取通知书,村子里九十高龄的德顺爷爷颤巍巍的说:咱们这穷山沟,你是第一个考上华阳中学的。娃呀,我们村子几代人都尊重读书人,有文化的人,你可要为你家里人争气,为咱全村人争气。德顺爷爷说着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五元钱硬塞到我手里,我和娘拉扯着,坚决不要。德顺爷爷一下子火了:这是我的一片心意呀,我是真心希望你好好读书,做一个有出息的人……屋子里静悄悄的,一屋子的人都凝神听着德顺爷爷的话,我看见娘在灯影下抹着眼泪,我的眼眶也湿漉漉的。

那个假期是愉快的,时间一晃而过。转瞬到了黄叶纷飞的秋天,我开学的日子也到了。在我临近开学的前一天夜里,母亲忙着为我准备入学的东西,我也兴奋地整理着我的书籍。我和母亲正在忙碌的时候,邻居蒋大婶提着一篮子鸡蛋,走进了我家的院子,母亲一看连忙说,她婶子,你弄这干啥呀,你家里全靠这换油盐呢。蒋大婶说:看你说的,娃娃上学读书是正事,我做婶子的,给娃把这些鸡蛋煮熟了,给娃补补身子,读书可是费脑子哟。我知道蒋大婶不容易,丈夫身体不好,还有三个孩子,日子紧巴巴的。但是我们拗不过她,只好收下了。送走了蒋大婶,已是秋夜深沉时分,躺在清凉的枕上,望着深邃明亮的夜空,我久久不能入眠,我想了很多很多……

高中三年的学习和生活是紧张的,我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我没有在城市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中迷失,我像一条小鱼游进了深深的海洋,在知识的浩瀚大海里我吮吸着人类文化的琼汁玉液,我的天空膨胀了,我的道路伸长了。多少个东方欲晓的早晨,多少个寒星颤抖的冬夜,我就着一支蜡烛的微光,默默的读着、写着、画着……在八四年那个难忘的夏天,我终于接到了省城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我依然记得那是一个酷热难耐的夏夜,村里人知道了我考上大学的消息,德顺爷爷、蒋大婶、狗剩叔……再一次挤满了我家的小院,乡亲们喝着娘泡的竹叶茶水,个个脸上都是欣慰和喜悦的笑容,我忙着给乡亲们续上茶水,然后坐在一边静静的听着众位乡亲们的谈笑。我没有想到,我被大学录取在我们这个偏僻茫远的小山村得到了如此的礼遇。我不仅仅为乡亲们的厚道和热烈所感动,我更深切的感到这是乡亲们对知识,对文化,对文明的发自内心的敬重、敬仰。

那一年暑假,我的故事不仅仅在我的村子里流传,还被乡亲们当做评书一样传到了十里八乡。邻居蒋大婶让我给她的儿子补习语文,德顺爷爷让我给他的外孙女辅导英语……我当然不敢懈怠,我按照老师要求的那样,严格教育着我邻居的孩子,这些孩子也许觉得我是他们的大哥哥,也全身心放松和我交流,这些孩子从此对学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以至于后来这些孩子相继都考上了天南海北的大学。 那一年暑假是我一生中度过的最舒心的记忆。

最让我感怀的是我去上大学的那个水雾笼罩的秋晨,我和娘怕打扰乡亲们,一大早我们就早早的上路了。我们老家那时候还没有通班车,要走过一段崎岖的山路,才能走到官路旁。当我和娘刚走到官道旁,我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村子里的乡亲们都静静的等侯在路旁,他们每人手里都有一小袋东西。看见了我们母子俩,德顺爷爷说:我们今天来送送娃,咱农村也没有啥贵重东西,大家伙给娃带了一些土特产,让娃带上,这也是乡亲们的一点心意。听了德顺爷爷的话,我的眼眶热辣辣的,我还能说什么呢。我手中的蛇皮袋子装满了红鸡蛋、花生、核桃……坐在徐徐开动的班车上,乡亲们还伫立在路旁挥动着手臂,我的眼眶渐渐模糊了……

带着乡亲们的深厚情谊,带着对故土的这一腔深厚的情愫,在省城读书的四年时光里,在我后来参加工作的漫长人生之旅上,我也曾经一次次回到故乡,每一次回到故乡,我都被家乡的父老乡亲热诚、朴素的情谊深深感动。在这异地他乡的夜晚,在这灯火迷离的城市,我在想乡亲们对我的热情和敬重,是对每一个走出大山的孩子的肯定,更是山里人对知识的深切渴望,对文明的深深追求,对文化的深深敬仰。正是有了山里人这赤诚、真挚的渴望,一代代山里娃走出了大山,但是在我们灵魂的深处,依然惦记着我那遥远的小山村……

让梦想飞出山村

文/梧桐花语梦

马儿梁,是我深爱的故乡,也是我少时日思夜想要飞出去的地方。山高地少、离县城远、不通公路、缺水缺粮,是故乡的几大硬伤,也致使很多成年男子迟迟娶不上老婆。

家里穷,自然很自卑,因此我不喜欢在公众场合露面,即使被迫出席也是寡言少语、战战兢兢。“上帝为你关闭了一道门,也为你打开了一扇窗”,因为内向,倒成就了我特别喜欢看书的爱好。

没有钱买书,就跟同学借,跟邻居借。邻居徐大爷特别爱看小说。看完后,晚上在院子里扯开嗓子给孩子们讲故事。为了借他的书,我不得不硬着头皮献殷勤——给他倒茶、扫地、捶背甚至生火做饭。因为忠实,所以获得了长期借阅他的小人书和小说的特权。《林海雪原》、《西游记》、《红灯记》、《三国演义》,那些美丽的故事如神仙站在月光下,将掌心的文字之花一把把撒向空中。而我,就像是那个想踏过水路,翻过屋脊,在不经意间抵达高空,就轻轻接住她们的人。

“鸟欲高飞先振翅,人求上进先读书。”“书籍使人们成为宇宙的主人。”读书,使我忘记了寒冷炎热,忘记了贫穷饥饿,忘记了人情淡漠。读书,让我展开梦想的羽翼,肆意飞翔。

然而,真正让我坚定走出山村信念的却是《科学家谈21世纪》这本书。1981年,哥哥上初一,从学校借回了这本科幻加科普的书。一看名字,我就被深深吸引住了。21世纪,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那时人们的生活怎样?地球将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如今,科学家的预言大多变成了现实,当初捧读这本书的兴奋和激动的场景却深深地铭刻在我的记忆中。为了能看这本书,我乖乖地去割猪草、砍猪草、做晚饭、洗碗,因为哥哥答应晚饭后让我看。

在昏黄的灯光下,我翻看散发淡淡墨香的墨绿封面,郭沫若先生的序言读来朗朗上口:“少年时分的可塑性很大,学习任何东西都比较容易而且终生不忘。生在毛泽东时代的少年是幸福的,二十一世纪属于你们,你们是未来世界的主人翁……”读累了,就打个盹。醒来,继续如痴如醉地阅读。爸爸妈妈都催促好几次了,我都舍不得丢下。终于一口气读完,眯上眼睛慢慢回味,那甜蜜幸福的滋味就像偷吃了奶奶藏在粮仓里的白糖。那之前,我一直觉得世界一片灰暗,我就在贫穷的山窝里挣扎,不知何时才是尽头?那一晚,我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考上了大学,去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这本书里的文章是介绍现代科学知识和未来发展远景的。文章语言朴实生动,深入浅出,图文并茂,真叫人爱不释手。在的我再三央求下,哥哥去给同学通融后答应将书多借给我们一周。我捧着书反复阅读,幻想着自己也能在科学的海洋里翱翔,幻想着有一天自己能当上医生、宇航员等,并立志当一名护士或老师,虽然后来只当了一名平凡的老师,但我飞出山村的梦想总算如期实现。

现在想来,科学家真是神奇,那本书的内容在当时那么超前,让人感觉云里雾里,怀疑是在痴人说梦,但事实证明他们的预言是准确的。“一桥通架南北,天堑变通途”,站在城市的高楼上,俯瞰密如蛛网的高架桥和地下隧道,我们不得不感叹:高科技让世界变得很小,难怪有“地球村”之说!今天,人类不是去月球就像回家一般轻松便捷了吗?而且美国火星探测器已成功在火星着陆。计算机不是已经进入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了吗?它已经成为我们工作和生活不可缺少的工具,我们坐在家里就可以办公、购物、与世界各地的人交流沟通。可视电话不是几乎人手一部了吗?生物学家阐述的“人工改造基因”和“断肢再植”不也成了医院的普通手术了吗?至于“绿色植物工厂”当然更不在话下了。

“书籍就像一盏神灯,它照亮人们最遥远、最黯淡的生活道路。”这本书,让我知道了世界还有那么多令人向往的美好境界,期待我们去努力奋斗。我不能只在马儿梁那块芝麻大的土地上自怨自艾,纠结于暂时的缺水缺食那些小事。拼命读书,用知识去改造世界,创造未来——我的伟大梦想随风儿飞出了山村!

故乡的路

文/吕亮明

我来到人世间的那天,父亲和母亲悄悄地说,天快亮了,咱娃就叫亮明吧。

新中国成立那年,我4岁。我的家乡在晋西北大山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冬天,白雪皑皑,寒风刺骨;夏季,桃红柳绿,燕飞蛙鸣;春天,山上山下满眼都是红、蓝、黄、白、紫的野花;秋季,摘蘑菇、刨药材……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从村庄静静流过。

那时村民的生活在温饱线上,取暖做饭全靠烧柴火,炊烟袅袅中有几多艰辛。

自我记事起,70多岁的爷爷每日头鸡一叫,天不亮就沿着坑坑洼洼的小路上山砍柴去了。待我起床对着母亲喊“扪饥了”(我饿了)的时候,爷爷背着一捆100多斤只能卖3毛钱的柴火,喘着粗气回来了。爷爷过世后,父亲沿着爷爷走过的羊肠小道继续上山砍柴,下地种田……那一捆捆柴火,一篓篓土豆,一袋袋莜面,都是沿着崎岖的山路流着汗水得来的,靠它们一年年把我养大。

不谙世事的我跟在长辈身后,在砍柴的小路上、在蹦蹦跳跳玩耍中学会了生存技能。父亲病倒了,10多岁的我接过砍柴刀,继续为生存奔波,满手血泡裂口,满身汗水湿衣。

那时村与村之间都是高低不平的小路,能走驴、马拉粮食的路,就算很不错了。我们几乎与世隔绝。

上世纪60年代中期,我离开故乡应征入伍,让我知道了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我们是乘公交车回故乡。家乡的生活比之前好多了。虽是石子土路,可路宽了,但车一过,浮土荡起老高,坐在车上颠得很厉害。公交车只在公社有站,下了车还有十几里的路,只能步行回村里。

离开故乡几十年后,我思乡心切。2008年至今,放暑假时,我带着老婆、儿女、孙辈开着两辆车多次踏上故乡的路。我们在高速路上行驶,一路畅通无阻,路过“火焰山”,“凤凰岭”,然后沿着潺潺流淌的清水河开进早几年已铺成平坦柏油路的村庄,回到魂牵梦绕的故乡。

现在的故乡,群山环抱,绿树簇拥着小山村,过去的荒山都种上了松柏、洋槐,漫山遍野花朵盛开,有见识的村民开始盖房子开起了“农家乐”,偏僻的小山村变成了“沸腾的村庄”——那些来自城市的驴友、自驾游客、写生的画家,把小山村带火了;一辆辆小轿车停满了村庄空闲处,忙坏了这几年兴起的农家乐……我的村庄处处生机盎然。

我的童年,我的小路,我的砍了一辈子柴火的爷爷和父亲啊,我只能在梦中告诉你们——现在的家乡,是你们想不到的天堂。

大山深处大山村

文/支贤

(一)

你可以不认识池州,但你不可以不认识大山村。

大山村藏在安徽省池州市石台县仙寓山崇山峻岭的白云深处,这里属于黄山山脉向西延伸的余脉,东面与牯牛降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相接,西面与仙寓山著名生态旅游区相连。森林覆盖率高达九成以上,水土含硒量、负氧离子平均值分别高于普通地方的二三十倍,被称为中国第一富硒村,也被外界传为长寿村和瘦子村。村民聚族而居,世代厮守大山种茶种稻为生,至今生活习惯仍保持着原始的古朴,日常生活用品大多就地取材,穿蓑衣戴斗笠,使用木桶木盆铁锄铁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传说对我总有一种无形的吸引。我也深知,传统农业一向看重原料的水土,所谓地道,正是以产地作为无可替代的昭彰标签。大山富硒米、大山富硒茶、仙寓毛峰、雾里青茶都是大山村赫赫有名的特产。这大山村到底有什么不同?

沿秋浦河溯源而上,贪婪地深呼吸那一路的清新。秀水依恋着青山迂回,碧绿得晃我的眼。山路坡陡弯急,车子绕着窄窄的山路爬行,经过几个小时的“蜗行”,才来到皖南山区这座神奇的仙寓山。

仙寓山平均海拔1300多米,山势陡峭,沟壑纵横,有民谣“三十六大岔,七十二小岔,岔岔环连环,大岔套小岔”,其自然景色之奇,由此可想见。我们一行准备步行穿过生态旅游区,探寻白云深处大山村的秘密。

云雾缭绕,造就了仙境的背景,更何况“仙寓山”三个字,这些都让我相信,这山上一定住着神仙。有水的地方就有生命吧,我们携白云沿溪水走,真如走在画中。山阜相属,含溪怀谷;千峰竞秀,触石吐云;峰回路转,好鸟呼鸣。

云散绿聚,神龙谷溪水温润如玉,掬一把凝脂的碧翠,不忍放下。这多像梅雨潭醉人的绿呀,“我若能裁你以为带,我将赠给那轻盈的舞女;她必能临风飘举了。我若能挹你以为眼,我将赠给那善歌的盲妹;她必明眸善睐了。我舍不得你;我怎舍得你呢……”当阳光从叶子、藤蔓的缝隙投下斑驳的影子,光影在溪中跳跃,折射着溪滩的鹅卵石,溪水宠辱不惊地斑斓着。

几公里长的峡谷两旁全被原始森林覆盖,奇石、幽谷、碧潭无数。百丈崖百米瀑布敲击着十万架黄钟大吕的交响乐章,雷霆万钧、摧枯拉朽,那是自然的指法,那是大生命的合奏,天地间的共鸣,让人内心沸腾,也让人骨子里安宁。

转过山腰,瀑布穿危石的刚柔表现得更加明白。山泉从岩顶飞流而下,天然的“一帘幽梦”垂挂岩溶洞口。前面水柱直冲岩石,轰然有声,多年的滴水穿石,在岩面上形成了一个方形凹槽,这就是神龙谷的“仙女浴池”。水花飞溅,急坠。别处的水花是溅到身上,这里的水花能溅在心上。触目所及是碧波清潭,成群的鱼儿穿梭嬉戏;一条黑色的娃娃鱼俶尔游动,正鼓动着细细的涟漪。

除了水,这里的山色也能清我心。在新鲜空气的滋润下,每个人脸上的微笑都含着仙气。一种澄清,一下子把我由头到脚贯注,来自自然深处的某种召唤使我的脚步如仙人般轻快。

转过几道山弯,来到被称为“龙脉”的来龙山山脊。山上古木葱笼、挺拔,紫楠、枫杨、甜槠等遍布山峦;林中名贵药材、奇花异草、珍禽异兽无数。远处群峰逶迤,雾霭茫茫;俯瞰山下,错落有致的徽派民居在群山的怀抱中,慵慵懒懒,笼着一层轻纱的梦。哦,那就是如梦如画的大山村了。

大山和村庄都是有感情的,必须彼此善待。从远古起,村民就懂这个道理,恪守着一条古训,不准在来龙山上动土,更不能在来龙山上伐树,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爱护这里的山林。仙寓山又是何等的气魄,祁门、东至、石台三县都在它的脚下,站在顶峰,你就是“一脚踏三县”的大脚仙人了。极目远眺,是云海,是佛光,是宇宙,是古往今来;观照内心,是心之恋,是梦之思,是人生际遇,是家国情怀。仰俯之间,有一种解读早就写在这山水之中,写在大山深处的大山村了。

(二)

你可以不认识池州,但你不可以不认识大山村。

沿着沧溪河,翻过来龙山,忽见一座古朴的木廊桥,如自然长在山中一般。上刻“沧溪廊桥”四字,迎面的亭柱上豁然有一副绿色大字:“凭栏观山色,近涧听泉声”。山色黛绿,古松苍翠,流泉飞瀑,涛声阵阵,山风裹挟着湿润的水雾扑面而来。我们终于来到大山村的北口了!这一瞬间竟有些忐忑。

这里已是仙寓山的深处。仙寓山上遍布古徽道、古城墙、崇德堂戏台、延庆禅林等人文景观。古称“徽饶通衢”的古徽道,是徽州通往江西饶州的一条省际大道,亦即古时的“国道”。自唐以来,徽道一直是中国南方商旅往来、文武张弛的咽喉要地。古徽道上还遗留着石长城,据《江南通志》《池州府志》记载:“咸丰间,曾文正公(即曾国藩)相度形势,建置石堑于此,以御粤匪”。古长城中的关隘“榉根关”,全用青石板砌成,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是古徽道中咽喉所在,也是古时兵家必争之地,尤以清代为最,仅《清史稿》就有两处记述了榉根关之战。

这大山村会是怎样的气质,才能驾驭这么厚重的历史和文化?

源于北口的沧溪,环绕着大山村昼夜不息地奔腾,翻山涧,穿峡谷,入秋浦河。原来秋浦河的上游在这里,池州的生命原点就在这里了。踏上廊桥饱经风霜的木板,一路寻村而来看到的绵延群山、纵横谷涧以及流泉飞瀑还在脑海里刷屏,眼前便呈现出另一个世外桃源。

这里秉承了中国农耕文化最深邃的美学精神。雄浑的大自然、厚重的历史把这里的一切沉淀得更加淡雅。山腰上茶园翠绿,梯田层层,明清时期的古村落民居掩映其中,炊烟袅袅,鸡犬相闻,最原始的用具、农具就摆在屋前,满眼绿的背景把白墙黛瓦衬托得更加安静,茶牙、稻秧丝缕的清香给了我最温柔的拥抱。时间在这里仿佛慢了下来,慢了下来。

原来,这沧溪廊桥,一头连着仙景,一头接着人间。

这人间是我们久违了的人间,是心灵追寻的栖息地。阳光从村东头层层叠叠的“富硒田园”上照射过来,并不炎热。连绵起伏的山脉将稻田紧紧地簇拥在山脚下低矮起伏的开阔山地上,还有山腰的梯田、散落在谷底地势平缓处不规则的一畦畦,全都种着富硒生态稻谷,偶见一两村民弯腰劳作的身影。四季不断的泉水,沿着山坡潺潺而下,源源不断地滋养着这些作物。

日高谷底始微喧,我们的到来,打破了这山谷田园的幽静。当我把自己交于这田园、这大山、这绿色中,是怎样的神清气爽、飘飘欲仙!大山村村民幸福呀,住在这名不虚传的“仙人寓所”,过着神仙般的日子,他们不就是神仙吗?

小路向前逶迤,向天延伸,云起云飞处的远山都是山顶茶园、谷底稻田的栅栏。汲取着大山这一片富硒天地精华,喝着纯天然富硒泉水,慢悠悠地生长的茶树、水稻,产出的富硒茶米绝对是最好的。

原生态种植,不急不躁,天生天养,当然产量低;要从深山盘山小路运出大山,成本更高,所以原来所有的作物主要是自给自足。自从建设生态“富硒田园”以来,村民种茶种粮的热情很高,收入每年都在增长。

今天见到的中稻齐膝高,种下已个把月,稻禾葱绿,长势喜人。它们的营养来自阳光、山风、富硒水土,来自村民传统的耕种和期待的目光,来自种粮人远离喧嚣的自觉。这些稻谷,喜欢慢生活,一年一造,生长期也比其他稻谷长。时间的沉淀,赋予它别样的风味,富硒稻米长得比较细长,以自然之势呈现自然之香,素面朝天,需要足够的底气和自信。

弯弯曲曲的小道,把一畦畦的生态稻田圈绕着,把现代文明的稻种连接、回归到原生态的劳作方式;群山在更远处把它们轻轻地合拢着。天地之间呈现八卦的意象,“道法自然”是大山告诉我的最淳朴的语言。站在高处看,在大山合抱中的一块块稻田,又如一块块翡翠,风轻鸟鸣中混和着稻谷的香气……

太阳升得很高了,从“富硒田园”的安静中出来,穿过新村场返回停车场。热闹喧嚣顿时蔓延开来,处处新楼林立,家家高朋满座,展现一派“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的景象。

南来北往的人们,热衷于喝这里的水,吃这里的茶、米,有多少人真正理解种茶种粮人对茶对稻的一种呵护和坚守呢?真正理解大山村与这片山水的秘密呢?我愿时时在沧溪廊桥的仙景和人间烟火两头不断地来回切换,不断地参禅观想。

(三)

来到安徽,谁人不识池州呢!

池州是“京剧鼻祖”青阳腔、“戏曲活化石”傩戏、坐唱的发祥地之一,是目连戏、徽剧、黄梅戏、山歌、民歌的盛行地,是佛、道教的圣地。自唐以来,池州文风浓郁,可谓东南邹鲁。千百年来,源头李、竹溪王、剡溪陈、高田吴等望族人才辈出,为池州府志、江南通志等增添了厚重的一笔。李白的秋浦歌十七首、杜牧与杏花村、萧统苦修《昭明文选》,包括大山村的气质,都是池州的地理标签。

水滋养着仙寓山,仙寓山滋养着大山村淳朴的乡风和丰厚的文化血脉;秋浦河把这一切源源不断地传递,繁衍了生生不息的池州。大山村是池州源头的一朵奇葩,我敬畏这古老的大山村,她用这片山水给予她的笃定,从容面对着过去和现在。越是藏在云山深处,越是沉淀到底,越是简单安静,越是力量无穷却大象无形。正是池州的山水敲着生命与文化的梆曲,从古老沧桑中来,一声声传扬,大山村的秘密慢慢从云深处漏出一点。今天,大山村走进了我的心,池州也走进了我的心。

遥远山村的路

文/赵丽明

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在这乍暖还寒的时节里,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型冠状病毒引发的肺炎疫情,让庚子鼠年正月少了些许的佳节气氛。居家不出门成了这个节点的常态。这是全国战疫情的一个缩影。也因此阻挡了许多归乡心切游子回家的路。乡愁很美,路却遥远。原打算回老家看看的我,也只好作罢。于是,勾起了我对家乡的思念。尤其是山村的路,它的变化折射了时代的变迁。

翻开龙胜各族自治县行政规划图,你就会发现,永福、临桂、融安、三江、龙胜五县(区)有一个交汇点。这个小到用放大镜才能找到的地方,叫大罗村,那便是我的故乡。隶属于三门镇。山村依山傍水,秀丽迷人,村寨分布错落有致,列入中国传统村落名录。我就在这个村子出生,度过童年、少年、青年。也曾在那工作过。对乡土乡音,有着一往情深的眷恋。那山、那水、那路、那人……点点滴滴。融入血液,依附灵魂。

小的时候,山村的路是那样的泥泞、茅草丛生。因为地处偏僻,彼时没有通公路。村前那条弯弯曲曲的小河,流淌数千年,生生不息;寨前那条似银蛇舞动的小路,通向望不到尽头的山外。而每到这个早春的时节,山路上人来人往。既有赶着牛下田耕犁的老农,也有挑着杂货走村串寨的担货郎,更有那些挑夫把山里的农产品挑往山外销售。人们都在为生计而忙碌着。河边随处可见那些扎木排、竹排,准备从水路往外运的山里汉子。

那时,在我看来,山外的世界充满神秘感。小小年纪的我,无法用脚通达那未知的世界。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却很无奈。奶奶、父母曾告诉我,从山里要走三十里山路才能到那个叫梁家寨的地方。只有那里才通公路,才有班车可以通向远方。于是,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成了我儿时乃至少年的梦想。

我的小学、初中是在村里上的。对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出生的我来说,经历了后来才出生的人所没有的苦难。贫穷、饥饿,穿着补丁衣裤去上学。加上文化设施的落后,贫困限制了我的想象。交通成为山里通向山外的瓶颈。而自己作文描写的多是童年的趣事,或是从火塘边听来的古言、神话。直至读高中时,我才有机会走出大山。凭着对知识的渴求,我对未来充满期待。然而,求学的路上依然是那样的艰辛。从村里到乡里,先要走二十多里的山路,再乘车来到三门。时常是人多车少,有时也赶不上时间。搭不了车也只能走路。很多时候硬是靠两条腿,沿公路走三四十里才到学校。或许,也是为了省几个钱用,到学校食堂换取饭菜票。我是一个恋家的人。学校一放假,我就急着往家里赶。然而,回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记得有一次,学校放假。等散学典礼过后,已经是下午六点多钟。那时已经没有班车了。几位家住大罗同一方向的同学邀约一同走路回家。走着、走着,天色渐黑,腿脚也不听使唤。于是便在那个叫双朗村塘头寨路边的一个牛栏睡了一个晚上。之后,那里便成了一个求学路上的驿站。

睡过牛栏,挨过饥饿,生过虱子……这是那个年代学生的普遍经历。一句话,那时很苦。十六岁高中毕业以后,我顶替父亲到村里的一个高山学校当了一名民办教师。我的人生由此翻开了崭新的一页。后来的我,考入广西小学教师培训中心学习,也正式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学成后,又回到山村教书。而直至我离开山村来到县城工作,村里依然没有通公路。公路只修到同列村,还有最后的四公里才到大罗。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改革的春风吹遍神州大地,也给闭塞的山村带来勃勃生机。山村尽显处处春。现如今,村里通了水泥路,通了班车,通往山外的道路开阔了。自己驾车回家乡,88公里只要两个半小时就到了。更让人欣喜若狂的是,高速铁路修过那里。高兴之余,喜欢创作的自己用一篇散文《铁路修过我家乡》记录这一历史。并编入到自己的专著《龙脊之水天上来》里,作为山村变化的见证。

现如今,昔日那个戴着贫困村帽子的边远山村,早已经摆脱贫困走上了致富道路。村里的基础设施不断改善,一座座砖房在希望的田野上,显得那样醒目。山里的瑶胞站在田埂看到希望。人们有理由相信,眼下的疫情阴霾终将散去。以习近平为核心的党中央将带领全国人民,克难攻坚,必将打赢抗击疫情的战役。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山村的春天来了。

太和山村行

文/夏敬明

阳光明媚的周末,邀七八好友,驱车百里,赴太和一游。

本只80分钟的车程,因沿途风景美不胜收,让大家来了兴致,所以车速减慢。到参观首站太和镇邱山村时,已近晌午。

好客的当地友人,早早迎候在路旁。在其引导下,我们沿平坦的柏油路行进,两旁一栋栋美观漂亮的农家小院,让人赞口不绝。湾中一口大水塘,四围栏杆雕龙画凤,水中两只游船,载着几位妙龄女子,在戏水撒欢。不远处的山地上,花果成林,百鸟嬉戏,让人仿佛误入世外桃源,如痴如醉。

原来的穷山恶水,僻壤山区,已是今非昔比,还原了原生态风貌,见证了脱贫攻坚、乡村振兴的大手笔。

在邱山村柯家山头湾,十几位来自武汉的游客,和孩子们一起在玩当地村民用杉树做成的 “独木桥”,滑稽可爱,丑态百出,欢声笑语让山村不再寂寞。

由于时间关系,意犹未尽的我们只能告别邱山村,继续向胡进村进发。

在一个标准停车场,我们泊好车。胡进村村支书老胡说,每逢节假日和周末,来这里游玩的客人很多,车位很是紧张。

在基地大棚里,我们吃到了真正无公害的新鲜圣女果,口感好、水分足。而近在咫尺的花卉园里,成片的月季、杜鹃、紫薇、桃花、梨花、杏花……正尽情展现自已的妩媚多姿,微笑着拥抱绿水青山。

陈太村是我们此行的最后一站。车子刚进入四十八蹬景区,美景随即映入眼帘,林中文化走廊、迷人秋千、高山流水、果林书亭、墨客书林……好一幅一步一景致的乡村画卷。忽然,一阵悦耳的音乐声传来,紧接着就看到一个迎接新人的豪华车队驶来。凉亭里悠闲喝茶的村民告诉我们,早些年这里由于贫困落后,加上交通闭塞,被山下人戏称“夹皮沟”,村里好多人打光棍。如今,山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托国家惠农政策的福,村民富了,村庄美了。村民老陈还自豪地介绍,儿子在新加坡工作,娶了个洋媳妇。

在陈太村展示馆,我们一行还有幸观看了太和镇制作的乡村振兴蓝图录像,这对乡村变迁既是讲述,也是见证。大家纷纷点赞,认为不虚此行。

游罢聚餐,吃着太和的谢埠千张,莲花黄糍粑杠的糍粑,自然生长的无公害野菜,胜过美味佳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似醉非醉忆起白居易的诗 《春风》,“春风先发苑中梅,樱杏桃梨次第开。荠花榆茉深村里,亦道春风为我来”,想来也最能体现此行之感悟了。

文/杨代富

早晨刚起来,我就看见雾了,它在窗外徘徊,白蒙蒙的一片,它捂住我的眼,不让我看到更远的地方。

我与雾是有缘的。我在不大的山村小学教书,山村坐落在茫茫苍苍的群山半腰,雾它可能知道我寂寞,也许它本身也很寂寞,要找个伴吧,所以,我经常看见它在窗外徘徊,游离,来回溜达。

我总是不近人情地把窗子关得严严实实。我想,它一定很生气。我看见它好几次扑上我的窗来,想把玻璃打碎,钻进房间里,和我说说话,唠唠嗑。但任凭它怎么使劲,也是白搭。

后来,它便知趣地走了,渐渐下到了山谷,躺在山谷里,可能是我不理睬它,生气了,也可能是困倦了吧。

还有一天早晨,我看见雾从山头气势汹汹地下来,浓浓的铅色,一直朝村子而来。学校的钟声响过之后,它就来到了村子上方,把赖床的孩子撵了出来。

孩子们一边朝学校跑,一边不断地回头张望,看看雾追上来了没有。孩子们刚跑进学校,雾也就蹙在了学校对面村子下方的公路旁,黑着脸,鼓着眼,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倏不知,它却把大雨也引来了,雨哗哗地,像筛子筛漏下来的黄豆,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它也许是冲着我来的,我好几次都把它拒之窗外,可能激怒了它。

雨下了好一阵子之后,便停住了,雾也慢慢地不知何时消散去了。

它一定挺忧伤。

多半时候,雾都喜欢光顾学校和山村。有时我也会敞开门窗,让它进来看看,让它在沙发上坐坐。可它却不领情,从门里进来,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就又从窗户里窜了出去,没有言语,独自来去。

一个孤独不愿交流的家伙!

有时它行色匆匆,从很远的地方结伴而来;一会儿,不知何故,又分道扬镳,仍是匆匆地行走,漫无目的的到处流浪。它们很快便翻过山那边去了,可一会儿又折了回来,像仙女遗失的一条条洁白披肩。多想拽住一块,只可惜离得太远。

那天早上,太阳还没有出来的时候,雾们就成群慵懒地躺在山谷里,没有蠕动,还在枕着美梦入眠。早起的鸟雀清清嗓子不断朝它们喊叫。雾是听到了,但只拿眼瞥了一眼天空,心想:还早着哩,于是,翻了个身,打着浅浅的呵欠,接着又躺下。

太阳洗梳好后,扬着红圆的脸蛋,从容不迫地从地平线上走来,端庄而温和地端详眼前的世界。世界此刻显得亮丽光鲜。

雾们也开始苏醒了,纷纷伸着懒腰,扭动身子,不断地往上涌,往上蹿,一直朝太阳追去,一会儿把自己展成一条轻轻的薄纱,一会儿又模仿白云的模样,步态优美而轻盈。它们一直不停地往上涌,后来竟没了影踪。

我竟忍不住,喜欢上这些雾了。它们藏在这山村里,没有沾染霾的恶习,干干净净地,坦坦荡荡地,自由来去,成为山村最美的风景,甚至是一首诗,百读不厌;甚至是一首歌,百听不腻。

若能伴雾度一生,那可真算前世修来的情缘。

我那遥远的小山村

文/月影飞扬

午夜梦回,背景都会是那片美丽的五花草甸,和穿过草甸向东流去的弯弯的小河。一直以为已经远离了故乡,原来,故乡的山山水水花花草草已经浸入血液,从来不曾有片刻稍离。

泉水叮咚

记忆里,家乡的水总是那么清澈,无论是村前的小河,还是山间的泉水。

其实,家乡是缺水的,我的小山村在内蒙高原的边缘,打一口井对于人们来说,是一件天大的事。终须挖到几十米,有时也不见得会打出一滴水来,所以,每个村里,至多一口井,打的井太多了,怕是会把人力全搭到打井上了,所以,有一口能喝水的井就足够了。

小村里只有四十多户人家,倘若年景不是大旱,那口井养活一村人,是绰绰有余的。但难就难在是靠天吃饭,遇上干旱年景,井里的水就会变得珍贵无比,即使是打上浑浊的水来,对村里人来说也是一种幸运。

好在山间有泉水。山间的泉,仿佛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它顺着山坡的经纬,沿着山石的缝隙,接着一棵古老的桦树或者一株草根的生长方向和生命长度行走。这一走,就走出了村里人的盼望。

山间的泉,多是几步就有一个的。躲在石缝和树木间,看不见它们的模样,但只要你安静了心神在山间行走,就会听见叮咚叮咚的响声,仿佛是谁的指尖落在山石和草木间,弹奏出一曲天籁来。

泉水跟河水总是在比赛谁更清凉。但终究河水悻悻流去。因为泉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谁也不知道它的源头有多深,只看见一股股的泉水从石缝间跃然而出,捧一口,流过喉咙的,都是清甜。

外婆说,不能生着喝泉水,因为泉水是石头的神,生着喝是对神的不敬,那样就会被神怪罪,给自己招惹一身的毛病。也曾经不以为然,捧着泉咕咚咕咚得喝下去,只半个时辰,就被肚子疼折磨得缩成一团,自此再不敢喝生泉水,虽然,那刚从底下冒出的泉,那样甘甜。

离开故乡20年,去年回去,又不自禁地来到山里,寻找梦里的山泉。躬身于那眼依旧的泉水旁,我捧一捧水,然后轻轻举到嘴边,细听泉水流过喉咙的声音。此刻,我觉得,自己的这个动作颇像一种礼仪--

演绎一种祭奠,或者一种祈求。

山村声响

山里的天籁、地籁、人籁,组合在一起,氤氲出一首曲子,寂静。

风吹过来,满山的原始树林在低吟,小草在清唱,鸟儿在树木和花草之间穿梭跳跃,像一个指挥家,更是一个领唱者。山顶上的石洞,漏风,风穿过的时候,沧桑得如一个百岁老人在轻咳。

山脚下就是人家,一声声犬吠顺着树从山脚下爬上来,到了山顶,咿咿呀呀的。谁家的鸡时不时得来几声啼鸣,混在那些低吟浅唱里,多了一份温暖。

炊烟慢慢升起来,从山脚开始蔓延,总是到不了山腰处就消散了。偶尔雾天,缕缕炊烟会和了雾气,扯起一张大幕,把山和小村都罩在大幕里,只露出朦胧的影子。

炊烟散尽的时候,村子里响起主妇们召唤大人孩子吃饭的声音,柔柔的,和着凌厉的山风,唱成一首婉约的曲子,那曲里,尽是天伦。

披了一树粉红的桃树下,老妪在纳鞋底。线绳在鞋底上来回穿梭,声音经典得像一首古典的琴曲。在她头上,有两三只家雀在枝桠间来回跳跃,踩出一树的窸窸窣窣声来。地下跑着几只黄嘴的鸡雏,不耐烦地喊着妈妈,母鸡早已不知跑到了何处,小鸡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

矮矮的土房里,锅里的菜早已炒出香味,飘散在小村上空。女主人唠叨的声音,小孩子敷衍的答语,从敞开的门里跑出来,跟粥的香味氤氲在一起,仿佛陈年的老酒。

院子里的西番莲开得正盛,几株罂粟躲在小院的角落,恣肆着火一样的美丽。风一起,粉色的芍药有几个花瓣飘落在风里,安安静静地……

五花草甸

五月快走完的时候,山村的春天,才姗姗来迟。

粉色的山杏花从山腰开始,一直洒落到山脚人家的院落,跟院子里的杏树连起来,连成一片粉色的霞。

穿过山杏坡往山坳走,就是五花草甸。

花儿在风里摇曳,摇曳出满山的妖媚来。绿色只是点缀,红黄粉紫白,各色各类的花儿,在风里倾诉着自己的想念。

隔了一个冬天,花儿们已经憋坏了。她们疯了一般绽放,绽放出满眼的彩色,用一朵一朵小小的花,在草野里,编织出一片花的海洋。

都是些野生的花,没有名字。于是我们便按自己的心思给它们取名。紫色的“铃铛花”,一串串铃铛般的花朵,在微风里摇来晃去,摇曳出一身的媚来;黄色的“鸡蛋黄花”,长在离河水最近的地方,花瓣上总是沾满了水珠,仿佛清晨刚刚睁开眼;红色的山丹花,总是成片成片的开放,开出火一般的颜色,招惹了许多蜜蜂和蝴蝶;粉色的打碗花是最不招人待见的,因为大人们都说,摘了这样的花就会把碗摔了,害怕挨打的孩子们总是远远看着她们成片的蔓延在浅黄的雏菊丛里,而雏菊在这片打碗花中长得分外恣肆。

最招人的还是金莲花吧。如莲花的形状,像太阳的颜色,站在草野和花丛中,依然娇媚着她的娇媚。风吹过时,她轻轻得晃动,像是那些花儿的首领。然后花儿们便一起在风中舞着,舞出一****彩色的海浪。

会有成群的蝴蝶在花间飞来飞去,蓝色的蝶是最狡猾的,无论你用什么方法也始终无法捕获一只回来。黑色的蝶偶尔会不小心落进我们的网里,却总是会想了办法逃出去。所以,我们能捉住的,也无非是红色、黄色、白色的蝶,捉住了,小心翼翼地捧握着。然后用细细的红线拴住她们的肚子,一手扯了线兴高采烈地回家去。

大多数时候,五花草甸的花和蝶几乎分辨不清。蝶静静停在绿草上,远远看去,像一朵盛放的花;花儿在风里摇曳成蝶的样子,有时会花了我们的眼,用网子去网,网到才发现,捉到的是一朵花。停在远处的蝶也便笑着飞走,飞走的时候,仿佛故意给我们一个白眼。

草甸里,会有羊儿散落,如一朵朵会动的白色棉花。躺在草深的地方,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里,白云丝丝缕缕,转过头,会动的棉花远远近近。太阳暖暖的,让人忍不住睡去。

经常疑惑,为什么20年过去,无论梦里是什么,背景都执拗地停留在我遥远的小山村。也跟高人请教过,她们却只是玩笑地因为你的头发太长了,头发长的人,无论走到何处,都会想家。轻轻一笑,选择相信。

其实自己知道,因为骨子里流着的血,源头始终是故乡的山泉和小河,所以,无论身在哪里,故乡都会在梦里。

一个野性的山村朋友

文/梁安早

二十一年前师范毕业,我回到家乡一个山村里做了一个育人的教书匠。学校远离民居,处于参天古树环围中,另两个老师是本地人,不在学校住,晚间一人守着空荡荡的校园,只有老树昏鸦陪伴,颇感寂寞。

离学校约七里的山垄里居住着少年静。他在中学时迷上了港台黑社会题材的电影,看多了,就无心念书,一心想模仿影片中老大过的那种吃香喝辣、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活,竟辍学回家纠集了一些小混混在社会上混。在乡里折腾了没几天,遇上“严打”,慑于法律的威严,只好乖乖地避在家中不敢外出。

静躲在家里既认为耕田刨地没出息,又不敢外出,一时无所事事,骚动的少年心更加寂寞。于是便在村口瞎转悠,有时待学生走后薄暮时分,也来学校打几下球,这样我们就认识了。

“眼镜大哥。”他一看到我就这样称呼我。我没有惊诧于他的无礼,甚至在内心上还有一点点的喜欢,或许是因为我们的年龄相差并不太远,心里还存有一点相同的原始的野蛮气息吧。

他见我认同这样的称呼,心里非常高兴,便经常来学校找我玩,与我聊他的未来打算,假设在“江湖”上闯荡的凶险、趣事,聊到高兴时便爆粗口说:“我×,那野狗×就是快意。”然而他从不在我这里蹭饭,有几次我特意多煮了,叫他一块吃,他却连连摆手说:“眼镜大哥,不好意思,你来到我们这里就是我们的客,哪有主人吃客人饭的道理?等我有钱了请你吃。”我暗笑,你一个不事生产的少年,整日东游西荡,除非去问父母要抑或偷抢,才有钱请我吃饭。因而当成一句客套话,并未往心里去。

就在我行将忘记他的话时,在一个傍晚,他却左手拿酒右手提鸡鱼来到了学校,老远就喊:“眼镜大哥,今晚我尽地主之谊,算是为你接风洗尘。”他走上来,往我胸口轻轻擂了几拳,我知道那是他极为高兴的表示。

我说:“君子不饮盗泉之水,不受嗟来之食。如果这些东西来路不正,我想,我是不欢迎你的。”

“眼镜大哥,你说的是什么话!这些东西全是我帮别人扛了一天的木头换来的。贼×出的,累死我了。”静张扬着脸得意地说。我这才发现他蓬头垢面,裤子被荆棘什么的挂出了几片布条,鞋子的前头张嘴露趾。

我惊讶于他为了请我吃一顿饭而放下某种架子与观念而去出卖自己的体力,他才十六七岁,极少劳动锻炼,想必换取这些东西吃了不少苦头。

做饭那些事全不要我动手,他忙上跳下,一会就弄好了。大碗地喝酒大块地吃肉,两人很快就醉眼朦胧,静顺手拿起我丢在凳上的《水浒传》翻了翻,喷着酒气说:“奶奶的吊毛球,这种书有趣,豪嚼滥饮,快意恩仇,见义勇为,让人看见了世间的豪爽。”

我一惊,一个初中未毕业的人居然随口说出了几百年来无数文人不曾体会到的《水浒传》精髓!

静的偶尔来访,给我单一的教学生活增添了许多别样的乐趣。

时间过得真快,眨眼间又一学期开始了,我忽然接到上级的一纸通知,将我调到另一个村任教。时间紧迫,去学校匆匆收拾了一下可怜的一点东西,来不及与静告辞,就上任去了。

世事变化无常,端公家饭碗的人常常左右不了自己的命运。一个学期才到一半,又接到通知,去另一个村的小学顶替一个刚去世老师的岗位。就这样,在三年间,我换了五所小学,离静那个村也越来越远了。

后来,我就到了城里。那个粗暴却可爱的朋友静,像断线的风筝,杳无音信;他的形象,在我的心中渐渐褪色,模糊成一团。

二十年后我陪老婆去市里看病,在县城车站候车时,“眼镜大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静。静以前那张白净脸变得粗糙黑中透红,长满又粗又硬的胡子;竹竿似的身材长得更高也粗壮了。他还像以前那样在我胸口擂了几下。

“贼×出的,眼镜大哥,那年你走了也不跟兄弟我道一声别,我想找你的,口袋里却没有半毛钱,狗×的,不好意思见你,所以作罢。”他还是那样的粗口,但我明白他是真心想我,也很高兴。

车来了,我们乘的是同一趟车。他与别人换了一个位置,坐在我的旁边。

二十年不见,本来有很多的话要说,我却一时无从开口,想想问道:“你过得好吗?”

“好得不得了。”他爽朗地笑了,通过他的叙述,我大致了解他的往事。

他在家躲了两年,想出去又怕被抓,一合计,就跑去了广东。没有熟人,又无文凭,工厂根本就不收他。在街头流浪了几天,最后被人骗进一家黑工厂,在那里他过了几个月非人的生活,想辞职不干,去找老板结算工资,结果不但没有拿到工资,反而被老板的人一顿毒打。他气愤不过,找了机会将老板打瘸了一条腿,为此他换来三年的监狱生活。在牢房里通过思想改造,幡然悔悟,认识到以前荒唐的人生轨迹,于是积极做人。

出狱后回到家乡,想想该做点有出息的事,便卖掉家里的牯牛,做起生意来。他以前的名声太狼藉了,开始时没人会相信他变好,他不知遭受了多少的怀疑与白眼,但他始终用诚实与谦卑来回应,慢慢地人们就接受了他,生意渐渐有了起色。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问道:“你是如何忍受与品尝被人怀疑和白眼的滋味的?”

“眼镜大哥,他姥姥的,心底无私天地宽嘛,人只要直起腰来做人,没有过不去的坎。”静再次爽朗地笑了。

“想必你发了吧?”

“是的,我早就起了四层的楼房,就是还缺少一个女人。”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有点害羞的样子,“我要娶一个有文化的女人,来弥补我没有文化的不足。现在的女人不是要嫁有车有房的男人吗?我来市里买车呢。”他害羞的样子很妩媚。说话间车到Q县某镇,这时有三个年轻人招手示意乘车。

静闭口不说话了,目光紧盯着刚上车的三个人。“他娘的。这三个人有邪。”他小声凑近我说。果然,那三个人在车里贼眉鼠眼地瞄每个乘客的口袋,最后,他们慢慢地向一个睡熟的乘客靠近,其中一个人掏出镊子伸向那乘客的口袋。车里的一些乘客眼见这一切,却将头扭向窗外,假装若无其事地欣赏外面的风景。

“你他娘的想进牢房啊?”静霍地站起来,胡子扎起,紧握拳头走了过去。作案的三人先是一愣,很快就眼露凶光,恶狠狠地说:“找死!坏老子的好事!”举刀朝静扑过来。静没有后退。结果很快就见分晓了:三个歹徒被静逼着跳下车,静的手背被划伤,流了许多血。

我问:“痛吗?”“痛,他娘的钻心的痛。”静龇牙咧嘴地回答。

我忽然觉得他很可爱。

沙山行

文/江建军

冬至来临前,连日来阴雨浓雾。今天,我们一行六人,抓住太阳偶尔露脸的时机,驱车一小时,来到位于升金湖中湖东岸的沙山村,开展支部共建活动。

沙山村三面环水,在我的想象里,就像木匠手里的楔子,楔进了风光旖旎的国家级湿地保护区升金湖,但它的行政区划却隶属于贵池的唐田镇,全村人均耕地不足1亩,四分之一的农户靠打鱼和水产养殖为生。这里以往限于地理环境,十年九涝,是远近闻名的贫困村,唯一通往镇上的土路坑洼不平,雨天更是泥泞难行。

村支书老胡是土生土长的沙山人,高中毕业在村小当了一年民办教师,后调来村里,现已连续第三届担任村支书,并兼任村委会主任,是个公认的实干家,颇受村民信任。

“我很幸运,上任后,受惠于三峡水利工程,沙山村水患彻底解除,新农村建设又把平整的村村通公路修到了家门口,再不抓住机遇,率领村民致富奔小康,我们两委一班人将成为历史的罪人。”

说到这里,老胡略带沙哑的嗓音明显高亢起来。他个头不高,敦厚朴实,一张娃娃脸,下巴刮得溜光,让人看不出他已历经五十年风霜,却能感受到他对家乡父老、对这片土地深深的眷恋。

党的群众路线教育活动把渔民上岸工程当做实事,老胡他们抓住机遇,多方奔走,制定了集中建房安置方案。五十多亩建房宅基地、水电路三通等基础设施,不要渔民一分钱,不计入建房成本。面向一汪湖水的三排两层楼,已经矗立在我们眼前,十分整齐气派。每户面积180多平方米,家家户户连窗帘都统一制作安装,搬进去就能住。这里现在成为全省渔民上岸示范工程。渔民欢天喜地搬进新居,彻底根除了常年漂泊水上、居无定所、小孩上学、老人看病难的后顾之忧,无不心存感激。

美好乡村建设,他们又争取到项目资金,水泥路通到家家户户。每户门前建有统一标准的垃圾桶,五十盏太阳能路灯,哨兵一样护卫着村庄,村文化广场正在兴建,不日将完工,一个亮化、净化、美化的新农村和升金湖旅游示范村已初具雏形。栽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沙山村近年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加上这里风景优美,气候宜人,是非常宜居养生和鸟类栖息越冬的好地方,吸引着多家生态农业、旅游观光公司前来投资落户,促进了沙山村经济社会发展,目前整体流转土地,人均年收入和村民的生活质量及幸福指数越来越高。

为了提高沙山村办公自动化水平,加快新农村“互联网+”进程,我们连续第三年开展了共建活动,以表达我们的一番心意。今天我们又送来了一台联想电脑。

下得楼来,老胡陪我们走进了村部对面的沙山小学,给每个学生送上一个我们带来的爱心书包。书包里除了文具,还有一本安全知识读本和二部世界文学名著。

应老胡和校长之邀,我们分别讲述了各自的人生故事。同学们听得很认真,被汪德忠的抗癌事迹和我失明后学习写作的经历,感动得泪光闪闪。

木屋听雨

文/飛雪

那次从里耶回来,我便爱上一种户外寂静。

清明时节,似乎总是与雨霏霏关联着,但却挡不住一种远离城市的冲动。于是,相约驴友,去一个叫栗子坪的地方,再次品味一种山村静谧。尽管天气预报有雨,我们还是义无反顾地前行。

车在新修的双向四车道上急驶着。早上从宜昌出发时本已是灰蒙蒙地天,渐渐地变的更加灰暗了,似乎那预料中的雨会急急地到来。车过五峰渔洋关,进入千丈岩,陡峭的山峰已是隐隐约约的了。雨滴便打在车窗上,发生清脆地响声。不知道栗子坪的雨在淋湿着什么。

栗子坪,那个僻静的小山村,已经被我们这群不速之客打破了寂静。原来安静的小客栈,顿时这得热闹起来。我早已订下老向家的老木屋,去体验一下远离钢筋水泥、亲吻古老木屋的感受。

已是傍晚,那雨,还在飘洒着。和着风,变成丝丝的雨雾。我们走在那泥土路上,雨雾中掺和着一种树叶油菜花的味道,浸入心脾。那一片木屋就在眼前的雾雨中,显得格外地安静,犹如江南烟雨中一幅醉人的画。融入画中的,是你,是我,是曾经一同走过无数山川清晰的背影。那是一幅多么温馨的画面,我们不仅可以重装穿越,也可以用闲情来诠释另一种的户外。我有意落在队伍的最后,看驴友撑起一把红红的雨伞,静静地走。丝丝雨线调皮的落在背包上,被微风吹向裤腿上,也不时溅上那本不沾水的登山鞋上。曾经多少次幻想着烟雨中撑一把油纸伞走在寂静山村的画面,此时用另一种情景闪现着,也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欢愉。如果能够,我们一定要这样走遍山山水水,用双脚丈量旅程,用心灵体验穿越,用欢笑驱走飘浮。能够,不再烦躁,不再寂寞。

夜幕早早地降临了。我们一众便在那木屋地安顿下来。床铺是房主人精心准备的,非常地干净。被面全是暗红色的,散发着一种吉庆。还有一驴友住进了房主人家儿子曾经的新房,墙上的婚纱照似乎还散发着喜庆时刻的欢笑。女主人热情地招呼着我们围坐在火炉旁,说这样的下雨天你们还来,一定很冷吧。边说边把一根根木柴被塞进那本来已经很旺炉膛里,火越烧越大,屋子里顿时暖和了许多,还有她那热情的言语。

木屋外的雨,依然在下。我们围坐在火炉旁,烘烤着湿淋的衣衫,也烘干潮湿的记忆。驴友说,我们边喝咖啡边讲各人的故事吧。于是,每人面前又多了一杯或淡或浓的咖啡,顿时那木屋里弥漫着咖啡的清香。或许是这句话勾起了大家沉睡的记忆,瞬间小木屋里突然安静了下来。此时的我们,才真正体会到小山村的夜,那种别样的静谧,似乎都能清楚的听到彼此的呼吸,就能听见窗外的细雨,浠浠沥沥打在木屋窗棂上。

大家各自说着自己的过去,或是儿时最难忘的伙伴,或是年轻时无所畏惧的经历,或是自己不能忘却的初恋,或是十余年不曾模糊的网友,或是多年前暗恋的美女却在户外偶遇……不知不觉,已是深夜。大家意犹未尽,只是,天亮后我们还要去登山,只能把最美丽的回忆暂停。

雨,还在下着。我选择了木屋最外面的一间小房间,已经有些年代的木屋,散发着一种木头的原始气息。床紧靠着小小的木窗,真的可以彻夜感受雨打木屋。听木窗外的雨,犹如一首缓慢的抒情小调,总会使人遐想。曾经在城市里的看窗外的小雨,却体会不到一种极致的安宁。只有在这寂静的小山村,在木屋里,才能真正体会那雨的丝丝柔柔,缠缠绵绵,如烟如梦,似歌似吟,整个身心都浸在这温馨的静夜里。

夜,已经很深,或许掺杂着咖啡的兴奋,我睡意全无。木窗外的雨,时而被急风吹了进来,好象淋着了我的面颊,感到一丝丝地凉意,也驱走了本来就少的睡意。就索性让久锢的思绪放飞,体会身心透彻的无拘无束。我起身推开那小木窗,黑暗中看不到山村的模样,但却能感受到一种真实的存在。倚窗聆听,隐隐地感觉到有一种绝妙的声音从远处飘来,附着雨滴印刻在有些斑驳的窗棂上,再溅起一个个柔美的音符,圆润轻滑,不绝于缕,印记在那无尘的心扉。

雨声如禅,听雨犹如悟道,它能够使那浮躁的心境渐趋平静。此刻,你会感到雨打窗棂的节律暗合着生命的旅程,红尘滚滚,凡事纷争,富贵贫穷,一切都已远去,剩下的只是一个空心的自我,在雨夜里独自品尝那份从未有过的宁静与悠闲。曾经无数次告诉自己,无可放下便无需放下。要看淡风云,看淡尘世,每个人都只是路过这个世界而已。独处在那万赖寂静的山村,那雨,才能将过去、现在和将来串成一段淡泊的心路历程。

清晨,一夜的雾雨把整个儿的山村洗透了一遍。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远处的树枝上,紧近木窗的树叶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雨滴。云雾已经演变成云海,虽然不能和大老岭的磅礴云海相比,却也用一种大家闺秀般地娇小来欢迎我们这些远道客人。此时的小山村极像时空穿越的黑白默片,就连远处时隐时现的木屋顶上也没有我极力想看到的炊烟,只是一种饱含禅意的安静。田野一片清新,木屋旁边那涓涓的小溪,静静地流淌着。这时,不远处几棵大树上,一大群不知名的小鸟唧唧喳喳起来,寂静的山村此时体现着她特有的生机。

透过小小的木窗,我凝望着有些清冷的山村。此时的心里。难免有许多的感触。生命的旅途中,很多时候脆弱的命运之舟或许承载太重太多,漂泊着不堪重负。如果能够静心听雨在山村的木屋里,把不堪回首洗刷一次,把世俗烦恼过滤一遍,最后留下一个好心境,等待天晴时来整理,然后把它放进不同的文件夹里,有的需要删除,有的则可以在选择孤独的时候重新翻阅,慢慢用欢愉覆盖所有的伤痛。

山村听雨,不同人一定有不同的感受。只是我,忧郁多些,或许无法回避伤感的色彩。但有一点却是真实的,那就是对雨的钟情,对寂静的独爱。

一夜雨滴细有声,醒来才知雾依山。只是希冀,再有一个机会,我们能够,一起在那木屋听雨。

山村·水库 我的父亲

文/彭明元

建水县青龙镇有一个秀丽的山村——塌冲中寨,那是我的故乡。塌冲河水缓缓向双龙桥流去,田间地头,人们在辛勤劳作,庄稼长势喜人,满眼郁郁葱葱。这里民风淳朴,乡亲们过着日出东山向太阳问好、日落西山向太阳告别的宁静日子。

走到中寨后山,有一座大水库,山花烂漫,水光粼粼,浪花轻吻着堤坝,云朵游离于高天。一位60多岁的老大爷,赶着一群羊迎面而来。“大爷,歇歇,抽支烟?”我给大爷点上,拉起了家常。大爷说:“你是外地人吧?别小看了这个水库,有些年份了。过去,我们这缺水,收成不好,日子过得很难,有不少人跑到个旧矿上打工。解放后,建了这个水库,有水,有收成,过去没法比。”我说,过去修水库,主要靠人力,不容易。大爷说:“是啊,我们村出过一位好干部,叫彭贵和,修这个水库,他可奔走过不少,我们告别缺水,过上好日子,不能忘了他。”老人的话,让我一阵温暖,多好的人民,如此质朴,只要一心为他们办事,他们就会永远铭记你的恩情。而老人说的彭贵和,就是我的父亲。

父亲10多岁时,就走出山乡,在个旧市私人矿山当童工,还做过砂丁,受过不少苦,在那里,他接触了矿工中党的外围组织,懂得了革命道理,接受了进步思想。

新中国成立后,父亲成了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他不忘记过去的苦,忘我投入到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中,上下班总是先到后走,工作中处处发挥先锋模范作用,一步一个脚印,矿山的每一个角落、百米井下常常有他忙碌的身影。3年自然灾害时期,省下每天发给他的井下保健馒头,喂给在井下拉矿的马,为的就是多拉矿石,为国家多生产大锡。虽然他的工作单位在云南锡业公司老厂锡矿胜利坑,离个旧市区也就20多公里,但我们4个子女及奶奶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他几次,20多年也没有同我们过上一次春节。父母亲长期在个旧市老厂镇矿山工作,但同地区不同单位,相隔20多公里路,一个多月才能见上一面,各忙各的。父亲由于成绩突出,获得了不少荣誉称号,在五六十年代同王进喜等全国英雄模范人物齐名。

后来,父亲任省总工会主席,但始终保持着艰苦奋斗的工作作风,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没有忘记自己是一个矿工出身的干部,没有忘记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他身体力行,在子女心目中树立了光辉的榜样。

回塌冲中寨看一看,走一走,感触良多。我想起了父亲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只有艰难生活和艰苦劳动过,才能体会到老百姓的疾苦;只有把老百姓的疾苦时时放在心上,才无愧于党和人民。父亲没有给我们留下多少财产,却给我们留下享用不尽的精神财富。

印在心坎的小山村

文/林子树

(一)

我怕是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我出生的小山村了,记忆中小山村十分的荒凉,没有城市的喧嚣,也没有城市的富丽堂皇,但是这里却承载着我的童年,承载着我无数的欢声笑语,那些美丽的过往总是在忙碌中被提起,那些山村的点滴像雨露一样滋润着我干渴的心灵。

记忆中的小山村初春时杨柳轻垂如烟似雾的洗礼;水塘浅处成片的水草茂盛肥绿;鸟儿在林间婉转啼鸣传情达意,乍起的春风吹皱了水塘的一池碧水,各家的屋前屋后冒起的袅袅炊烟,多么一副和谐的画面……

每当绵绵的春雨过后天放晴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便穿过云层透过过树林的层层松针斑驳地落下来照着这个春意盎然的小村落,刚升起的太阳好像就住在高高的松树上;刚出笼的大公鸡带着他的一群妻妾一边踏青一边找食,鸡妈妈则“咕咕咕”地带着刚孵出的一群小兵出门操练一番去也,若遇天上有鹞子飞过便急急地张开翅膀对着天空大叫一通以表抗议。

顽皮的孩童没有城市里孩子的娇贵,穿着补丁满身的衣服在这个小村落里跑来跑去,脸上挂着纯真的笑容,摔倒后立马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继续嬉戏玩耍。而我曾经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我们会为了一个2分钱的玻璃球而争执的面红耳赤,会为了一袋干吃面而留着哈喇子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跑,每每想来心中充满欢快。

(二)

这只是一个带着草帽的小山村,泥泞的道路没有城市水泥路的干净与整洁,但是却有城市不曾带来的乐趣,在这里我把饱含深情的泪水洒向山村的点点滴滴,迷恋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我是那么的迷恋这方水土了,每次梦回路转,我的心都为梦中的村庄微微的颤动。

在这里我看到了生生不息,看到了老家门前那条回家的小道,想起那过去的岁月里飘过田野的炊烟,想起了白发的父母在村口对远在异地儿女的盼望。对于远走他乡的游子,故乡的炊烟和父母的爱是永不能扯断的绳子。就像家门前的小道,那是我们的起点,将来落叶归根,也会是我们的终点。每一个离开村庄的游子,都带走了小道上的沙尘,却留下了永远的脚印。归鸟飞回黄昏的巢穴,袅袅的炊烟升起来。我听到了庄稼的拔节声此起彼伏,在我心底此起彼伏。

还记得我们一起疯狂地情景吗?还记得在小河里被小鱼亲吻的时候吗?还记得一起上山捉蚂蚱时我们满足的表情吗?城市的孩子永远都不会体会到小山村给我们带来的无限乐趣,它像一个母亲放纵着自己的孩子,允许自己的孩子在这里挥洒乐趣。

我始终记得父亲的一架木犁,一头牛,光着膀子的父亲吆喝声是那么的响亮。这该是多么温暖的场景。父亲翻耕过的土地,在土地上翻出希望。岁月像利剑一样把父亲的脸上刻得万千沟壑,深深浅浅的生活贯穿于苍苍的岁月。现在我已经长大,看着父亲蜡黄贫瘠的脸,我的揪心的疼痛,是岁月不饶人,还是生活磨难人。

我以为我跳出了这个小山村,却突然地发现我的根在这里,我脑海中梦魂牵萦的地方就是这里。我怎么会记不住我的故乡呢?土坯子墙是土,经历风雨。绝对大的反差显示着日子是真实的。山村带给我的生活已经深深地刻入脑海。

(三)

我眷恋这这个生我养我的小山村,喜欢那里的一草一木,看着熟悉的景色,内心久久无法平静,记忆中的洪水瞬间淹没了城市给我带来的种种,那些喧嚣破碎满地,为生活劳碌的父母被岁月带走了年轻的容颜。

一场清雨过后,山村的梧桐花,零乱地萎在地上,那淡淡的粉,那淡淡的花,那淡淡的落寞,如一首忧伤的诗,躺在春天的残卷上。所有的思绪在一刹那被冻结,只想静静地拥抱这个小山村,甚至不忍心打扰她得宁静,一个人在木桥上浅唱低吟。

看那漫天花如雨,不堪梧桐花落时。一串串结在我心底的花香,借着潮湿的雨,滋润着我烦躁的心情,看着山村中梧桐花的落下,忽然我发现我离开这个小山村已经好久好久了,也许我该用一串忧伤来迎接初夏的情感。捻起一朵花,让淡淡的紫色在手心弥漫,营造出一个紫色的梦,一挂清脆的铃,一些温暖的香,从晚春恬淡的气息中走来,一如娴雅的精灵,从春深处出镜,用特有的姿态,鼓荡一段心旌,用纯洁的语言,丰满了我青春的心思。

漫步于这个静谧的小山村,思念仿佛在天空翻印一帧帧晶莹易透的剪影,然后布满血脉。小河是一曲未经化妆的民谣,驮着阳光驰过村庄,让纯粹的光芒照亮事物的根须和旧庄的黑暗。在城市劳碌的我终于可以躺在安静小山村里睡去。

多少个夜晚,月的羽翼为这个小山村遮挡心灵的细雨;又有多少黎明,屋顶上炊烟展示出父母劳碌的身影。总有太多的乡村情感贯穿于我的脑海,那种对山村的依恋只会越来越强烈,我的梦中藏着那个在风雨中飘摇的山村,我挚爱的故乡。

义山的原风景

文/咸济

因为城市,越来越向往山村的那个故乡。

住在城市,上不着天,下不靠地,没降落、抵达和栖息的地方;还有城市永不疲倦的奔波与嘈杂,让心难安。

故乡位于鄱阳湖畔的狮山与土塘、杭桥交界,地图标记为魏家义,我一直写作义家山。缘于村子住有魏、李、王三姓,几十户人家,百几十人口,老一辈人在一起,于内和睦,于外团结。

可故乡于我的向往是不完整的。我遥望的只是童年遇见的故乡,和故乡依然青青的山、清清的水。

故乡的山不高,也不低,但群山之间依存出了一种气象,静谧,秀美。因而这个山村基本盘被风水地师称为"小姐地".据说,在小姐地长大的姑娘,个个出落得俊俏,就是外地娶进的媳妇,时间长了,也被这块山地滋养得渐渐标致。

孩童的眼睛,对女人的漂亮不甚敏感,只是记得,山村的伢妹子,个个活泼鲜亮。即使年龄大的妇人,哪怕衣服是补丁打着补丁,颜色褪尽发白,但干净顺畅,头发也不见一丝零乱,看上去不但和眼,还让人多出一份敬意。小时候特别顽皮,但从不敢对她们造次。长大后才懂得,人的自尊是生命的守护神。

孩童时代,最深切于内心的是这个山村给予的自豪。那个年月,物质异常的匮乏,这里还有甘蔗,以及将甘蔗熬成糖的甜蜜,还有打石塘副业的经济相对活便,我们可买小人书看的喜悦。

义山的格局呈怀抱状。义山文化老人心普如是讲述:一个好的盘居,得前有映堂,后有靠山,两边还要左"青龙"右"白虎"作护守(青龙、白虎也是指山,只是比后背靠山要低),如同一个人坐在太师椅上,前有清水,后有靠背,左右有扶手,让人安心舒坦。义山村正是如此。

山还要讲究来龙去脉,即地势、地理。义山的来龙就是后背山的"小姐岭";去脉则由小姐岭向东而上,层峦叠嶂,名称分别是庙屋背、歇马墩、踪无岭、囚笼洼、红花岭、红毛国、剑山、平垴、菊山、弓架岭、青山、盘岭,至主峰双仙垴,再如一条长龙逶迤而下,又分别称为毛狗洞、下午岭、杨梅岭、纹山、木架冲、崖泉山、学堂山、万宝坟、缸盖山……

村庄的西边,也有一个宜人的格局,但没人住。据心普老人讲,这方地被地仙"喝死"了,没了生机。所谓喝死,就是叫死。比如村西边的那方风水腹地,地仙唤其为"鲇鱼挂壁"、"瓮口",前面的山依次取名"老鼠嘴","猫儿山","公狗山","封箱庙".鲇鱼挂上壁,分明是死鱼;瓮口肚深口窄,没有发展;老鼠要出去,死敌猫儿拦住了;猫也困住了,公狗横在前面;狗也别想走,封箱庙封住了自己,也封住了狗的出路。层层关卡,将这方地扼于死地。

心普老人说,地仙大都这样,见到好的地盘,自己得不到用,又生怕别人拥有胜过自己,就喝死它。

上世纪末,离开了在家乡的工作地,去故乡的路变得越来越迟疑。哥哥弟弟情浓,总是牵挂,就由经济状况好点的二哥给我盖了一栋小楼房,与二哥、细弟共享一个庭院的花香。我将这方暖心的院子名之为"义园",也就时不时的,在义园虚度光阴。有二则微信,表达了与义园的心与情:

"就二嫂与弟媳二厨官出了门,没大菜小炒的铺排。一个人轻声至义园,享受最简单的生活。数日里,花生一碟,青水豆折一碗,白酒一盏。内藏一股贱劲,不愿一味地被安乐宠住。比如身体时不时地疼着病着,竟生几份喜悦,觉得疼着痛着,证明自己还活着。一个人的义园,光阴很缓慢,也很宁静;光顾的,只有蓝天里的悠悠白云,山中的缕缕清风,还有鸟儿的低吟浅唱。感觉,一庭院的幸福。"

"连日里,将自己一个人置放在义园,一日三餐清淡,青水煮豆折,亦无人事相扰。安然地喝茶,读书,竟听到了久违的,骨节生长的声音。记下一句话:比活在别人嘴里更重要的,是活在自己的成长里。"

住在义园,一般脚不出院,缘于人群里的攀援与摩擦,让我疲惫,还有大众蓬勃而急切的现实生态,也让心不得开阔。个人认为,一心现实的人,不要时光的远方,不觉精神的空灵,于人的生命是有悖的。倒是心普老人,时常推开义园院门,我们一起在茶香里,谈吐着这个山村的一些鲜亮记忆,和一些神秘。

心普老人大名魏先良,年已古稀,学堂里只念过几年书,可一直没放下书,读着读着,就有了一些不同。一次,老人讲起了传说中的"阵亡火".

那还是他刚出林的年龄,一天晚上,他同村里几人上山放夜。所谓放夜,就是带着狗,捕捉乘夜色出来觅食的憨猪等野物。放夜的主角是他家的一条大麻狗,大麻狗长得又高又大,勇猛十足,还机灵异常,只要野兽出现,能逃命的很少。

那是个久旱无雨的晚上,天上铺满一层厚厚的乌云,不见星星不见月亮。他们拿着杈,在又黑又暗的山路中探索——手电不能用,怕惊跑找吃寻喝的野兽。时过半夜,没有任何获得,他们摸到了一个山坡上,眼前的景象,一下子把人震住了。

那时还没修筑圩堤,从杭桥到鄱阳湖是大片湖州,可一眼望穿。只见湖州上,好多好多团火,形成巨大的火阵,且色彩古怪,变化诡异。它们有大红的、淡红的、还有红中带绿的、红中带黄的……有时排成一条长长的彩龙,一闪一闪,一光一暗,有时结成一团,如一只大大的灯笼。它们一会儿散开,有上里路长,像风样快,眼看在鄱阳湖,不到一分钟,就到了江东坂一个洲上,一会儿呼呼回到了鄱阳湖。一直反复如此。

尤其惊异的是,它们像安排好了似的,有纪律、有秩序,没有一只火是单独的,散开也是排队一样,几尺路一只,不是远的远,近的近,它们一光一暗,轮流交接,协调有序。这阵势越看越怕,一大群狗没哪条敢动,连那条威猛的大麻狗也缩在人的脚下,静静的蹲着。老人事后才晓得这叫"阵亡火",传说是朱元璋与陈友谅大战鄱湖十八年,战死将士的亡魂。

村庄永远是孩子的乐园,小时候,山上山下,村里村外,钻天打洞的疯玩。村庄右边有座水库,大而深,周围悬崖陡壁,底下沟壑纵横,一青年曾投身而下,就没再上来。库里的水,六月天都是冰凉冰凉的。虽然有点怕,还是喜欢在水库里游泳,这里的水干净,游得也自在,可以一个人绕着水库四周,想怎么游就怎么游。

水库东边,有座小水库,叫庵根水库。庵根水库小,加之泄洪道低,藏水更少,但里面有洪水暴发时逗水而上的鱼。待天干时日,小水库瘦身为小水潭,就带领小伙伴集中山上的水牛,驱赶水牛在水潭里来回奔跑、踩踏、打滚,小水潭就成了泥水塘,鱼儿在泥水中待不住,只有晕乎乎的将头探出水面,我们就可以随意抓鱼了。水库西边,也有一座小水库,名为泰山水库。泰山水库势高,遇有大雨,山沟的水流齐聚于水库,形成洪流,从水库移洪道瀑布式的跌落,然后一路冲向大水库。大水库经年未干,有很多鲫鱼,大而肥,我们称为车板鲫鱼,意为鲫鱼有水车的车板一样大。鲫鱼平时潜于水底,可遇有洪水泛滥,它们也随之泛滥起来,有时竟同浪花跃出水面。尽管眼馋,但无法用网兜逮到,水太大亦太急。后想了个法子,找个长铁钉,磨出锋,再到铁匠炉上凿个倒挂,像钓鱼钩上的,然后将铁钉固定在木棍上,成一个"鱼杈".用鱼杈对准洪流一个点,不停地扎,时不时的,就能惊喜地扎出一条车板鲫鱼。

童年时代,在山村自然生长,是生命最重要的缘。有这份辽阔的自由与自在,我才可长成生命自己的样子,长成现在这个不断问寻,求证,前行的模样。

又见枝头吐新芽

文/Yiwen

又一年过去了。

日子过得可真快,它像个温柔的强盗,毫无声息地夺走了许多人的一切。眼看日子一天一天地溜走,心里却无动于衷,没有一丝惆怅,也没有一丝迷惘。小村里的岁月,平淡如水,却让人永久怀念。

记得年幼时,门口前是大片大片的凤仙花。那时我们最爱做的游戏是,把凤仙花花瓣一片一片地细心地从花枝上取下,装在敞口的石钵中,再用小木棍不停地捣。最后把所有捣出的汁收集到一起就大功告成了。这些汁液可用于画画,那时的我们可买不起"昂贵"的颜料。岁月流走了,带走了所有的花瓣。

因为是小县城,因为是小县城的小镇,因为是小县城的小镇里的小山村,所以,小山村非常的宁静恬淡。在这里,天空永远是那样的清澈湛蓝,云朵永远是那样的银白,那样的柔软,一切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一切都是新生绿意的赞歌。

冬天没有赤裸裸的树,在这里,绿是生命的象征。小山村的冬天偶尔也会下雪,但还不算大雪,没有任何大地的卫工会因此而脱下绿装。生命的颜色似乎很单纯。

然而,单纯并不是单一。一年之中,最让人欣喜的,莫过于"红杏枝头春意闹"了。花的颜色很好,在这里,有许许多多的野花,有了她们的点缀,春天便有了缤纷的色彩,佳人的味道。

花很艳丽,这毫无疑问。然而,最能让人感受到生命的清新和温柔的,却是枝头上的嫩芽。这些可爱的嫩芽们,本身不会跳跃的音律,但他们却奇迹般地谱写了一曲春之歌。那粉色或淡青色的新芽是大地爱的萌发,一大片一大片的,在阳光,春天的树林格外地让人爱恋。

又一年过去了,小山村的冬天又来了。春天很快就要来了。

哦,又见枝头吐新芽……

南山之恋

文/詹文士

性耽山林之乐,而不慕城市繁华。既驰心于幽闲隐逸,遂寄迹于乡社村家。我在家乡中学任教,安身栖隐于书香校园。一路轻车,我时常回到十里外的老家,归卧盘桓于南山之下。

我的山村清秀高隐,三面青山环合,唯东面虚豁开敞,接引远处的山外青山,迎纳东来的长风紫气。我的南山在山村之南,以方位而得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陶渊明千古高风令南山诗意悠远,我栖居南山,因沾光陶诗而倍感温情与荣耀。

南山如扇,长列铺展,绝不高耸,平畴缓坡,高下布列,极富层次。上为草木竹石,中为茶垄与地瓜畦层叠相间,下为平田,近年改种茶树,行列齐整,茶园如画。南山下,一条宽坦的公路平卧延伸,宛如玉带横腰,殷勤护慰,灵动柔美。我家房屋盘踞于玉带上方向阳处,与周遭的景物浑然一体,自然而稳当。红瓦白墙,重檐燕脊,栋宇通透明净,清旷秀美。

置身房前,我只须仰仗眼前两座高拔的大山--北面的石狮峰和西面的双髻山--即可赏阅山光林色。二山紧密呼应,与中间突起的三个小峰峦构成大小双笔架山,天然成趣,毓秀钟灵。热衷于讲论风水的父亲每引以为豪,他熟知地师形家所谓的来龙去脉,佳风顺水,深信不已。父亲寄望子孙富贵,无可厚非。但我和小弟都为工薪族,飞腾无术,不足以光耀门楣,成就其苦心孤诣而相中经营的吉地福宅。而我,稍稍涵泳诗书史传之文,浸染儒道礼学之义,神会于经典篇籍,引慕陶渊明,视我的南山为世外桃源,淡泊自处,安于粉笔生涯,不大以自己的进退去就为意。"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南山有灵,当解我心。

纵目远近,青松列队,翠竹交荫,村居农舍参错有致。东岭一带,一方风水林繁茂森列,古木千章,凝阴积翠。林中跨流造石拱桥,桥上新建水美宫,坐对幽林飞瀑清池之胜。密林边的白云亭,流声远近,辉映时空,幽雅绝尘,惹人驻足。佳境近南山,供我漫游信览。

南山下,我的家园颇擅四时风物之胜,略尽田园景光之美。风木清佳,群类和熙。一管引自远处松林间的甘纯山泉,日夜淙淙流响在小池里,惠泽滋润着邻里和我家。源头活水,长流自足。我家菜园邻近水池,浇灌便利,长年丰茂青葱。母亲打理一畦畦绿色天然的菜蔬,令居家丰实。人勤地不懒,环屋的瓜菜豆蔬,品类多,长得个赤橙黄绿青蓝紫。植类在赐人口福之余,不忘呈献美以供观赏,于此可知造物的深情厚意。吾家杨梅、桃、李、香蕉、柿子,果实丰硕,应时点缀山家的繁华气象。山药、香芋、甘薯等,地下茎块坐实,地上茂叶蓬勃,美饰大地。菁菁翠竹,清美绝俗,愉心养眼,并适时奉送多种美味鲜笋。造物天工精妙玄深,于此可见一斑。

山水清音,妙契我心。山间风物,四时改换:桃红李白,群芳争春;翠色染人,南风凉夏;天高云淡,草木醉秋;山地清闲,暖阳伴冬。山居中多有闲情乐事:赏月,望云,听雨,瞻星,看花倚竹,临风散步,品茶闲话。至于群鸡闲啄夕照,薯花缀染晨光,雾岚微霭林野,茶枞绿遍山原,豆蔓抽丝,瓜藤绕篱,花雨缤纷,画楼隐映,往往动人心目,适意畅怀。我最爱徜徉在屋旁的走道上,观望远山近水,呼吸净洁空气,觅诗情,散思虑,俯仰自如,优游忘机,自谓足以居身终老。

南山依旧,人世无常。村民随城镇化大潮蜂拥入城,背井离乡。山村落寞幽寂,天籁虽清切,人境已萧疏,唯地气充沛依然。世尚难违,村人和同事纷纷买房进城,我未能免俗,无奈中新作房奴,作茧自缚,将做围城中人。

眷恋南山,我这永生永世的桃花源!

可爱的村庄

文/内蒙韩国良

岁月匆匆的脚步,婉如徐徐展开的一幅美丽的画卷,固执地搁浅在我的目光里,村庄的通电、通水、通路、通车、通电话、通有线电视、通宽带网络……这些对生我养我的小村庄来说,或许已成了昨天的故事。然而,见证村容、村风、村俗、村貌,经济社会、民生文化、观念意识,一切的所见所闻和许多的新鲜事,同样令我耳目一新的新感觉。我依然深深地爱着这个小村庄。

在我的印象和感悟中,一直顽固的以为老家是贫穷的,落后的,与城市相比是遥不可及的,可是,当我再次走进阔别二十年多年的巴林左旗哈拉哈达镇三胜村老家时,我才意识到我的顽固是错误的,是片面的。

如今,我的家乡在外打工的人数过半,他们分布在全国各地,他们的吃苦耐劳,在美化城市的同时,换来了富裕的生活,改变了传统的观念。

村庄的周围,是高高低低连绵起伏的山峦,林白超载路横贯村子的南北,沿着这条路往南,有一条弯弯的小河,缎带般地环绕着村庄,河水清澈透明,柔和舒展,河的对岸,是人造梯田,一道道曲缓端平,像美丽的花瓣,镶嵌在田间,不远处,就是绿葱葱的树林,以杨树为主,还有榆树、柳树,春天来时,柳絮花飞飞扬扬地飘洒,宛如洁白的蝴蝶,翩翩起舞。整个村庄都氤氲在沁心润肺的花香之中。老家是个只有上百户人家的小村子,印象中只有糊着纸很小窗户的土屋,已荡然无存,整齐的砖瓦结构的新房拔地而起,纸窗户变成了宽敞明亮的玻璃窗,透过玻璃窗能够看到屋内的方桌,老人坐在太阳底下,手里掐着旱烟袋和扇子,一边扇扇子一边吸着旱烟,大人们用锄头在村庄里打磨着时光,年轻人大都外出打工去了,把孩子留给了家中的老人看管。

村庄里家家都养着鸡,没有圈起来,散养的鸡吃起来比圈养的鸡味美,可惜城里人吃到散养鸡的机会太少了。家家的园子里都种着菜,不施肥不撒药,吃饭时端着菜盆到菜地里摘些菜,方便又卫生,绝对的绿色蔬菜,营养丰富,味道新鲜。

村头有一棵很大的古树,沧桑地陀站在那里,它从不张扬自己,不抛头露面,始终保持一份温顺和善良。有人在树的枝桠上栓起了红布条,祈求健康长寿,如果天不下雨,上了年纪的老人就围坐在古树下,烧香念佛,求雨降下,于是,在这棵老古树的祈祷下,山村充满了生机,村庄呈现了灿烂。

在村庄老街的胡同里,仍然架着一盘石碾子。一根碾棍,转悠着乡间的家常话,一支蜡烛,照亮了山里人永恒的信念,碾盘与碾磙的咬合,碾压出甜丝丝的日子,碾轴与框心的吸引,圈括着香喷喷的留恋。小米发面,发酵了一茬茬多情的姑娘;玉米窝头,养壮了一代代血性的汉子,一天一天地走,一圈一圈地转,东家长,西家短,吹牛皮,扯闲篇,送走了一批又一批,迎来了一茬又一茬,一件件趣事接着讲,一桩桩故事往下传。山村的石碾子,碾出了山村的古朴,也碾出了山村的新颜。

回到了老家,必定是要上坟的,爷爷奶奶的阴地离得很远,我就在侄子的带领下走近路,走地里狭窄的田梗,地里忙着的人们热情的和我们打着招呼。村村是相连的,人心是相通的。似乎已经久违了的一些情感,在田地间灵动起来,以至于走到爷爷奶奶坟前时,眼泪喷涌而出。这个只是一堆土的圆坟,是不是埋藏着我多年以来连自己都不曾知觉的某种东西,于是,一丝悲伤,一种难过,是我无法释然。

是的,我找到了可以依靠终生的根基了。我尽情的释放人过半生的感概,让眼泪流在这片土地上。自己以为失去了父母就不会有家的遗憾,在这里得到了圆满的给予,遗憾,不会再有,思念,还在搁浅。

生我养我的小村庄,给了我无限的爱。我也把所有的爱,留在了生我养我的小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