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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先生

作者: 杨钰森2013/08/18短篇小说

每当自己一个人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的时候,心情总是沉重而压抑的。

说什么睁开双眼看看这个世界,看似那么绚丽的背后隐藏着多少的悲苦。这一切的谎言看起来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属于自己的时间是那么的有限。这种感觉就像是手持一把折扇,却在打开之后无法合上,而让你看着上面的画作和诗文。那时的你会厌恶扇子上的一切,就像你厌恶这个世界一样。心情沉重的人永远无法感觉痛的感觉,因为那些感觉在他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幻想着自己离开这里,作为一个绝对的自由人畅游。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你这样对我说道。

那时的你站在我的面前,一脸的忧愁。我不知你在忧愁什么,看着你那忧愁的面孔我漠然了。远端的天际慢慢划过一道烟雾,你对我说那是喷射式飞机留下的尾巴。我问你为什么一定要留下尾巴,匆匆而过不好吗?我忘记了你的回答,我也忘记了自己那时是否听到了你的回答。

我永生厌恶那场车祸!

当我真的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这个世界是那么的灰暗。说什么这个世界绚丽灿烂,都是谎言!我无法再去写作,原因是我的大脑受到严重的刺激,一旦思考便会剧烈的疼痛。我没有说话,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对面的墙壁,那里黑漆漆的一片。我总是认为那面墙是黑漆漆的,但其实从心里讲我明白那其实是白色的,是这个世界上纯净无暇的白色,最为纯净的白色!但是我却当那白色是黑漆漆的颜色!我痛苦的躺下,看着同样黑漆漆的一片的天花板上面吊着的那个左右晃动的扇叶。

一个男人,或许那是一个小孩儿。

为何他看起来那么的熟悉和眼熟,我愈发看他越觉得同他在曾经有着不可泯灭的经历。事实也却是如此,我和他之间确实有着不可泯灭的经历。

男孩儿叫做卫康,他坐直了身子看着窗外(他的床铺靠在窗边)。外面的麻雀一只又一只的停靠在窗前,这一切的解释仿佛是说卫康有吸引麻雀的功能。这些个麻雀毫不畏惧的停在了窗台上,而卫康也伸出手去抚摸这些小巧可爱的麻雀。我坐在床上心里有说不出的妒恨。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为何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孩儿心生妒恨。或许是我的心里也已经出现了毛病吧,嗯,应该是这样的。

半年后我出院了,心里空空荡荡的。我走在街上不知该去哪里,沉寂后只得选择回去。

最近这么一长段时间里,我发现自己退化了。或许就是那所谓的少年白头,但我依旧是满头的黑发(虽然已有秃顶的可能),也或许那只是内心的白头吧。但是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缘何会这样,我假装着无所谓,看着无法改变的事物,看着自己错过的事物,心里泛起了丝丝心酸。

我从西安回来,坐上了动车,窗外的景物一件件急速闪过。然后我的大脑皮层像是被亿万颗氢弹轰炸的那样狂乱、不安、恐慌。我不明所以,但就是想回到郑州。这一切的变故让我措手不及,我忘记了自己当初是抱着怎样一种想法到了西安,然后在那里定居。

下车了,我出了火车站,然后走到柏油路上。

我上了公交车,手里提着一个绿色的旅行袋。心里慌慌的,不知为何。眼前所看到的都是正常的事物,可是我却不这样认为。究竟是怎么回事,心里觉得怪怪的。我投币的时候险些将一张十元的投进,而后张皇失措的开始摸兜,开始在兜里找一块钱的纸币。在哪里,怎么会找不到。拿出一张,诶,不对,这张还是十元的。放了回去。再次开始摸兜,这时上来一个人,我则乖乖闪到一边继续摸兜。司机没有踩油门,是在等我。掏出钱准备投进去,仔细一看还是十元的,准备再放回兜里。我为什么要再次放进去呢?我将兜里的钱都拿出来,然后开始当着所有人的面找一元钱的纸币。司机依旧没有开车,坐在那里看着我。找到了,绿色的一元纸币。我放心的投了下去,掉进钱箱之前我再次确认了一下是绿色的纸币。我再次掂起旅行袋,走到车子中央地带。这里靠窗的位置没有安排座位,我将袋子放置在窗子下面,然后向后退了两步,手拉住吊环。我为什么要后退呢?我心里再度感觉到了不安,究竟这是怎么了。我的右手边站着几个女孩。我是背对着下车门站的。这个姿势看起来是那么的滑稽,为什么我会这样站呢?我心里这样想着。

车子继续行驶着。

我不敢看其他的地方,眼睛死死盯着玻璃,从里面看着自己隐隐约约的映像,看起来是那么的呆滞。我怎么会变得呆滞了呢?或许镜子里的映像并不真实吧。我这样想着。旁边的女孩们在欢欢喜喜的聊天,好像今天是每一个人的生日和发薪的日子。我看起来像是出殡的队伍中的第一人。我的脸颊觉得燥热,或许是因为我这样站的缘故吧。这个站的姿势和其他人站在这里时截然不同,我显得是那么滑稽。车子外的景物一件一件的忽闪过,却没有一件能映入我的脑中。究竟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的脑中无法反映出这些事物呢?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问题。我不知道几点了,抬起头了看了看公交车上的时间。这个时间不准吧。我这样想着。我又扭过头从下车门玻璃看对面街道上商铺的时间。我觉得脖子很酸痛,这是因为我反着方向扭头的缘故。是啊,我为什么非要反着方向扭头看呢?从我面前玻璃外不也是可以看到吗?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我的思绪很乱,比以往思考事情的时候都要乱。思考事情?我思考什么事情了?为什么我现在一件也想不到呢?心里乱如麻,却根本无法知道根本在哪里。脸颊的燥热让我觉得难受,我想变换姿势,但是为什么我不变换呢?这时又上来一个男人,然而此时车里已经基本站满了人。他似是寻觅到了我这个地方,便走了过来到我前面。忘记说了,窗户下面有一道扶手。他双手抓着扶手,然后脚准备踏上地上的那排抬脚用的板子。可靠着板子的东西是我的旅行袋。他只得直立立的站在那里,双手扶着扶手。样子也很滑稽。我想弯腰将袋子移开,然后好让他将脚放在那板子上。可是我却没有动,依旧是背对着下车门,眼睛看着前面镜子里的我。脸颊上还是很燥热。是啊,为什么我不弯腰将袋子移开呢?我始终无法找到答案。

车子停了,我到站了。这时我弯下腰再次掂起袋子,然后就在我起身的那一刻发现他已将脚放到了那个板子上面。我下车了,眼睛昏昏沉沉的看着周围,仿佛我没有来到过这边。这里是哪里?哦,是我家附近,是的,确实是我家附近。终于有一个答案让我想到了。走到门卫那里,他正在看报。

“您好,最近有没有9号楼11的信件。”

“没有。要不你去那边的快递看看。”他准备起身向我指明快递在哪里。

“没事,我就是问问。”我走开了,临走时向他挥挥手以示谢意。

上楼了,一步一个阶梯的上楼了。感觉自己的脚步那么沉重,究竟是怎么了呢?

咦?怎么钥匙好像短了。

我扭动着钥匙,却根本打不开门。

我蹲在楼梯上,打开包拿出太宰治的《人间失格》。我会也像是那个碰到棉花也会受伤的懦夫吗?我不知道,一切都不知道。心里很是苦闷,苦闷不是拿错钥匙,而是自己竟成了这样。我没有拿手机。手机和钥匙都留在了西安。是啊,我为什么要回郑州呢?这个问题再次萦绕在我的耳边。母亲拿着钥匙,或许此时她正在外面吧,什么时候会回来呢?要不我一会儿就再回西安去吧,反正没有钥匙。我再次犹豫不定,究竟回去还是继续在这里等呢?或许这样一等会等到门卫将我赶走。是啊,这个地方已经多久没有人住了。我为什么会想到回来呢?母亲在前年已经离开,父亲也在母亲前一年离开。我所有的亲人都不在郑州了,只留下这套房子。而我却逃避似的去了西安,今日却又想回来。或许我确实是那个懦夫吧,那个碰到棉花也会受伤的懦夫。

我为什么要思考那么多的问题呢?我的心为什么就不能静下来呢?究竟是什么萦绕在我的心头不肯离开呢?这一切的源头又究竟是在哪里。为什么我的思绪找不到头,仿佛从五千米的高空跌落在山峰尖上,直直的从腹部插入,然后身体的其他部分则因力量被扯断。我就那样爬在人类的至高点上,却只能享受死亡。

我重新掂起袋子,背着背包走下楼。看着天边孤寂的云霞,橘黄色的太阳染红了这一切。我走在被这种黄昏下的气息包裹着的柏油路上,心里一片慌乱,仿佛是看到了自己的结局一般的壮烈。

黑夜的美让人憔悴,我则躺在柏油路上。

夜空的宁静让人向往,或许那里真的会无忧无虑吧。我但愿如此。

我看见那个男人坐在公园长椅上,他拿着一本书,是太宰治的《人间失格》。他偶尔抬起头看看灰蒙蒙的天空,又时而低下头看看地面上悄声移动的、搬家的蚂蚁。男人合上书,然后走到草坪上,慢慢坐下。我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的荫凉里看着他。或许他也看见了我吧。

“你好埃”他用眼神对我这么说道。他能看够我的心声吗?我正在想着,然后静静看着他的眼睛,或许是因为他真的能看透人的心思吧。

“你好。”我举起手挥了挥。

他冲我招了招手。我走了过去。

我坐在他身边的草坪上,一只猫这时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他伸出手去抚摸那只猫,然后扭过头再次用眼神对我说,“你看这只猫,是不是很可怜埃”我没有说话,但是一直看着他,然后也伸出手抚摸着那只猫。在两只手碰在一起的时候我缩了回来。前些天医生对我说了一种病,我不敢触碰人的肌肤,不然便会觉得浑身不自在。我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种病,但是我确实有这种玻但是我发现当我触碰并抚摸猫的肌肤的时候不会有这种感觉,反而很舒服。但是就在刚才我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手的时候犹如触电一般的缩了回来。难道这就是那种病吗?或许是我注定不能和人接触的缘故吧。

从小就有一个诅咒在我身上,不能够和人接触。或许这也是那个病的缘故吧,我是人这个群体中的异类。为什么唯独我是异类呢?或许是我从心里就不愿与人接触的缘故吧。是的,我不愿与人接触,就像是我的那种不能与人的肌肤接触的病相同吧。

人能往哪里去呢?

这个问题我时常在思考,然后在思考的过程中自己愈发觉得累了。我看着他,然后他也看着我。

或许从这一刻起我就变了吧,没有以前那么自我和任性了。

晚上。

我看着天上那所谓的十五的月亮圆又圆,确实很圆,但是似乎缺少了什么。

男人继续翻开《人间失格》,而我也回到了荫凉地下面,倚靠着那棵树看着不远处坐在那里的男人。

噢!

老爷!

真是不好意思,我是不小心闯到这里来的。

请原谅我!

我会悔改的!

对,少爷已经将饭吃过了,二小姐也已经回房了。

老爷!

您笑了,老爷。

书房我已经整理过了,还有少爷的书童我也请来了。

对,三小姐已经回房了,然后那个意大利的传教士已经来了。

对,我已经将他赶回去了。

您不是无神论者,我知道的,老爷,我也不是。

好的,老爷。

今天您要去烧香对吧?

我去备马车,下午酉时就能回来。

是的是的,这两年风调雨顺。

这都是托您的福啊,老爷。

您明天就要入京去见圣上吗?

啊!

八国联军又要来了?没有吗?吓死我了,老爷埃

武昌那边有动乱?

中国的劫难真的开始了埃

老爷,你还记得孙中山吗?

少爷,今年老爷的祭日到了,什么时候去拜拜埃

三小姐,你为什么要看马克思呢?

这个人的名字这么奇怪。

二小姐,你去劝劝少爷,他不去祭拜过世的老爷埃

什么?你不去管老爷了,说什么老爷死了就没感觉了。

老爷在天之灵会伤心的。

二小姐,少爷,三小姐,老爷昨晚给我托梦了。

三个不孝子!

男人扭过头看着我。

“你怎么了?”他这次张口说话了。

“没事。”我简短的答道。

“你信神吗?”他问。

“不信。”我说。

“那你很累吧,活着很累。”

“是的。”

“给心灵一片安宁吧。”

“我会的。”

老爷,因为有你我才能活到今天。

老爷,您的大恩大德我永生难忘。

老爷,少爷他不懂事,你别怪他。

老爷,三小姐她还小,也别怪她。

老爷,二小姐死在了洋鬼子枪下。

老爷,我会去找您的。

继续伺候您的。

“我走了。”我起身对男人说。

“嗯。”男人说罢便再次翻开了《人间失格》。

那一瞬间我觉得我也失去了做人的资格。

孤寞的人蹲在一棵梧桐树下,他凄清的眼神看着远方的地平线,那是永远走不完的路,除非你死在上面,不然没有尽头。为什么他会在这里没人知道,而我所明白的事情便是他就是我,我也就是他。但是我却认不得自己,以至于忘记了自己的名字。我幻想着自己离开这里到一个无忧无虑的地方,但是我做不到,甚至我感觉人生来就应该体会忧虑,不能摆脱,倘若摆脱便不是人。我会写字在一张白纸上,在我忧虑的时候。当我感觉无所适从没有人分担的时候也会如此,但这始终只是幻想,并不是现实。

我亲眼看见过一个人弹钢琴,他对我说弹琴并没有那么愉快,久而久之便不是为了弹琴而去弹琴,那时的自己便不是自己。我并不明白人他意思,但是我体会得到。当我们因为爱好而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是快乐而又无忧无虑的,但那样只会让你消逝在社会的人流中,当你紧紧跟上步伐的时候便会发现原来自己依然站在人流外面,他在看着你,因为你迷失了自己。我的那个钢琴朋友叫胡艺,现在已经退出了音乐界,而我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曾经有一度我也在迷失自己,不光如此,我根本没有在人流外面看到自己,或许是我太矮吧。前面提到的梧桐树是我从小便看见的梧桐树,那里面埋藏着我小时候的童真和单纯,而这次我回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它们究竟在何处,并且我忘记了曾经的童真和单纯是什么。曾经有人说人的一生就好比是一张白纸,上面的色彩是由你自己涂改,但是现在我明白的并不是由你所为,而是主流。这就好比现在主流在白纸上画服从,而你画自由,这便是违背了主流,那么你将会被淘汰。主流就是这样,主流可以让你自己迷失,也可以让你自己的人生由不得自己。

这棵梧桐树的样子我已经记不得了,那时蹲坐在梧桐树下的我才只有十七岁,但是我彻彻底底的感觉到了迷惘,所以才会蹲在梧桐树下,渴望像曾经的释迦牟尼一样在菩提树下悟出真理,因为我需要说服自己。我没有固定和彻底的信仰,倘若非要我说出来的话便是佛教和道教。宗教在我看来主要便是对自己的一种约束,而我正需要的便是这种约束,所以我对于宗教信仰的并不彻底,而是一种对自己的教化。这也是说服自己的一部分。

为了可以真正的说服自己我想了很多办法,但都无一而终。我尝试过用过度消耗体力的方法说服自己,但那似乎根本不起作用。或许在说服自己之前并没有人会瞧得上我,可是我也明白一个道理,你所表现的就是这些,没有人会去深入了解,也没有人愿意去深入了解另一个人。我说服自己很多年都没有结果,那次离开梧桐树后我找了地洞坐了一个晚上,我脑中满是蛇虫鼠蚁,不知为什么离开梧桐树后我心里很杂乱,所以很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就像是世界末日那样的恐惧。我在田地里找了许久才找到这个位于小河沟上河岸边的一个地洞。这里有很多的老鼠、蚂蚁,蛇我倒是没有看到,可是我知道这里迟早会有蛇出现。但是我为了能够说服自己便没有离开这个随时都有可能出现蛇的地洞,渐渐地我也合上了眼睛睡过去。梦里我到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地方,这里山草清幽、河涧透彻,有很多的人,虽然我都不认识,但我明白这里的人没有繁杂的头绪和刻意伪装的面目。他们就像是我小时候藏在梧桐树下的童真和单纯,他们让我的思绪再次回到了小时候,那时的我渴望有一天可以出人头地,站在别人的肩膀上面。那时的我整日认为只要我认准一个目标并付诸努力便可以成功,但这一切都在未来成为了泡沫,一个一个小气泡里裹含着我的梦想,但最终都成了泡影,我只能在那些泡泡一个一个破灭的同时合上自己的双眼,然后在心里默默的祈祷。我被一户十分友好的人家接待了午饭,这让我想起了桃花源。这里仿佛真的与世无争,人与人之间也没有勾心斗角,甚至让我在梦中觉得这是梦一般的不可信。这里不是真实的世界,但这里却是那么的和谐并让我不愿离去。鱼虾鳖蟹在清澈无比的小河沟里游来游去,这里无论哪个地方都是那么的美丽并让人心旷神怡。

离开了这个尘世间后我飘荡在所熟悉街道的个个角落里,唯恐有谁看到了我,虽然我明白在凡人的眼中是不会有人看到我这个飘荡的灵魂,可我依然是在恐慌中度世的。从离开写字桌的那一天起我便整日握着手中的那根黑色中性笔,可是我再也无法将字写在纸上,我甚至想着往自己身上写字。最终我只得每日拿着一根笔走在街上,就像是在街上的那些普通人一样,可是我无法买任何东西,我没有能够说话的人或是同我一样的灵魂。

其实我根本无法分辨在街上的那些两条腿行走的生物究竟是人还是和我一样是死去的灵魂呢?我无法分辨,所以我只得蹲在街道的角落里思考问题。我是那样孤寂,这在我生前、离开写字桌的那一刻是无法想象的,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社会尘世所遗弃的孤儿,而唯一能陪我的就只有这一根中性笔。我靠着墙蹲下来轻轻的抚摸着这根笔,为何我会变成这样呢,是死还是什么让我变成了这样,现在的我是那么的懦弱灰暗,以至于我自己都无法真正的认识到我自己。我曾经写下的字什么也没有变成,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被退回的稿件,我是这个世界上的失败者中的一员。我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唯一东西便是那些被退回的稿件,或许我会像卡夫卡那样在死后世界闻名,可是我已经死了,但是我的那些所谓的文学却已经被尘世所遗弃, 就像遗弃我一样的被遗弃。

少时的我多么渴望当一个作家,用手中的笔创造出属于自己的财富,让自己的名字可以流芳百世,让所有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作家。可是现实的残酷超出了我的想象,一切丑恶的面目摆在了我的面前,令我曾经那纯净的心灵蒙上无法挥去的阴影。我顿时感觉到了一切都是欺骗,仿佛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信,我彻彻底底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助,仿佛自己真的就是这个世界的一粒尘埃。而我真的就是这世界的一粒尘埃,并且你用肉眼根本看不到。成年后的我走在曾经怅惘的街道上,看到的却是一个又一个的面具,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却知道我是谁,最后我便成为了唯一的受害者。我明白了自己的无知,也明白这个世界的残酷,更明白了人性最丑恶的那一面是那么的令人作呕。我无法想象自己可以坦然的面对这一 切,原先的我以为自己会经不住这些残酷现实的打击,但是我竟欣然接受这一切,并觉得理所当然。

我曾几时想要对这个世界说Goodbye,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离开,所以我依旧坚忍的留在这尘世间,拿起手中的笔想要像曾经的文人那样洗刷灵魂深处的罪恶。我再度发现了自己的渺小,我再次感觉到了无助,仿佛一只断了翅膀的小鸟无法再回到蓝天一样的无助,我就像那一只小鸟。我几度徘徊在街头怅惘,但是根本记不得自己是谁,为什么要站在这里,说的话仿佛只是为了迎合那些戴面具的人,而我却被他们玩弄在股掌之间。我渺小的不及一只蚂蚁,比一粒尘埃还要小几十倍,无论是多少个我都是无济于事。我所写的那些文字看起来着实平淡无奇,可是我花费了心血在里面,深度的问题是需要人去思考的,可是竟然没有人去思考,这一切看起来好似人已经忘记了思考,是的,我也已经忘记了思考。

“Goodbye.”但是我不愿就此离开,现在的我无助的徘徊在街头看着人们的所作所为,内心的丑恶不止一次的在我眼前显现,可是我不仅无法改变,而且就连手中的笔也无法运作,这一切的变故让我后悔离开尘世,即便我不是自己,那么我还可以写出自己,用手中的笔让自己重新活过来,在文字行间找回真正的自己。可是现在的我不仅不是真实的自己,而且就是一个孤独游荡的灵魂,我的孤寂和空虚谁能体会,除了让自己明白之外谁能明白。我曾几何时用文字写出真实的自己,写出来的自己是那么的陌生,就像是一个与我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一样,我缘何会变成这样呢?但是我确实变成了这样,不仅如此,我已经完全失去了自我,因为我已经无法再像曾经那样自如的控制自己的双手运营手中的笔,让它写出自己了。

“Goodbye.”

现在的我已经真正和尘世说再见,既没有选择也没有后悔,我欣然的接受着一切,也看着尘世的这一切丑恶面目的表现,我再也没有曾经的那种愤世嫉俗,再也没有曾经的那种爱,我的心已经飞向了西方极乐世界,而我这个肉体却留在了丑陋的尘世间,永远无法离开,即便是真心的说一句Goodbye也无能为力。

回忆曾经说Goodbye之前的事情,心里阵阵酸痛,那些回忆不论好坏都已经随着我的心离开了尘世间,再也不会回来,我这个肉体便是为之受苦的躯壳,我手中所握的笔不过是我的心给予我的一丝慰藉罢了。不值一提。

但那究竟还是泡影,就像是是虚幻的一样我从梦中醒来,在醒来的那一刻我明白眼前才是真实的世界,因为此刻我正穿着病服躺在XX市精神病院D栋三零六号房的H床位上,我看着眼前的场景真真正正的明白这才是现实。

那一刻,我再度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