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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秧文章

2022/12/13经典文章

插秧文章(精选11篇)

插秧季节

文/蒋森度

五月中旬整好秧田落谷,六月中旬秧苗满月正好移栽插秧。此时此情此景,人们只要经历一次就难忘,倘若年年如此,那这段插秧时辰就是这个农民生命的一部分。

“我见过插秧机插秧,真灵!”

“我插过秧,你们呢?”

“我爷爷和老爸都是插秧能手,我家都是巧手。”

已成了城市新市民的年青一代还没有忘记插秧季节,他们以知情者和参与者自居,一说插秧,劲头十足。现在许多农田成了工业园区,留守农村的老农民这段时间脚不停步,在过去是农田的地方走走看看,记忆中一幕幕景象还是那样鲜活。

早晨,赤着脚走进水田,开始插秧,水很冷,但只要手脚动起来,很快就适应了。此时心里是热乎乎的,一年中最重要的农活拉开序幕。

插秧头三天,准备充分,精神振奋,连着几天,累了。

老农都是“沙场老将”,经风雨识天时,应对各种天气早有准备。插秧都是黄梅天,天道说变就变,见风见雨,家常便饭。碰到大雨如注,秧田水泡朵朵,过去农民头戴斗笠,身穿蓑衣,后来全穿塑料雨衣,弯下腰,左手捏秧把,右手插秧棵,如遇细雨蒙蒙,水天一色,人在水中,衣服湿透,手脚虽不爽,但并不理会,老农不怨天雨,还幽默寻趣,说这是浇秧雨,及时雨,人受苦,秧苗可舒服了。遇上“旱黄梅”,碧空无云,骄阳当空,插秧的人头戴草帽,秧田水温上升,双脚浸在热水里,头上顶着“蒸笼”,如果谁家误了农时,插秧延晚到小暑,天热秧苗在手缝中都会生出根来。许多老农民,实际上是称职的农技师,经验在心中,技术在手上。莳秧季节,老农只要抬抬头,看看天,田头走一圈,心中已经有套路。抢时间,巧安排,是他们的拿手好戏。若上午莳秧,虽抢到半天时间,秧苗晒焦头,得不偿失。最好莳“夜朝秧”,秧苗不伤,连夜扎根,活棵容易,返青快。“夜朝秧”要抢,但午后三四点钟到天色变暗,这一时间,一共只有几个钟头辰光,对于正在插秧的各家各户,必须要全力以赴,抢住这插秧黄金时段。

插秧是很累的,过去整过的成片农田,长方田块长度都在百米以上,一人6棵,一行行不停插,中间不抬头,莳到头,连小伙子都直不起腰,一屁股坐到横头田埂上,眼看前方出口长气,到头了!难受的是傍晚,为了多莳夜朝秧,不顾蚊虫嗡嗡叫,小飞蚤眼面前乱飞,时时用秧把在门前扫一下,脚上还有蚂蟥叮,面对这个局面,双手只管插秧,好像打仗一样,坚守到底,就是胜利。插秧手脚稍慢一点的男壮力士,会专事挑秧,抛秧把。秧田之间的岸埂都很狭窄,走的人多了,泥水和着田岸上的泥土,给来回走动的人们踩得像砌墙的灰浆一样滑溜,肩上挑着上百斤的秧担,走在泥滑的田埂,十个脚趾要用力抓住浮泥下面的硬土,一步一摇摆,当跨过一个缺口,非得就着扁担上下动作时乘势向前一跨,运用软硬功,平衡着走过去,这工夫何等了得,真比得上杂技团演员。

插秧是一幅画。这一季节,田野到处都有画面感。你站在农田中间,眺望四周,水田如镜,蛙声四起,家燕贴着水面飞来飞去,寻觅害虫。画中的人物最值得尊敬的是插秧的农民,他们有的迈着稳健的步子,挑着满满的秧担,走向稻田,有的卷起裤管,卷起衣袖,忙着施肥送秧,拉线、布行,有的已经进入水田插秧,双脚在泥水中向后退去。新手插的秧,东倒西歪像醉汉;熟手插秧,随着有节奏的水声,手起秧落,自然轻快;能手插秧,行行笔直齐整,像女人在家纳鞋底,疏密有致;高手插秧,来回穿梭插,一行六棵,每棵四到五枝,棵棵匀称。从头到尾,不紧不慢,从容不迫,身体半蹲,上身半悬,双脚轻移,保持平衡,一个姿势保持半天。他们把秧苗插在哪里,哪里就呈现一片绿色。秧苗有知,经过他们栽插,生长发育起跑线就快了一个节拍。好像学校里的小学生,幸遇名师栽培,天天向上,终身受用。

几天以后,水田转绿,一片嫩绿,一派生机。几天前到处还是亮亮的水色,农田上水前还全是土黄色,在农民的手中,一个农时季节把大地变幻了几次色彩,农民用双手改变世界,这是多么伟大的力量!

插秧结束,农民们完成了一年中最神圣的大事,秧棵落地一年粮,一种成就感的喜悦冲淡了这么多天的紧张劳作后带来的疲劳。每天傍晚,都会到田头巡看,秧苗蓬勃生长,一种舒心的感受,一种劳动带来的愉快充满心头。

芒种时节两头忙

文/马晓炜

“芒种,是多么美的名字,稻子的背负是芒种,麦穗的承担是芒种……有时候感觉到那一丝丝落下的阳光,也是芒种。”这是林清玄的芒种。品味着作家清新诗意的文字,我仿佛已置身故乡热火朝天的芒种时节,与父老乡亲一起挥汗如雨,“栽秧割麦两头忙”。

芒种,田野里弥漫着成熟的麦香,温热的风儿吹过,翻滚的麦浪舞动成一片金色的海洋,一望无际延伸至天边,夏收、夏种、夏田管理的繁忙景象也因此呈现了出来。成熟的小麦要收割,若赶上阴雨天,容易扑倒、发芽、霉烂,为了不使快到手的粮食毁于一旦,家家户户必须抓住短暂的晴好天气抢收。

清晰记得,那时天才麻麻亮,一家人伴着布谷鸟清脆的鸣叫声,裹一身长衣长裤,拿着镰刀急忙赶往麦田。偌大的麦田里,在一次次弯腰左手揽麦、右执镰用力后拉中,将麦子一片片割下,密密匝匝摆了一地。无论老幼,明明累得腰痛,腿酸,掌心起泡,可个个斗志昂扬、劲头不减。

一块田麦子割完后,立即人推、牛拉,把麦子运到场里,均匀摊开后,吆喝着牛马拉起吱扭吱扭的石磙、石磨,或在拖拉机的轰鸣中,开始打场。麦粒脱下后,大人们刚刚将麦秸翻堆在一旁,我和小伙伴们争相在麦秸堆上打滚,捉迷藏,或蹦跳,闻着麦秸散发出的清香,别提玩得有多带劲了。嬉笑打闹中,不觉已是虫鸣蛙叫,星辰漫天,大人们撑起一盏盏昏黄的马灯,手持木锨一锨接一锨迎风扬麦了,木锨翻飞,麦糠灰尘漫天飞舞,丰收的喜悦顿时把夏日的夜晚撩拨得热气腾腾。

麦子抢收完毕,遍地裸露着鲜亮的麦茬,召唤乡亲们赶紧播种。这时,绿油油的棉花苗、西瓜苗和红芋苗等迫不及待需要移栽,黄豆、玉米、花生等种子也急着与土地相拥。“芒种不种,过后落空”。全村上下根据自家所栽种的庄稼,有的全家齐上阵,有的兵分多路,打响了声势浩大的夏种秋收战役。

于我而言,这时牵着牛,跟着父亲忙着在田里犁地,待水灌满后,开始耙地,一块块麦田,在我们的平整下,变得好似一面镜子,静静地横陈在阳光下。而母亲那边带着弟弟们在秧苗池里,忙着将稻秧苗拔下,捆扎成一个个秧把。

插秧开始了,起先还觉得新鲜,可当从清晨忙到暮色四合,不停地弯着腰,从田的这头到田的那头,倍感腰酸腿疼,连腰好像都直不起来了。但每每想到手中的一把新绿,到了秋天,就变成金灿灿的稻谷和喷香的米饭时,所有辛苦便一扫而光。于是振作起精神,将生活的愿景欢快地植入泥土,让其尽快沐浴夏日的阳光慢慢生长。

如今,许多年过去了,我对母亲当年插秧教唱的童谣依然耳熟能详:“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心地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因为插秧的动作要领是倒退着的,为的是秧苗向前铺陈开来。至今吟唱,对我仍是莫大的启迪。

芒种是夏收,也是播种。眼下,现代化机械已取代了传统的耕种模式,可在一收一种忙碌间,芒种蕴藏的朴素内涵却从未改变:只有用心耕耘,才会有沉甸甸的收获!种地如此,人生亦然。

小秧苗

文/尹文峰

一棵、两棵、三棵、四棵。

秧苗向前,一棵棵与水稻田亲吻着。

燕佗向后,一步一步,每向后退一步,就有四棵小秧苗在他两个指尖种下。燕佗的小手还小,他最多一排只能插四棵秧苗。大人能插六棵,甚至八棵。燕佗还小,等他长大了,他也能插六棵,插八棵。只是,那一天还要等好久好久。

蒙蒙的天,蒙蒙的雨,蒙蒙的山水,蒙蒙的稻田将燕佗和妈妈镶嵌在水中央。清晨,天是灰色的,燕佗还在梦乡里。 昨晚,他做了一个很神奇的梦,他与弟弟日佗、羊佗三个人一人手里拿了一把秧苗去了湘江边的水稻田里插秧。结果,他们迷路了,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湘江河里有个跃出的太阳。太阳好美好美,三个人竟然站在河边愣住了。就在这个时候,妈妈喊燕佗了。

妈妈总在清晨的时候叫燕佗。一会儿叫燕佗快起床放牛去,一会儿叫燕佗快起床割猪草去,一会又叫燕佗快起床搬柴去。反正每个清晨时分,梦乡里的燕佗都能听到妈妈的声音。于是,燕佗又开始了他崭新的一天。今天,妈妈是叫燕佗插秧去。其实,在妈妈叫燕佗之前,已经捆了一个多小时的秧苗了。

那一年,燕佗七岁了。像一棵小秧苗长在湘南的山水间、烟雾中、雨露下。燕佗从来不赖床,燕佗是个乖孩子。因为他知道,爸爸不在家,弟弟还小,家里家外的活都是妈妈一个人干,自己就是一个小男子汉,他要给妈妈帮忙,他不要妈妈这么辛苦。他说等长大了干全部的活,妈妈休息。

瘦瘦的燕佗,小平头,有时是个小光头,但很精神,眼睛非常明亮,纯净得永远都像一棵新长的小秧苗,一尘不染。只是,燕佗的眼神里还看不到岁月的流年下湘江北去的春天里会出现水稻田有自已插秧的重叠的背影出现。燕佗先去了山脚下的牛栏里,牵出水牛,顺着蜿蜒的田埂,把水牛牵到了离插秧的水田不远的水塘边,让水牛自已在水塘边吃草。燕佗把牛绳系在水塘边的桑树下,顺便捡了几颗桑葚在水塘里左右划了一下就一把塞进了嘴巴里,然后飞快地跑向妈妈那边的水田里。

妈妈插秧插的飞快,一排六棵,不一会儿,妈妈经过的地方就长出了一遍淡淡的新绿。妈妈说:“燕佗再不快点,秧苗都要超过燕佗了。”

低着头,弯着腰,翘着屁股的燕佗,看了看妈妈,摸了一下额头。额头上就留下了一把泥水。可燕佗还是那么慢。妈妈并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插就是几十年,等燕佗长大了,没有再去水田里插秧了,而是揣着梦想走进了城市。那也是一片“稻田”。

插秧的诗意

文/方晓舜

插秧是一门技术活,也是一项繁重的体力劳动,我就曾经干过。头顶烈日,脚踩淖泥,低头弯腰,手脚不停,一天干下来,腰酸骨头痛。然而,插秧也富有诗意,劳动创造财富,春插才有秋收。古往今来,咏唱插秧的诗词不计其数。

插秧忙。翁卷《乡村四月》:“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春雨潇潇,水漫河塘。子规声声,催促插秧。诗情画意,跃然纸上。人间四月天,农民最是忙,才了蚕桑又插秧!

插秧累。邵定翁《插田》:“明朝早早起插田,东方未明云漫漫。阿婆拊床呼阿三:阿三莫学阿五眠。汝起点火烧破铛,麦饭杂菽炮鲞羹。邱嫂拔秧哥去耕。田家何待春禽劝?一朝早起一年饭。饭箩空,愁杀侬!”起早贪晚,全家插秧。老祖母也早早起,不仅对劳动做了明细分工,而且做思想工作:一年之计在于春,不必等待子规催。毕竟民以食为天啊!

插秧苦。杨万里《插秧歌》:“田夫抛秧田妇接,小儿拔秧大儿插。笠是兜鍪蓑是甲,雨从头上湿到胛。唤渠朝餐歇半霎,低头折腰只不答。秧根未牢莳未匝,照管鹅儿与雏鸭。”一家老小,冒雨抢插。戴笠披蓑,衣衫全湿。低头躬腰,废寝忘食。季节不等人啊!

插秧乐。当代诗人熊东遨《清明有怀》:“暂歇黄牛一角田,家家垄上举轻烟。秧针绣水参差出,柳线编春错落悬。”他用独特的视角,发现插秧如刺绣。一棵棵秧苗插入水田,犹如一针针彩线刺入绢面,随着针脚的积累,丰收的美景呈现在眼前。苦中有乐啊!

插秧甜。广为流传的布袋和尚《插秧偈》:“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六根清静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插秧人都明白,“退着插”比“进着插”速度快,质量高。看起来是退,实际上是进,是以退为进。插秧不仅收获粮食的芬芳,还能收获哲学的甜蜜!

抛秧技术见证着“退步原来是向前”。手工插秧传承了几千年,技术一直在改进。各式插秧机的发明,从来就没有停步。直到塑料白膜育秧成功、工厂化育秧成为现实时,抛秧插田应运而生。秧苗卖回来后,人站在田埂上,将秧苗均匀地抛撒于水田,秧根凭自身体重,立地生根,第二天就能看到青乎乎的一片,这不仅比手工插秧效率高,而且让插秧成为一种愉快的劳动。我目睹抛秧插田的全过程,兴奋地做了一首小诗:“挺胸奋臂小苗飞,落定方田起翠微。何用弯腰低首态,斜阳伴我作歌归。”

“禾哥禾哥,割麦插棵。青菜豆腐,韭菜萝卜。还说没菜,一口两块。还说没酒,一杯两口……”子规又叫了。这古老的歌谣,通过它甜美的歌喉唱出来,催人奋进,听了亲切。但是,现在抛秧插田不再新鲜,机械插秧技术已经成熟,农村正在配合美丽乡村建设,积极流转土地,规划机耕道路,迎接插秧机入村进田。看来,又苦又累的手工插秧即将走进历史,诗意插秧的时代正在到来。子规鸟啊,不如归去!

靓丽的小站稻

文/高林有

当地人管小站稻从秧田到稻田,叫“下地”,好比一个婴儿会走路,可以满地跑了,可见人们对它的喜爱。小站稻谷雨时下种育秧,到插秧“下地”,需要一个月左右,此时的秧苗有半尺高,绿茵茵的,煞是可爱。出屋“下地”的小站稻,150天后“长大成人”,进入成熟期。

小站稻的种植历史长达150多年,因其“白里透青、油亮发光、黏香适口、回味甘醇”,曾为清廷贡品。当时有民谣:“做粥小站米粒长,汁摅晶碧类琼浆。每日三餐白米饭,不思入朝称侯王。”

科技的发展,让小站稻的种植方法越来越先进,其品质也不断提高。以育秧为例,最早在农舍,后来在塑料薄膜覆盖的水田里——现在呢,在全钢玻璃温室,温度达到30摄氏度,营养也好,秧苗气色好身体倍儿棒。塑料盘的网床里,秧苗如一块块绿色小地毯,更便于机器插秧。

我在津南工作了四十多年。上世纪60年代末,我下乡劳动时,除了育苗,起芽子(把秧田里的秧苗拔起来)、担芽子、插秧、割稻子、捋稻子,几乎都干过,对小站稻很熟悉。那时种小站稻,是最值得盼望的日子,也是最苦最累最憷头的日子——因为从插秧到收割,除了拖拉机耕地外,其他所有活计都是靠人力完成的。当然有的工序如育秧、起芽子、插秧等,也有技术含量。尤其是插秧,是每个稻农津津乐道的本领。

起芽子时,我们用草绳盘起一个墩子坐在秧田里,这个活儿有两个技巧:一是薅下的秧苗在手里要卷成一卷,拔起的秧苗要在手掌里转,为了插秧时方便;二是每把秧苗用稻草腰子捆成一捆,腰子的扣儿必须是活的,一拉就开,亦为插秧时方便。我跟一个老农学起芽子,越着急手越不听使唤,拔着拔着突然感到脚脖子疼,跑到田埂一看,一只蚂蟥钻进肉里。老农抄起一只布鞋使劲拍打我的脚,不一会儿,蚂蟥缩成一团,从我的脚脖子里滚出来了。

插秧的活儿对我来讲更不划算,为啥呢?我个子高,腰得弯成锐角,往后倒退着插。当时插秧,搞劳动竞赛,一字排开,人们暗自使劲,谁插得最慢,轻则泥巴被画在脸上,重则被套一盒烟。我最怕这种嬉戏,所以每次插秧,我都是头不敢抬,汗顾不得擦——等插到田头时,哎哟,腰直不起来了。

我还受过一次伤,是因为割稻子,这个活比插秧还累人。割稻子的方法有三种:头一种,一镰刀下去,六撮稻子一起割下;第二种,先将两撮一一割下,后面四撮一刀拿下;第三种,六撮稻子依次一刀刀割下。不管哪种方式,割稻的三要素是:有力气,找到适合自己的节奏,镰刀快。我开始先一撮一撮地割,感觉速度太慢,改用第二种方法,割下前两撮后,我使足力气朝后四撮扫去——没想到用力过猛,锋利的镰刀尖划破了胶鞋,把大脚指头砍了一个口子,鲜血流满了鞋坑……

我调到津南区委宣传部工作后,优质小站稻的科研与开发成为全区绿色农业的重头戏。1985年,小站稻被农牧渔业部列为全国名特产品。1992年,小站稻被评为国家绿色食品。1999年,经国家工商管理总局核准,小站稻成为全国第一个粮食作物地域性证明商标。

从此,小站稻走向全国,跨出国门。当时,北京、上海、广州和成都等十多个城市,小站稻货到即空。日本、美国、印尼等十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商客纷至沓来。日本一个访华团抵达上海后,听说小站稻的消息,立即改变行程直飞天津,自带蒸锅和矿泉水,品尝小站稻,点头称赞;此后不到一个月,有九批日商来津考察小站稻,还表示出资买断来年小站稻的在日销售权。

今年插秧时,我站在正营村农业股份制合作社的千亩小站稻示范田边留影。当时,几台插秧机在水田里来回奔忙,一垄垄秧苗整整齐齐地跳进田里,多半个身子露在水面。远远望去,偌大的镜子面上碧绿丛丛,如一行行小鸟飞向天边的云朵。

合作社理事长苏立军介绍,这里是小站稻精品化和无人管理种植区,采取的方法是:施用有机肥,无人机施肥,种植白花除虫菊,稻蟹混养,机械耕种和收割。田里还安装了摄像头,坐在屋里就可以看到小站稻的生长模样了。

你看,小站稻这个宝贝疙瘩,在新时代农民的手里,出落得越来越靓丽了!

插秧

文/钱义贵

昨日下午,与人散步路过一片农田,秧苗已两叶一心了,满田绿意,可以移栽了,不免勾起我的回忆。

那些年,我家也在种田。在这个时节也是在关顾着田地……

我家田地最多的时候也是我精力旺盛的时候。犁田打耙,插秧割稻,我也是好手。

每逢插秧时节,我也好出风头,总是抢在先领头趟,第一个跳下田。

最喜的是大路村边面积开阔的大田里比赛插秧。抢在中间第一个下趟,插好起手第一行中间的一棵,再左右匀称地各三棵。那都是在几秒钟之内的事,要不别人就要抢在你的前头。

接下来是弯腰蹲好身姿,向后倒退,正式比插了。那两腿脚不可乱移,还要略抬点头,目测与前面四五行直线对齐。每行七棵与前行等距形成六个正方形。

若不能做到这样,乱了方寸,身子在向后退中,有一丝偏差,就会渐渐偏行,你若不及时发现,插到头不成直线,不仅你会感到遗憾,而且别人也在你的带领下,弯了秧行,责任都得你担着。

在当时,插秧我是小有名气的。不仅秧棵插得均匀,深浅一致,而且横、直、斜都能对齐,尤其是七排直行,插后起埂瞧去,七棵秧苗形成绿色直线,一点不斜地通向那头。

要说插秧,第一个走在前面是有好处的。一是不要移位跑去找捡秧把;二是好的秧把随你优先左右选。不整齐的即使在你的趟上,你可捡起丢走。捞上别人趟上的好秧把。这样既等于节省了时间,领先他人几步,又赢得了路人的赞叹。那时在我们农村,你若是这样一个庄稼里的好手,会赢来不少姑娘们的芳心。

一天的领头雁当下来,晚餐时,你会坐上主席,大家敬酒都会从你开始。

……

你看这田畈里星点块块绿色,令人陶醉。绿油油的秧苗在晚风的吹拂下,掀起一道一道的绿浪,似大海里的碧波,铺向前去。

走进田埂,弯下身来侧耳细听,你仿佛会听到秧苗的拔节之声;闻一闻秧苗的清香,是那么惬意畅怀;抚摸着这仙草,又仿佛找回了当年“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的感觉。

是的,这是南北朝时代的布袋和尚在游化民间的时候,曾经和一些插秧的农人在一起,为了度化他们而作的。“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六根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 高僧的这首诗表面上是描写农人插秧时的见闻觉知,而实际上已经将修道时的内在境界和奥秘全部含摄无余。 “手把青秧插满田”中的“田”,我认为是人们的心田——也即所有众生本有的犹如虚空一般的如来藏的光明。

“六根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大师在观察我们农人插田的禅悟,揭示的认知又是多么深刻!

刻骨铭心的“双抢”记忆

文/朱振东

若要问知青生涯刻骨铭心的记忆是什么,我会不加思索答曰:双抢!

1974年,我们四十余名知青下放到新洲双柳农场。农场有耕地2200亩,水田、旱地基本各半,含知青在内有劳动力百余人,农场机械化水平几乎为零,是一个典型的地多人少、依靠人力劳作的农业生产单位。

每年七月是水稻“双抢”的黄金季。所谓“双抢”,就是要在二十余天内,抓紧收完早稻、种下晚稻。在酷暑难熬的伏天,那真是热昏了头、累折了腰!

每日凌晨三点不到,急促的哨声就划破寂静的夜空,这是收割稻谷的出工令。熟睡中的我们一骨碌从床上爬起,简单洗漱后拿起镰刀就出了门,走在农场田间小道上,一个个睡眼惺松、哈欠连连。一旦进入稻田,立马又振作精神投入到劳动中,“嗖嗖嗖”的割谷声齐刷刷响起。至清晨七时许,预定收割任务完成,才得以收工回去吃早饭。而我,作为农场唯一的赤脚医生,在劳动过程中还要负责应急处理中暑、外伤等情况。那年月,伏天劳作必备的防暑药物是人丹、十滴水。

八点,哨声再次响起。犁田、整田是技术活,知青们干不了,只能老把式上。我们男知青就负责给棉花除虫喷药,女知青在棉田捉棉铃虫。七月的棉田,棉花生长茂盛、密不透风,整个上午,我们滴水不沾、上晒下蒸、一身臭汗。直至十二点,姗姗来迟的放工旗才缓缓升起。

中餐是甑子蒸米饭、白水煮冬瓜。简单用过餐后,顾不得热,我们会抓紧时间在房内休息片刻。而农场其他人放工后,还得回家紧张忙碌地做饭、洗衣、照料老小,他们的辛劳与付出远超我们知青!

下午两点半不到,熟悉的哨声第三次响起。男劳力下午的任务是到稻田捆绑、挑送早上收割的稻谷;女劳力一部分到稻田抱谷,一部分扯秧、插秧。暴晒后的稻谷,此时已经绵软,我们扛着冲担,挑起百余斤重的稻谷,往返于田埂和打谷场之间。

若是挑谷任务完成得快,我们知青就转战插秧的阵营。农场的“双抢”安排一般是前期抓紧收割、晾晒稻谷,中后期抓紧插秧。因此,前期的插秧劳作量相对较小。

说到插秧,我不禁想起唐朝布袋和尚的偈诗:“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心地清静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但七月伏天的插秧,远没有这般诗情画意!白天气温35℃以上,地表温度近40℃,稻田水温则有50℃以上。站在水田里,那就是上晒中蒸下煮,汗流如注。

晚稻插秧密度是有严格规定的,行间距为3×5寸。插秧时,两手要灵活配合,左手抓秧苗,拇指不停地均匀分捻秧苗,右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从左手拿过秧苗,然后快速插入水田。农场会插秧的妇女们,双手配合快速有序,上下翻飞,如同蜻蜓点水般,看上去颇有艺术欣赏价值!

我那时插秧虽说速度不是最快,但可以左右开弓,这也是被逼出来的,因为插秧时间长了,右手拇指、食指、中指都磨破了皮,见水就疼,无奈之下练就了左手功夫。插秧一久,腰椎甚是难受!应对办法无外乎仰面躺田埂上休息一小会,好在那时年轻,腰椎的柔性不错。

随着骄阳西下,汗流浃背的人们,才算结束当天“双抢”的第三篇章。我们照例抓紧时间简单擦洗身子,拿着饭碗到食堂享用甑子蒸米饭、白水煮冬瓜的“美味佳肴”。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不管是否有食欲,每个人都得强迫自己进食,因为这还不算完,还有近四个多小时的劳作等待着我们。

晚上的任务一个是碾稻谷,当天收割的稻谷必须当天碾出谷来,以便及时晾晒和储存,这是部分主劳力需要挑灯夜战的工作;我们则和其他人带上秧板凳、稻草,趁着夜色到秧田拔秧苗,通常要到晚上十一点半后才收工。

夜间秧田的水温仍残留着白天的炽热。大家一字排开,每人负责双手可达的区域,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此时有说有笑,拔秧声、说笑声、蛙鸣、蚊子的嗡叫声,合奏了一首夏日交响曲。

拔秧也是有技术讲究的,坐在秧凳上,两手插入水下贴着地面,四指捏住秧苗根部,手腕力量向水平方向拉,快速把秧苗连根拔起。如果双手力量往上拔,或者只捏住秧苗的上中部,就会造成断秧。将拔起的秧苗根在水里荡涤几下,洗掉根上的泥块,左手捏紧秧苗,右手抽根稻草,一缠一系,中间扎牢,打上活结,形成“秧把”,然后往身后一扔,如此重复操作。

在那二十余天时间内,我们起五更睡半夜,三年的“双抢”,我对它的付出是每每瘦七斤,不多不少。“双抢”让我心悸、让我敬畏,但也要感谢这段经历,让我在以后的人生路上学会了吃苦耐劳、顽强刚毅。

再回首,那段“双抢”的特殊岁月,怎不留下令人刻骨铭心的记忆!

插秧姑娘

文/王菲

五月,春种的日子,说来也便来了。

五月的北方,春在湖岸上,绿色不再似有似无,也不漫山遍野,但黎明升起时,林子里的第一声清脆鸟鸣足以为晨光破晓。

一切开始复苏。包括泥土下的种子和种子里孕育的关于播种和丰收的梦,也包括生命里循环往复的万象和蛰伏起来等待春天来临的思想。

湖水开始柔情泛滥。一波一波的乡思,写在黑白相间的纸上。

打鱼的人和觅食的水鸟,早已消失在远方的湖面上。没人注意那些掠起的目光是如何在脚印里飞翔,且渐行渐远。

空气里,五月的松风漾起微澜,而露珠也已经在嫩嫩的叶片上跳起优美的华尔兹。那莹润的、璀璨的、泛着琉璃一样纯净的光,在细软的风走过时,只轻轻牵了下她的手指,便惊扰了一个关于春天绿色的梦。

这绿色的光啊,多像美丽的插秧姑娘在田畦里放牧的双瞳。她彩色的头巾是刚刚从太阳颈上摘下的云锦,而她灿烂的笑脸分明还有十足的阳光味道!

姑娘那帘青色如瀑的发丝已被挽起,一同挽起的还有闺房里绣满闲适的日子。当那件红格子布衫的曼妙飘过暖暖的乡间小路时,那被剪裁的田地间的天光水色便分外妖娆起来。

原来,北方的五月,春光里一切含红吐绿的过程,不过是为了一个插秧姑娘的粉墨登场,不过是为了一双巧手如二月柳风般剪出一段关于青禾的传说。 那双溪水中浣过纱的小手,那双闺阁里绣过鸳鸯的小手,而今,当澄清的湖水漫过田埂时,便开始将一个个生命以静默的形式排开,然后,再以虔诚的姿态对大地顶礼膜拜。

陌上,送饭的老人步履蹒跚。此刻,田野上依然一片沸腾。午间的阳光和花草一样涨满热情,染红了姑娘涂了胭脂一样的脸。

“嘘……”,那对路过的戏水的鸳鸯,轻声些,再轻声些,喁喁细语可以,顾影自怜也行,千万不要试图解开姑娘眉间的心事。那心事哦,是张白纸,一触即破。

若不,就装作沉思不语的诗人吧,或者洞悉世事的智者。无须多言,那些来自灵魂深处的感动,一如夏日盛开的莲花,泊在水中央。

希望和梦想一样,不需要诏告天下。但播种和收获需要时日,而时日就是过程。这过程,在姑娘的手上,也在心里。

小村外,姑娘归来的脚步踩落了迟迟不肯离去的夕阳。

大地一片安静,只有青禾的拔节声,还有晚归的西风缠住炊烟,窃窃私语。 院外,公鸡和母鸡在庄严地谈着一场恋爱。一只可爱的小花狗蹲在院门外,仿佛嗅到了姑娘正在穿过一条乡间小路,旋又跨过一座新搭建的水泥石桥,一溜烟儿的跑没影了。

黄昏降临,月亮开始升起。暮色打开夜的眼睛,一盏盏灯火便迷离了整个一个季节的岁月。

桌上,母亲的青菜叶子上栖满了散落的星星,还有,窗外那树晚开的李子树上,花儿留下了那些无家可归的月光。而篱笆墙上,姑娘刚刚洗下的花布衣裳,拉住了谁家过往少年的心思不放?

姑娘的内心仿若虔诚的信徒,匍匐在朝圣的路上,安静而又祥和。那双美丽的眼睛慢慢合拢了整个夜色。

梦境里,姑娘亲手植下的稻花香飘百里,燕语摇响歌谣。梦之外,一个漂亮的插秧姑娘走在长满青禾的田间路上。

插秧记

文/鲍明成

我已有好多年看不到绿油油的秧苗了,近日去丹徒南乡闲游,看到一块块笑盈盈的秧田,脑海中又浮现出与插秧有关的往事。

儿时插秧有两个劳动场景最让我难忘。

一是大集体化的生产模式,每一个生产队到了秧苗好移栽时,一块田少则几人、十几人,多则几十人,一字排开甚为壮观,那些插秧能手们一眨眼工夫就把不少插秧农户甩得远远的,本来呈“一”字形的插秧队伍开始改变阵形,一会“S”形,一会“H”形,一会蛇形……

二是当时没有除草剂,除草时只能靠人工,生产队的妇女们又是“一”字排开,人人手拿耥草耙子一垄一垄地在田间耙杂草。耙杂草一般在盛夏,高温酷暑,人人都是头戴斗笠,忙得兴起还会唱一唱“耥草田歌”,在说说唱唱间将辛劳赶跑。

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随着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到来,我就没有再看到这样壮观的劳动场景了。各家各户种起了责任田,人口多的人家水稻田自然分得多,多的人家十来亩,少的五六亩、二三亩不等,还有人家只有一亩乃至几分水稻田。到了插秧时,我家今天不插来你家帮着插,就在你家吃个便饭;你家明天不插秧,就来到我家帮着插,在我家吃个便饭,那邻里和谐互帮互助的场景随处可见,天天发生。

“吃了夏至酒,秧把不离手!”说的是到了夏至,人们才开始大量插秧。插秧也就那么几天,家家都要插总有忙不过来的时候,于是不会插秧的人也开始学了起来,我也因此加入了插秧大军。妈妈和妻子是熟练工,她们左手拿着秧苗,右手栽插——只见她们右手一靠水面,一棵秧苗就直挺挺地立在那儿了,一棵栽完再去左手取秧苗,眼睛根本就不用看,左手的指甲便把秧苗分开很自然地挪到了右手,左右开弓,轻盈洒脱。我插秧速度不快,拿秧苗的左手经常不经意间就放在了左腿上,把秧苗压坏了。此外,我栽插秧苗时时常用力不当,不是把秧苗使劲地按在泥土里,就是秧苗刚栽下就浮在水面。妈妈和妻子看我把秧栽插得弯弯曲曲的,常常笑话说:“栽秧不是和你写字一样吗,有这么费力的吗?”我只好低头继续学习插秧这门技艺。也因此,插秧时我这个生手是断然不能和她们并肩战斗的,因为会影响大局。于是,我经常是一个人在靠近田埂的边边上插秧,就是人们戏说的“拾鳖”。时间久了,腰酸背痛,不得不经常站起来直一下腰,有时靠田埂就直接坐一会,遇上在田的中央就更伤脑筋了。

现在随着插秧机的使用,基本不再看到人们在田间插秧了。此外,科技种田科学种田推广开来,原先是水田里育秧,后来改成旱地育秧,再后来不少地方直接采用了“旱直播”,省水、省时、省钱还高产,我身边的人纷纷响应,并尝到了甜头。当一斤水稻卖到一元钱时,家家户户都把自家能改成水田的旱地全部栽插上秧苗。那几年人们用种水稻、油菜换来的钞票砌房盖屋、购买家电……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呀!

忆插秧

文/姚毅

我最早插秧是小学一、二年级时,那时还未分田到户,生产队劳动搞“大呼隆”。

1975年前后,不知是谁发明了“拉绳定点插秧”,说可以“合理密植,提高产量”。“拉绳定点插秧”是这样的:一块大田,七八个人横向一字排开,田埂两头有专门的人拉栽秧绳,栽秧绳上按统一的尺寸作了记号,插秧的人要把秧插在标记下。“拉绳定点插秧”是倒退插秧,由于是集体劳作,插秧的人速度必须快,否则就要拖后腿——拉栽秧绳的人口哨一响,你一棵秧还没插好会很难堪。参加“拉绳定点插秧”劳动,我也为父母挣过一点工分。不过,事实上这种插秧方法并不科学,长出的稻密不通风,易倒伏,产量不高。

分田到户后,家家都有了责任田,插的秧多,记忆尤为深刻。

先用钉耙翻田,要把田边旮旯都翻到,不然插秧时麦根会把手指戳破,还会扎脚。田翻好后是晒田,后是打水浸泡,施肥,整田。我家那时养老母猪,遇到生了小猪,猪粪就很多,把猪粪全部浇到插秧的田里,满田的猪粪也得赤脚站到田里徒手插秧。

那时开始实行“宽窄行”插秧。所谓“宽窄行”,以现在电脑制表打比方,这个“行”其实就是“列”。一大行中分六小行,裤裆下两行秧,左脚的左边两行秧,右脚的右边两行秧。站脚的两行空档间距大,左右两脚外的两行空档间距小,正好人站在一大行的中间插秧,这样就兼顾到两边。“宽窄行”插秧,后期通风透气,是个科学种田的方法。

插秧都是在下午三点多,过了太阳最毒辣的时候下田。面朝黄土背朝天,左手拿秧苗,右手插秧,边插边倒退移步,要做到手和脚协调。我刚开始插秧时,往往插不到几棵就要站起来直一下腰。后来插的秧多了,我也就渐渐悟得:插秧不时站起来休息,既慢弯又多,每站一次就是一个弯。而只有不站,埋头苦干,插的秧才既快又好。

插秧劳动是辛苦的,但辛劳之后总有一些收获。我曾写过一首有关插秧的诗,其中一句“有时退却是为了前进,当退到田头,满田的绿苗,那是一个新的希望的开始”就是我从中悟得的人生哲理。

打开童年

文/史太群

童年, 对每个人来说,都有值得回味的美好。打开童年,就像打开一坛珍藏多年的醇香美酒,那甘甜清香的味道,总会勾起你无穷的回味。打开童年,就像打开一本好书,慢慢品读,你会发现,它的每一个词句都如山间的细流,是那么的清纯、甘甜。

光阴荏苒,转眼间,几十年过去了,童年时代的诸多的美好往事,在我的心里烙下了深深的印迹。

清晨,站在窗前,看着东方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思绪随着清风一起飘向那久远的童年时期。

童年,最幸福、最快乐、也是最辛苦、劳累的是帮着父母育秧、插秧的那段时光。 那时,我只有十来岁的年龄,家里分到了几亩田地,在我的家乡,土地分水田和旱地两种,我们家分的水田要比旱地多,旱地是比较好种的,一般种些秋种夏收油菜或者小麦,夏种秋收的黄豆,这类农作物只需除除草;施施肥,就等着收割了,而种水稻就比较繁琐了,从泡种、育秧、拔秧苗、插秧到施肥、打药、放水、拔草等等。

记得,每年的麦子还没有成熟的时候,家里就开始泡稻种子了,种子是父亲到种子公司(当时称种子站)买的,泡种子,就是把买来的稻种放到一个大的木盆或塑料盆里,然后往盆里添加沟水,(不可以用井水的,应为井水太凉)水漫过种子就可以了,泡种子的过程中要换好几次水的,不然种子就会跑坏掉的,大约泡上二三天左右,再把泡好的种子移到地面晾几天,每天喷洒几次水,这样种子就会冒出许多白白细细的须根,这时候就可以育秧了。

育苗比泡种更为讲究, 育苗之前,必须先整理一块用着育苗的平整地块,地块的旁边必须要有水沟,因为育苗阶段要天天给秧苗浇水的,选好地块后,就是整理的过程了。这时候,父母两个人就忙不过来了,我就得每天早早起来,跟着父亲下地了,因为早晨母亲要在家里做饭。育苗的地块不大,先把地用铁锹挖好,然后把挖好的地整成一垄一垄的,这时候就可以往地里放水了,一定要把地块泡透才行,最后用铁锨或木锨把地垄拍平整了,垄上的泥土平整、细滑、有粘性,垄沟里要保存足够的水,这时就可以把泡好的种子洒在整理好的地垄上了,说是洒,其实在我看来是扨。

整地的过程说起来简单,具体做起来是很复杂的,何况当时的我是那么的小,个子又矮,挖地的铁锹竖起来比我高出一截。挖地时还好,用点力;流点汗;就过去了。整地时我就惨了,往往弄得满头、满脸、满身的泥水,这时父亲总会笑着说我像个小泥鳅。

父亲抱着盛满种芽竹筐,赤脚慢慢地走在垄沟里,然后小心的抓起种芽,一点一点扨在地垄上,因为垄上的土细滑又有粘性,所以种芽挨到土上牙根就牢牢的站在上面,这时是不可以放水到垄上的,因为虽然牙根被土黏住了,但是还没有真正的扎根,需要两三天的时间,等种芽真正扎根泥土了,就可以放水至垄上了。这两三天等待种芽扎根的时间我是最忙碌的,因为这几天种芽是暴露在外面的,这时会有山雀、麻雀之类的小鸟来啄食种芽,所以我必须每天从早到晚的在地里看着才行。

育苗大约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我们称之为满月,秧苗满月就可以移植大田了,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插秧。在这一个月的育苗期间,我每天早上都要跟着父亲去给秧苗上一次水,然后就是收割麦子,每天都累得筋疲力尽的,每当累的不愿干活的时候,父亲总会说,力气是乖乖,去了还回来 ,歇一会就好了的道理给我听,我也是深信这个道理的,因为累了一天的我,只要晚上睡个好觉,第二天又是精力充沛了。

插秧是个既要技术又耗体力的活,那是真正的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块大田有好几亩地,麦子收割完了,用手扶拖拉机把地犁好,没有拖拉机的家庭用牛犁地,把犁好的地放水泡透,然后用犁耙再平整好就可以插秧了。插秧有三道工序,起秧(拔秧苗)、抛秧把、插秧。看似简单的活,其实很耗力的。

为赶时间尽快把秧插好,一般家庭都会在秧苗快满月的前几天开始插秧,因为这样即便慢一点插好秧,秧苗也不会老掉的,因为秧苗老了成活率、花头率就会降低了许多。

起秧从早晨一直到中午,因为起秧比插秧要慢得多。起是收;插是放,起秧在我看来是没有插秧累的,起秧是可以坐着的,坐的凳子和一般的小凳子是有区别的,一般的小凳子是四条腿,而用做起秧的小凳子却多了一块呈半圆形的木板,这块木板是用钉子固定在小板凳的四条腿上,放到苗垄上就像是一只月牙形的小船,坐在上面,你的两条腿就像是两个船桨,只需你的两条腿前后移动,小板凳就会随着腿的移动而向前移动,这样即省了力气又增加了起秧的效率。

插秧期间,中午是不回家吃饭的,一般都是母亲到快中午的时候回家做饭,然后再送到地里,我们就蹲在田埂上凑合着把午饭吃完,真的好辛苦。吃完午饭马上就得抛秧把,抛秧把是体力活,一般都是由父亲来完成的。先把起好的秧苗一把一把摆放在自制的秧架子上,然后挑到大田的田埂上,最后再扨到大田里,扨秧把也是有讲究的,秧把要扨均匀,不可以一堆一堆的的,因为如果秧把一堆一堆的放在一起,插秧的人就得自己去取,这样平整的田地就会有很多的脚印,秧苗插在脚印上就容易飘起来,要想不让秧苗飘起来,插秧的人就必须用手把脚印抚平,这样就耗费了许多插秧的时间。

父亲在扨秧把的时候,我和母亲就开始插秧了,开始的时候我插的还是比较快的,一会就跟不上了,便开始找各种理由偷懒,不是渴来要喝水,就是饿了要吃饭,要不就是腰疼了要休息,往往会招来母亲心疼的责怪,而后就会让我到田埂上吃些中午的剩饭,剩菜什么的。

最难熬的是天快黑的时候,劳累了一天了,是又渴又饿,腰酸背痛,还有蚊虫在叮咬着,这时父母总是不断的说着快了、快了,插完了回家有好吃的,小孩是没有腰的话来哄我。不管家里有没有好吃的,不管小孩子是否真的没有腰,我还得干活,因为我知道我的父母一样累了一天了,他们一样很累的,那个年代的孩子是很懂事的。

当最后一把秧苗插完的时候,我不管田埂上的泥水,一下子就躺在了上面。待父母收拾好了工具,我们洗掉身上的泥水,才发现,胳膊被太阳晒掉了一层皮,疼痛难忍,脚和腿已经被水泡的有些胖了。插秧虽然辛苦,但是,当你插完了秧,站在田埂上看着那一片一片绿油油的秧苗,心里感觉好开心、好幸福。

走在回家的路上,听父母说着关于劳动、孝顺、学习的故事,想着到了秋天,那一大片闪着金光的稻穗,心里更是觉得,现在的辛苦换来秋天的丰收,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天真、满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