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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关不住

作者: 周建新2024/03/12生活随笔

山海关修建之前,有座自然形成的关口,叫榆关,只是地理位置比现在偏西一些,在秦皇岛市抚宁区的东北部。山海关建成后,人们过关口,依旧约定俗成地称作“过榆关”,榆关只好“移情别恋”,也就成了山海关的别称。

山海关在人们心中产生影响,是明清以后的事。究其历史,其实更加久远。公元前215年,秦始皇第四次东巡,来到洪波翻涌的渤海边。秦始皇东巡有多重要,史书记载得很详尽,没必要再重复叙述,但以古代帝王名号命名的城市,秦皇岛则是全国独一份。

当年,秦始皇走出榆关,随从们便认为到了天尽头。秦始皇指着海中几块巨大的礁石,认定那里就是大秦的国门。那时辽西走廊还没有形成,燕山之下,遍地泽国,海陆难分。面对一片汪洋,秦始皇只能伫此不前。至于是否派徐福由此出发求仙,只是传说,未见史料详细记载和考古发现。

既然始皇帝至此,兴建行宫则是必然,并且还要达到一定的规制。如今以秦皇岛市为中心的渤海沿岸,东西横向30公里的海岸线上,由南向北分布着秦皇岛北戴河区金山嘴、海港区东山以及辽宁绥中姜女石等秦代行宫遗址群。遗址群发现的夯土墙、水井、菱形纹空心砖、变形夔纹半瓦当、云纹瓦当等遗迹遗物,基本相同。其中,金山嘴的遗址规模最大,层次最高,应该是核心行宫。

秦定国之初,在离都城咸阳如此遥远的地方大兴土木,绝非偶然。既然是国门,彰显国威,理所应当。但在国门边设立如此多的行宫,似乎有悖于常识,更得不偿失。唯一的解释,在秦始皇眼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此时,燕故地辽西郡为大秦鞭长莫及之地,况且北部仍有匈奴之患。建行宫的目的,不外乎为灭六国之后,以行宫为基地,强化大秦在辽西与辽东的军事存在,对匈奴形成钳形包抄之势。

然而,这一切都随着秦始皇的突然逝去而烟消云散,行宫也随着大秦帝国的覆灭而寿终正寝。金山嘴的秦行宫遗址枕山襟海,位置得天独厚。考古发现,遗址建于秦代,可能沿用至汉,规模大、建筑精、布局严谨、保存完整,它的发现,佐证了秦皇岛地名的由来,再现了秦代宫殿的巍峨壮观。

真正从这里出发,消除辽东割据政权隐患,率先将脚步从榆关踏入辽东的,则是曹操。他不会在此地修建行宫了,因为深入燕山,沿白狼河谷(今大凌河)北征乌桓,大获成功,东北再无隐患,留下“东临碣石,以观沧海”的诗篇就足够了。

榆关真正筑设关城,在隋开皇三年(583年),为隋文帝遣将东征高句丽的后勤补给基地。后来,才成为北方少数民族与汉人贸易的场所。直至辽金时期,辽国将大批俘获的汉人驱赶至“辽泽泥潦、车马不通、人烟稀少”的蛮荒之地——辽西走廊,开发辽国腹地,从华北平原到东北平原才有了最便捷的通道,榆关通衢的作用更加显著。

明洪武十四年(1381年),大将军徐达在今山海关置山海卫,并将榆关之“关”移于山海关。其实,榆关抑或后来山海关的存在,大部分时间都是以和平的方式呈现。东北的马匹、皮毛、山珍,关内的粮食、丝绸、茶叶,多集中于此,进行贸易往来。即便到了与北方少数民族矛盾较为激烈的明朝,山海关开辟榷场的时间,也远远多于战事。反而有些祸端,往往因为明朝关闭了榷场,才引发出了战事。榷场一开,和平景象再现。

秦皇岛市山海关区长城学会会长郭颖有一句话说得特别贴切:每逢夕阳西下,地面上落下长城垛口的影子,黑白分明,极似钢琴的黑白键,弹奏着和平的乐章。

“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秦皇岛外打鱼船。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往事越千年,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毛泽东同志70年前的《浪淘沙·北戴河》,仿佛写在今天。

如今,山海关早已不再是闭塞的关口,而是拥有了数条铁路和公路,关内关外交通运输频繁,畅行无阻。巍峨的“天下第一关”城楼,也成了抚今追昔、鉴往知来的好去处,山海关古城的文化价值和旅游价值更是不可估量。

山海关关不住历史的脚步,更关不住贸易的往来。晋煤外运,铁矿内流,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可上九天揽月”的有星箭玻璃,近年来,我国发射的大多数卫星、航天器都使用了秦皇岛星箭特种玻璃有限公司自主研发的特种玻璃产品。“可下五洋捉鳖”则是在秦皇岛新澳海底世界,五光十色的珊瑚群、珍奇的海洋生物环绕身边,让人一饱眼福。在秦皇岛港颇具异域风情的店铺里,陈列着世界知名品牌的各色商品,浓缩了“海上丝绸之路”的精华。在医疗健康领域,惠斯安普公司研发的健康风险评估系统,让更多人享受到科技带来的健康福利……

往事越千年,古老的秦皇岛,不知不觉地与世界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