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赏荷

寒冬赏荷

王琼升

自古以来，荷便在文人骚客的心中占有一道风景。它有“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无暇、不染俗尘；又有“接天莲叶无穷碧，”宏大壮阔，理想高远。荷花虽然没有牡丹那样荣华富贵，也没有玫瑰那样娇艳浪漫，也不像梅花那样傲骨铮铮，但她却是洁身吐芳。比不了桂花那样香飘十里。但她却是洁身吐芳，那含苞的荷蕊，向世人展示着出世必有作为的雄心大志。

因此，对荷，我早有一种向往与盼望。之前听说浙江境内有一处闻名中外的千亩荷塘，她有春季里“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娇媚，夏季“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绚丽。这些我早已尝过，唯独冬季的荷却一直未缘相见。

去年冬季，有幸跟随省地税局考察团到浙江考察，终于有机会见到冬季里的荷了。

小憩时，我独自走到千亩荷塘的边上，踩着荷塘的石板，听着它们冬季里发出的声音，看着荷塘里的荷，一阵风吹过，有种“留得残荷听雨声”的凄美和“菡萏香销翠叶残”的悲壮。

眼前的荷塘，千径横斜，万叶纷披，一副悲怆。偌大的冰面上横七竖八的枯枝败叶静静地伫立在寒霜中，瘦得如此枯干，黄得那样憔悴。一枝枝缄默无言的残荷宛若横卧疆场的斗士，任凭风雪吹打着干瘪的身躯。她们或昂首挺胸，或相互拥抱，或携手而立，或傲立雪中。风起时，雪花飞舞，残荷挺立，仿佛是一个个不屈的生命，又仿佛影射出一个个无谓的人生。

我想，如果用“香消玉殒而风骨犹存，身形憔悴而浩气常在”来形容荷花可能有点过，但冬荷却折射出这点精神。我纵情地看，痴痴地想，此刻，荷塘就像是一张人生舞台的屏幕，原本静默不动的残荷也就成了一个个舞动的精灵。那一枝一叶，一折一弯，都幻化为无言的诉说，有形的歌唱。

寒冬下的荷塘，枯枝如铁，残叶似旗，盛夏时姹紫嫣红的满塘荷花，此时已经无影无踪，夏季里的荷塘像一场音乐演唱会，跌宕起伏，高潮过后进入了冬季里的曲终人散。此时，所有壮丽都复归平淡，曾经的绚烂都回归本真，值得回味的是那刻骨铭心的过程，而这种过程也是一种美丽。

其实，人的一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人生苦短，却充满挑战和艰难，得意时要经得起金钱和美色的诱惑，失落时更要守得住寂寞与清贫。要像冬荷抱定一种精神，舍弃凡尘俗欲，任凭风吹雪打，苦短的人生才会在漫长的历史舞台上留下难以磨灭的印痕。

我徘徊于凛冽寒风中的千亩荷塘边上，冬荷的可贵品质萦绕思绪：此刻枯索凋敝、淡泊明志的冬荷所表现出的深沉、成熟之美，一次又一次地叩响我的心弦。冬荷虽然失去了往日含烟沁翠的芳华，但她精神不倒，根藕尚存。“一岁一枯荣”只是荷的枝叶，永远不死的是荷的精神。

离开荷塘的时候，我仿佛听到一种声音，一种冰雪掩盖不住的发自淤泥深处的声音，那是根藕在躁动，是生命的最强音，她预示着在即将来临的下一个生命轮回，冬荷一定仍然是那么绚丽多彩，那么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