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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世缘

作者: 幸福半天2013/05/22短篇小说

逆世缘

在知情人看来,这注定是一桩不幸的婚姻。男方强娶,女方哭嫁。 柳玉莲曾经心有所属,虽说她喜欢的那个男子是个一穷二白的书生,但在她心里,书生的满腹经纶却比珍珠白玉更令她心动。

可现如今,她却要嫁给另外一个男人,一个令她非但不爱,反而恨之入骨的男人。

今日,她穿上了自己在少女时代就开始向往的鲜红嫁衣,坐进了被唢呐锣鼓声所包围的大红轿内。然而在她的怀中,却藏着一把被自己磨的雪亮的剪刀。也许过不了几个时辰,她就要用这把剪刀终结这段强扭的婚姻,同时终结自己的性命。

回想起前些日的一个艳阳正午,柳玉莲偷偷跑出了家门,与她的心上人秦功名在一间凉亭下私会。枕在他清瘦的肩头上,听着他为自己吟出的一首首朗朗诗词,每当这一刻,柳玉莲就会暂时抛开心头上的烦恼,陶醉在他那如同清风吹动杨柳般的字里行间中。只是每到诗终词尽,二人便会陷入沉静,柳玉莲的烦恼,又会爬上她的心头。

柳玉莲想不明白父亲为何横竖看不上秦功名,难道贫富的差距真的能裂成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难道在自己父亲的眼里,任何一个腰缠万贯的男人,都比秦功名更适合做他的女婿吗?她想不通父亲的顽固,更看不透这世俗的丑恶。

每每听过柳玉莲无奈的叹息声,秦功名总会习惯的用一只手去轻抚她乌黑浓密的长发。

玉莲,请耐心等我,我秦功名定会在明年的科举中夺得前甲,到时我要将你风风光光的娶进我秦家大门。

这一次,秦功名终于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说,却始终羞于出口的话,这话固然说的漂亮,却也是不折不扣的狂言,寒窗学子数万,头奎又岂是谁能说得便得的。而柳玉莲听后,竟如同被喂入了一剂猛药,眼神中顿时映射出了光泽。

好,我等你。柳玉莲柔声说出的几个字,如同化做一樽玉石,牢牢地稳住了秦功名的一颗忐忑不安的心。两人相互依偎着,安静着,两棵心共同憧憬着幸福的将来。

然而,这份祥和只维持了片刻,就被一阵由远及近的乱马蹄声所搅破。二人闻声望去,还未见到人马,却先见一只惊慌的野兔拼命地奔跑着。眨眼之际,忽见一支羽箭飞来,将那只野兔狠狠的钉在了草地上。

当看到这只野兔只蹬了蹬腿,便再一动不动后,柳玉莲和秦功名同时看清了走到近处的三匹马,和马上端坐的三个人。

这三人中有两人穿着一身下人的打扮,只有中间的那人身着锦罗玉缎,一看就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再见他手中的长弓未上羽箭,想必那只野兔是被他射杀的。他身材高大,五官也比两旁的下人端正的多,可他那一脸凶煞的邪气,也是两个下人所远不能及的。

此刻,这三人早对那只野兔没了兴趣,三双眼睛不约而同的紧盯着花容月貌的柳玉莲。

少爷,没想到咱们城中竟有这般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这次您可算撞上桃花运了。一个下人嘴上虽在溜须拍马,眼睛却仍在柳玉莲的身上贪婪地搜刮着。

也不知这下人的奉承是否传进那少爷的耳朵,却见他话也未回便下了马,走到柳玉莲的身前。他一时也不言语,只用双目直勾勾的看着柳玉莲那嫣红的脸颊。盯的柳玉莲直打寒颤。

秦功名壮着胆子走前两步,用颤抖的声音“训斥”着他。

朗朗乾坤下……你……你等想要做什么?

听到了秦功名的声音,仿佛那少爷才刚刚意识到他的存在,终于将目光转向了秦功名。良久后,他轻哼了一声,用和他眼神一样藐视的口吻问向秦功名,你可是这位小姐的夫君?

秦功名怔了证,而后答道,虽尚未婚娶,但我二人早已定下了终身。

哪知这人听后竟放声大笑起来,笑得秦功名浑身发毛,更摸不着头脑。

既然名花未落主,便是谁有本事谁摘得。

一句狂言出口后,那人突然拔出了别在腰间的一柄剑,随后一甩手,将剑插进泥土之中,立在了秦功名的身前。他这番举动,着实吓得秦功名连打哆嗦。

书呆子你听好,我殷才虎做事喜好速断速诀,但我并不想欺你文弱。实话告诉你,这个女人我要定了,如果你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别人捋去的话,就赶快拿起这把剑杀了我,我会先让你三剑,而后在不用双手的情况下跟你过招,谁生谁死,你我各安天命。怎样?是挥剑成一快,还是跪地求饶,你速速拿主意吧,小爷我可没耐心等你太久。

当听知他叫殷才虎后,柳玉莲那颗本就惊慌的心,变得更加失魂了。在这座县城内,谁会不知道县太爷有个及恶霸与淫棍这两大称谓于一身的儿子,就是这个殷才虎。百姓们送他一个很般配的绰号,都叫他“淫豺虎”。当然,大家也只能是在背地里这么叫他,若有谁敢当面称呼他,那可比招惹真豺狼虎豹的后果更严重。

片刻功夫,当看到秦功名那越发惨白和颤抖的面容后,殷才虎得意的更加猖狂起来。他手指着秦功名喘息急促的鼻子嘲讽道:瞧你现在这副熊相,看来我果真没猜错,你们这些读书人除了满肚子的之乎着也外,连一点男人的血性都没有。说罢他猛的踢出左腿,将插在土中的那柄剑勾得腾空而起,落在了他的手中,随后,他毫不犹豫地将宝剑挥向了秦功名。

剑锋于中途停顿了下来,架在了秦功名的脖子上。锋利的剑刃在秦功名的颈上划出了一道两寸长的口子,阵阵刺痛令秦功名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此刻,他似乎连颤抖的勇气都丧失掉了。

滚!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我让你肚子里的那点墨水,全从你的脖子里淌出来。殷才虎的声音低沉,冷厉的双目更令秦功名止息。

最终,秦功名抛下了柳玉莲,以狼狈不堪的步态,跌跌撞撞的逃走了。跑出几十大步后,他用混浊不清的声音向柳玉莲丢下一句话:玉莲你暂且忍耐,我一定回来救你。

玉莲?殷才虎寻思了少许,突然间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柳员外家的千金,柳玉莲啊,以前只听人说柳员外的千金倾国倾城,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说完,殷才虎情不自禁的用手去抚柳玉莲的粉颊,不料却招来了柳玉莲的一巴掌。

下流!

只两个字出口,她已然泣不成声。遭受殷才虎的羞辱固然悲愤,但秦功名的懦弱才最令她心碎。

见殷才虎挨了一巴掌,那两个下人暗想这下要有好戏看了,依主子的脾气,极有可能直接将柳玉莲就地法办。然而殷才虎的举动,却令他二人感到即诧异,又扫兴。

回去的路上,一下人不解地问他:少爷,那小妞儿给了你一巴掌,你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了?

殷才虎哼哼一阵冷笑。你小子懂个屁,小爷我这叫放长线钓大鱼,这个柳玉莲我娶定了。

柳玉莲记不清自己是如何回的家,更不清楚自己昏昏沉沉的发了几天高烧。在昏迷中,她也弄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产生的幻觉。在一所豪宅内,她感觉自己渺小的像只蚂蚁,屋里的椅子都比她高大数倍。突然间,一阵令她感到熟悉且恐惧的笑声正越传越近,近到那笑声直震得她耳根剧痛。一只大手将她拎在空中,到达了一定高度,一双充满戏虐的巨眼呈现在她面前。她惊恐,却偏偏叫不出声音来。最终,她被扔进了一架鸟笼内,四周突然变得地狱一般漆黑,而那笑声,却始终未曾间断过……

数日后,她终于清醒了过来,见守在床前的父亲神色凝重,母亲则是一脸忧郁。即使他们终于见到了她康复的气色,面上的神情也未曾改变多少。

几句关心过后,母亲依旧面色消沉,最终还是父亲开了口……

不!打死我也不会嫁给他!

先是哭诉,最后哀求,直至说得三个人都已痛哭失声。而最后,柳员外还是咬紧了牙,铁下了心,一巴掌打在了柳玉莲的脸上。

婚姻大事,父母之名,岂是你能作主的。爹虽然也看不上那殷才虎,但殷家权高势大,不是咱家能斗得过,躲得了的……女儿,为了咱们柳家,爹委屈你了,下辈子,爹做你的牛马,还了欠你的债。说罢,他不再给女儿哭求的机会,洒下了一把老泪,便拽着老伴儿走出了闺房。柳玉莲欲追出房门,却被两个家丁强拖回房,再次推门时,门已被铁锁牢牢锁住,任她如何哭喊,却再没人理睬。

夜色已深,参加婚宴的人都已撤干净了,殷才虎打发走了最后一波狐朋狗友,自己已快站不稳了。他哼着小调,歪歪晃晃的闯进洞房,迫不及待地揭开了新娘子的红盖头,紧接着……他傻眼了。

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看着柳玉莲两手紧握着剪刀,恶狠狠的怒视自己,殷才虎的醉意顿时醒了一半。

淫豺虎!我知道我斗不过你,杀不了你,但你休想占我丝毫便宜,我今夜要用自己的血,来洗净我的清白,待我化作厉鬼之后,我一定会索了你的狗命!说罢,柳玉莲掉转剪刀,猛地刺向自己的心口。

一声惨叫过后,一柱鲜血渐在了地上。

柳玉莲顿时傻了眼,她本打算自尽,不料被殷才虎急冲过来制止了住,恼羞成怒的她拼出了所有气力,将剪刀反刺了回去,深深刺进了殷才虎的左肩内。

还未等柳玉莲从麻木中回过神来,却听一声巨响传出,新房的门已被人踹开,从外面冲进来了六七名彪形大汉。这些人都是殷才虎的市井兄弟,本打算偷偷闹洞房,却不料撞上了眼前这一幕,结果各个被弄得气愤不已。

只见为首一人手指着柳玉莲破骂道:妈了个巴子的臭婊子,敢伤我贤弟,今儿我非把你大卸八块不可。

另有一人也跟着帮腔:他妈的大卸八块算轻饶她了,按照当今律法,弑夫者当凌迟处死。

当然,这二人最多也只是嚎几嗓子,真正如何处置柳玉莲,还要看殷才虎的意思。

此刻,不知是否因为伤口的疼痛,殷才虎紧低着头,全身都在颤抖。可转瞬间,他猛的将头抬起,竟厉目怒视着他这些死党,高声咆哮起来。

这是我自家的事,用不着你们吓搀合,都他妈给我滚!

一通连骂带踹,这六七个汉子都被殷才虎赶出了府门。还是那个领头的人连连摇头叹道:完了完了,这小子算被那狐狸精给迷疯了,都他娘的见色忘义了。

待殷才虎再次进门时,鲜血已染了他半边衣裳,柳玉莲因为过度的恐惧,又一次晕了过去。紧跟着,她又生了一场大病。

当一股股温香的汤汁滑过柳玉莲的喉咙,温暖了她的五脏六腑时,她终于睁开了朦胧的双眸。而她未曾想到,那个通身匪气的殷才虎,此刻正全神贯注的吹着瓷勺里的鸡汤,神情极像个初学做事的孩子,即想令汤汁快些降温,又担心吹的太极,汤会溢出来,动作笨拙可笑。

看到柳玉莲醒了过来,他的脸上呈现出了从未有过的灿烂。

你醒了。他关切地问着。

而柳玉莲仍然惧怕着他,慌忙坐了起来,身体紧缩在墙角,并用被子将身体围得紧紧的。

她这一系列举动,也将殷才虎弄得慌乱了起来。他放下手中的碗勺,紧忙劝道:你……你病刚好,先别忙着起来。

脱口后他发觉自己的话简直傻的透顶,便又补了一句。你先放心躺下,我不会把你怎样。

殷才虎此刻简直想狠抽自己的嘴巴,弄不清楚自己为何要说这些。看着柳玉莲一成不变的惊慌失色,他明白了自己若不离开这间屋子,柳玉莲说不定会再次晕倒,于是他不再言语,转身出了门。

不多时,一个面目慈祥的老妈子走了进来,她一边热心的服侍着柳玉莲,一边向她道出一些令她意想不到的事。

老妈子说;自那天晚上她晕倒后,很快便惊动了殷府上下所有人,当见了自己宝贝儿子肩上的伤口时,殷老爷直气的暴跳如雷,当即命令部下将柳玉莲的父母抓来泄愤。而令所有人都倍感吃惊的是;向来比他老子更霸道的殷才虎却一反常态,坚决不让抓人,到最后,他跟他老子闹翻了脸,甚至以死来要挟他老子息事宁人。过后的这几天,殷才虎不顾身上的伤痛,昼夜不分地守在这间屋子里,细心地照料着柳玉莲。

讲到了这里,连这老妈子都开始频频摇起头来。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老奴我在殷府做了二十五年的下人,可以说是看着殷少爷长大的,可自从殷少爷的娘亲在他六岁那年归天以后,他的性子就全随了老爷,往常莫说与人为善,不要了我们这些下人的命,我们就烧高香了,可他对你……

讲到这里,老妈子急忙收了口,才注意到自己又犯了多嘴的大忌。

柳玉莲并不相信殷才虎会真的改变,或许他是见自己刚烈不肯就范,才披上了羊皮。撑不过几天,或者待他得了逞,他即会原形毕露。

几天过去了,除了为柳玉莲送三餐,殷才虎很少踏进这间屋门,也很少和她说话。不是他不想,而是柳玉莲始终闭口不言。

又过了数日,殷才虎也不再吭声,只是在柳玉莲身边静静的坐着,如痴如醉的看着她,不管她是否待见自己。

一个月后,柳玉莲愤然将饭菜摔在了地上,质问殷才虎究竟打的什么鬼主意。殷才虎只平静的回了一句;过去我确实混蛋,以后我会重新做人。

那一刻,她惊愕住了。又过了好多天,她终于决定相信他一回,如果结局是欺骗,她会毫不犹豫选择死。

一整年过去了,殷才虎从恶霸脱变成了一个安分守己的生意人,百姓们也不再称他淫豺虎了。他对柳玉莲的恩爱,令全县城的女人都羡慕不已。柳玉莲也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他的贤内助,夫妻二人如胶似漆,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可一个疑问始终缠绕在柳玉莲的心头,她至今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改变了夫君的本性。

这一日,殷才虎陪岳父柳员外多喝了几杯酒,待把岳父陪到了桌子下面后,他也有些飘飘然了。在回家的路上,柳玉莲借着夫君醉意正盛,便再次问出了她一直想解开的迷惑,往常殷才虎只会笑而不答,今日却说不定会酒后吐真言。

可事遇不巧,从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阵辱骂声,破坏了柳玉莲的意图,令她好不扫兴。她本是不爱凑热闹的人,所以不愿路过那越围越多的人群。

而正当她打算带着酒醉的夫君绕道而行时,一个人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那声音即令她熟悉,又感到陌生。

不要打了!不就是欠你们几个酒钱吗,待来日我考取了功名,定将十倍还上!

是秦功名!柳玉莲终于听出了他的声音。

透过人群的缝隙,柳玉莲看到了一张布满污垢的脸,和一双颓废麻木的眼神。

果真是他,他因何沦落到了这番田地?柳玉莲想不明白,心里甚是难受。

这一幕也被殷才虎看在眼里,他定了定神,将柳玉莲拉进了不远处的一家茶馆内落座。随后他胸有成竹地向柳玉莲担保,他要去帮帮那个落魄书生。

你打算怎么帮他?给他些银子吗?柳玉莲看不透夫君的算盘。

解铃还须系铃人,恐怕也只有我才能帮得了他,但无论我如何做,你都不要出面阻止。留下了一句神秘的叮嘱后,殷才虎自信满满地向秦功名走去。

遭到酒馆伙计的一通毒打后,秦功名拭去嘴角上的鲜血,竟发出了庆幸的笑声。他庆幸自己不过只挨了几下拳脚,就白吃了一顿酒菜。现在的他不再是温文尔雅的书生,反倒似个地地道道的无赖,一个靠吃霸王餐填饱肚子的无赖。

而当他看到殷才虎后,他那点成就感已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彻头彻尾的恐惧。这令殷才虎也不免有些意外,他原以为能从秦功名的眼中看到憎恨与愤怒,看来自己高估了他。

未容分说,殷才虎上来就扇了秦功名正反十几个耳光,直打得他眼冒金星。再看殷才虎,面上竟又恢复了往日的悍匪习气,霸道不可一世。

打完之后,殷才虎只对秦功名说了一句话,便又将他摔在了地上,转身而走。

柳玉莲清楚地看到,秦功名的身体僵硬住了,脸上的神情似愤怒,又似悔恨。

进了家门,柳玉莲终于忍不住问他,究竟对秦功名说了什么?殷才虎淡淡笑道:我对他说,像他这样只会空口白话的懦夫,活着不如死了的好。

这就是你所谓帮助吗?柳玉莲对殷才虎的言行甚为不解。

殷才虎依旧保持着坦然的笑容,平静地向柳玉莲解释出了他内心的感悟。

其实在殷才虎看来,秦功名有一点和自己很相似,便是他二人都有过自甘堕落。幸亏柳玉莲的出现,多亏她的那把剪刀,才令殷才虎自花天酒地的迷障中清醒过来。而能够令秦功名清醒的人,殷才虎确信这个人就是自己。他既然能够将秦功名刺激成一个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他一样可以激励秦功名重新站起来做人。

说罢,殷才虎牵过了柳玉莲的手,终于向她道出了内心的衷肠。

原来,殷才虎那过世多年的母亲,竟同柳玉莲有过如出一辙的遭遇,她是被殷才虎的父亲强取过门的。只是她们的结局却迥然不同,在殷才虎六岁的那年,母亲终因不堪忍受殷父对她的暴虐不仁,而寻了短见,用一把剪刀割断了自己的血管。

当殷才虎最后一次触及慈母冰冷的身体时,母亲已失去了从前的温暖,六岁的殷才虎大哭了三天三夜,直哭的泪水鲜红。可他毕竟只是个孩子,再痛苦的回忆也会因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淡忘。

而当他长大成人,即将重蹈他父亲的不齿之径时,是柳玉莲的剪刀,刺醒了他幼年的回忆。自那一刻起,他暗自发誓,要用对柳玉莲一生的爱,来偿还父亲欠下母亲的债。

话到此时,殷才虎已将柳玉莲深深的揽入怀中,他这向来刚强的血性男儿,此刻已是热泪满面。他还想对柳玉莲掏出一句肺腑之言,原来在他这二十几年人生中,只有这踏踏实实的一年,才令他真正感受到了做人的美妙,他以后不会再孤独了。

柳玉莲抬起了湿润的双眸,与夫君四目相视,她要殷才虎明日带她到殷母的墓前,去看她从未见过面的婆婆,她要亲口告诉婆婆,您有一个好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