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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子散文

2023/01/11经典文章

麦子散文(精选20篇)

最后的麦穗

文/何庆良

眼下,正是小麦抽穗灌浆疯长的季节,但在我的案头,有一束金黄的麦穗,这是祖父在最后的日子种下的,还来不及收获,就在这个季节先走了。当年,祖父种的小麦获得了好的收成,我把田里最壮实的穗子剪下来,精心整理,放在衣柜里珍藏起来。我在做这件事时,就像有的人整理先人的遗物一样,庄重而严谨。虽然我没有要把祖父耕种的事业继续传承下去,但我还是很看重它。

祖父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一生都在侍弄庄稼。种稻种麦,一年两熟。直到古稀之年,因为耗尽了体力,下不了田,也扶不起犁了,才放下了牛鞭。秋天了,他将门前的一块荒地,拼尽了最后的力气,用锄头慢慢地开垦出来,种上了小麦。开春后,麦苗开始扬花和结实灌浆,而祖父的身子骨却一天天衰弱了。他拄着拐杖出了门,就蹲在麦地里,看着自己最后一季麦子说:我13岁开始下田掌犁,一共种了60季水稻,小麦算上这一年的话,就是63季了。祖父说这些时,就像讲述自己当了几届人民代表,几届劳模似的,颇有几分得意,但说得十分安详,没有一点骄矜于人的意思。

祖父最后的日子,像有预感似的,抚摸着脚边的还未成熟的青麦苗说:看来,我是等不到这一季的麦子成熟了,吃不上这茬麦子做的馍了,到时由你们收获吧!

一个人一辈子能够种多少季水稻、多少季麦子,干出多少成绩,都是有个定数,想多一季也不行。祖父是个农民,对于自己的农事,倾注了自己毕生的精力和心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还从未有过片刻的懈怠。我想这就是他留给我最大的教益的财富,够我一生去享用!

又是一年麦收时

文/王友明

回家探亲的我,每天都要到村外的麦田边上走一走,看一看。不知不觉,麦田就从一片嫩绿色变成一片金黄色。

天气开始炎热起来,太阳毒辣辣地炙烤着麦田,走在田间,干燥的风吹过来热烘烘的,麦浪翻滚起伏着,发出沙沙的响声,十分动听。长得非常饱满的麦穗儿,伴着风儿翩翩起舞,充满着丰收的喜悦。

农谚有“麦熟一晌”之说。随着阵阵麦香扑鼻而来,又一个麦收时节到来了。

此时此刻,我不由得忆起了许多麦收时节的情景。

小时候,因家境不好,每到麦收时节,母亲都会领着我,天不亮就起床,跟着村里的大娘大婶们,步行到十几公里外的地方去拾麦穗。饿了,啃几口糠菜团子;渴了,喝几口凉水。天黑好半天后,我和母亲才气喘吁吁地回到家。

晚上,母亲不顾疲劳坐在小油灯下,用簸箕把麦穗搓成粒,再用小拐磨子磨成面,为我和弟弟包一碗饺子,改善一下生活。母亲却舍不得吃一口,背着我们啃一个糠菜窝窝。看着母亲那瘦弱的身体和无奈的神情,年少的我总会流下感伤的泪水。

高小没有毕业,我就辍学回家务农了。我最发怵的农活就是收割小麦,因我的手太慢,往往是割了不到一半,大伙儿已经到了地头,别人休息,我不能休息。好容易到了地头,还没有喘过气来,大伙儿又往回返了。我只能跟在大伙儿的后面奋起直追,却永远也追不上,永远也得不到休息,不到下晌的时候,我就精疲力竭了。

那一刻,我真切地感受到:“割麦日当午,汗滴麦下土。谁知白面馍,凝聚几多苦。”

待摊在地里的麦子稍稍晾晒后,就要捆扎起来全部拉到场上,堆成一个个蘑菇状的麦垛。

为了脱粒容易些,打场之前,还要用木杈或铁杈将成垛的麦子抖散摊开,让炎阳暴晒。过上个把小时,再把摊开的麦子翻一遍,按此操作数遍后,摊开的麦子就完全晒干了。

这时,便由老者套上牲口,拉上石磙,开始一圈一圈地转着碾压。老者一手抓着一根长长的绳子,为牲口掌握方向,一手挥动着鞭子,催促着牲口。身边还有一把木锨,是接牲口粪的专门用具。

等麦子的颗粒碾压干净后,就用杈挑去麦秆,把剩下的用木锨堆到场中间,成为一个长条状的麦堆。

只要是有风,就开始扬场了。扬场是一个技术活,要由技术娴熟的年轻力壮的男劳力担当,只见他用木锨铲起麦子,手腕一翻一抖,轻松地抛向空中,使麦子在空中划出一个极为好看的弧线。在风的作用下,麦粒直线落下或落在近处,麦壳和碎麦秸则随风飘去,落在稍远处。这时,我便挥动着扫帚,用扫帚尖左一下右一下地轻轻扫动,将混杂在麦子中的麦壳和碎麦秸轻轻扫去。

两个小时左右,一堆干干净净的黄灿灿的麦子就呈现在面前了。我们用麻袋将麦子装起来,扎紧口袋,用一杆大秤称好重量,会计随即记录在本子上,再把麦袋子摞起来,码整齐。

看着小山一般的麦袋垛,我就忘记了连日的疲劳,沉浸在收获的喜悦里……

在乡下,麦收是整个夏收时节里最累的活儿。老伴务农期间,我每年都要请假回家,帮助老伴麦收。每天凌晨三四点钟,天还不亮,我就拿着头天晚上磨好的镰刀下地了。是想趁太阳还没有露头,凉快一些,也能抢点时间,赶点速度。麦收被称作“龙口夺食”,必须抓紧收割、晾晒、脱粒和归仓,防止发生风、雨、雹、火等灾害。

有一次,摊在场院上的麦子刚刚晒干,突然,乌云从西北方向压来,天色越来越昏暗,空气潮湿、闷热,使人喘不过气来。暴风雨就要来了,我们兄弟几个赶紧各自把晒干的麦子堆积起来。然后,我们弟兄几个统一思想,先用打麦机,帮助大堂兄把麦子打完。说干就干,男女老少一齐上阵。打到一半的时候,负责往打麦机上挑麦子的大堂兄,已经体力不支了。他喘着粗气说:“友明,别干了,歇会吧。”我着急地说:“大哥,没看就要下雨了,不能停,你累了,先到一边休息一会儿,这里我来干。”大堂兄没好意思休息,去干力所能及的活儿。我们协同作战,很快便把大堂兄的麦子打完了。我们又马不停蹄地装进口袋,刚把麦子拉回家里,风就刮起来,瓢泼大雨随即而至。伯父和父亲知道了这件事,都非常高兴,夸奖我们兄弟团结得好……

如今的麦收,真是恢宏而简洁,麦田里除了几台忙碌的收割机外,就只有地头上寥寥的几个人了。只见一排排的麦子被收割机隆隆隆地快速“吞噬”着,人们只管坐在地头负责把麦子装上三马车或电动三轮车拉回家就行了。眨眼之间,几亩小麦便收割完毕,即便是千余亩地不出三五日也会颗粒归仓,秸秆还田了,整个过程显得非常轻松。昔日的“芒种前后麦上场,男女老少昼夜忙”的景象,早已被现代农业机械所取代,科学技术作为第一生产力正日益显现。乡亲们笑容可掬地说:“机械化就是好,过个麦跟玩似的,不费吹灰之力就完成了。”

听着这由衷的欣喜之言,我的心充盈着浓郁的小麦香和深厚的故乡情……

自留地的麦子不好吃

文/长笑

华北的麦收基本上结束了,黄澄澄的麦子大都已经晾晒、入仓,所谓的三夏大忙在不知不觉间就过去了。这要感谢农业的现代化,小麦从种到收,无一样作业不是机械,比八十年代以前不知道要进步了多少。

老家多沙,但只要有水,种麦子还是能丰收的。有自留地的年代种麦子非常辛苦,一亩多地的自留地,要一铁锹一铁锹翻地,然后再用铁耙打平,分畦,播种。浇地要靠人工,收割是用手拔,就连脱粒也是在自家场院里用碌碡压,一茬麦子能叫人脱几层皮,所以说自留地的麦子不好吃。

当时的生产队是有牲口的,但不叫各家各户使,在自留地种麦子就只能自己用铁锹翻。一亩地六百多平方米,假如二十铁锹翻一平米,全部翻完需要掘一万两千多铁锹。记得当时是我和父母三个人翻地,早晨顶着星星下地,下午翻完后还要整平,分畦,挑垄沟,等一切都弄完,星星又出来了。翻地是很累的活儿,铁锹插在地上,一只脚用力往下蹬,尽量把铁锹深入到泥土里边,然后掘起来,把铁锹上的泥土翻个过儿,新鲜的泥土朝上。随着铁锹的挥动,沙尘在秋风里弥漫着,弥漫出一个艰难的日子,满都是泥土的辛辣。一天下来,我的手肯定好几个水泡,一攥东西钻心的疼。

整完地,就要急着播种,是趁泥土的潮湿和松软。那时候种地没有一样机械,播种时人拉楼,一根绳子拴在肩膀上,两只手架着楼把。拿楼的人有节奏地晃,那根绳子就一下一下往肩膀上的肉中勒。就这样,拉着楼还要走成直线,因为只要走得歪了,种出的麦子行间距就是歪的,那种辛苦当真是一个汗珠摔八瓣儿。“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对这句古诗,那时候的体会最深。

翻地和播种还不是种麦子最辛苦的,最辛苦要数浇麦子。当时的地下水位浅,浇麦子用压水机就可以。但是,压水机抽不出多少水,垄沟里的水流特别慢,加上我们那个地方都是沙地,压上来的水有很多又渗回了地下。春天的田野是苍茫的,单调的压水机嘎吱嘎吱响,一下一下的特别沉。缓慢的水流说什么也不愿意往前走,浇完一亩地的麦子就像田野里的苍茫,不知道希望在哪里。一茬麦子,要浇好几遍水,浇一遍就是一次磨难。

这样的种植方法肯定是一去不复返了,这是社会的最大进步,也是最根本的进步。今天整天牢骚的人肯定不知道过去这些事,所以他们没有满足的时候。看着今天有人整个整个的扔馒头,看着许多人嚷这个不好吃那个不好吃,我觉得真应该让他们体会体会过去的日子,也就是别叫他们吃现在的麦子,让他们吃自留地的麦子,吃自己种的,对生活的体会肯定就深了。

那些馨香的岁月

文/欧阳平

在那些馨香的岁月里,我们相约田野,头顶蓝天奔跑。

麦子黄熟了,金灿灿的,一阵风刮来,麦穗都随风齐摆,我们坐在麦田里,望着苍茫的星空,闻着小麦特有的香味,悠悠地睡去。

月亮皎洁的晚上,我们跑到麦田里,守望一望无垠的麦穗,我们的心说不出的喜悦。也曾在麦田里捉迷藏,弄倒很多麦秸,也曾在坐在树下,扯一把干草,烧青嫩的麦子吃,弄得花猫似的,你望我笑,我望你笑,那个舒心的夜晚,带给我们太多的留念。

收割时节,我们的欢乐日益升温,提着镰,顶着笠,行走在馨香的小路,俨然大人一般,在火辣的太阳下,挥着镰,割倒整齐的麦秸。听到一地喳喳的割麦声,心里的欢乐也提到嗓子眼,对着烈日来一阵狂吼,声音随风飘扬,带着我们的爱和恨,游荡在田野。割好后,用草绳狠狠地捆扎,一个一个的麦捆子在热浪里翻滚,金黄的麦穗闪着金光,我们的汗夹杂着温热的阳光散发开去,河沟边的杨柳挺立着身子,墨绿的柳叶在风中摇动,沟里的水缓缓流淌。

挑麦时又有一番滋味。清晨伴着鸟鸣,走进田野,先前的一望无垠的麦子,变成一捆捆结实的捆子,在温馨的阳光下变得更结实,我们挑着麦秸,走在窄小的田埂上,微风伴着鸟鸣从耳边滑过,沉重的担子压在肩上,肩膀一下变得火热起来,还好,有着清新的空气,给我们一点动力,但中午,火辣的阳光晒得人晕头转向,咸辣的汗水顺着脸颊滚落,肩已磨破,汗水一过,一阵钻心的疼痛,这时,得咬着牙坚持,如果一放弃,就会彻底败下阵来,过了一阵子,就会慢慢地适应。有时,趁着月色也在挑麦子,一阵凉风吹来,疲软的身子,一下变得强硬起来,看到柔柔的月光,浑身活力四射,走在田间小路,宁静的田野一下活跃起来,蛐声此起彼伏,似乎在诉说一个个幽婉的故事。

最美的时打麦子。把麦捆子堆放在自家的场院上,瞅一个响晴的天,老早就把麦捆子散开,让温馨的阳光照射,这时,一走进麦场,一阵阵浓郁的麦香扑鼻而来,浑身一阵舒畅,这种馨香的日子,铭刻在温暖的阳光里。晒到晌午,麦穗脆了,几个大石头上面支起一块光滑的石板,一行人抓住麦捆子,使劲的往石头上砸,一下、两下,黄澄澄的麦粒顺着光洁的石块滚落地上,这时,走在村子里,家家户户,砸麦的声响组合成一首首优美的乐曲,使人感到世间的芬芳,自然的馨香。

最惬意的是,约着四五个小伙伴到田野里拾麦穗,走在光秃秃的麦田里,麦茬子刺着脚心,捡拾着一颗颗麦穗,成功的喜悦油然而生。

麦粒出来后,倒在地上晒上几天,用塑料口袋装好,堆放在楼上,慢慢地品尝。

五六月间,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麦子就成了主食,磨成面粉,做面块、面条。我们放学回家,端着香喷喷的一碗面块,蹲在墙根角狼吞虎咽,自有一种快意之感。最难得的是吃到面条,面条很难制作,又要花钱,所以,只有客人到家,才能吃到馨香的面条。

麦收后,田地变得光秃一片,当皎洁的月光照射在寂静的田野上时,内心的狂乱消失了,只留下孤独的自我,徘徊在天地间。先前热闹的丰收景象隐退了,只有那馨香的空气,还在田野间迷漫着。

真的感谢那些香馨的岁月,它使我感悟生命中最真实的存在,也让我在孤寂的岁月里获得宁静。

阳台上的麦子

文/董行

乡下的亲戚来买麦种,买了一口袋,他走后我发现有十几颗麦粒落在我家门厅里。我把这些麦粒扫起来,撒到一只花盆里,几天之后,花盆里竟然冒出一簇嫩绿嫩绿的麦苗。看到这些麦苗,我心里掠过一丝惊喜。我不爱种花,也不爱养鸟,但是这簇麦苗,它让我想到了在乡下度过的童年和少年时代:一望无际的麦田,甜丝丝的青绿味儿,飘在麦稞尖穗上的歌谣,还有头顶上的蓝天和白云。那时候,我上学的路两边全是麦子,我和同伴常常躺在麦垄里,看燕子和麻雀从天上飞来飞去。

我差不多已经有20年没有看到过麦苗了。从那一天起,我决心好好照料这簇麦苗,给它施肥浇水,让它长起来。要是我的阳台上长出一片庄稼,那真是一件让我十分高兴的事。

过了几个月,麦子已经一米多高,长得非常茂盛,有几片麦叶子居然像玉米叶子那样又宽又厚,煞是喜人。我常常为它浇水,或者是长时间站在阳台上,用手指轻轻抚摸它的叶片。但我心里还不满意,还在期待着什么,每天早晨起床以后,先去看一眼那簇麦子。实际上我是在等待那簇麦子抽穗,等待闻到麦穗的香味儿,等待手上捧上一捧新麦粒。可是我等待的结果是失望,过去了七八个月,直到那簇高高大大的麦苗发黄,枯萎,死掉,我也没有等到它抽出穗来。

主要是我下种的季节不对。白露早,寒露迟,秋分种麦正当时。下一次我要在秋分时节下种,然后让麦子越冬,第二年就不愁麦子不抽穗了。亲戚又说我,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我种庄稼是没有办法,你在城里坐办公室,何苦种什么粮食!但不管怎么说,我按照乡下亲戚的指点,专门搞到一把麦种,选在秋分的时候种在花盆里。当然了,麦子很快就发了芽,花盆里冒出一簇绿绿的麦苗。和前一年一样,几个月之后,麦子长到了一米多高,非常茂盛,那些麦叶子青绿肥厚得比前一次的麦子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这簇麦子也和前一年的麦子一样,一直不抽穗,我等到来年的五月,等到乡下的麦子打出粮食磨成面的时候,我的麦子也没有抽穗。我很纳闷,也很无奈,它浪费了这么多的肥水,可是为什么就是不肯抽穗呢?

这样琢磨了好几天,我觉得可能是这样的:我的阳台上没有冬天,麦子没办法“越冬”,我人为地打破了麦子季节性生长的平衡。城市里没有季节,在没有季节的地方,我们看不到庄稼。我的阳台不是麦子的家乡,不是它生长的地方。就像城市里不能生长麦子一样,这里也没有真正的乡村歌谣和乡村音乐,那些被称为乡村音乐的东西,只不过是哼哼叽叽的喘息;城市里几乎看不到自由的燕子和麻雀从头顶飞过;甚至在城市里我们很难看到蓝天和白云。所以种在阳台上的麦子,不是真正的麦子。

是啊,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在阳台上种了两次麦子之后才明白了。

幸福的麦子

文/徐祯霞

现在的孩子知道麦子的还有多少?就在今天中午,我问儿子,你见过成熟的麦子吗?儿子摇头,我的心中就掠过一丝遗憾与惋惜。我在静默中萌生出一个念头,我要写一篇文章,一篇关于麦子的文章,让没有机会见到真实的麦子的孩子,也能了解一些麦子的事情。

我是一个生活在农村的孩子,从小便是在麦草堆里滚大的,我熟悉麦子,就像熟悉我的母亲一样,而它于我,也真的像我的母亲一样。

在我能记事的时候起,母亲就带着我下地了。母亲的小锄在那一撮一撮绿绿的麦子中间来回地运动中,那僵硬的土地就变得松软,麦田也变得干净清新起来。那一望无际的绿油油的麦田,总是让我的心润润的。

当一块一块的麦田在农人的手中被锄干净的时候,麦子在春雨的滋润下迅速抽苗拔节。它们攒足了劲,棵棵向上,努力地朝着一个方向生长。那一片青绿的麦子就像是一片浩大的森林,绿得耀眼,绿得沁人心脾,绿得醉人心田。有风吹过的时候,麦子们就朝着一个方向齐刷刷地涌动着,麦田间立即就荡出千千万万的麦浪,美丽极了。

天气迅速地变暖,在暖暖的太阳光的照射下,麦子开始灌浆成熟,麦穗由小变大,个把月的时间,就会异常饱满起来。成熟的麦穗在人们欣喜的目光中由青转黄,在一个午后,在一夜之间,麦子说黄便唰唰地黄了,如相约了一般。农人们取出早已磨好的镰刀,准备下地收割。

每年的端午前后,便是收麦的时节,因此这个节日常常被农人们所忽视。因为在农人们的眼里,没有比麦子更重要的事情了。他们可以不吃粽子,可以不喝酒,但是绝对不能让麦子烂在地里。这个时候,他们会聚全家之力,不分昼夜地将麦子收回家。老人和孩子也一起下地,割的割、捆的捆、挑的挑,以最短的时间将麦子收回家。

这庄稼收回来了,农人们的脸上才绽出欣慰的笑容。满屋的麦子让他们感觉幸福且满足。接下来的日子又可以有白面馍馍吃了,又可以擀长面了,那种收获的喜悦带给他们的快感是难以言表的。

天气好的话,几天下来麦子就晒干了。这时,有打麦机的人适时地赶来,在一个村庄接一个村庄里为农人们打着麦子。打麦子是收麦期间最热闹的场景了,一家打麦,几乎村里的每一家都会来人帮忙,递麦、割麦捆、装机、铲麦粒、扬场、挑麦草、码垛,一个麦场被农人们炒得热火朝天。

当麦子粒粒归仓,农人们的辛劳才会告一段落,他们会磨出白面做上几顿可心的饭。用我们家乡的话说,这叫“尝鲜”。做好之后,给左邻右舍各家端上一点,大家分着尝尝。好长的一段时间里,农人们都会沉浸在这种收获的喜悦里,“麦子”这两个字也会被农人们在嘴里反复地咀嚼着,烂熟于心。

哦,幸福的麦子!有哪一种庄稼会被农人们如此的在意?在我的印象中,唯有麦子。在淌着清露的晚上,在炎炎的烈日下,人们为了麦子,全力以赴。当麦子终于躺在了粮仓里,它一定是面带笑容的。

怀念麦子

文/潇湘

怀念麦子

收了红薯,地里便种上麦子。

春天到了,山上的麦子,田野上的紫云英和油菜,显得特别碧绿,湘南红色丘陵变成了绿色的海洋。我们走到麦地里去打猪草,野麦草,流着芬芳绿色的草汁,散发出那种甜丝丝的芬香,那些柔长的麦叶子,象一双双温暖的纤纤素手,光滑地抚摸在脸上,手上,给我慰藉,在那无垠的麦海中,少年岁月的痕迹,就象麦子一样,生活在丘陵之上,仼凭春风春雨的滋润,茁壮成长。

有一天,我走进这绿色的海洋,山顶有一口很小的池塘,蓝天白云倒映在蓝色的水中,闻到这沁绿的空气,心情,突然之间在这个初夏膨胀,躁动。

在小满雨水的浇灌下,麦穗在鞘壳里渐渐地饱胀起来。

小麦是一年最早成熟的谷物。暮春三月,桃花谢了,李花谢了。柑桔花才刚开,它的花香很浓郁,去南方越冬的侯鸟都飞回来了,燕子在刚春耕过的水田里啄着新泥。小麦成为鸟类最喜欢的食物。故乡流传一句俗话“鸟吃麦黄,鬼抬城隍”。

鸟的叫声,和蛙的鸣叫以及那些从惊蛰中醒过来的虫们的叫声使夏天变得热烈而奔放。不安分的鸟儿,在吃饱水草,谷物之后,在春日迟迟的艳阳普照下,开始发情,欢叫,求偶,产卵。而这种稀奇古怪的鸟叫声划破乡村夜阑的宁静,给那些疑神疑鬼的夜行人以恐惧。

农民们为了保护辛勤的劳动果实,便各自制作稻草人,用竹杆撑起来,插在麦地里,用来吓唬那些来糟踏麦子的鸟类。老百姓称稻草人为“吓”。 他们给这些“吓” 穿上褴褛的衣服,斜扣一顶破旧的斗笠,张开双臂,栩栩如生地展现乡民振臂高呼的形象。

在靠近山边的士地里,人们搭起草寮,一些强壮的,胆大的男劳力在这里守夜,遇到有野兽出来,便敲锣鸣鼓,驱赶它们。

收割麦子是乡村的一大乐事,在广袤的丘陵上,到处都是麦茬子,麦垛子。用稻草索一捆一捆地捆好,用竹禾枪,一担一担挑到晒谷场,麦穗向上晒几天,直到那麦鞘壳晒干。

拌麦子大都是在夜晚进行,马灯或油灯照亮那溙黑的夜,麦稔子在农民手中挥舞着,高高地举起,然后重重地拌在拌禾桶的内沿,发出“嘭嗵,嘭嗵” 的响声,而有些没有拌禾桶的人便把禾坪打扫干净,搬来一块大石板,在石板上拌着麦子,这种声音在乡村宁谧的夜里,夹杂着偶尔几声犬吠,青蛙的鼓噪,夏虫的低吟,风车“哒哒” 声,宛如一首小夜曲。

一堆堆麦草垛成为孩子们玩蹦极捉迷藏的地方。大人们在那里埋头苦干,孩子们三五成群玩着各种游戏。这季节才是一年真正的开始,溶溶的月色,有时在田埂的黄豆苖上,或草丛里,南瓜、黄瓜的瓜蔓上,向日葵上的萤火虫,象流星一样在夜空中飞舞,孩子们把它们捉过来,放入玻璃瓶中,睡觉时便将它们放飞于蚊帐内,一闪一闪地亮着,为我壮胆,看着它们便恬然入睡。

麦子收割之后,我们便赏受那麦饭的香味,那粒粒麦子在鐤锅里蒸煮着,全村都飘着麦饭的香味,或用铁锅干炒。夜晩收工之后,各家各户的石碾磨麦子“嚯…嚯…”响过不停。然后用麻筛把那些麦麸皮筛掉。用苋莱,或用又嫩又脆的南瓜花煮麦子粑粑,又光又滑,吃起来津冿有味。麦子换兑面条,只能是节日,或者是有喜庆的日子,因为一斤麦子只能换八两面条,并且要二毛一斤的手工费,大人们都舍不得。

等到兑面的日子,便觉得很高兴,跟着大人们到五里以外的皮阿桥去,过了月光庙祠堂,从小溪的石拱桥过去,便是一个很大的村落,桥头是一个代销店,穿过一个很古老的木戏台,戏台底下,有两个打铁师傅在那里“轰轰嗵嗵” 地打铁……过去是一家手工擀面的作坊,里面的面粉,面条散发出淡淡的麦香,回来吃上一碗鸡蛋面或葱花面,心情特别爽,特别快乐,就象过节一样。

后来,稻谷的产量越来越高,而且有很多人家里有余粮了,很少有人种麦子了,我母亲仍然在责仼地里种了几年,鸟儿越来越多,麦田的守望者——“吓”, 再也吓不住那些鸟儿了,到收割时,只剩下那些空空如也的球壳子,从此以后,我母亲再也没有种了。所以麦子在我的家乡湘南红色的丘陵一带从此失去了她的踪迹。但是,我时时怀念因为麦子而带来的童年快乐的时光。

怀念麦子

文/李洪

冬天的风吹在脸上,把脸刮得生疼。我走在纵横交错的田埂上,听着焦黄的茅草和芨芨草在脚下快活地吟唱,心底也不自觉地生发出无限愉悦,就连那静默着的土地,似乎也在忘情地一唱一和呢。这是祖辈休养生息的地方,更是生养我的厚土,这里的一切都与我血脉相连啊,哪怕最细微的声响,也能牵动我内心深处绵延不绝的眷恋。

田畴静静地斜躺着,除了少许的几块摇荡着盈盈绿意的油菜田,大多都荒芜了,裸露着冬阳一样的惨白。我的目光四处逡巡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总觉得这个季节,还缺少点应该有的熟悉风景。心底突然有种被蚂蚁撕咬的痛感:麦子!是的,麦子哪儿去了?这个季节,不是应该有大片绿油油的麦苗,在一梯梯的田野上从上到下地随风而舞吗?这个季节,朴素的麦田不是应该在故乡最显眼的地方迎候远道而来的游子吗?

可是,没有!放眼望去,目之所及的地方,再没有麦子的身影。

那时,麦子是家乡最普通的植物,家家户户都种植,麦粒不仅是各家最主要的食物原料,麦秆也是上好的柴禾。毫不夸张地说,对麦子的那种情谊是与生俱来的,土得掉渣却难以割舍,不需要任何修饰和渲染。

每到九月,一梯梯平整好的田里,都是忙着播种麦子的人。我清楚地记得,田被父亲竖着掏成了一米见宽的规格大致相近的厢式块状,然后挖距离相差无几的窝,年少的我就挎着军绿色的装满麦种的包,每个窝里撒下七、八粒麦子,跟在后面的母亲会在已经撒下麦子的窝里盖上牛粪与草木灰混合制成的农家肥。相邻田地里的人们还会热火朝天地摆一些家长里短的龙门阵,倒也怡然自得,丝毫感觉不到疲累。

小阳春到了,田地里已经被有些泛黄的麦苗覆盖了,虽然看上去蔫蔫的,有些黄,也很纤细,但你别以为它们会枯萎死去,它们坚强着呢。这个时候,你站在田野上,凝神屏气,仿佛就能听见麦子潜滋暗长的蓬勃之音。父亲常说,双手不粘泥的人是不懂麦子的,那时不明白父亲话中之意,现在明白了,可父亲已经不在了。对麦子的怀念,实际上也是对父亲深深切切的思怀感念。

最是感怀春节后的日子,麦子已经长高了,从高处看下去,倾泻而下,墨绿得惊心动魄,特别是有风的时候,左摇右晃,前俯后仰,煞是壮观。这个时候,随麦子一起伴生的藤蔓植物野豌豆结出了饱满的豆荚,那可是与我年龄相仿的小伙伴们最好的玩物了,我们摘下草绿色豆荚,清除掉里面的豆粒,然后折断成两段,放在嘴里吹,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每到那时候,田野上,大树下,山林里,院落中,到处响着野豌豆荚呜哩哇啦的欢快之音。最让我记忆犹新的,莫过于我们在采摘野豌豆的时候,由于不太懂事,什么都不顾不管,往往会踩踏一大片麦苗,自然会惹来心疼的大人们一顿训斥,那时少不更事的我们免不了心生憎恶,现在想想,那训斥,那憎恶,也是那么美好与难忘。

三月的春风,吹熟了麦子,放眼望去,随风而动的金色麦浪,在温暖的阳光下闪着迷人的光芒,层层叠叠,气势恢宏。父亲也早已修好了搭斗和斗架(搭斗和斗架,都是渝东南地区农村常见的收获工具),镰刀磨得铮亮,挂在堂屋最显眼的墙上,闲置了一冬的围席也翻了出来。那个时候,父亲满心的激动溢于言表,抽着味道很重的旱烟,一遍一遍地往麦田跑,我知道,每看一遍亲手种的麦子,父亲心里就会更踏实,也许在他心目中,那不仅仅只是麦子罢……

冷冷的风吹进了我的脖颈,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心里涌动着的,不知道是失落,还是慌乱。麦子哪儿去了?今日麦子消逝,会不会有他日油菜或其他的消逝?我不停地问。风儿兀自吹着,听不见丝毫应答。斜阳搁在了暮霭渐起的山脊,静默的村庄上空只有几缕稀疏的炊烟欲说还休。

怀念麦子,我是有一种深深忧虑的,不知道他日再回,故乡的一切是否依然!

又到一年麦黄时

文/谭照楚

麦子黄了,黄在金色的夏天里。立夏过后,在布谷鸟“算黄算割、快黄快割”欢叫声中,麦子一天一个样,放眼望去,齐刷刷的一片金黄,就像给大地铺上一张黄色的大地毯,麦秆也一个个精神抖擞地站立着,一粒粒麦粒圆鼓鼓的,镶嵌在一簇簇如剑一般挺立的麦芒之中。我们站在一块块麦地边,揉碎几粒大的麦穗,把新鲜的麦粒放在手心里,深呼吸,贪婪地吮吸着麦子的清香……

这是我儿时最为熟悉、最难以忘怀的画面。在安康,小麦是最重要的农作物。“一季麦子十年粮”,它是细粮,关乎一家老小能否在一年中吃上白面馒头、饺子、面条,关乎到能否及时、高质量地完成公购粮上交任务,关系到一家人一年中生活水平的高低。没有一种农作物会像小麦一样,经历四季,牵动着农人们的心:秋种、冬眠、春长、夏收,它在跨越四季漫长的生长中,孕育出饱满的生命;没有一种农作物会让农人们投入那么大的成本和精力,播种、除草、施肥、浇水,它在农人们辛勤的劳作中,寄托着一家老小对生活的希望。

麦黄时节,白天渐渐长起来了,天也渐渐热起来了。每到那个时节,父亲总是闲不下来,他走进田间地头,随机摘下几粒大、中、小不等的麦粒,轻轻地揉碎,吹去麦瓤,估算当年的亩产;他根据各个地块麦子黄的程度,盘算着什么时候开镰,从哪里开始,从哪里结束;他早早地从土楼上找出大大小小的镰刀,在磨刀石上把它们磨得风快,细心地用废旧棉布把镰刀把缠上好多遍,他说这样才会不伤手,用起来顺手;他提前编织好打麦子的连枷(用藤条和树棍制成的脱粒麦粒的农具),与此同时开始轧场,直到把院坝平整得光光亮亮,和镜面一样,方才休止。

盼望着,盼望着,最向阳的那块麦地,一片金黄,已到了开镰的时节。父亲召集全家老小,做开镰前动员讲话,他说,麦熟一晌,必须尽快让麦粒归仓。割麦子、挑麦捆子、捡麦穗、码麦垛子、送茶水便饭,父亲分派好每个人的劳动任务,讲清楚劳动要求。父亲讲话时,自豪和喜悦写满脸上,那个时刻,他就像一位即将挂帅出征的将军。

父亲说,“三早当一工”,当农民没有资格睡懒觉。天边刚出现鱼肚白,父亲便带领着一家老小向着麦地进发了。清晨的山村,美丽而安详,只见一块块麦田绕山而转,金色的麦浪随风摇曳。走近地头,好多家的麦田已经响镰了,一个个农人穿着长袖长裤的衣衫,戴着草帽,正挥汗如雨,埋头忙着收割,只听见“嚓嚓嚓”的割麦声。我们也很快地加入到割麦大军中去了,父亲说,割麦子一定不要急躁,要始终保持一个劲儿,慌不得,快不得,也慢不得。太阳渐渐升起来了,烈日炎炎,纹风不动,一个个农人们黑黝黝的皮肤上滚动着豆大的汗珠,他们不时地扯起脖子上的羊肚手巾擦着汗。我们很快便口干舌燥了,但是舍不得歇息,所好大壶茶就在地头,喝一口,便又觉得补充了无限的能量,继续开始收割。麦芒又尖又细,不大一会儿,便把脸蛋、脖子和手背刺得绯红,伴随着一滴滴汗珠,皮肤奇痒不止,疼痛难忍。顾不了这些了,“嚓嚓嚓”,继续收割,几把麦子便捆起一个麦捆子,不多时,只见割过麦子的空地上便排满了一个个敦敦实实的麦捆子,就像一个个昂首挺立的哨兵,正检阅着辛勤的割麦大军。

要歇伙了,麦捆子已是一大片,大人们便用绳子捆起麦捆子,要么用扁担挑,要么用背架子往回背,于是在山路上便行走着一个个满载而归的麦客,只见他们短短的两腿在山路间快速移动,沉重的担子或背架子在肩头颤颤巍巍,不住地闪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经过五六天的连续奋战,我家几块麦地的麦子都收回家了,每间屋里和屋檐下都堆满了麦捆子。五六月的天是孩子的脸,说变就变,眼看着刮大风,眼看着起乌云,眼看着大雨倾盆,眼看着梅雨连连……不过这一切都不要紧了,麦子已经到屋了。农人们喝着大缸子茶,悠然自得地说,天家的事情就是这样啊!我终于明白了老人们为什么把抢麦收叫做“龙口夺食”。

连阴雨终于住了,太阳渐渐狠起来了,再把院坝拾掇拾掇,准备晾晒麦子,该打场了。连枷声声,啪啪啪地敲打着骄傲的麦穗,也有农家套着牛拉着沉重的碾子在院坝里碾压脱粒,伴随着连枷的啪啪声,碾子骨碌碌的碾压声,农人们的欢歌声,融合在一起,演奏出一曲动听的丰收之歌。麦粒脱粒后,该扬场了,麦秆在农人们挥舞的木锨中实现麦、草分离,木锨一次次高高扬起,金色的麦粒如瀑布一样倾泻而下,渐渐成了麦粒堆,再经过风车的分离,一袋袋麦子被装进深柜里,待到麦粒全部归仓,繁忙的抢收工作终于宣告结束了。

多少年过去了,随着我到外边上学、工作,渐渐地告别了农活儿,很多年已经没有体验过收割麦子时的辛苦和快乐了。今天我们吃着从外边运来的、经过深加工的面粉,早已没有了传统的麦香味儿,多少有点儿遗憾。每到一年麦黄时,每当我看着国徽上的麦穗时,我想我们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有一片属于自己的金黄色麦田。

行者

文/陈毓

小满。地里的麦子一天天黄熟。麦子的气息、草籽的气息在田间飘荡;新生与衰腐、成熟与死亡在大地上同时上演。

对于麦子,眼前是一个短暂等待的过程,等待收获。田地里可见栽种晚玉米的农人。土豆开花正欢,早种的玉米已经高过脚踝。

行者走在路上,于大地原野、村庄瓦舍,他是过路人。在路上,庄稼、树、其他植物,偶尔跳上道路的野兔、雉,甚至那条刚刚爬出麦田吃惊地向他昂着脑袋的花纹斑驳的蛇,短暂相遇,匆忙离开。偶尔和他同行一段的人、田间劳作的人、地头歇息的人,他和他们搭话,他们询问他的来处和去向,他们问,他答,之后走开,走远,相忘于道上。他走国道,上县道,行乡路,他灰尘满面,疲惫黢黑,饥肠辘辘。这就是他的此刻,他的现在时。

行者离家、离开他的城市、离开妻子第五天了。五天如五十天。时间在这里拉长、被填充,密度发生变化,长度也仿佛变化,他需要费力回顾,以免被广大的恍惚感覆盖。

五天前,他忽然决定徒步旅行,沿着秦岭在陕西境内这一带,环山走。家人朋友听后,反对的意见一致。放下生意、家庭去徒步,瞎行走,吃饱了撑的。一致的反对意见恰巧击中他的要害,勾勒出他那莫可名状的心,吃饱了撑的之后呢,得消化那“撑”啊。他很认真地回答质疑者,他患了消化不良症,他能想出的徒步行走就是他治愈疾病的方子。

在路上,他琢磨“吃饱了撑的”,联想到撑的反面是“瘪”,是饥饿。是的,他很久不曾体验饥饿的滋味了,“饱”使他倍感肉身沉重,却又不时感到沉重的肉身中那巨大的空虚、一个空处。它形而下,又形而上,具体,却又如此虚无,成为他灵魂的空悬之所。他不知那些空缺会由什么人、什么事、什么物来填充,他希望于无聊中找到希望,在空虚处找到寄托。

于是他上路,劳苦身体。在一天天增加着热度的季节上路,像寒冬在冷湖中洗冷水澡,都是训练。

第一天,他收获用脚行走的艰难。道路尘土飞扬,他在骄阳下,浑身臭汗。臭死了,他甩着指尖上的汗珠子,对自己说。腿疼,背疼,浑身无一处不疼。脚更是不堪,只一天,四十里地,柔软的鞋子就能磨破皮肤。夜里用针挑着水泡,他龇牙咧嘴,像是哭,又像是笑。

如死睡去,再醒来,在隐约的疼痛中,有异样的感觉如一股风,在心上跑过,在肌肤上跑过。他看镜中的自己,像是有点肿,比昨天胖大,但心里的某个地方,像是被水洗过,清。

他继续上路。这次他体会到渴,渴使他关注庄稼,关注河流。他远远目测,料想树木茂密的地方有河流淌过。庄稼比人强韧,似火的骄阳下,他打蔫发飘,麦子却吱吱冒热气,连他这个“人”都能听懂麦粒中汁水的涌动。他小口喝水,水跌进肠胃,唤起叽叽咕咕的鸣音,一阵强烈的饥饿让他一阵痉挛,那痉挛唤起的不是难受,反而是愉快。他把身体拉长,深呼吸,田野混合着麦子、艾草、树叶、花朵的香气,穿过尘土味,扑进他的鼻腔,胀满他的肺腑。

他珍稀饥饿感,在心里嘀咕,求饱和求饿,哪个更容易?他知道心思不能和外人言,知道说出来比笑话过分,好在他独自在上路,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

饥饿感一浪浪涌来,他以为不能忍受,但随后饥饿感慢慢削弱,他不那么饿了。他只记得没吃东西。他继续走在路上,想要弄清身体能和长路对抗多久,能启示他什么。

傍晚,他走到了一片辉煌灯火的边缘。他奇怪仅仅两天,他看见城市的感觉会有不同,有了新意和好感。半小时前,他在更高些的地方俯瞰这片灯火,他想要走进去,于是他依靠路的降落而降落身体的高度。他在一个看得过去的门店前停住,叫了一碗汤面。他听见肠胃里一声嚎叫,惹得周围座上的吃客都笑了。笑过之后倒没人来搭理他。他感到心安,同时又有点寂寞。他确信自己心思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敏感。

他以为自己会吃很多,但一碗面没吃完他就觉得饱了。他放下饭碗,同时心里自语,人对食物、对物质的要求竟然如此有限。

他早早歇息,他的身体做他头脑的主。他感受得到身体的自我调整与修复,再一天上路的时候,他感到脚步有了弹性,有了收放自如的协调感。

在路上,继续走,走到哪里呢?他现在似乎有了目标,那就是,到那个返回的念头占据他内心的时候,他就回返。

白天他的手机总是关机,第一天他多么心慌啊,需要强加抑制,才能不去开机。熬到夜里打开手机,他看到20条微信提示,其中两条是妻子问他平安,另外18条是朋友以及生意伙伴的,不那么幽默不那么好笑的幽默和笑话,更多的是询问,问题几乎一致:真走了?还有一条是公司秘书的,消息让他宽慰,她不再如最初听见他的计划那样惊讶阻止,而是现在这一句:安心行走,我来断后,路上安!

而这一天,打开手机,除了一两条“走到哪里了”的询问,就是妻子那句:路上安。他莞尔一笑,收起手机。放倒身子,立即陷入到一片无知无觉的昏黑的睡眠中。

麦子的深处是故乡

文/姚望

小满刚过的第二天,母亲就郑重其事地对我说,她打算过两天回趟老家。我知道母亲心里在惦记什么。家里现在还种着一亩多地的麦子,而再过几天,就该到了麦收时节。对于自己亲手播撒的种子,母亲有理由惦记和牵挂。

住在我这里大半年的时间里,每天早上,母亲都会到附近的菜市场买点当天的蔬菜。对于买回来的那几样菜,母亲总会评点一番。比如:西红柿因缺少磷肥所以个头不大,黄瓜则因为浇水太少才显得不够粗壮。母亲经验老到地说,黄瓜喜水,最好隔两三天就浇一次水,那样才会长得粗壮。

说到最后,母亲总不免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买回来的蔬菜就是没有自己亲手种的好吃,以后种菜的机会越来越少了。说这话时,母亲的眼睛望着窗外,满眼的期盼和希冀。

我分明能感觉出,母亲的目光仿佛已经穿越了被钢筋水泥封锁的城市,再越过被现代人污染得不像样的灰暗的树木和大地,最后,轻轻地飘落在故乡那片无比珍贵的麦地里,与那片即将成熟的麦田共舞。

有几天,我发现母亲买菜回家的时间比平时晚了许多。待回到家里的时候,母亲显得很开心,快乐地在厨房里忙活。我问及母亲晚回来的原因,母亲只亲昵地用眼睛剜了我一下,笑而不答。

有一天,我决定尾随母亲身后看个究竟。走在母亲的身后,我像一个侦察“敌情”的地下党,紧张而兴奋。

看到母亲所走的方向,我多少有些明白了怎么回事。在那条土路的尽头有一个村子,村子的外围还有几块麦田没有被城市文明占据。不过,麦子在城市的污染中,长势显得缺少诚意,灰头土脸。

半个月前我经过那里,发现了那片麦田,无意中说给母亲,想不到母亲竟记在了心里。我看到,母亲站在那片麦田的旁边,佝偻着身子,微风将她的白发轻轻吹拂,母亲的神情在那一刻显得安详而满足。

站在母亲的身后,我内心百感交集。母亲劳累了一辈子,本该到了享清福的时候,却还要离开家乡照顾我刚上幼儿园的女儿。就在去年,父亲又突然离我们而去,对母亲的打击可想而知。

现在,母亲远离了她的故乡,远离了她的麦田,远离了长眠在家门前的父亲,来到这座生硬的城市中,母亲的心情一定装满了乡愁,乡愁如纠缠不清的藤蔓,密密麻麻,难分难舍。

这时,我也仿佛感觉自己正伫立在家乡的麦田边,我抬头仰望田头那棵苦楝树,枝繁叶茂。在我印象中,那棵苦楝树是母亲亲手种的,多少年过去了,它早已长成参天大树。曾记得,有个蒙蒙细雨的黄昏,我和母亲躲在树下避雨,我看着碧绿的枝叶,夹杂着淡紫色的串串花絮,一股无名的忧伤不知为什么,涌上了我年轻的心头。

那天,风住了,雨停了,驮着夕阳的老牛,踏着隐约的鸡鸣犬吠朝村里的茅屋走去。而我却愣愣地立在楝树下,任凭母亲怎样劝说,我也久久不愿离开。对了,楝树下有口水井,可如今已经干涸。

想当年,那口井是全村人饮水的唯一源泉,也曾滋润过这块麦田。那清凌凌的井水,曾摄取父母亲的愁容;那圆圆的井台上,曾刻印着岁月的沉重;还有那两只曾磨破我幼嫩双肩的木桶,又一次在我的内心深处停留。

六月麦子熟了

文/一心

六月,骄阳似火。

麦子熟了。

在阳光的暴晒之下,曾经的绿色最终被一扫而光,一片片金黄布满了田间地头,那一颗颗饱满的麦穗在风的作用下荡起一层层的麦浪,发出了哗哗的声音,那声音就像是在弹奏一首美妙的乐曲,非常的悦耳动听。

这次回老家,正是麦收季节。

远处,已经有联合收割机在收获。

家家户户门前水泥打的空地上,已经晒满了一片一片收获回来的小麦,那些铺在地上的小麦晶莹剔透,或许承载了很多人很多的希望。

看着远处那一片片滚动的麦浪,看着那些堆在家门前的一堆堆麦子,我的内心立刻涌出一种非常温馨的感觉,那些熟悉的一幕幕瞬间涌向了脑海……

也是六月,也是麦子熟的时候。

母亲在大片的熟透了的麦地里挥舞着镰刀,挥汗如雨,不一会儿,她的周围便倒下了一大片的麦子,刚才的麦浪似乎被人从中间搅了一下瞬间变成了空地,而她的身后便留下了一个个捆好了的麦个子,再往后边,跟着的是那个正在麦地里捡拾掉在地上麦穗的我,虽然跟不上母亲的节凑,但是依然认真的卖力的捡拾着,当母亲汗流浃背直起腰来休息的时候,她看着地上那一颗颗饱满的麦穗,眼里流露出一种特有的神情,那眼神里有丰收带来的兴奋,也有对新一年的希冀……

我跑过去,拿起泡着绿豆水的茶缸子,递给母亲,看着她大口的喝下去。

喝完水的母亲慈爱的领着我走回去,怕我捡不干净,她再一次的检查我捡过的麦地,偶尔看到我遗漏过的麦穗,她会小心翼翼的捡起来,那眼神那动作里充满了对粮食的敬畏……

小麦,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子民。

从地里收获回来的小麦,被拉回家,要经过打场脱粒,晾晒才能入库,这些都是细致活,也是力气活,那时候脱粒打场大部分是手工操作,这个时候农家人最怕下雨,好天气对麦收非常重要。母亲是扬场的好手,傍晚的场院上,有风吹过来,母亲拿着木锨一锨锨的将脱粒好的麦子扬起来,麦子落下来了,麦屑便随风飘走了,一会儿,母亲的面前便是一堆干净的麦子,夕阳的余晖照过来,母亲扬场的动作成了一道美丽的剪影……

麦子丰收了,可是种麦子的农家人却不能吃,馒头那时还不能成为每家饭桌上的口粮,逢年过节的时候能吃上一顿馒头或者饺子就不错了,收获的小麦大部分都交了公粮,剩下的一点便会被换成白面囤了起来,以备家里有个大事小情时不时之需。

后来随着生活条件的好转,馒头逐渐走上了农家人的饭桌,成为了主食,常年种小麦的农家人终于可以敞开肚子吃上自己亲手种的麦子做出来的白面馒头了,当然此时的城里人又开始喜欢粗粮了……

虽然馒头走进了千家万户的农家人饭桌,身价已经变得非常平凡,但是在许多老的农家人眼里,粮食永远是金贵的,他们不能接受粮食被浪费,于是在很多家的饭桌上会出现这样的一幕:儿孙们吃剩下的馒头碎片甚至馒头渣渣,很多老人舍不得扔掉,会偷偷的捡起来放到嘴里……

现在农村又开始实行规模化种植,许多专业的种植合作社应运而生,于是我的老家又出现了大面积的小麦种植,每当小麦成熟的时候,那一排排的金黄色麦浪随风飘荡,蔚为壮观,煞是美丽……

六月,麦子熟了。

套磨子

文/王祥

过去,长安一带人把用牲口曳转石磨加工面粉叫“套磨子”。我们家人多,记得上世纪五十年代初,三天两头要套磨子。父亲下地干活,爷爷奶奶年迈,套磨子就成了母亲的家务活之一。九、十岁的我只能做个小帮手。

套磨子是费时单调乏味的活儿,吆牲口曳动石磨,周而复始地转圈儿,直至粮食渣儿几乎成为无面的麸皮为止。在这过程中,要兼顾磨顶上下溜的粮食不能断档,否则,俩磨扇空研会严重磨损。套完磨子,磨眼里要留满麸皮填膛,下一家套磨子时不至于因空研伤磨子。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不然就要遭人非议和磨主不满:说你这个人不知道啥,粒米颗儿都要涮了吃进肚子——十足的啬鬼。

要把粮食磨成面是挺麻烦的活儿。先要洗麦。那时几乎家家都有“黑老锅”,即做饭用的大黑铁锅。洗麦时把麦倒进事先盛好水的“黑老锅”里,用竹编笊篱上下来去反复翻搅涮淘,俗称“淘麦”。直至麦子干净,再一笊篱一笊篱捞上来控去大水,倒在预先铺在阳光充足处的芦苇席上摊搅晾晒。就这样一锅一锅淘,直至把一次要磨的麦子淘完。为将潮麦尽快晒干,须不时用竹筢儿梳划翻搅;还得悉心看守,吆赶前来叼食的鸡们鸟儿。这活儿简单,又不用出大力气,一般时候老人和娃娃们专此莫属。但有几次,我一心玩耍,竟然全忘了自己的“职责”,擅离“职守”。那时各家的鸡都放养。鸡、鸟儿乘机大得其手,把苇席上晒的麦子踩踏得乱七八糟,一塌糊涂。有的麦子脏污了,有的被弄撒到苇席外的地上。母亲来一看这场面,怒气即时上了脸。这时总是倒霉的屁股蛋儿挨打。

其时,像这一带其他村一样,我们马营寨能买得起石磨还得有磨房的人家屈指可数。没有磨子的人家要套磨子,得先一天去磨主家靠定。靠定了磨子,没有牲口的人家还得向有牲口的人家借靠牲口和套拉绳。我家一般借用独居村外一李姓人家的黄牛。大人事先联系好,到时由我去牵。套完磨子,母亲要忙于收麸装面,打扫收拾磨房,牵还黄牛的事儿自然舍我其谁。一次途中不知哪里触犯了黄牛,它没来由地大发脾气,前蹄跳、后蹄尥,几下就把搭在背上的套拉绳弄掉了。我猝不及防,被它一头顶进路边涝池做了落汤鸡。多亏村里一大人正巧路过,他来不及撇衣脱鞋,赶紧跳下水将我拉扯上岸,幸免了灭顶之灾。晚上,母亲草草吃过饭,紧忙请人为我叫魂收精。打这以后,母亲再没让我干牵牛的活儿。

这样的磨面方式落后而效率又低,慢说母亲,我先厌烦得怕怕。到了上世纪六十年代,终于结束了牲口曳石磨的历史,改用电动,旋转速度大增,效率提高了不少。

我的妈妈

文/高丽雯

妈妈是一个勤劳善良,有宽容之心的人。她中等身材,常戴一顶草帽穿梭于田地之中,每天早出晚归。妈妈十分勤劳,她每天起得很早,去田地里干活。一旦干起来,好像不知疲倦。

一天,我和她去地里割麦子,不一会儿,我就累得坐在埂子上休息,我看见妈妈的汗水不断地往下滴,我说“妈妈,休息一会吧,天气太热了。”妈妈望着我笑笑,继续割麦子。过了一会,我又说了一次,妈妈只是说“你歇着吧,我不累。”依然割麦子。看着妈妈不停地挥舞着镰刀,似乎不知热的样子,我终于理解了小学时背的那首诗《悯农》的含义。我终于知道了父母挣钱的不易,也明白了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我再也坐不住了,提起镰刀走到地里。

妈妈不仅是劳动能手,而且是我学习的动力,她对我的学习特别关心。当我考试考砸了,妈妈总是说:“不要灰心,这次考不好,就总结失败原因,找到自己的弱项,多向老师请教,妈妈相信你会成功的。”在妈妈的一次次鼓励中,我取得了一次次的好成绩。

妈妈总是用自己的言行教我。在村里,她总是顺路帮这个,帮那个。在街上,看见乞讨的残疾人,她总是给一元两元的。

别看妈妈对这个好,对那个好,可对我就不一样了。我上学,她总为我算账,从不多给,她的口头禅是:“小孩子要学会节约。”我在学校里生病了,要她带我去看病,她却说:“感冒、发热不是什么大病,自己到校医室去看看。”我真拿她没办法,有时我会想:我是不是她亲生的。直到有一天,我才改变这一想法。

有一天我到餐厅打饭,不小心摔了一跤,老师急忙打电话给她,她马上赶到学校,把我送到医院。一路上,不停地安慰我。在医院里,她为我擦汗,为我端水。我痛的时候,她又安慰我。我睡醒了,她又为我做吃的,看着妈妈端来的鸡蛋面,我流泪了。我终于懂得了妈妈的良苦用心。

我的妈妈,不是我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的。我爱我的妈妈!

收获麦子

文/纳木措

在五月里收获麦子是一个非常美丽的故事。五月阳光如练,在一望无际的土地上塑造着麦子。麦子金黄,随风摇曳出扑鼻的芳香。那种芳香让人兴奋,让人疯狂,让人流泪。

流泪的原因是农人知道麦子在这样的季节里像秋日一样奉上了自己。那种坦荡,那种真诚,那种无奈,那种辛酸,揪着他们的魂。麦子走过的路艰辛而漫长,从秋日入土那一刻起,开始是芽,接着是苗,颤栗在潇潇的风中,然后是漫漫冬日里冰刀雪剑的磨练。

冬日终要过去的。但冬日必须要走,这是麦子注定的命运。那时我的农人坐在冬日的田头,抚摸着那火苗一样鲜活的麦子。他们知道,麦子是苦,活得不容易,就像人生。但他们明白,这就是活着的代价,是没办法的事,必须得面对。

那时麦子就在冬日里波澜不惊地活着,默默无闻地把自己活成一种忍。在那样的季节里,忍就成了一种精神,就成了春日里的一丛绿色。那绿色是那样晃眼,让我们这些碌碌者自惭形秽。可我们是人,是具有思维的高级动物。我们有心,有嘴巴,会说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理由是那样的充分,就像五月里的麦子一样沉甸饱满。我们的饱满让弯腰的麦子感到了羞愧。那种羞愧使麦子在五月里感到生命活过的空白,感到了一种嘲弄和伤悲,感到自己的生命只是一种玩笑里的笑料。那时,麦子就坦荡地献出了自己,在五月朗朗的烈日下。

那时镰刀开始歌唱。沉寂了一年的镰刀从锈迹斑斑的痛苦和失落中走出,走向他的舞台。他的舞台宽广而明媚,热闹而缤纷。我们的镰刀就上下翻飞,用锋利的刃完成一个个生命的最后仪式,那就是结束。

镰刀沙哑的歌喉便开始了圆润,开始了嘹亮。麦子的血滋润了它的嗓,磨利了它的刃。它的刃在太阳下灼灼刺目,面对着麦子,它像远久之前的秦始皇,站在坑前望着坑下的那些儒者的头巾,头巾或黄或绿,但在它眼里,那只是一块布,它的霸道就是让那些布变成土,肥沃它的土地。就像麦子,喂饱它们的肚皮。

于是,我们的麦子就齐刷刷地倒在农人的怀里,像婴儿一样,那么安详。我们的农人汗水如注,沉浸在一种喜悦中。那喜悦让麦子心安,让麦子明白自己没有虚度如水的岁月。虽然它们明白自己的最终归宿是葬于人腹,可它们却无怨无悔,因为它们真诚地活过,无愧于生养它们的厚土。

与麦子为邻

文/陈树庆

进入五月,田里的麦子由青变黄,奓奓着麦芒儿裂开了肚膛,夹带着淡淡的麦香味,浸透了乡野。

伫立在麦田边,微醺的小南风在麦梢上打着旋儿,把田野染成一片金黄,黄的殷实,富贵,篷勃。这是激动人心的收获时节,布谷鸟也兴奋起来,拍打着阳光,日夜不停地叫着“割麦、割麦”。这时的父亲行走在麦田里,温和的目光抚摸着每一颗麦子,脸上布满喜悦之情。转累了,站在田间掐下一穗,用粗糙的大手搓一搓,吹去麦壳,数着麦粒,计算一下,一株麦穗上有多少麦粒,然后心满意足地放到嘴里嚼一嚼,顿时跌落在麦香里。

乡村五月,麦子成熟收获的季节。麦田显出诱人的杏黄色,父亲望着田里丰盈饱满的麦穗,镰刀在磨刀石上噌噌地发着白光,随及父亲走向麦田。儿时,我坐在田间地头,只见父亲用大手亲昵地抚摸一把麦子,默默俯下身子,左手揽过麦秆,右手挥动镰刀,麦子温顺地聚拢到父亲怀里,又齐刷刷地铺在父亲脚下,一起一俯,父亲畅游在麦海里。长大后,我捡拾遗落在地上的麦穗。再后来,我成为家里割麦的主力。一辈子庄稼把式的父亲,相信一句谚语:“人不亏地皮,地不亏肚皮”。当母亲把饭送到麦田时,父亲对累得躺卧在地头的我说,馍要放在嘴里多嚼会,再下肚,麦子的香味才会在嘴里多留会。从那时开始,我知道了要吃上香喷喷的白面馍,就要与麦子为邻,把麦子种好。

麦香与别的香气不一样,麦子熟了,老远就可以闻到麦香。走进麦田,厚实浓郁的麦香蒙头盖脸地把你包起来,丰硕的麦穗折射出道道光芒,让人心生卑怯。年少时,我对麦香最敏感。麦子开花,香气是软软的甜甜的,掐下麦穗,在手里轻轻地搓,搓会儿,把手里的麦糠吹掉,绿绿的,亮亮的麦粒躺在掌心里,清香宜人。放进嘴里,带着青草和粮食混合的香气,带着大自然最新鲜的清醇,吃多少都吃不够。

麦子是一种感恩的庄稼,用饱满和诚实把我们的日子调理的蒸蒸日上。岁月易老,生存艰辛。父亲用艰辛与虔诚诠释了生命的真谛,就像一颗麦子紧植在泥土里,用它的穗带着芒扎进我的心田中,让我感到生命的律动。年秋里撒下麦粒,植根于乡间沃野,一季季地生长着,用自己的成熟和丰腴绘就一帧大爱的图腾。可是,喜欢种麦的父亲,却已经倒伏在麦子的怀抱里,与麦子做了邻居。每年秋季,我会从城市回到乡下,将麦种撒到田里,许是盼望这样的季节,许是向往收获的滋味,每每此时,都会催生心疼的回忆,萌生起一种意味深远的无法遏制的过麦噪动,留下麦田里深深浅浅的划痕。

此刻,站在家乡田埂麦地边,守望着麦浪,回味生命的成长,我像麦田里的秧苗,葱葱郁郁地吐出新绿,满怀信心地承载着新的希望,因为父亲在麦田里守望着我。

老屋的阁楼

文/籽馨儿

我想起老屋的那一层阁楼,包裹着孩子无法打开的神秘。梯子是我攀爬阁楼时最用心的神情,没人可以获知,我在梯子上的感觉。那阁楼里躲着老鼠、猫、虫子,还有一些不曾见过,但一直住在我脑海里想象的宝贝。

阁楼上黑漆漆的,会从一片片透明的瓦里透出几束光,打落在那几个大大的箱子上,那是装满了麦子的箱,奶奶带我上过几次阁楼,每次都被叮嘱的像我家的那小白狗一样。从此,那里就成了我寻宝的一个秘密地址。

我经常偷偷撬开那些箱子,每次我只想看看。不时的,我会生出一种渴望,想把手不断伸进麦子里,看见胳膊被淹没了。那种感觉就像那日漫过我家门口的大水,淹了那块不大的麦地,而那几个木盆、背篓、水鞋都被冲到屋后的苹果树下,是的,我记得那棵苹果树,树下埋了一条中毒死了的大黄狗,还有一只我偷偷葬了的小鸟。

伸进麦子里,胳膊每次都被扎的疼,有点像爷爷胡茬子亲我的脸。慢慢拉出手来,指甲缝里藏满了麦子的绒毛,就像那日大水后,堆的满屋子的淤泥。(其实,我一直没有弄明白,木盆、背篓、水鞋明明都在屋里,大门应该也关着,怎么就跑到苹果树下,那满屋子的泥巴,又是从哪里来的。涨大水那年我接近四岁,我一直躲在爷爷的怀里,而爷爷坐在很远的邻居家,看着不断的雨线叹气)

我捣弄着窝在那麦子里的棉虫,它们把麦子缠的满身都是,我像寻到宝贝一样,悄悄藏进衣兜里。慢慢地摸索着下楼,每次下梯子的时候,我总是会惶恐,生怕梯子突然不见了,自己突然掉下去。于是,每一次下梯子,我都抓的特别紧,就如同爷爷躺在木板上的那三天三夜,我总呆在那里,紧紧抓住那蓝色被角的感觉,木板前油灯跳跃的小火苗,晃的感觉自己快要抓空一样。那灯芯是奶奶连夜用新棉花搓好的,足足有长长的九根,比我见过的白山羊的胡子还要长的多的多。

下了梯子,我很快找到一块干净的大石板,小心翼翼的掏出衣兜里的虫,放在石板上,那一刻它俨然成了我最好的玩伴。我看到它慢慢的蠕动,有一小粒麦子落下来了,它突然停了,身上露出黑黑的一小块。我用小指头轻轻的剥落裹在它身上的麦子,它突然剧烈的扭动黑漆漆的身体,头不断的向下钻,却每次都碰到硬石板上,我就那样好奇的看着它,一次一次的挣扎,反复。突然,一个尖嘴衔起它,我吓得一倒退坐到地上,恍然记起,我的那条黑虫,我抓起旁边的石头,爬起来就追着大公鸡边打边骂。

老屋的阁楼依旧还在,只是都瘦的空了,角落的箱子,肚子也敞亮的撕破了衣服,地上睡着古老的秤砣。那时候农人的半个饥荒时代,却是这里的老鼠虫子最“桃源”的地方。如今,它们都已经饥饿的换了地盘。看,那梯子还在,只是落满了灰尘,失去了双手紧握的温度。那棵苹果树真的被砍了,落成了红砖的瓦房。那场大水早已在人们的记忆里淡忘,只有在提起门前的那半块地时记起。那只可恨的公鸡,早已不见了踪影,接替它可恶的也只有隔壁家窜门的母鸡。爷爷的坟也新堆起来了,站在我六岁开始上学必经的路旁。

麦收时节

文/丁竹鸣

楝树花像丁香一样细碎地开放,清馨馥郁飘荡在田间地头。鸟瞰大地的六月,人们正以一种疯狂的速度蚕食这麦黄的世界,拼命地把一个季节收入囊中。

夏收、夏种、夏管被统称为三夏。乡村的一天总被南风吹响了收麦号角,河水泡软了秧田的泥土开始。拂晓,公社的广播喇叭把千家万户从床上叫起。一天至少有两种活干,要带好多样农具。许多的事得巧算:升火做饭,切草喂猪,送孩子去托儿所……一口饭还在嘴里嚼,田野上就响起急急的叫子声了!那一声声号角响亮有力,激灵起一股青春的劲儿。我揉揉眼,拿起一根扁担就上了趄趔的田埂。

风传播着挑担迅跑的哼哼声,农人呼唤的放大声,尘土扬起的呼呼声,小孩上学的调皮声,混合成一种悄悄的呼唤。每个角落都在倾听,像一支战场上的冲锋号,催动人们出发。眼前潮黄的麦子,浑黄的大地,赤黄的太阳似团团火苗蹿上蹿下。已经等不及了!整个世界都在燃烧,燃烧的气温,燃烧的麦子,燃烧的割麦人。

在庄严的状态下,开镰宣告了一个夏季仪式的开端。对付这个季节,农人有简朴的智慧。麦地里几个小伙子一弯下腰,齐刷刷地各显神通。一片宽得令人发愁的麦地面前,各有各的割法。身高个大的弯着腰板,抓住麦根直奔中路,割起来利索方便。小个子嚓嚓地从麦幅的边上往里割,边倒边清。而我采取风卷残云的推前法,不间断地省去许多停顿。只是割的麦子乱,堆子大,捆起来费事,然而决不少于别人。

三抢的战斗中,农民就是这样的战士。冲刺的劲头真像一百米赛跑。一路向前,自告奋勇,脸涨得通红。我边割边想,这下也有我的用武之地了。五虎将中,我不算关公,也抵上张飞了!人的口中渴得起了火,割麦的动作却像一团团火焰的舞蹈,向大田深处蔓延而去。

天空中云在急急地飞。一只布谷鸟孤独地唱道:快快布谷,快快布谷!在人的奔跑中散布紧张的音调。大气充满了麦熟的芳香,似乎有一颗热烈的心在其间跳动!做天难做四月天,秧要温和麦要寒。天气报告天天有雨,而且常常误报。人们善意地微笑,明白它的用意。

麦畦里兴许能抓到孵蛋的野雉,它们是麦田守望者。一见人就扑楞,扬起美丽的翅羽,扇着麦穗矮矮地飞。傍着麦根生长的蛾蛾藤,蓝花花也都枯萎了。眼看一大片麦子在闪闪的银镰口倒下,感动着许多收获的情节,我就被一种热乎乎的气氛所鼓舞,忘却了疲劳。

这是个男人的节日。男人的责任就是挑起沉甸甸的麦担,晃悠在无尽的田野,显出天生的豪迈。为了撑起庄稼汉的精神,我照样吼出洪亮的号子,接着了队伍里此起彼落的长长声调。呵,我心里想,我就是那样一个被太阳晒黑了的农人!年青,有股韧劲能与别人拼比;懂事,能忍住怯弱表现勇敢。

在集体的年代,炎热劳累的三夏天,人们朦胧地躁动着,筹划着每个细节。自觉设计,自我创造,又自我欣赏,快速地完成一次次瞬间思考。个性不知不觉地绽放,使割麦宣泄了迸发般的快乐,成为深厚的记忆。

直到住进商品房里,每当收获的季节,郁热的天气像蒸笼一样盘在农人的头顶,依然唤起那种收割的欲望。我的浑身奔腾着耕种的热血,以为又要进行一场不计得失的命运的战争。

当我喜悦地看到,平原的褐黄色换成翠绿的风景,蒙蒙的雨季已经带来广漠农村的休憩可能。这时刻,充分领受一次怜悯的意义,不禁由衷地赞美:呵,我的乡亲,我的土地!

麦浪的春天

文/花叶果

那是一个日丽风清的春日午后,消逝了夏日的流金砾石,没有了冬天的朔雪纷飞,播种的大好时节悄然地来临。小白鹿在自家的后花园种下了麦穗。“真希望它们能长成挺拔的麦子。”兴奋顿时占据了小白鹿天真的心灵。

此后的日子里,小白鹿便辛勤地照料着麦子。每日的闲暇,它便趴在阳台上,巴望着、欣赏着随风舞动的麦浪。虽然这些麦子倾注了小白鹿所有的呵护,却不见长势。天气,总是变幻莫测,许久前,天空弥漫霜雾,顷刻,便灌下大雨倾盆。它,折磨着可怜的麦穗,也折磨着小白鹿。

几个月的希望逐渐泯灭,小白鹿近乎失去了耐心。它疾步来到了上帝身边。带着崇敬,轻声恳求:“我种了许多麦子,每天都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它们,我想祈求您给我三个月的时间,不要狂风暴雨,可以吗?”

上帝沉默了许久,目光深邃,意味深长地对小白鹿说:“好的,我将照办。”

于是,往后的三个月中,小白鹿的后院再也没有狂风的呼啸,没有暴雨的侵袭。小白鹿愉悦地看着麦子如芝麻开花般,一天天愈长愈高。

不久后,便到了秋日丰硕。小白鹿来到后院,麦浪起伏。它欣喜若狂,满怀期待地摘下一根麦子,用手小心翼翼地剥开麦粒。这一刻,它惊呆了——麦粒中空空荡荡,竟没有一丝果实的痕迹。它气愤至极,暴跳如雷。它坚定地认为是上帝蒙骗了自己,它捏着空空的麦穗,又跑到上帝的面前,气急败坏地质问上帝:“为什么我的麦穗不结子,是不是你在趁机作乱?”

“不,我没有做任何事情,只是照你说的办罢了。”上帝心平气和地,微闭双眼,却仍挂着淡淡的微笑,“你看这麦子,它不知道这世界的风雨有多么可怕,只是安然地、高傲地、无所畏惧地生活在平静之中。没有挫折,没有天气的骤变,它就不能迸发出成长的力量,去披荆斩棘,去成为一个胜利者。如果把它的果实比作磨难的结晶,那风雨便是不可缺少的元素。”

小白鹿的怒火熄灭了,恍然大悟。它回到家中,又一次种下了许多麦穗。这一次,它热情地迎接风霜雨雪。

碾转

文/宋光明

碾转是我老家的一种时令小吃。

芒种前后,刮过几场南风,地里的小麦由青渐黄,即将成熟。这时,选取颗粒饱满的麦穗从脖子处割下,捆成小把,放锅里蒸熟。用洗衣板搓去麦秆和糠皮,簸簸净,水磨磨成筷子粗细的圆条,这就是碾转。新磨出的碾转晶莹透绿,捏起一根放进嘴里,满嘴青香——那是原汁原味的麦香。盛到碗里,拌上香油、酱油、醋、蒜泥调成的汤汁,或浇上菠菜、豆腐、蛋花做成的卤子,吃起来味道更鲜美。

碾转易做,好吃。然而,我在老家生活过二十多年,不仅没吃过,连见也没见过。因为我会吃东西的时候,家里的三亩多地已入了社,成了集体的。集体种,集体收。集体的麦子是不能不熟就割回家磨碾转吃的。虽说后来又一人分了一分地的自留地,可老天爷又和你作对:连续几年冬无雪,春无雨。不管你如何深耕细作,庄稼就是不长。收麦子的时候,麦杆才一揸多高,麦穗小的像个苍蝇头,无法用镰割,只好蹲在地里用手拔。打得麦子不如种的麦种多。偶尔一年风调雨顺,一家收三五十斤麦子,都留着年节时磨成面粉包水饺,蒸馒头。谁舍得把青黄不熟的麦穗割下来磨成碾转尝鲜……

我知道碾转,是听来旺婶子说的。那年,我上小学二年级。一个星期天,生产队长派俺娘和来旺婶子去麦地里套种玉米。我闲着无事,便跟着去了。俺娘在麦垄里用镢刨埯子,来旺婶子端着盛玉米种子的葫芦瓢往埯里丢种子,我跟在后边用脚往埯里驱拉土。干了一个时辰,来旺婶子说:“咱歇歇吧。”娘说:“歇吧。”她俩就地坐下。那年麦子长得挺好,高爽爽的麦秆,沉甸甸的麦穗,人坐在里面谁也看不见。来旺婶子说:“咱推小磨垫垫饥吧。”娘说:“推吧。”她俩一人掐了两穗麦穗夹在两手掌间使劲搓磨起来。不一会儿,张开手掌,扔去麦秆,吹去糠皮,手心里便剩下一撮绿莹莹,胖乎乎的麦粒。娘把手伸到我嘴边,说:“尝尝。”我伸出舌头粘了几粒卷进嘴里嚼嚼,甜丝丝,鲜嫩嫩。娘问:“好吃不?我说:”好吃。“来旺婶子说:“要是磨成碾转更好吃。”我问:“啥是碾转?”来旺婶子边推小磨边和我说起碾转的做法和吃法,只说得我不住地咽唾沫。娘递给我一把搓好的麦粒说:“吃不上碾转,嚼把麦粒子打打馋虫吧。慢慢吃,别卡着。”我急不可耐,一把揞进了嘴里。真被娘说着了,一根麦芒卡在嗓子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直咳嗽。回到家里,娘拿出个面做的柳燕儿,下根翅膀塞进我嘴里说:“嚼碎它,使劲咽。”娘的办法真管事,咽下嚼碎的柳燕儿,果然芒刺没有了。柳燕儿是清明节时,娘用发面捏成的。绿豆眼,红豆喙,翅膀上抹着几道黑颜色。蒸熟后,用麻线穿起来挂在墙上风干,专门用来对付麦芒和鱼刺。

改革开放后,随着国家农业政策的变化,家里的土地多了,打得麦子也多了,吃碾转的机会有了。我却离开家乡进城去上学和谋生了

芒种快要到了,在老家正是吃碾转的时令。昨天,侄子给我送来一本新编的庄志。翻到生活、风俗篇,衣、食节,有一“碾转”词条。看其注解,竟与来旺婶子说得如出一辙。我问侄子:“现在家里还有磨碾转的吗?”他说:“没有。当下麦子不缺了,就是石磨没有了。”我说:“现在煎饼、窝窝、渣豆腐都上了筵席,咋不开发开发‘碾转’这种美味小吃那?它既能打打乡下人的馋虫,也能让城里人尝尝乡下的美味。”他笑笑说:“还是城里人见得市面大。庄里人想致富都想疯了,就是找不着一条致富的路。您这一点,这脑筋就开了。我回去试试。”我说:“做好了送一碗来,我先品尝品尝。”他说:“那当然。”

花甲之年得我,看来还有吃到碾转的口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