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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写乡村风景的文章

2023/08/15好文章

倚栏轩精选6篇描写乡村风景的文章供大家阅读与参考,如果大家喜欢描写乡村风景的文章(精选6篇),记得收藏与分享哦。

乡村日暮

太阳渐渐落山了,整个乡村被笼罩上一层朦胧的黄晕。

远处,炊烟袅袅的房屋里时不时传来几声犬吠。家家户户都敲打着锅碗瓢盆,叽里呱啦的讲话声到处都是,村里的广播这是也响起了咿咿呀呀的戏。

秋风徐徐地拂过我的面颊,吹散了我身旁的余热。我快步走到自家院子前,搬了把小凳,惬意地做了上去。我仰望着天空,才发现这傍晚时分并不阴暗。柔柔的阳光直射进我的瞳孔里,无比舒适。

我缓缓地闭上了眼。

身旁的讲话声越来越大,我一下子被惊醒,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回头一看,原来是妈妈和奶奶收菜回来了。此时,夕阳正亲吻西山,暮色开始模糊起来了,堆满了晚霞的天空,也渐渐平淡下来,没了色彩。

路边的灯"唰"得全都亮了,衬托出和谐而安详的气息。我只身漫步在昏暗的小路上。各家的小孩子都出来了,捡起地上的小石头互相追逐打闹,嘻嘻哈哈。听着他们稚嫩的笑声,我的心情不觉开朗了许多。

黄昏悄悄地溜走了,夜幕早已铺开。刚才的朦胧退去,显现出来的是一片宁静。天空依然是那样的美。一轮明月挂上枝头,在它的周围,还有几颗星星发出微弱的光,空旷而清静。

"我们该回城了!"妈妈在一旁收拾着东西,"别愣着了!快穿上衣服,别着凉了!"许久,我"哦"了一声,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一看手表,已经快六点半了!妈妈催促着我,这才恋恋不舍地告别了这可爱的乡村,唯美的日暮!

乡村玫瑰

文/黎尊乾

早上,云从南方打来电话,告诉我她的服装公司开业了,请我说几句祝福的话。我说了,又用坚定的语气重复了一遍,云笑了,在电话的那一头拍起巴掌来喝彩。

云就是这样一位活泼开朗、热情可人的女孩,一副敢恨敢爱的热血心肠,不论到了哪儿都会给人带来一片晴空。其实,云也很普通,说笑极少高声大气,是典型的心若盆火面若溪水的类型。和许多农村妹子一样,夏天不穿连衣裙,冬天不戴红绒帽,头发总梳马尾或两把小辫,经常插几朵洁白的栀子花,洒一路清香。尽管有着骄人的面容,却少有粉脂敷衬,偶尔画画眉毛,涂涂唇膏,也是浅绛山水,从不敢泼墨重彩。

但云之所以是云,就在于她十足的个性。城里人看云,她就是一朵香喷喷的带刺的玫瑰。在乡下,云也永远是家乡露天电影场男孩们竞相追逐的明珠,其中也不乏恶棍无赖辈动手动脚,云没有像她的姐妹们一样缩手缩脚,忍气吞声,而是设下圈套,聚合姐妹们棍棒交加,打得他们落花流水,抱头鼠窜。

认识云是一种缘分。她曾是我的学生,是两件事使她从茫茫人海中凸现出来,使我对她的印象极为深刻。一是在例行的毕业生填理想的调查卡上,云没有填"科学家"、"教师"之类,而填了"老板".她说她就看不惯农村人穷怕了,还那么自欺欺人死要面子说假话;二是班上竞选班干部,她主动从学习委员宝座下来承担劳动委员职责,她说她就看不得大家鄙视劳动只看重自己而作践别人。

可惜后来临近中考,云的学习成绩竟如落水的石子,骨碌碌地直往下沉。我开导她多次,她都低头沉默不语佯装不睬。她是学优生,我不忍她放任自流,不得不当着全班的面批评她,想以此激起她的奋起。她流泪了,一直都没有辩解,只是在我声色俱厉的时刻看我一眼,泪光中充满了惊慌和无奈。之后,云送上来的练习本便多了一张纸条,上面爬满了娟秀的小楷。我们开始了一次一月之久的笔谈。

是我错怪了云。我终于慢慢发现了秘密。知道了云看似幸福其实不然的痛楚:她生活在一个组合家庭中,继父和母亲有了儿子后便开始厌弃她的存在,寻隙找岔打骂她。

云要读书写作业又要逗哄弟弟,料理家务。十五六岁的肩膀上忽然压满了沉甸甸的艰辛,累得实在没有精力去专心读书了。云说她长大了,要马上赚钱,有了钱,她才可能主宰自己的命运。我劝她念完初中,她咬咬牙留了下来。一毕业就来找我去劝她继父——云想学缝纫,继父却总以无钱来推诿,我只得拿出工资垫付,过后她硬塞给我一张欠条。

想不到云在师傅那儿学了一个月就去向不明。人人都指责她是个不沉稳的女孩,这在农村真是最残酷的谴责了。后来云来信了,她去了省城一家缝纫学校,一边刷盘子一边学习。她说农村师傅个个都保守陈腐,她需要有高一些的起点。我担心她的声誉,她只淡淡写道,一切都无须辩解。我相信她说的是真的,我深知云善于冷眼看待一切流言,对生活有着与她年龄不符的从容与稳重。

两年后云回来了,我帮她在街头靠近集市的地方支起一块服装缝纫店的牌子。云一口气招进了十名妹子,处处把关,她们做出的衣服和服装店里卖的不分上下,且更合身,云还设计出许多适合农民劳作与休闲的款式,云的努力使生意如潮涌来,她的小店一下子声名远扬。

人人都说云发了,有很多很多的钱。但云还是云,还是那个冬天不戴红绒帽、夏天不穿连衣裙,头上只插几朵栀子花的农村女孩。

旁人眼里,云成功了,她可以坐享成功的果实,找一个幸福美满的归宿,永远从繁重原始的田间劳动中解脱出来,做一辈子清闲体面的工作了。可是云在生意最红火之时,突然决定去南方大都市开服装公司,这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

云去的那天把马尾辫放下来,垂成一肩潇洒亮丽的瀑布。云还带走了乡里十几名妹子,就像带走了洁白的云朵。

放下电话的那当儿,我仿佛看到云坐在老板椅上,长发簇拥的脸上写满了艰辛和辉煌。

舞动乡村

文/赵树利

在我的家乡——封丘县东丈八村,夜幕一降临,欢快的舞曲便开始在村上空四处流畅。无论是在屋前的空地上,也无论是在整洁、空旷的院子里,更无论是在不太宽阔的马路中央。只要天公作美,趁着路灯的光辉,或三人一行,或五人一排,在没有追光灯,没有闪灯,就有一个音响的简陋条件下,大姑娘小媳妇们自发地走到舞场,抬腿、扭腰、伸胳膊……那些不会跳的,没有无动于衷地围在一旁,而是不由自主地晃动僵硬的身体,跃跃欲试的样子馋得可爱,像个贪嘴的孩子。顿时,原本宁静的村庄随之沸腾了。

说真的,她们的高矮胖瘦不尽相同,年龄也相差很大,从六七十岁的老人,到未成年的孩子,当然,中年妇女居多,有时,也会有一两个小伙子跳进来,模仿着某个妇女,忘乎所以地踩着音乐的节拍舞之蹈之。她们谁也不笑话谁,谁也不嫌弃谁,尽管舞姿不十分优美,服装也不是统一的,但在这露天舞场里,她们舞动着肉体,舞动着灵魂,高涨与亢奋的情绪使她们完全陶醉在其中。

早在八十年代初期,别说在我们村庄,就是在我们广大的农村,跳舞还不被农民所接受,在他们眼里,跳舞是不正经的,是会被大多数人唾弃的。如今,它已成为时尚、健康、阳光的娱乐方式被人们所喜爱。逐渐富裕起来的农村人,在满足物质生活的同时,对精神生活也有了更高的追求与向往,只要是积极的、健康的娱乐活动,他们就会关掉电视,不约而同地纷纷走出家门,融入其中,跳集体舞就是很好的佐证。

不知从何时起,这样的舞场这样的舞者,如雨后春笋般在附近乡村日益增多,并越来越赢得群众的喜爱和追宠。每天晚上,一放下碗筷,婆婆领着媳妇,媳妇牵着小姑有说有笑地顺着激情的音乐声奔向舞场,奔向一个充满动感的地方。这样的景观如一条风景线,吸引着以打牌、闲聊和看电视来消磨时间的人。舞场宛如磁场。在那欢乐的海洋里,烦恼、忧愁和一切不快随音乐的节奏缓缓流走。婆媳之间,邻里之间的融洽与和谐相处,通过跳集体舞得到了促进与保证。舞动的肢体,洋溢的笑脸不但见证了一个村庄的富裕和安康,也大大丰富了农村的业余文化生活。为支持这一活动持续长久地开展下去,村委会专门购置了先进的音响设备,并免费用电,还指派专人进行管理。

众所周知,跳舞是更高层次的精神愉悦,它在促进家庭和谐与夫妻关系上有不可磨灭的功劳。一天晚上,因鸡毛蒜皮的一件小事,妻子与母亲发生了争端,就在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时,跳集体舞的音乐声及时响起来了,一听到熟悉的旋律,妻子与母亲的争辩嘎然而止,并先后走向舞场。到曲终人散时,我看见她俩肩并肩地进了家门,听,她俩还一边走一边夸赞着对方跳舞时的动作呢。

跳舞不仅仅是精神上的享受,还对有些慢性病有显着的治疗功能。妻子患颈椎病多年,深受其害,有时折磨得她睡不着觉,自从迷上跳集体舞后,不知不觉间,颈椎病慢慢痊愈了。父亲去世后,母亲经常郁郁寡欢,连血压也一下突飞猛进,跟着隔壁的大娘学会跳舞后,精神饱满了,血压也接近正常了。

集体舞的蓬勃开展,既缩小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又陶冶了性情锻炼了身体。通过这种形式,乱串、吵嘴、打架的现象少了,比健康、比孝心、比和谐的多了,真是情也融融乐也融融!

浓烈的氛围,狂欢的场面,在我们这个美丽的小乡村,舞动的是健康是心情是幸福是和谐!乡亲们,舞吧,舞出一个生动的新农村!

乡村乐趣

文/陈长江

盼望已久的暑假终于来了!不用说,我这一次一定又要被派遣到外公的大本营里的,不管寒、暑假,爸妈都依然把我送到外公哪儿去的。

果然,几天之后,我被他们"强行"送到了外公的家里。

真舍不得家里那阴凉的空调房啊!这大热天的,没有空调就根本没法生存的呀!他们怎么就狠心让我去乡下呢?

在外公的家里,我几乎每天都闷闷不乐的,因为外公家里既没有空调,也没有电脑,就连电视也没有!为了让我开心,并爱上这里,所以外公决定:带我出去捉鱼,好好体验一次乡下的乐趣!

一开始我坚决不同意,赖在家里不出去,我心想:捉鱼有什么好玩的?又热又费力,反正我又不会抓鱼,跟去了也没用。

外公准备好了一切渔具,用他那双粗糙的手握着我的手硬拉了出去。

我们从小路出发了,一路不断地有风吹过来,根本感受不到酷暑的炎热!我们越走越远,越走越远。渐渐的,我们走进了一条水路,不宽,水不深,才没到我的膝盖,而且这水不仅不烫,而且还很清凉!我甚至想在这洗澡了!我发誓,下一次来着时一定要带上游泳裤!

"外公,到了吗?"但是他没有搭理我,于是我把音量在原有的基础上再调高了二十分贝:"外公!到了吗1

"嘘……这里是鱼最多的地方,别吓着他们。"说完,外公提起了捞网,往下一捞,一条鲫鱼就落网了。

外公把鲫鱼塞进了水桶里,放在了一旁,再去找另外一条鱼。

我便急忙跑向水桶,望了望四周,随便折下了一根小木棒,用木棒戳了戳鲫鱼,鲫鱼便在水桶里游来游去,觉得蛮好玩的。

当我起身,准备想跟上外公时,却没注意脚下,所以摔在了水里,全身都湿透了。而外公听到响声后,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哎呀,这石头上全都是青苔,所以很滑,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1外公边说边帮我拧干衣服中的水分。

我看了看外公身后,心立刻被提了起来,原来是一条蛇,心想:糟了,怎么会碰上蛇呢!早知道不来了!

"外公,你别动!你……你身后有……有一条蛇1

外公沉默不语,很显然,他也被吓到了。

外公转了过来,松了一口气:"呼,还好是一条无毒的蛇1说完,外公小心地走上前去,而那条蛇却一动不动。

说时迟,那时快,外公向前一扑,抓住了蛇的脊椎部分。

"外公,快砸死他,它会咬你的1我大声叫喊着。

"涛涛,给我一块石头1外公说。

我四周望了望,随地建起了一块石头给了外公。

只见外公把蛇按在了大石头上,用石块砸刚才手指按着的地方,砸了好几次,蛇才死了,他把蛇放进身后的筐子里。

"外公,你干嘛?"

"这蛇是集多宝于一身,你看,蛇胆吃了补身体,蛇皮可以做成装饰!也可以做成药1

我是心服口服,外公不仅会捉鱼,还会捉蛇!是我太小看他了!

有了外公这捉蛇高手,我更加放心了。我随外公一路捉了下去,看来,今晚要吃一顿全鱼宴喽!哈哈!

在这暑假里,我在外公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我所不懂的问题,他都能为我解答。

我渐渐地爱上了外公,也渐渐地喜欢上了乡村的乐趣。

外公家里虽然既没有电视,也没有电脑,但拥有城市里所没有的,那就是--大自然!

乡村的留言

文/禾 源

断墙

这还是一个村吗?没有炊烟,没有犬吠,没有鸡鸣,更没有晒在太阳下的衣被……

我知道这一切于村子的意义,炊烟的飘升比起一炷香的点燃更加丰富。至于一个村庄,那是活着的祈祷,至于一个家又是充饥的感恩,至于一个家族则是繁衍的祈望。鸡鸣犹如晨钟,犬吠则像敲响警醒的木鱼,衣被中没有褪尽的汗息,隐隐约约能透着村子的气息。可如今在这个村子这一切都消失了,找不到这些活灵活现意义的村子,还是村子吗?

座座断墙,断了遮风挡雨围筑成家的夙愿。在这块地方,算是早早登场,可最舍不得谢幕,留下一截截不规则的墙体,立起一家一户的碑坊。我站在她的跟前,想读碑文一样读读她,了解些有关村子的记载。可是,任凭我如何的努力,都无法辨认和组合出一个完整的书写。

满墙体的留痕,风过雨过,是夯土回归这块土地留下的路。我把土墙迎着太阳一面,叫阳面,映照灯火的一面,叫阴面。在这阴阳之道中,我感觉这墙是被太阳推倒的。土墙的阳面阳光一天不少一刻不减,而屋内的灯不点了,曾经灯光下缝缝补补的女人,伏案写作业的儿童,摇扇驱蚊的汉子,那养儿育女的生动场景,随灯光和灶火不燃而熄灭。而依附墙体上阳光,看惯了这一切,突然一天不见了,在天天的等待中,着急接着急,一浪盖过一浪,破墙而入看个究竟的情感催促,这墙能不被推倒吗?

断墙没有告诉我这个原因,这是我主观臆断,村里的人也没这个说法,而说的是土墙被风雨侵袭浸水多了,土松质垮而坍倒。村里人的话在理,理在土墙成了土之后,土遇水自然松垮成泥,当土是墙的时候是不怕风雨侵袭的。许多人在屋檐下躲避风雨,土墙擎瓦如伞,是一个伟岸的大丈夫,把一家家的人守护得安然自在,就连机警的看家狗,也静静地趴在厅前,听着风声雨声,感受着墙内檐下的这份自在,墙没怕过风雨。狂风遇墙,呼呼间乱了阵脚,有的窜入村弄巷道,有的吹过屋檐卷走烟尘,暴雨遇墙哗啦啦化作沟渠流水濯洗村弄,何惧风风雨雨。如今人去楼空,土墙是英雄末路,挺拔的身躯脱去那片片黑瓦缝制的礼帽,一丛丛苇草如同杂乱的蓬发,这还是墙吗?墙是倒不下的,倒下的只是曾经为墙的土。

落地的是土,站立的是墙,哪怕只是一截断墙也依然是墙,在我用心阅读中知道这土墙的碑文不是读出来的,是用各种感觉去体会的,我用握过锄柄也握过笔的手和她交流。土墙并非全土,有瓦砾,有碎瓷片,还有那松松绵绵的苔藓。粗糙的瓦砾,也就有着粗糙的记忆,这土墙并不是第一次夯筑,土墙是倒了再立,村子之前就是村子,经过多少次的轮回说不清楚,曾经的主人都是谁,更没人知道。或许是代代相沿,或许走了一批又来一批,粗糙的记忆没详尽记下这些,但记下了他们有共同的秉性,粗糙,粗糙!滑溜溜的瓷片,也许就是这个村子丝丝灵光,当然这灵光远不及照射四方,就如当年土墙内一块瓷碗光芒一样,辉耀出最多只是一家人的笑容。或像村子里人的故事,祖婆勤俭持家,相夫教子,才传下了这一脉,这一脉又繁衍出一个村。土墙里的瓷片大概也只闪出这一点点的光芒。软绵绵的苔藓,春来泛绿,夏秋枯黄,吸取着断墙残留了人间五味,慢慢地让土墙松塌,草又赢回这块地。断墙不再言语,也实在无话可说,人与草相克相生中,最终都被草收编,爷爷、大爷爷、太爷爷的坟头坟边长得尽是草。乡村的史话还不如一截草根长。这草民的土墙碑记也就一样短暂。我有些不甘愿,村子里的人早已说过,村子的兴衰,村子的贫富,村子的平庸风雅等等都记载墙上。我抺下苔藓,想找几样能与草根相匹敌的文化根脉,就如"云蒸霞蔚"、"喜鹊登梅"、"松鹤延年""瓶镜(平静)相护",等等等等的墙饰。断墙没有,一样也没。墙立起的碑,跟我爷爷墓碑一样简单,记下的就是一个名字,一个村名。我知道在某一天,连这个名字也没人记住提起。到了那一天,土墙就会失去最后一点点站立的尊严,安静地归土。

就在我在断墙边感叹时,唰唰锄地的声响,还有人聊天的声音,我向墙内探头,看见一个老人,在管理烟叶。他抬起了头询问:"你怎么会来这里?你是谁的孩子?我习惯抽自己种的烟叶,别的地方没地种,就想起了自家的老宅。来,门墩还在,你也坐下,抽口烟吧。"我终于明白了,刚才聊天的人是老人与村子说话。

我别过老人,边走边想,他抽着烟叶还有村子的味吗?他说的话这断墙在乎吗?老人锄头下的园地不就是坍倒的墙土吗?我想告诉大爷,不用努力,锄头翻出的只是泥土气息,立起的土墙才能守住乡村一些记忆。

废井

闽东北山区的山多了些柔情,这柔情并不是体现在山体峰形,也不是满山遍野的绿,而是在山里总有许多的流泉,就是一尊尊石心岩体的峰下,依然能听到叮叮咚咚的泉水声。这经年不息的流泉不仅仅丰富了天籁之音,也让这块土地增添了母性孕育的天性。

不管是逐水而居,还是随草而来,只要人们选定一个地方落址,到后山转悠一圈,不难就会在石缝间或山弯处找到泉眼,而后随意伐根毛竹,就能把泉水引到灶堂前。挖井取水仿佛有些奢侈。但是,生儿育女,盖房娶媳妇,是村子人天经地义中最重要的事,只要人丁兴旺,才有着家大业大希望。村子里人说,金人仔,银人仔,不如自家活人仔。

人繁衍多了,村庄长大了,有了村头村尾,有了村东村西,竹管引来的水绕不到每一家每一户,他们砍下一棵大松树,凿下一个个大水槽,把泉水引到水槽里,几户人家一同享用。可是树大不过地,水槽大不过井,村子的人记起来,曾经祖上的大村庄就有井,没井的村庄一定缺失什么,若说村前种下的风水树,是一个姓氏在这块土地扎下的桩,这井应该就是与桩阴阳和谐的眼。有榫就得有铆,有桩就得有眼。村里人就查看山情走势,水脉去向,这井一定得凿在乡村来龙的活穴上,不可伤害了来龙的筋骨。如是慎而又慎的举止,落旨井中的不仅仅是取水蓄水,饮沐之功。井成了一个村庄的活眼。仿佛这个活眼既能透底地看到天地玄机,又能随井蒸腾升上云端高瞻远瞩看到村庄的未来。这么重要的井,这么神奇的井,村庄能没有吗?

不知道是自私,还是为了方便,村中井慢慢多了。张家有井,吴家不能没有,长房有井,三房也得有井,后来大户人家居然家中藏井。井的地位与村庄一样崇高。背井离乡,井,比起乡仿佛有着更深的情。村里长辈遇到一些不驯的顽童,往往会说,这是喝哪口井水长大的,怎么会这样?仿佛在井里还能打起一个家族的宗风家声。井,深隧的井,不停出水的井,一桶桶打上来的真不仅仅是水。

一个个村走过,一口口井拜谒过,井的形态差别万方,有方有圆,有精有粗,他们映照在井里影子也就形态各异,井水折射的光茫里,则体现村子的差别,姓氏文化底蕴的差异,各房当年财力的相差。有的井边有景,狮首石栏相护;有的整石凿洞如箍罩井;有的只能简单石块铺坪,井口裸露;有的号为龙井,有的称作镜井,也有的称作某某家井,有的就是一个井字。这井也因凿井人的背景不同而有了尊卑。然而井心公平,我还记起了一位老人指着井对我说过的一件事:"说是很早很早以前,当时发生了一场瘟疫,村里的人非常慌张,处处求药,本家祖上就坐在井边,对着井倾诉,当天晚上祖上做了梦,梦里有位仙女告诉他去采一种草药,要采很大很大的一捆,而后浸泡到井中,让村里人挑井水既喝又洗,全村人就会平安渡过。不过你可要盯着每家人都挑上水了,你才能挑,这样才灵验,不然没用。祖上真的这样做,村里人前面骂他疯了,住井里扔草药,可是怕瘟疫还是靠做了,最后果真灵验,全村平安。"这井心是多么公平。

如今这些井一样缄默,井中虽然有水,但水上漂的是些枯叶断草,甚至还有一些矿泉水瓶和一些塑料袋。井还充满活力,只是人家不要他了,用进废退,他退居到村庄最冷落的地方。背井离乡,说是为了生计,还有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地方,而在乡背井,那方便二字,谁都理解。

方便,很方便,家家自来水,那随手可调节的开关,打开时,流出的是方便,关上时,堵住的是井的内涵。没井了,乡村就要没井了,以后离乡再也不必负上背井离乡的愁绪了,关好水龙头放心地走吧。

荒弄

村中的巷道有如藤条,一家一户如同结在藤条上的果实。村弄只是这根藤条上长出的一根根丝。不在乎它能延伸到哪,不在乎能延伸多长,也不在乎它能否开花结果。但有了这一根根的丝,村子的前门后巷更加亲密,村子情感就是让这一条条小弄给缝合。

村子住久的人都知道,穿行在这小弄里的不是柴薪,不是浇园地的粪土,也不是秋收时一担担稻谷,而常是一碗装在提篮里的泥鳅汤,或一把新上的小笋。前院婶婶让孩子穿过弄子送到后院伯母家,后院的奶奶让孙子送到前院二奶奶家;孙子牵着裹脚的奶奶或拄拐的爷爷到族亲的家里喝碗刚弥月孙子的喜酒,阿土用衣角兜着还在冒气的马铃薯去与伙伴分享,……小小的弄子弥漫着家家美妙的五味。

村弄有直有弯,绕来绕去连着一家家,穿行在其中让人晕头转向,感觉中相当紊乱。但这不是紊乱,它有如我们身子的经络,紊而不乱,它就是村子的经络,乱中有序。这里一折,那里一拐,不是谁家设计安排的,完全是一家家在起居时寻求地情合局中形成的。村子没有平面的规划,但讲究风水,一饼圆圆的罗盘定下村子乾坤大局,这就是村子人的心中规划。依山择址,依人建宅,各有所向,一切都在罗盘测绘的格局中,村弄就是划在这样大格局里一根根红线,不管怎么绕,都有着宗风相传,家脉相沿的路数。

村里人也喜欢笔直的弄巷,也喜欢宽敞通达的路,但这由得你喜欢吗?天地玄机虽难以定夺,若说有冲有害,重到破财损丁,谁能因为图得一时之便而贻害后代。弄子小就小,弯就弯,大道在,不计小弄,这弄子的用处更多是在私下里的沟通。一家容许,大家容许,大户人家容许,小户人家能不容许吗?再说这村弄没什么不好,高高的土墙隐藏着许多故事,村里一些人做些见不得阳光的事就是喜欢走在这隐蔽村弄里,走来走去,村子也就有了许多歪歪斜斜的足迹。

一条条村道水泥化,这些弄子行不了车,走不了大型的东西,一家一户的泥鳅汤和那一小把鲜笋再也溢不出当年亲情的芳香,这弄子可以不走了。水不流动而腐,路没人走而荒芜,弄子虽然有着石铺的结实身躯,可此时已化作一条僵硬的长虫躺在墙根前。蚂蚁在它身上爬来爬去,荒草率性地长,狗急急跑到弄中翘起一边脚撒尿,村中的阿二也站在弄口拉着小便……弄子中小媳妇不见了,拿着线篓想到前院拉家常的婶子也不见了,弄子僵硬得毫无知觉。任何糟蹋弄子再过没人打理了。

他乡来的,城市来的,这幽幽的弄子倒招呼他们,他们倒成了弄子离散好久的亲人,就在弄子自古亲情的诱惑里他们移步弄子,双手按着老墙,撅起屁股,嘟着嘴,有的不管墙有多老,满背一靠摆着各种姿势,拍下一张张照片,装萌也行,撒娇也罢,在村弄里他们仿佛并不陌生,那幽深的弄子,仿佛行走着她前世身影,是她今生华丽的古根。弄子许多人确实像一条根,对于村子则像一根捆着乡村故事的绳,这根会不腐吗,这绳会不烂吗?弄子再坚硬的石头,也不敢表示那坚定的信念。

弃石臼

碓房退役了,若不是那几个遗弃在边的石臼,我认不出这里曾经是碓房。那块地成了菜园,曾经的瓦楞没留下一瓦一砖,就连那根十几个汉子一同抬来的水车轴梁也不知道转世到哪。只有那几个石臼左歪右歪地躺在园地边,张着圆圆的嘴,含着半口的阳光,告诉我,它依然吞食着一天天的日子。

村子里的人在巷弄捡猪粪牛粪,上山捡枯枝断木,进园捡菜叶败藤,据说这什么都捡的村里人有两样东西肯定不捡,那便是没用的与不吉祥的。石臼本身没有不吉祥,可是它为全村共同的财产,捡回家也许就有许多不吉祥的碎语,犯口舌的事村子人还是不想做的。可我想到碓房的柱椽、砖瓦都不见了,就连那水车中的大轴梁也不见了,这些就不犯口舌吗?许多东西能随而时光而化,不吉祥也能化为乌有,看起来没用是最安全的,石臼没人捡大概就是这个吧。

碓房不一定村村皆有,但这石臼一定是村村都有,天天食用的大米要舂,逢年过节的糍粑,敬神祭祖的米粿不能不做,这些东西都得在这石臼中杵击而生。山里一两户人家,没有能力扛起那根大梁,抬动那么多石臼,他们只好在自己房舍边或家居的堂边置下一个石臼,制作一把石杵,用脚踩着,舂下一家人一年要食的大米。有的干脆打造一个相对雅致石臼放在厅边,木杵代替石杵,双臂抡杵,舂米、做糍粑、制米粿集于一臼之中。不管什么情形,石臼那张圆圆的口朝天张着,只要它有得品,这家才有得尝。石臼如鼎,它的大小多少,昭示着村子的实力大小财富多少。

如是又如是,简单笨重的石臼也就承载着与自身一样厚重的内涵。五六个石臼并排而列,水车一转,五六个碓杵此起彼落,突突作响,叩下的起身,起身的又叩,把一村人谢天谢地的跪拜之礼行到极致。落址在村头碓房中的石臼,吞下风调雨顺送来的丰满谷粒,吐出喷香的日子。村尾的石臼呢,不也一样吗?天地玄机,尽在水车转动之中,一样的结果,不一样的意味。顺水而来,送福送财,逆水而转,留福守财。村头的水车顺水而转,村尾的水车逆水而行,这一送一守相互呼应着,石臼总是满满盛着乡村美好祈望的日子。

水碓在别的动力进村时慢慢退役,碓房也就在水碓退役中渐渐消失,石臼张着口不管是在等待还是呼唤,但再也没人给它进谷进粮了。遭弃的石臼,躺在园地也好,撂在敞口的院坪里也好,它的无奈就像自己没办法去翻动重重身体的一样。

一些村子的碓房又回村了,像一个失散媳妇突然又回村一样,村里的人都认识它,依然以从前的名字招呼它,然而再也找不回当年的那份情愫,有了古意对新潮陌生的感觉。石臼返回原来的位置,碓杵一样归位,水车如从前一样依依呀呀转个不停,催化着当年碓杵扎进石臼的那份情感。它们陌生了,高悬的碓杵,俯首看着石臼,少了那份一样大米同养起来的亲近热情,再也捣不起当年舂米过日的温馨岁月。

失忆路亭

曾经乡村进进出出的山路,牵扯得很多很多,是乡关,是乡愁。如今这些路成了古道,与古诗词一般,留着意境,留着思绪,留着深深的眷恋。绿树当封,芳草当缄,路边修路的碑记是一枚方形的邮戳,岁月当差,十里一长亭,五里一短亭,一直寄到今天。

虽然不见有人撩去落叶,踩过杂草,用脚步重新丈量一路的情长;不见有人拨开树枝,劈开苇丛,用双手重新捋取一路的意韵。但十八弯的山路,迂回荡气,呼呼作响的山风仿佛就是当年离愁哽咽的回音,路亭中结在各个角落的蜘蛛网,仿佛还在摇晃着依依惜别的身影。路在,亭在,这一切依然都在,只不过如今忙忙碌碌的人们没时间把她们记起。

不曾经历,不曾听说,何曾记起?他们虽然也在吟唱着"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的歌曲,但在他们的感觉里是那么那么的遥远。曲子成了一曲送葬哀乐时,古道、长亭则来自天国。自古亭台楼榭都是典雅一笔,而以亭居首,亭可在山间,可在路中,可在桥中,也就是说亭于山水之间。木椽擎瓦接天水,闲云自在与人随。再说亭边常有一眼清泉,歇歇脚,喝一口清水解渴消暑,雅俗同在。文人骚客得此境便有诗,留下许多诗言:"为爱亭幽敞,行人过暂栖。斜看花蕊放,漫听鸟声啼。""晚山相对青如滴,亭上闲云自去来。"……亭并不遥远,就在身边。亭,还能邀得神仙与会,"檐牙高啄碧云天,韵事曾传会众仙。谱得霓裳同日咏,幔亭一宴至今传。"这就是留在"会仙亭"上的古人诗作。

路,总是从村子出发,又总是走向村子。五里一短亭,十里一长亭,把木柱黑瓦家的情结一路延伸。不管作揖别过多少短亭,昂道走向个个长亭,家乡情结总在亭中思量。坐在亭子里,摁摁包袱,又一回重温媳妇的叮咛,摸摸行囊,再一次体会老母亲那无力的双手。"长亭回首短亭遥。过尽长亭人更远……"最后拍了拍亭子的柱子,那是毅然别去的抉择拍定,还是回乡心中契约手印,或者说是亭如亲人最后的道别……亭,长亭,短亭,别过后何处是乡关,何处有乡音?何处还有这能遮风挡雨,沐风消去旅途疲惫的亭子,还有这能寄托种种思乡的亭子。写到这让我记起"叨福亭",叨福叨福,唠叨来福,在家父母,媳妇想念远行的亲人,只要在这叨福亭里,轻拍的亲人所往方向的那根柱子,边拍边叨,过数日便得亲的人消息,或是亲人远归,或是书信而至,多有福气的亭。

公路进村,车子代步,友人相别,一条短信,种种相思,一个视频,"海上升明月,天涯若比邻。"折柳赠别成了莫名其妙,十里相送成了故事,这长亭短亭谁还提起,一代代的年轻人又有几人长亭相望。路亭啊,不曾相识的不想相识,曾经相识的不肯相忆,她将成一首首古诗,即便偶尔读起也总体会不到那种古道心肠,那种"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的乡关情结。

我有梦想,也喜欢梦境,我在梦中,树有梦,草有梦,它们四季花开花落,这古道也有梦,路亭也梦,梦如丝绸之路,又会唤起世人的记忆,很多很多的人又来讲述她的故事。

乡村夏夜美

文/和风细雨

夏夜,让人烦躁不安,周围的一切都是热的,难以入睡。此时此刻,我想起了乡下的老家,想起了乡村的夏夜。

当太阳悄悄滑落西山,夜幕就像一张巨大的黑网,把村庄笼罩得严严实实。劳作了一天的庄稼人陆续收工,如蜜蜂归巢般拼命往家赶。此时,家家户户的屋顶上开始升腾起缕缕炊烟,或轻扬直上,或随风飘摇,继而从窗户上、门缝里飘出阵阵诱人的饭菜香,只听得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大人小孩的说话声、鸡鸭牛羊的欢叫声,整个乡村沉浸在温馨祥和的氛围中。

当月亮刚刚升起的时候,月如钩,雾也开始编织着它的童话,一团团,一簇簇,袅如青烟,恣肆而又神秘。雾气也在草叶上酝酿着露珠了,深深地呼吸一口,入肺的是田野里泛散的青草、稻谷和泥土芳香的气息。山野上的微风徐徐地吹过,更是惬意,更是舒爽。

晚饭后,丰富多彩的夜生活慢慢开启。男人们此时总要摆出居功自赏的架势,他们搬出竹摇椅放在家门口,跷起二郎腿,手里不时地舞动着大蒲扇,那悠然自得的样子让人羡慕。主妇们似乎有永远忙不完的活儿,即便是坐在月光下歇息,也总要带点女红活儿:纳鞋底、织毛衣、缝衣服,时不时发出开心的笑声。孩童蹲在老人的膝下,缠着要听故事,听得小家伙们一个个时而目瞪口呆,时而前仰后合。

而那些安静不下来的孩子们,早就约好了小伙伴,走入了自己营造的快乐天地里。飘忽自如、闪亮可爱的流萤,自然牵动了孩子的脚步。瞄准一只,定会紧追不放,死缠烂打,一会儿追到山腰,一会儿追到河边。最后,谁的手里也都会攥上那么三五只,聚到一起比多少、比明暗。一闪一闪的光,映着孩子们纯真的笑脸,共同沉浸在属于他们自己的童话世界里。也有孩子学着古人,将萤火虫装在袋子里"囊萤夜读",却怎么也看不清楚书上的大字;也有孩子将捉到的萤火虫放到蚊帐里,望着那飞来飞去的亮点,催眠入梦。

而大部分人,则选择来到户外,找一片小树林,寻一处平整的小场院,或者聚在村头那口老井旁,三五成群地聊天,一起消受这夏夜里难得的闲适和清凉。

记得老家的院子中央有棵泡桐,高大粗壮,两人抱不过来。忙完了家务,我便猴儿一般爬到树上,躺在树杈里看小人书。天不知不觉就黑了。我合上书静静躺着,什么也不去想。傍晚,微风轻柔地吹着,热热地在脸颊蹭痒。树巅的蝉声、草丛里的蝈蝈声、池塘里的蛙声,还有许多不知名的虫儿的鸣叫声,汇成了一曲欢快的交响乐。

乡村的夏夜永远是那样的悠远、舒适、宁静,令人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