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饺子文章

2022/12/13经典文章

饺子文章(精选20篇)

冬至的“雪花饺”

文/寒星

少不谙事,贪玩、馋嘴,关于冬至的记忆,除了白茫茫的雪花,就是白花花的饺子。

雪花可供玩耍,装饰萧瑟的快乐;饺子可供饕餮,慰藉寡淡的胃肠。在那清贫的时光,冬至和雪一样,都来自天堂。不过,由于家贫,我更多的是吸溜鼻子的份儿。我站在屋檐下,就着邻家的饺子香,吧嗒吧嗒地吃雪花。我意醉神迷地想,能蘸点醋就好了。

母亲做饭,我形影相随:“包饺子喽!”母亲撵我:“想吃问你爸要去。”我跑到父亲跟前:“我要吃饺子。”父亲拿烟袋敲我:“吃吃吃!向***要去。”那时太小,贪嘴,无法理解父母,更难以消化那粗糙清贫的生活。我从母亲面前到父亲跟前,像个雪球,被他们推来推去。

吃饭时,没有饺子,我拍着桌子哭闹。父亲一烟袋把我敲回原形。我端着饭碗,泪如涌泉。母亲心疼地说:“乖,晚上包饺子。”我这才抽抽搭搭地吃饭。很快,我后悔了:现在吃饱了,晚上的饺子往哪儿吃啊!

父亲吃完饭,出去了。母亲洗刷好,也出门了。我没在意,大人有大人的事,我有我的。雪更大了,沸腾般,一朵拱起一朵。那些鸡鸭猫狗,似乎怕这大雪,都躲了起来。只有老迈的房子跑不动,像饺子一样,被雪煮着。

想到饺子,我舔舔嘴唇,有些急不可待!我学母亲的样子,把雪放进盆里,加水,翻、揉、搓。我要自己用雪和面包饺子。面和好了,包什么馅呢?这难不住我,就是心疼。那几个藏了半年的糖,我真舍不得做饺子馅。一番折腾,“饺子”终于做成了。在哪儿“下锅”呢?我灵机一动,在雪地上做出一口“锅”,把饺子赶进去。大功告成!我拍拍手,抬头看“火候”:大雪沸腾。我心荡神摇:美味的饺子!可以吃了。

“就知道吃!快进屋。”母亲回来了,披一身雪,似乎少些什么?我没多想,拿出雪花饺子。母亲尝一口:“好吃!还是甜的。”说完,母亲从背后拎出一块肉:“晚上包饺子!”我乐坏了,满村庄奔走呼告。在村口,我碰见父亲,被捉了回来。父亲一手提着我,另一只手拿的竟不是烟袋,是块肉!

父亲把我和肉扔给母亲,忽地站住,愣了。父亲摩挲着母亲的头:“咋把辫子卖了!不是跟你说,我想办法吗。”母亲笑:“短发不也挺好吗!你把烟袋卖了,烟瘾上来就抽耳巴子吧!”我这才发现,母亲的头发短了,父亲的烟袋没了。我有些悲伤,虽然很想吃饺子,但我更喜欢母亲长发的模样、父亲吸烟的样子。我讪讪地说:“把肉还回去吧,我包的有饺子。”那晚的饺子味,我已淡忘,我只记住父母吃“雪花饺”的神情,甜甜的,和生活一个味道。

又是冬至,我买好饭菜,赶回家。父母很开心,笑个不停,满头银发沸沸扬扬。我忽然明白,冬至真的来自天堂,而天堂就是那个有父母、有我、有爱的地方,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家。

回家

文/刘志忠

那天回家,距父亲出殡的日子过去了整整4个月。一进院子,熟悉的一切,浓浓的家的味道,眼前隐约呈现着父亲劳碌的身影。一进房间,看到了父亲遗像慈祥的面容,鼻子一酸,忍不住泪如泉涌。

俗话说得好,妈在家在。我给母亲带了点水果之类的食品,她马上就说:“又惦记我?把你的小家招呼好,料理好就行!我没事,你们过得好,妈就高兴!最近又打篮球了?妈看见你瘦了……”多么质朴的话语,多么暖心的安慰,多么贴心的挂念!这就是母亲永恒的爱吧?!

也许是母亲估计今天我要回家,居然做了她骨子里永远的“好饭”——饺子!还是猪肉馅羊肉馅两种。由于刚才的伤感,我实在没胃口,可是怎奈母亲“软硬兼施”,让我非吃不可。吃饺子的是儿子,开心的是母亲。

过去的年

退回去几十年,在我们乡下,是不把阳历年当年的。那时,在我们的心目中,只有春节才是年。这一是与物质生活的贫困有关———因为多一个节日就多一次奢侈的机会,当然更重要的还是观念问题。

我小的时候特别盼望过年,往往是一过了腊月涯,就开始掰着指头数日子,好像春节是一个遥远的、很难到达的目的地。对于我们这种焦急的心态,大人们总是发出深沉的感叹,好像他们不但不喜欢过年,而且还惧怕过年。他们的态度令当时的我感到失望和困惑,现在我完全能够理解了。我想我的长辈们之所以对过年感慨良多,一是因为过年意味着一笔开支,而拮据的生活预算里往往没有这笔开支,二是飞速流逝的时间对他们构成的巨大压力。

熬到腊月初八,是盼年的第一站。这天的早晨要熬一锅粥,粥里要有八样粮食———其实只需七样,不可缺少的大枣算一样。据说在解放前的腊月初八凌晨,庙里或是慈善的大户都会在街上支起大锅施粥,叫花子和穷人们都可以免费喝。我曾经十分地向往着这种施粥的盛典,想想那些巨大无比的锅,支设在露天里,成麻袋的米豆倒进去,黏稠的粥在锅里翻滚着,鼓起无数的气泡,浓浓的香气弥漫在凌晨清冷的空气里。

过了腊八再熬半月,就到了辞灶日。我们那里也把辞灶日叫作小年,过得比较认真。早饭和午饭还是平日里的糙食,晚饭就是一顿饺子。为了等待这顿饺子,我早饭和午饭吃得很少。那时候我的饭量大得实在是惊人,能吃多少个饺子就不说出来吓人了。辞灶是有仪式的,那就是在饺子出锅时,先盛出两碗供在灶台上,然后烧半刀黄表纸,把那张灶马也一起焚烧。焚烧完毕,将饺子汤淋一点在纸灰上,然后磕一个头,就算祭灶完毕。

终于熬到了年除夕,这天下午,女人们带着女孩子在家包饺子,男人们带着男孩子去给祖先上坟。而这上坟,其实就是去邀请祖先回家过年。上坟回来,家里的堂屋墙上,已经挂起了家堂轴子,轴子上画着一些冠冕堂皇的古人,还有几个像我们在忆苦戏里见到过的那些财主家的戴着瓜皮小帽的小崽子模样的孩子,正在那里放鞭炮。轴子上还用墨线起好了许多的格子,里边填写着祖宗的名讳。轴子前摆着香炉和蜡烛,还有几样供品。不可缺少的是要供上一把斧头,取其谐音“福”字。这时候如果有人来借斧头,那是要遭极大的反感的。院子里已经撒满了干草,大门口放一根棍子,据说是拦门棍,拦住祖宗的骡马不要跑出去。

那时候不但没有电视,连电都没有,吃过晚饭后还是先睡觉。睡到三星正晌时被母亲悄悄地叫起来。起来穿上新衣,感觉到特别神秘,特别寒冷,牙齿嘚嘚地打着战。家堂轴子前的蜡烛已经点燃,火苗颤抖不止,照耀得轴子上的古人面孔闪闪发光,好像活了一样。院子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仿佛有许多的高头大马在黑暗中咀嚼谷草。这时候绝对不许高声说话,即便是平日里脾气不好的家长,此时也是柔声细语。至于孩子,头天晚上母亲已经反复地叮嘱过了,过年时最好不说话,非得说时,也得斟酌词语,千万不能说出不吉利的话,因为过年的这一刻,关系到一家人来年的运道。做年夜饭不能拉风箱———呱嗒呱嗒的风箱声会破坏神秘感———因此要烧最好的草,棉花柴或者豆秸。我母亲说,年夜里烧花柴,出刀才,烧豆秸,出秀才。秀才嘛,是知识分子,有学问的人,但刀才是什么,母亲也解说不清。因为草好,灶膛里火光熊熊,把半个院子都照亮了。饺子下到锅里去了。饺子熟了,父亲端起盘子,盘子上盛了两碗饺子,往大门外走去。男孩子举着早就绑好了鞭炮的竿子紧紧地跟随着。父亲在大门外的空地上放下盘子,点燃了烧纸后,就跪下向四面八方磕头。男孩子把鞭炮点燃,高高地举起来。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父亲完成了他的祭祀天地神灵的工作。回到屋子里,母亲、祖母们已经欢声笑语了。神秘的仪式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活人们的庆典了。在吃饺子之前,晚辈们要给长辈磕头,而长辈们早已坐在炕上等待着了。我们在家堂轴子前一边磕头一边大声地报告着被磕者:给爷爷磕头,给奶奶磕头,给爹磕头,给娘磕头……长辈们在炕上响亮地说着:不用磕了,上炕吃饺子吧!晚辈们磕了头,长辈们照例要给一点磕头钱,一毛或是两毛,这已经让我们兴奋得想雀跃了。年夜里的饺子是包进了钱的,我家原来一直包清朝时的铜钱,但包了铜钱的饺子有一股浓烈的铜锈气,无法下咽,等于浪费了一个珍贵的饺子,后来就改用硬币了。现在想起来,那硬币也脏得厉害,但当时我们根本想不到这样奢侈的问题。有一年我为了吃到带钱的饺子,一口气吃了三碗,钱没吃到,结果把胃撑坏了,差点要了小命。

现在,如果愿意,饺子可以天天吃,没有了吃的吸引,过年的兴趣就去了大半,人到中年,更感到时光的难留,每过一次年,就好像敲响了一次警钟。没有美食的诱惑、没有神秘的气氛、没有纯洁的童心,就没有过年的乐趣,但这年还是得过下去,为了孩子。我们所怀念的那种过年,现在的孩子不感兴趣,他们自有他们的欢乐的年。

时光实在是令人感到恐慌,日子像流水一样一天天滑了过去。

包饺子

文/林镜秋

我生于四川,幼时从未见过饺子。我第一次吃饺子是在1951年元旦。

我于1950年9月5日参军,当年12月下旬,我成为一名普通士兵。没几天,便是1951年的元旦了。连队司务长发给我们五个四川人每人一斤猪肉、一斤面粉、一斤白菜,说是让大家包饺子。我们五个人的食材,放在一块儿,便是一大堆。这是元旦期间为我们改善伙食的食材,我们自然很高兴。但是,眼前的一大堆食材又使我们五个人有些茫然无措。这一大堆要怎么样才能做成饺子呢?

环视四周,老兵们有的已在揉面或擀皮儿了,还有的在挥动菜刀剁肉剁菜。我们看着他们擀的饺子皮,感觉要擀成那样圆,于我们几个而言有点困难;但有个老乡看着我正端着喝水的搪瓷缸,急中生智。他先将水倒入白面之中,搅和成一个大面团,然后拿来自己的搪瓷缸,用搪瓷缸将面团滚压成大面片,再将搪瓷缸口倒扣于大面片上,就扣出了缸口大小的圆面片。我们也照样去做。但是,我们很快就发现这大圆片饺子皮比老兵们擀的饺子皮大出许多——这样包起来,岂不成了包子?

我们正在为难的时候,几个老兵看在眼里,笑在心里。他们走过来对我们说,你们不会擀,看我们的……不一会儿,他们便帮我们重新擀好了饺子皮,并麻利地帮我们把猪肉、白菜等食材做成饺子馅儿。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儿,老兵们就帮我们把饺子包出来了。很快,饺子就煮出来了。我们吃着老兵帮我们做的饺子,嘴里滑溜溜的,满口的猪肉白菜香味儿。这真是一种异样的美味呀!这也是我第一次见识和品尝饺子。

之后,我在部队包了无数次饺子。先给别人打下手,然后才慢慢学会了擀皮儿和包饺子。

20世纪80年代初,我回故乡探亲,那时乡亲们仍没见过饺子。但是,没过几年,四川的大小城镇也都有饺子馆了。可见,饺子是让南方人和北方人都喜爱的美食呀。

如今,哪天想吃饺子,可以去饺子馆,也可买速冻饺子;若想吃家常口味的,就自己去买菜买肉,和面擀皮儿,包饺子。昔日的上等食品已飞入寻常百姓家了。

花朵从我心里开出来

文/梦呓深深

“泛黄的春联还残留在墙上,依稀可见几个字岁岁平安,在我没有回去过的老家米缸,爷爷用楷书写一个满……”

曾几何时,感觉家可能就是全世界了,有爱有温暖还有无穷的乐趣。你觉得在家过年是理所当然的,长大后慢慢的发现那将会越来越奢侈;那时的你觉得过年时的空气都是甜的,长大后却纠结于吃什么都是一个味儿……也许是厌倦了物欲横流;也许是过惯了纸醉金迷;也许是害怕了手足无措,于是我们有点怀念从前,怀念那个被叫做小时候的时候 。

记忆中家乡的景色四季分明:夏有凉风,春有暖阳,秋有百合。冬天,一个与世无争的季节,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在冬眠,人们生活的节奏统一慢放二分之一,整个画面安静又动人。适逢腊月,市井小巷都弥漫着年货的味道,红的对联,红的窗花,红的灯笼,还有孩子们红扑扑的小脸,无不烘托着节日的喜庆。“小年”是送灶神爷的日子,小时候只知道可以在这一天吃到粘牙的麻糖,也不知道什么个由来,据说是古人为了黏住灶神爷的金口,祈求老人家上天复命时多说几句好话云云。唇齿留着香,春联贴的忙,贴完自己家的,还要给山里的龙王庙来上一副,以求得来年的风调雨顺。除夕晚上,无论走到谁家都要先说上一声“大吉大利,过年好!”,大人们便停下手中的活,抓几颗糖剥开给小孩子们,看看他们的新衣服,再瞅瞅他们的个头,笑得合不拢嘴,然后互相议论着哪个小孩又长高了,哪个小孩又多久没见过了……有了小孩子玩闹,过年才有个样儿,给红包、发压岁钱也是心甘情愿,毕竟在新年里搏了个好口彩。

我不知道饺子为什么要叫做饺子,但这并不妨碍我对它的喜爱。在部队过年需要自己包饺子,当一大帮老爷们儿面对着一坨面一盆馅儿无从下手时,我竟有点后悔之前没有在家入个门。最终的结论是:饺子只有敢不敢包而没有会不会包之分,一群粗人七手八脚蹂躏一团面的场景请诸看官自行脑补……,怎奈兄弟们水平实属有限,要么面揉的太硬,要么皮儿擀的太小,要么馅儿包得太多,要么皮儿捏的不紧,要么就是所有这些都能做好,可就是看起来太丑,还好我们不是外貌协会的,何况谁都无法抵挡它的美味。

在家有春晚,在部队也有文艺节目,歌曲舞蹈,相声小品,自编自导自演,自娱自乐,了却小兵思乡事,也让小伙子们记住了那位念叨了两年的会跳舞的漂亮姑娘……

写到这里,又想起了那首英文儿歌:

“Come and see my family , under the old apple tree , this is my father how do you do ~~~"

遗憾没有生在浓墨重彩的山水江南,而是长河落日的大漠戈壁;没有苏州园林般的古色古香,却有草原绿野式的辽阔无边。国人安土重迁的习俗让一辈辈先人守着故土,不愿流落他乡,所以无论自己身在何方,即使是有幸面对“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的美景,不免也要感叹一声“断肠人在天涯”…故乡,是席慕容笔下悠扬的长调;是余光中诗里小小的船票;是每个游子心中的依靠。

似水流年,流转的光阴里,迷恋脚步的轻盈,也不忘初心。

舌尖乡愁

文/关峰

两年前母亲病故后,老家的一草一木让我触景生情,回老家的次数明显减少,即使老家与小城仅20公里,半个小时的车程。春天来了,野菜的香味勾起了味蕾,也勾起了乡愁。想家了,准备过两天回老家看看。

没想到,第二天,82岁的父亲竟背着一尼龙袋野菜来了,还未进门便说:“你娘昨晚托梦给我,让我给你送点野菜,春天正好吃,嫩着呢!”

中午,妻子便择好了这些野菜,做了蒸马齿苋和婆婆丁,还有荠菜馅饺子。吃饭时,父亲把蒸野菜一直往我面前推,笑着看我吃。父亲老了,记忆力明显减退,常常拿着东西找东西。母亲在的时候,常常提醒他。我让他到城里跟我们住,他不愿,“你母亲不在了,我在,这个家就在。没事的时候你们常回家看看,我给你们守着这个老家。”父亲一直舍不得卖掉老宅,还想给我们弟兄三人一人分一处宅子。也许是想留给我们一个思乡的凭据,给我们一个回家的理由吧。

吃着荠菜馅饺子,父亲睡着了,筷子掉在地上。片刻,又醒了:“我真的老了,经常吃着饭睡着了,做梦又想起老家的野菜了。”我突然想起了那年春天,给母亲打电话,说想吃荠菜馅饺子了,母亲说这就去地里剜菜。等我赶到家,热腾腾的荠菜馅饺子已端上桌了。那是我最后一次吃母亲包的荠菜馅饺子,想忘也忘不了。此时再吃荠菜馅饺子,仿佛看到麦田里母亲正佝偻着身子挖野菜。

野菜躲在大自然的角落里,花开花谢,恣意生长,常常被人忽略和遗忘。但它总能牵扯出许多与童年、与老家相关的故事。那份怀旧的情愫,那份浓郁的乡愁,时刻伴着记忆中的味道延伸。不论走到哪里,这份记忆不会日渐消弭,反而与日俱增。

楼下小饭店也卖蒸野菜和荠菜馅饺子,店主宣称他的小饭店是“每个人的家乡,总有一道菜让你想家”,可吃过他的蒸野菜和荠菜馅饺子,总觉得少了几分味道,欠了几分乡愁。我知道,缺少的是家味。

吃过午饭,父亲把一盘蒸野菜端到自己面前,半晌说:“野菜在盘子里想家了,我想陪这盘蒸菜一起想家!”妻子低声问我:“父亲是不是说胡话?”我摇摇头,父亲觉得自己就像盘子里的野菜,他没有忘记生长野菜的那片土地,他是想家了。

越城街

文/金志伟

在我小时候,西门吊桥已经被钢筋水泥桥取代了。

但吊桥北边越城街一带,还是很热闹的。先是有一个“小猪行”,四乡八镇的人都来这里买卖猪崽。后来,小猪行迁走了,这里又变成了菜市场,整天也是人声鼎沸的。

但最热闹的还是早上。小城的菜市场大都是“露水市”。一日之计在于晨,附近的菜农赶完早市后,还要赶回去开始一天的生计。

除菜市场外,这里早点店的生意也十分火爆。

早点店里有豆浆、油条,但最有名的还是大饼和米饺。

米饺又叫“大弯腰”,这是从形的角度来命名的。好吃不过饺子,这里的米饺不同于北方的饺子,饺子的皮是用米粉做的。对于庐江人来说,不管走得多远,这饺子里都有往事的味道、家乡的味道。

我也常在早点铺里吃饺子。上世纪90年代,我在离县城五公里远的泉水师范上班,早出晚归。来回上班都是骑自行车,早餐很少在家吃,都是在早点摊上解决。因为我也喜欢吃饺子,就好这一口。

时间从容的话,我会要一碗稀饭、三个饺子。稀饭和米饺是绝配。米饺可以放在稀饭里泡着吃,一个字:香。时间紧的话,我就买五个饺子放在自行车的篮子里,边骑边吃。

早点铺里,天天都能见到有几个老人两个点心就三两烧酒,旁若无人地慢慢吃,慢慢品。仿佛他们品的不是米饺和烧酒,而是一份自在和从容。那时节,我常常想,等我哪天退休了,不需要这样风雨无阻地来回骑自行车了,我就天天来这里,三个饺子、一杯绿茶。也慢慢地吃,从容地品。我酒量不照,只好这茶。其实,茶也好,酒也罢,只要有那份滋味在,就行。

有天没事,我散步到早点铺,要了三个饺子、一碗稀饭。稀饭烫,心急吃不了热粥。何况那天我不急,我就边等边和几位喝酒的老人闲聊。我问一位老人:“这早上酒,喝了一天头不都晕乎乎的吗?”老人咪了一小口酒后说:“不喝才晕乎乎的。不多,就三两,多了也不行。”老人那天兴致很高,打开话匣子后告诉我,他像我这个年龄时也不喝酒。那时候,西门吊桥边上有两家茶楼。他每天早上是坐在茶楼上,就着一壶兰花茶,吃大饺子。

那天早上,趁着酒兴,老人和我说了许多陈年往事。

很早以前,庐江城最繁华的地方是位于城外的西门湾和岗上,俗称“金岗银湾”。西门吊桥,就是连接城内与“金岗银湾”的通道。城内最热闹的地方,要数中路桥和越城街。那时候的越城街还叫“月城街”。当年的月城街是沿城墙而建的。护城河流经柳树埂后,打了一个半月形的弯儿。后来,修筑城墙时便依河的走向而建,修了一段弧形的城墙,叫月城。于是,城墙下的这条街也就被叫成了月城街。

当年,小城的墨客骚人喜欢到西门桥头的茶楼上雅集。这里不仅茶好,风月也佳。“会稽风月好,却绕剡溪回。”这里没有剡溪,却有一条绣溪。每到雨季,春水上涨,急湍的河水从柳树埂那边流来。转弯处,河畔的柳丝被春水冲得失去了往日的柔情,一团团鹅黄嫩绿随波逐流。春潮带雨,也带来了诗情与画意。吊桥上的茶楼是最佳观景点。“瞧,绣溪春涨!”这是灵感乍现,更是神来之笔。于是,“绣溪春涨”不胫而走。后来,成为著名的“庐江八景”中的一景。

突然想到一句诗:

你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桥上的风景是美的。这桥,不仅承载着来来往往的人生,还连接着此岸和彼岸。一座桥,一下子就可以把我们渡回从前。

我沿着越城街走着。街两边,菜农的菜篮子里满盛着晨露与晨曦。我不知道,月城街是何时变成“越城街”的。虽说读音相同,但一字之差,何止是差之千里啊。“月城街”,多么诗意的名字。我不知道是先没有月城街的,还是先没有“绣溪春涨”这一美景的。

不可复制的何止是风景,还有赏景的心致心情。风景的失去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我们丢失了一份诗意,一份闲情。

月城街早已胜迹难寻。又过了几年,越城街也不复存在了。在原越城街那一块,有一个文昌路菜市场。菜市场边上,也有一个早点铺。早点铺里,有三五个喝早酒的老人。看来,不管小城的格局如何变化,就着两个大饺子喝早酒的习惯,还是生生不息的。闲谈中,我发现他们喝的不是当年我见到的散酒。他们告诉我,酒厂关门了,过去的那种散酒买不到了,现在他们喝的是一种廉价的白酒。

我买了两个米饺,不敢要稀饭。医生说,稀饭升血糖。其实,戒掉的何止是稀饭。现在的米饺也做不到原先的水平了。过去的米饺酥得筷子一碰,皮子就会一层一层往下掉,那是揉面的功夫。好多老味道、老手艺渐渐地都失传了。手艺手艺,手还在,“艺”已经看不见了。

“找不到过去的老味道了。”我跟妻子说。妻子说那是当然的,那时候,没东西吃,饺子是稀罕物;现在的日子好了,口味也吃刁了,饺子当然也就稀松平常了。

妻子的话有些道理。上回孩子们回庐江,我去买了饺子回来。他们告诉我:“油炸食品,少吃!”还是孙子给面子,一连吃了两个后,对我竖起大拇指,说:“好吃。”

我笑了。对妻子说:“还是有人喜欢吃。”

祖母 饺子

文/兰叶葳蕤

中午,我自己在宿舍做的饭,三五朵香菇木耳,几片白菜叶,加些粉丝,炖了一碗汤,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汤里有饺子七只。今天冬至,北方在这天要吃饺子。这饺子,还是立冬时,我妈给我包了存在冰箱里的。

中国人的饮食讲文化。冬至吃饺子是为了纪念张仲景。而我,如果可以,我愿意每天吃饺子。我觉得饺子是中国人的智慧发明,既解决了菜又解决了饭,省时省事。

大约因为入冬后,我爸妈终于可以不用再像其他的几个季节那么忙碌,所以我对冬季的好感远胜于其他三季。但正因为爸妈每天在家,我却模糊了关于冬季的其他记忆,比如冬至吃饺子。

我对吃饺子的记忆,最深刻的来自于老祖母。

我的老祖母在世时,最喜包饺子,而且特别喜欢包素饺子,我们那里,管素饺子叫扁食。擀好的面皮,裹上豆腐、馓子或者韭菜、鸡蛋、粉丝,面皮劲道但不跟牙齿叫板,家常菜便宜易得,这些,都是祖母偏爱素馅饺子的理由。

祖母挽着发髻、穿着大襟衫,冬天还要绑上裹腿,现在回忆起她,真正是恍如隔世了。但是,只要一提到饺子,我的眼前就是活泛的祖母。她包的饺子,齐整地排列在篦子上。她往灶膛里添上柴,水开了,篦子上的饺子,滚滚下河去。同时,她还要重复一个谜语:南边来了一群鹅,秃噜秃噜都下河。她这么重复的时候,一定是把我还当成那个拖着鼻涕的小丫头了。这是我人生里的第一道谜语,关于饺子的。

饺子出锅了,祖母喊我去她的锅屋,盛一碗给我。如果是年节,她还会大方地盛一只给灶老爷。不过,等一会,那只饺子,一般还是会落入我的碗中。

我的祖母是1997年春节去世的,离她逝去,快二十年了。我难得梦见她,但在这个阴沉沉的冬至节气,我特别地想念她和她的素馅饺子。

奶奶过年

文/司葆华

我们村不过重阳节,仪式化的尊老敬老集中在大年初一这天。大伙儿早早吃过饺子,便三五成群到长辈那里拜年。

奶奶是村里年纪最长的寿星,拜年的乡亲们来了,她那平时显得空荡的屋子,一时变得很挤。每年的热闹喜兴,都叫她过后好长时间念念不忘。奶奶是个喜欢热闹的人,离过年还有很久,她就开始计算日子了,心情的迫切,一点儿不亚于同样盼望过年的孩子。

在三十晚上,奶奶要早早睡下。换作平时,电视里的戏曲节目能让她熬到深更半夜。而在除夕夜,就是春晚都没法让她提起兴致,叫一家人笑翻的小品,她却感到味同嚼蜡。奶奶严格安排作息,确保充足睡眠,一切为了第二天大伙儿过来拜年。

初一早上,我们总是很早吃完饺子。奶奶不愿意人家拜年的都来了,一家人还端着饭碗磨蹭。初一的这顿饺子,奶奶一定坚持要给她盛上一碗。年纪不饶人,对付实实在在的一碗饺子,奶奶心有余而力不足。为了满足她的要求,我们往往给她多盛一些汤汤水水,凑满一碗。锅里唯一的“糖心”饺子哪个能有幸吃到,这一年便福星高照,好运相伴。没有“悬念”,每年奶奶都能吃到“糖心”饺子。

吃了“糖心”饺子的奶奶,心情不错,显得更加精神矍铄。一拨一拨拜年的人来了,屋子里欢声笑语。奶奶几乎能准确无误地叫出每个人的名字,还能开玩笑地叫出人家多年不喊的乳名。大伙儿自然要问到她的饮食起居,对于还能不能吃一碗饺子的问题,得到的自然是奶奶肯定的回答。于是大伙儿纷纷说:饭量好就身体好,您老人家百岁不老!

闲话冬至

文/张小丽

前段时间二十四节气申遗成功,中国人“通过观察太阳周年运动而形成的时间知识体系及其实践”被世界教科文组织认可,可喜可贺。

冬至俗称“冬节”“长至节”,是二十四节气中最早制定的一个,时间在每年阳历12月21日至23日间。

冬至更是自古以来最为重要的节气之一,皇家有“祭天大典”,民间也有各种“消寒”活动。

俗语说,冬至到,吃水饺。冬至是数九寒天的开始,北方有冬至吃饺子的习俗。据说张仲景曾在长沙做官,告老还乡时正赶上隆冬季节,他在白河边看到很多流浪者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由于天寒,耳朵都被冻烂了。医圣心里很难过,回家潜心研制出一个食疗方子,叫“祛寒娇耳汤”——把羊肉、辣椒和一些祛寒的药物放在一起煮熟,剁碎,用面皮包成耳朵的形状,再用原汤煮熟。张仲景让徒弟们在南阳东关搭棚舍药,治病救人,开张那天正是冬至日,因而形成了冬至吃饺子的习俗。

南方冬至日盛行吃汤圆,取团圆之意。山东滕州等地则流行冬至当天喝羊肉汤驱寒。这里也有一个传说:汉高祖刘邦冬至这天吃了樊哙煮的羊肉,觉得味道异常鲜美,赞不绝口,从此在民间形成了冬至吃羊肉的习俗。其实无论是水饺还是汤,都有用羊肉祛寒养生的功效。

记得上大学时,冬至当天校园里会贴出“冬至一定要吃水饺,不然会冻耳朵”的温馨标语,颇有趣味。各系自行发起包饺子活动,师生齐参与,买面粉、肉、大葱,剁馅、擀皮,人人有份,热闹非凡,仿佛有了家的温暖。由于各地风俗不同,包出的饺子形色各异,吃到嘴里自然别有一番风味。至今想起,那样的冬至节真是令人回味无穷,成为记忆长河里一颗闪闪发光的明珠。

现今冬至吃饺子已成寻常,在严寒的冬日,这一习俗给人们带来丝丝缕缕温暖的记忆。又是一年冬至到,让我们来一碗热腾腾的水饺驱驱寒气吧!

永不飘散 是年味

文/姚树森

东北年味浓。小时候,在我的故乡九台区营城煤矿,一过腊月二十三,每天通往商店、粮所的大街小巷里,大人们都步履匆匆忙着置办糖果、冻梨、瓜子还有其他年货。大市场里,从乡下来卖猪肉、鸡和鱼的人赶着马车、牛车,胡子上挂着晶莹的白霜,在摩肩接踵的人群里不住地吆喝。母亲在家忙着把屋内全部清扫一遍,在墙上刷上白灰,将家里所有的被褥都拆洗一遍,把玻璃相框换上新的彩纸。我则忙着打扫门前的积雪和劈柈子,为的是在正月里有更多的时间尽情地玩耍。

当年几乎家家从开春儿就要养一头猪,留着过年杀。杀猪后把几乎所有的肥肉都炼成油,装进大大的坛子里,全家人一年中菜碗里的“油星”就都靠它了。炼油出的“油梭子”,妈妈会给我们和上酸菜做包子吃。记得杀年猪的早晨,妈妈总要给猪喂一顿最丰盛的早餐,让猪吃得饱饱的。杀完年猪后,妈妈会做一锅最具东北风味的猪肉烩酸菜,请亲戚和左邻右舍的长辈来吃,让他们痛痛快快喝上几盅。没有到场的年纪大的亲戚和邻居,妈妈会把猪肉、苦肠、血肠切成片装上一盘子让我们端着送过去。请完杀猪菜,就只剩猪头、猪爪、内脏及少部分猪肉了,留着自家过年吃。大人们还要到街里的豆腐坊用豆腐票买一板大豆腐冻上,再买上几斤干豆腐,蒸几锅雪白的嵌有红枣的大馒头,蒸几锅金黄的黏豆包,放在院子里的盖帘上冻着,冻好后装满满一大缸,留着整个正月里吃。

尽管家里当时很困难,但爸爸妈妈还是年年会给我和妹妹每人做一身新衣裳,再给妹妹买两条鲜艳的丝带。除夕的早上,我们早早就穿上新衣裳,妹妹把两条丝带扎在辫梢上,打成蝴蝶结,乐得合不拢嘴。她常常歪着头,把蝴蝶结拿到胸前,或放在手里欣赏着。有时还要跑到几个小伙伴儿家,去炫耀她的新衣裳和头上美丽的蝴蝶结。

除夕上午,爸爸早早地把托人写好的对联贴上,再在对联、年画上和装饰一新的小屋墙上贴上挂钱。然后还会将一个大大的福字,倒贴在房门的正中央。妈妈还要在门口贴上“抬头见喜”“出门见财”,在鸡架猪圈上贴上“金鸡满架”“肥猪满圈”等吉祥话,祈求一年里家走鸿运,六畜兴旺。临近中午,我还要和爸爸一起将大灯笼挂在房门前的灯笼杆上。

除夕的年夜饭一般在下午三点左右,这顿饭也是除夕这天最丰盛的了。平常很少下厨房的爸爸,这天会叫妈妈休息一下,拿出他高超的厨艺,给我们做爱吃的油炸虾片、毛葱炒肉、木耳炒肉以及炖鱼、蒸肉、小鸡炖蘑菇等,妈妈则在一旁忙着给我们炒瓜子。

夜幕降临,吃饱喝足了,我们就拿着妈妈用罐头瓶做的灯笼,在前后趟房挨家挨户地窜来窜去,手中的灯笼摇来晃去,一盏盏,像夜空中眨着眼睛的星星,一闪一闪的,是那样美丽。伴着到处红彤彤的色彩和我们满大街的嬉笑声,年的欢乐气息弥漫着整条小街,这是我们童年记忆中最难忘的。

晚上八点多钟,回到家,炕上放着一大盆冻梨、糖块及炒好的瓜子,这时我们可以随便吃。冻梨还没化好,我们就迫不及待地啃了起来,啃出一道道牙痕,就像庄稼地的垄沟垄台。大人们则一边听着戏匣子(收音机),一边忙活着包除夕夜的饺子,饺子馅的香味溢满了屋子。煮饺子的时候,因为蒸汽大,每家每户的房门都敞开着,饺子的香味又飘散出去。妈妈总不忘洗几枚一分钱的硬币偷偷地包在饺子里,谁要是吃到了包有硬币的饺子,就预示着好彩头。记得有一年除夕夜吃饺子,我和妹妹为了能吃到包有硬币的饺子,明明都已经吃得很饱了,可还是握着筷子盯着盘里的饺子不肯下桌,直到妈妈把最后一个硬币吃了出来,我和妹妹才摸摸撑得鼓鼓的肚皮,极不情愿地放下了碗筷。

改革开放后,咱老百姓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家里的年味一年比一年丰盈、醇厚。除夕年夜饭的餐桌上,各种美味佳肴应接不暇,黄瓜、蒜薹、尖椒、西红柿、西兰花等过去只有在夏季才能品尝到的新鲜蔬菜也成了百姓冬季里的家常菜。记得有一年春节,我给爸妈买了他们一生中很少见到的“竹叶青”酒、武昌鱼、银耳、桂圆等年货,老爸老妈穿着新衣裳,笑逐颜开地围坐在电视机前看“春晚”。老妈伴着电视机里的欢快乐曲,喜滋滋地又哼唱起了她不知唱过多少遍的“社会主义好”!饱经沧桑的老爸无比感慨地说:我们赶上了好时代,吃啥有啥,穿啥有啥,这在过去过年是想都想不到的事啊!他高兴地端起酒杯,眼泛激动的泪花,现场给我们吟了一首打油诗:“老汉我今年七十三,幸福生活乐无边。过年饭桌太丰盛,全家老少笑开颜!”在我们全家人鼓掌为老爸叫好时,我的大侄女领着小弟弟跳起了舞蹈,欢乐的笑声伴着浓浓的年味溢出了窗外……

岁月如大江东去,弹指间人已年近花甲。前几天,儿子儿媳一再叮嘱我,年货一定要少买,现在过年真的不知道想吃啥了……可我还是习惯在摩肩接踵的早市和超市里,买一点鸡、鱼、猪爪、猪苦肠、猪肝和驴肉,并早早地烀好。又利用写作的间隙,打扫房间,挂上新的字画,粘贴精美的窗花。虽然如今的年味在年轻人心里有些轻淡了,可是自己经历过的童年过年情景依然历历在目,那些过年的趣事像漫天飞舞的雪花,在春节来临时又纷纷扬扬地落了一地……

家乡的荠菜

文/高山流水1212

在家乡,荠菜是报春的野菜,春风轻轻拂过,最早醒来的是荠菜,它匍匐在河边沟渠的坡地上。一团一簇的新绿,吸引着女人们呼朋引伴,提着篮子,拿着铲子,寻寻觅觅挖荠菜。

荠菜是一种很不起眼的小草。民间好多人又把它称为护生草、枕头草、清明草等,一年生或二年生草本植物。清明前后,荠菜在其它的小草还未萌动的时候,就破土而出。开始的颜色是浅紫,后来是深绿,再后来就成了绿色。让人看了就产生一种尝一尝的欲望。

荠菜的味道微甘,细品有一种大地的气息,令人回味,令人神往。科学分析证实,它不仅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多种维生素,以及钙、磷、铁等多种微量元素,其中钙的含量,每500棵荠菜竟高达1680毫克之多,超过了其他各种蔬菜甚至豆腐的含量。

荠菜和肉糜做成馅儿包进馄钝;和新鲜笋片笋丝烧成荠菜冬笋;和肉丝豆腐一起做成美味荠菜羹。吃过后余香会三日不去。

这都是在繁华的快节奏的都市里很难得的,我们可以用心去体味那种泥土的气息,这里远离了逐臭争利,锱铢必较,远离了轻嘴薄舌,争是论非,远离了锣鼓钲镗,管弦嗷嘈。细细地品位那是一种清醇,那是一种淡泊,那是一种宁静。

我喜欢荠菜,不仅喜欢它旺盛的生命力,更喜欢它身上那种清淡的,充满着泥土气息的味道!

每年三月草长莺飞的季节,也是荠菜茂盛生长的时期,满地的荠菜随着葱茏蔓延的春天,蓬勃生长。在春风春雨的滋润下,荠菜水灵灵钻出地面,绿油油的,晃人眼。每逢这个时候,就会想到童年的美好时光,那在春风春雨中挖荠菜的情景,就像一幅美丽的画,在脑海之中久久萦绕,挥之不去,让人留恋怀念。

荠菜又名枕头草、粽子菜、三角草、荠荠菜、菱角菜、地菜,为十字花科二年生草本植物。荠菜性味甘平,具有和脾、利水、止血、明目的功效。用于治疗痢疾、水肿、淋病、吐血、便血、血崩、月经过多、目赤肿疼等多种疾病。荠菜营养丰富,含有脂肪、胡萝卜素、维生素B、维生素C等。有助于增强机体免疫功能,还能降低血压、健胃消食。

荠菜,家乡最普通的一种野菜,留给了我太多的记忆,那记忆充满了甜蜜,也充满了辛酸和苦涩。

对于荠菜,我是有着深深的感情的,这种感情来自儿时,既不是它的药用价值,也不是它的营养价值,更不是它朴素的花。我对荠菜的感情源于它鲜嫩的叶。因为,我是吃着荠菜长大的。

阳春三月,荠菜刚从地里长出来,嫩嫩的,绿绿的,田野里,山坡上,到处都能见到它的身影。小时候,我经常挎着一个篮子,拿一把小铲刀,换两个要好的伙伴去挖野菜。你追我赶,我们边跑边唱儿歌,像一群活蹦乱跳的小鹿,向广阔无垠的田野奔去,是那样地无拘无束、无忧无虑!仰望蓝天白云,远看青山绿树,近听溪水淙淙,我们恣意地呼吸清新的空气,尽情地感触大自然的怀抱,那一刻顿时体味到自由的无穷乐趣,心会得到彻底的放松。而这样的感觉确实要感谢荠菜的恩惠。我们来到山坡上,来到田野里,开始比赛,看谁先挖满篮子。弯下腰,眼瞅着荠菜,心无旁骛,我们只顾挖啊挖,没过多久,就有人一蹦三丈高地喊:“我挖满了!”挖得最快的伙伴能吃上挖得最慢的给买的冰糖葫芦。他含在嘴中,甜在心里,得意地“咯咯”笑着,那声音是世上最纯真、最灿烂的笑声!

小时侯生活贫困,粮食经常不够吃,一年中半年闹饥荒。为了不让肚子饿着,母亲就让我们兄妹到田野挖野菜充饥。那时的野菜很多,荠荠菜(荠菜)、刺角芽、灰灰菜、面条菜等。刺角芽我不大喜欢,上边有刺,扎手,也不好吃;灰灰菜与面条菜倒是好吃,但很少,不容易挖到。最好挖的是荠菜,田野、河畔、山坡、路边,到处都是,吃起来也不错,小时候,我也会跨上竹蓝,拿着小镰刀,跟着哥哥和姐姐一起去挑野菜,我们三三两两的走在乡间的田野里,每次都能挖上一篮子。刺角芽挖回去炒吃,灰灰菜凉拌,面条菜做汤面时作为青菜下锅。惟有荠菜,即可炒吃,也可凉拌,还可以做饺子馅。那时,能吃上一顿饺子,是十分奢侈的,做梦都想。

回到家里,我和哥帮着拣荠菜,母亲就忙着揉面了。荠菜拣好后,先用清水洗净,母亲再用开水烫一下,挤干水份,用刀把荠菜切碎,就开始对佐料弄馅心了。那时候最多在馅心里加上两只鸡蛋或者是一点豆腐,就已经是很不错了。母亲是精打细做的能手,身边放着一个低矮的小炉子,她坐在小板凳上,把炉子燃旺。炉子上面铺一块平底的圆铁板,把事先和好的面粉抓在手心里,往铁板上一点点地烙春卷皮子,一张张的春卷皮子在手中撑开如同一张张轻盈的伞面飘飘然地被掀起又叠成小堆,这反反复复的动作,在她们已经熟练得不假思索了。母亲摘下一块小小的面团,只见母亲快速地在手心里一转,一张圆而薄的面皮很快就出来了,再挑入一小块馅儿,左手心一合,右手指随意地捏几下,一个圆鼓鼓春卷就出现在我们眼前,随后,母亲把春卷整整齐齐的摆在桌子上。母亲又开始炕饼了。只见母亲把一只小包子放在手里一转,一只圆圆的小饼出来了。等锅烧热后,母亲先在锅里放上一点油,然后将饼放进锅里,不一会,一只只黄亮亮的荠菜饼熟了,满屋子的荠菜香味,那个香呀,真的让人直流口水。

在我们家乡,乡亲们爱吃饺子,把饺子做主食,也拿其待客。有“迎客的饺子,送行的面”一说。在我的印象中,早些年吃饺子,纯粹是改善生活,而且那时侯的饺子,基本上都不放肉的。现在想来,不放肉的荠菜饺子,其实味道也是很不错的。我现在也常吃荠菜饺子,但都是在超市里买的,吃起来感觉没有过去的好吃。我曾去野外挖过荠菜,吃起来味道还算鲜美,但总感觉有点生分,吃不出童年记忆里的滋味来。

荠菜还可以腌吃,不知道别人吃过没有,反正我吃过。大概是七六年吧,我那时正在公社读高中,家里穷,买不起食堂里的菜,常常自己从家里带些腌菜。常吃的是苤蓝丝、萝卜丝等。记得那年春天,家里没有了可腌的咸菜,母亲就到野外挖来了荠菜,为我制作咸菜。如今想来,荠菜制作的咸菜,味道还是很好吃的呢。

荠菜不仅是普通百姓家桌上的佳蔬,早在清代中期,它还被列为皇宫御膳食谱,成为皇家贵族的美食。荠菜是一种大众化的菜蔬,可采用各种方法烹制,如与肉馅、鱼泥合制成荠菜肉丸或鱼丸下汤,也可直接与豆腐、肉片等制汤羹或炒食,还可做成荠菜饺子或馄饨,甚至可与膏蟹、虾仁、塘鲤等合制成高档菜肴……荠菜清香爽嫩,让人回味无穷。老家人对荠菜情有独钟。“二月二,挑荠菜,荠菜包饼精拽拽,不吃不吃两三块。”这就是老家人对荠菜的赞歌。

对于荠菜,人们总是喜欢把它与贫困的生活联系在一起。在我的印象中,在许多关于荠菜的文章中,把荠菜说成救命菜。荠菜,成了忆苦菜。当然,我也一样。其实,荠菜是一道营养丰富的美味良蔬。我国自古就采集野生荠菜食用,吃荠菜的历史可谓是源远流长。《诗经》里有:“谁谓茶苦,其甘如荠”之句。可见,古人很早就知道荠菜味道之美。唐朝时期,人们用荠菜做春饼,在立春这天有吃荠菜春饼的风俗。许多文人名士也对荠菜情有独钟,范仲淹在《荠赋》中写道“陶家雍内,腌成碧绿青黄,措入口中,嚼生官商角微。”苏东坡喜欢用荠菜、萝卜、米作羹,命名为“东坡羹”。到了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人们认识到了荠菜的价值,开始种植,至今已有一百多年的栽培历史。

荠菜除了药用、食用外,还有一定的欣赏价值。荠菜根白色,茎直立,呈莲座状,叶羽状分裂,叶片有毛,边缘有缺刻或锯齿。开花时茎高20~50厘米,花小,白色,长圆形。说实在的,荠菜花确实有点不起眼,星星点点的小白花,几乎没有香味,它既没有牡丹的富贵,也没有桂花的浓香,更没有腊梅的傲气,属于那种容易被人们忽略的小花小草。但就是这样毫不起眼的小花,却是野地里的报春使者,很多植物还未从冬眠中醒来的时候,它已经向人们报告春已来到的消息了。辛弃疾的《鹧鸪天·代人赋》中的“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让人们对它充满了无限的怀想。可以说,荠菜花是春的旗帜。

现在菜市场上也有好多卖野菜的,但大棚养殖的荠菜没有野生的味道。过去,家乡人吃野菜主要是为了度荒年。现在人吃野菜,则是为了尝尝新鲜,换换口味,每每品尝这美味佳肴时,我总会想起童年时的荠菜香。荠菜先春而落,是最早返青的报春菜,它伏地而生,任凭风吹雨打,无所畏惧。

在阳光明媚的春天,约上几个小伙伴,到田野里去挑荠菜,真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暖暖的阳光下,挎一个筐子,带一把铲子,呼朋引伴,连蹦带跳的奔向田野。踩着软绵绵的麦垄,望着绿油油的麦苗,大口呼吸着沁人心脾的麦苗青香。身轻如燕,飘走在田野里,收获着荠菜,收获着春天,收获着希望。

俗话说:“三月三,荠菜赛灵丹”,又有“吃了荠菜,百蔬不鲜。”挖一篮儿鲜嫩的荠菜,回家用凉水洗净,在案板上把它剁细,把花生面儿或豆面儿一起下入锅中,温火炖十几分钟,你就做成了家乡人百吃不厌的荠菜花生沫或荠菜豆沫。那四溢的香气,像南方的芝麻糊,让人直流口水。陆游曾赋诗赞曰:“手煮肠下荠,美若乳下肠。”故乡也有“日食三顿荠,赛过活神仙”的说法。听爷爷说,艰难的岁月中,榆钱、苦菜、白蒿、地瓜秧,甚至是树皮、草根,乡亲们都曾用来充饥,更不用说这好吃的荠菜了。是荠菜帮他们度过苦日子,迎来好日子,因此乡亲们对它有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感情。

“谁谓荼苦,其甘如荠”,荠菜清香爽嫩,至今老家的人们对荠菜仍有很深的感情。荠菜,在许多人看来,它是乡野里最卑微的植物,它既跟爱情无关,跟吉祥无关,跟富贵无关。它所拥有的只不过是苦难岁月里的悲伤记忆。

又是一年三月三,“到了三月三,荠菜当灵丹”,我愈加怀念起家乡的荠菜来……

一碗饺子

文/拒绝1897

冬至前的一天,异常寒冷,我想着中午炖些骨头汤给母亲暖暖身子,早饭后便寻思去超市买食材。不料,街上偶遇一多年不见的老友。两个汉子,四目相对,端详半天,终敢确认,在一阵大笑声中熊抱数分钟之后,老友热情地拉我去他家喝茶。在烟雾与茶香间海阔天空地神侃半晌之后,老友显然意犹未尽,眼看将至饭点,相邀把酒言欢。我这才想起母亲还在家中翘首以盼我的骨头汤,连忙到老友楼下买了一份炒菜、半斤酱牛肉及一份饺子飞奔家中。母亲对牛肉和炒菜显然不以为意,倒是对那份热腾腾的饺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问我:“这一份饺子得七八块钱吧?”——短短一句话问得我眼泪差点流落……

母亲那一代生于上世纪四十年代末的共和国同龄人,几乎全部是在困苦中出生、在磨难中成长、在无奈和茫然中匆忙老去……他们那群人是艰苦奋斗的绝对典范,用一生的坚守,将节俭和朴素发挥到极致。拿母亲举例,一年四季食用的几乎都是最最便宜的应季菜,且剩饭剩菜总是不舍倒弃——当然,对儿孙例外。母亲极其不喜欢外出就餐,除了偶尔一顿三五元钱的早饭。在她看来,下馆子就意味着极度的浪费。虽然这么些年都过去了,我们姐弟三人对此都颇为不满却也渐渐习惯,但时至今日,再回想起母亲的那一句问话,我依然倍感心酸——母亲对饭馆价格的记忆,显然还停留在上个世纪……

似乎扯得远了一些,还是说说饺子吧。我想,母亲从内心深处应该是极度喜爱饺子的。我总感觉,在上世纪90年代之前她的前半生里,一碗饺子的意义远远胜于今天的一顿海鲜大餐——这只是其一,还有其二——母亲最拿手的美食就是盘饺子和包子馅——这是各方群众早已公认的,也是有史可证的!我还是回忆几件趣事来证明吧……

1997年初,年少的我曾随父亲有过一次远行,途径山西时,父亲的一位朋友请我们在太原一家据说很有名的面食馆子吃饭。席间,父亲尝过饺子之后立皱眉头,对那位叔叔说:“这饺子,和你嫂子做的差远了……”我永远记得那个场景,那叔叔略显尴尬地回应:“以后有机会,一定尝尝嫂子的手艺……”

也是许多年前的一天,父亲、母亲和我在家刚刚吃过午饭,一远房表哥恰巧来访,母亲连忙下了最后两大碗没吃完的饺子,表哥也不客气,一个不剩全部下肚,完后看那样子似乎还能再来一碗。父亲忙唤我去街上买了两个烧饼夹卤肉,却不想表哥吃了两口之后再也咽不下去了……时隔多年以后,表哥还一次又一次的在给我解释:“那一次在你们家,我一直以为我还没吃饱,吃了卤肉以后才知道是因为饺子太好吃了……”

还有一次应该是前年吧,母亲得知姐姐和我要去探望哥哥,便匆匆忙地蒸了几笼包子让给哥哥带去。在路上,虽然包子已经渐渐冰凉,但我那一贯挑食厌食、极难伺候的外甥女,还是一口气吃了好几个,一边吃还一边感叹:“这包子怎么那么好吃啊……”那一幕,让我和姐姐哭笑不得,却不知,若干年之后,等她长大了,是否还会记得曾经让她陶醉的外婆的味道?

其实,母亲的饺子馅料非常普通。因为90年代父亲那场几乎要命的大病之后基本不食肉类,我记忆中母亲为父亲准备的饺子都是素馅:韭菜、鸡蛋、豆腐、粉条以及葱姜蒜,仅此而已,但做出来就是一个字——好吃!与外面街头餐馆的比较起来,同样一类食料,完全两种感觉。早年间,我也曾好奇地观察过母亲几次——每逢要做饺子之时,母亲往往都会忙碌一个上午,备料、盘馅、和面、包制……工序繁杂,却一个都不能少,通常直到饺子出锅,母亲问一声:味道怎么样?得到满意的答复之后,母亲才会长舒一口气,疲惫的脸上也会展现出会心的笑容。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母亲亲手做的饺子与街边店相比,多了一份浓浓的爱。朴实无华的母亲从不在言语间表露,但在一锅又一锅热腾腾的饺子里,已经无私的将爱播撒给她的每一位亲人,对长辈、对伴侣、对子女、对儿孙那无限的爱……自然,对于这些,那位叔叔、那个表哥以及尚处豆蔻之年的外甥女,只怕是永远体会不到的。

印象中,每次从南方回家,母亲都会做上几顿饺子。前些年,问都不用问,每次等我在外面疯够玩够之后,回到家总会有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饺子在桌子上等着我。而这几年,尤其是父亲离开以后,每次回家,母亲总会问我:今天吃饺子吧?而我,总是一脸不屑地回应:费那劲儿干嘛呢?依稀记得,母亲总是怅怅然离去……现在想来,我似是已经伤了母亲……无数次……

母亲的想法其实应该很简单,用她最拿手的美食,和她最爱的人分享,这是一种平凡却伟大的幸福……或者,她一直在等着那一刻幸福的到来,每次从我离家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在等待。等待的过程漫长、索然而煎熬,夹杂其中的更有无穷无尽的牵挂和惦念——我虽然无法全然领会,但可以想象得出。因为,父亲离开以后,母亲就再也没有可以一同分享的人了——哪怕,只是一碗平淡无奇的饺子。而我,却一次又一次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母亲那近乎乞求的邀请……

我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竟然是那么的残忍——虽然,我现在身处远方,但闭上眼就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副画面,那是母亲独自在家中的一日三餐:早上,半个馒头、半碗青菜、一碗稀饭,经常是头天晚上剩下的;中午,一碗汤面条,这不是南方那种各式各样食料精心烧制以后的汤面,而是北方人最常见的中午饭——葱姜爆锅后加水烧开再下面,面将熟时扔进几根青菜,最多再炒个鸡蛋加进去,简单无比;晚饭,同早!日复一日,千篇一律!偶尔的一天,母亲也想吃顿饺子,算算日子,还是等儿子回来吧,老了,一个人实在犯不上折腾——母亲的心都在我的身上,对她自己,凑合而已。而我,在外花天酒地胡吃海喝返家之后,还总是习惯与家中的同学朋友醉生梦死,却从不曾理会母亲的那份苦心,更不懂珍惜与其相处的那些每年都极为短暂的日子……

一个声音反反复复在耳边回响:真该亲手给母亲做一碗饺子了……虽然,这些年也经常给母亲烧菜做饭,却唯独没有做过北方人最为看重的饺子。仅仅是因为我不会发面和面吗?我突然想起来,前些年在南方没有钱的那些日子里,也同来自天南海北的朋友们一起亲手做过饺子,有羊肉馅的、鱼肉馅的、牛肉馅的、甚至海鲜馅的,隐约记得我们那时候都是去菜市场买的饺子皮——原来,饺子馅其实我也会盘,只是不屑于为母亲做一碗;原来,母亲真的被我完全忽略了……

当我正在计划着春节归家后务必要自己动手盘饺子馅的时候,远在鹏城的丫头打来电话问我干嘛呢,我答非所问:想吃饺子了。丫头爽快邀约:赶紧来深圳吧,我请你去沙县小吃享用蒸饺,管够……我去年买了个表——在那些就连冬至、除夕甚至是春节都不舍给饺子一席之位的南方人眼里,是万万不能理解北方人对饺子那比山高比海深的感情的;就像电话那头那个刚刚告别校园、依然天真烂漫的小丫头,绝对无法理解一个饱经沧桑的不孝子对一位伟大母亲的那份深深的感恩和愧疚……

爷爷

文/永远的山丹丹

爷爷离开我们已经有30多个年头了,那时我才三岁,因此,对于爷爷的记忆,在我并没有留下多少印象,有的只是模模糊糊的两个片断。但就是这仅有的两个片断,却让我终生难忘。

第一个记忆片断是,爷爷穿着一件没有着色的粗布衣服,坐在老家的那间旧土窑洞的炕上,炕上放着一个高高的黑灰色的钵子,钵子里盛放的是饺子。爷爷正弯着腰,用筷子夹着饺子往嘴里送。而我则坐在爷爷的旁边,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馋得直流口水。后来我稍稍长大,和爸爸说起这件事时,爸爸说他也记得这件事。爸爸说,当时爷爷已经病得非常厉害,什么饭也吃不下,奶奶担心他将不久于人世,特地给他包了一碗饺子吃。爷爷受了一辈子勤罪,从来没吃过一顿饱饭,更别说饺子了,要吃饺子只有到了逢年过节的时候。但当时由于家里穷,父辈们孩子大小七八个,即使在逢年过节的时候,也很少吃饺子。因此,爷爷吃饺子时,看到旁边嘴馋的我,就给我分吃了两个,但爸爸却不让我抢吃爷爷的饺子。爷爷也说:“我了我死可呀,等娃以后长大了慢慢吃可。”后来,爷爷真的去世了,但他吃过饺子的钵子却留了下来。记得在我七八岁时,每当端起那个钵子,就会骄傲地说这是我爷爷吃过铰子的钵子。我说这话的时候,觉得特别亲切,也特别怀念。再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个钵子,可能它已经破碎不复存在了,或者仍完好无损地保存在旧土窑的某个角落里,只是我再也无法找到了。

第二个关于爷爷的记忆片断,就是他的去逝。爷爷去逝后,上身穿一件蓝粗布衣服,口上蒙一张白纸,头里脚外躺在旧窑的前脚地上。那时我才三岁,根本不懂得“去逝”是什么意思。看见爷爷躺在地上,而且口上还蒙着一张白纸,当时还懵懂懂懂的我,几次伸手欲揭去爷爷口上的白纸。长大后,听爸爸说起爷爷去逝前后的遭遇,特别心酸。爸爸说,爷爷去逝后,家里穷得连买老衣和棺材的钱都没有,更别说过事了。但是,从不服输的爸爸觉得老人没下了,总不能什么不穿,棺材没有就下葬吧。他强止住泪水,到外面借钱回来,给爷爷买了老衣,背了一幅薄柳木棺材,没有过事情,将爷爷简单下葬。

岁月流逝,光阴荏苒,关于爷爷的这两个片断的记忆,虽然有些模糊,但仍记忆犹新。而对爷爷更多的了解,则是长大后爸爸和奶奶告诉我的。爸爸说,解放战争时,爷爷兄弟五个,按照当时的规定,必须拔一个去当兵。最终,老爷决定让爷爷去当,而他当兵的部队,就是解放战争时攻打榆林城的赦赦有名的四六团。爸爸说,爷爷当兵时间不长,但却参加过多次战斗,打过响水、乌龙庙和榆林。后来,榆林解放了,部队又去进攻马鸿逵的匪部。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由于爷爷在战场上看到过太多太多的死人,心里害怕,索性就开了小差。跑回家后,害怕部队来人找回去,老爷和老奶奶就将爷爷藏在后窑的椽洞(用红柳或柳条编织的盛放粮食的椭圆形的工具)里,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送点饭给他。但后来,部队还是来人将爷爷找到,并将他头脚下吊起来,用皮带抽打。老爷虽然极力求饶,但仍无济于事。看到爷爷坚决不愿再去当兵,地方政府又将三爷拔去当兵。和爷爷一样,三爷在参加完解放太原的战争以后,也开小差跑了回来。幸运的是,这次部队再没有派人来找。

值得庆幸的是,就是在部队当兵的这段经历,却给我们留下了爷爷一生中最宝贵的一笔物质“财富”,那就是他和战友高生贵两人的一张合影照。高生贵是爷爷的同乡周阳洼村人,和爷爷平时关系比较好。在一次攻城战斗中,冲在最前面的高生贵被子弹击中光荣牺牲,也就是他的牺牲,才触动了爷爷开小差的思想。说起高生贵,其实我应该叫他外爷,因为他是我外婆的第一个丈夫。当时,外婆和高生贵刚刚结婚,由于战事紧张,结婚没多久的高生贵就开赴战场,直到壮烈牺牲。

说起那张合影照,还有一段曲折的故事。爷爷去世多年,家里没留下他的一张照片。因此,孙辈们长大后,根本不知道爷爷究竟长得啥模样。一次偶然的机会,爸爸得知高生贵的一个本家家里还保存着一张高生贵和爷爷的黑白合影照。听到这个消息,爸爸非常高兴,他专程到周阳洼找到那张照片查证。虽然照相那会爷爷还比较年轻,但爸爸一眼就认出照片上的人就是爷爷。爸爸将爷爷的照片单独放大,给了姑姑和叔父们每家一张。当我看到爷爷时,发现爷爷和父辈们长相非常相似,当时他穿着戎装,腿上交叉打着绑腿,是一个英勇的解放军战士,看上去非常威武。

听爸爸说,爷爷非常喜欢吃肉,当时生活条件差,平日连肉味都闻不上,更别说吃肉了,因此吃肉成了他最大的奢望。当时,村里有个人叫武文祥,不知什么原因,家里经常做肉。爷爷于是经常跑到他家里,买得吃点,钱自然是没有的,每次都是舍,事后由爸爸还钱。听爸爸说,有时,他家做的肉质量有问题,爷爷吃了后,身体会有反映,但爷爷还是会时不时地跑到他家。

爸爸说,爷爷在五十多岁的时候,就经常肚子痛,有时痛得在炕上打滚,头上冷汗直冒。由于家里穷,爸爸只好请当地一些赤脚医生给爷爷看病,吃一些止痛类的药物,不能从根本上治愈病痛。因此,1977年,爷爷不幸去逝,享年五十多岁。后来听爸爸说,爷爷得的病可能是胆结石,这个病本来是要不了命的,但由于病情一直没有查清,吃得药又不对症,因此硬是给病痛折磨死的。

转眼30多年过去了,每次到爷爷坟前烧纸,我都想,如果当时爷爷的病能够查清,并及时得到治疗的话,或许爷爷和奶奶一样,现在还在人世。在里孙子辈中,只有我一个人见过爷爷,对他还有点模糊的印记。而其他弟妹均没有见过爷爷,在他们的印象中,爷爷只是一个虚名。因此,写此文是为了表达我对爷爷的深切缅怀,希望在九泉之下的爷爷,永远安息!

调皮的婆婆

文/江秀俊

饺子刚端上桌,还没有来的及给她带上肚兜,她就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起一个饺子填进嘴里。等把肚兜系好,把醋端上来时,她已经吃第二个了,第一个饺子的皮已经被她吐到桌子上了。

我重新拿个小碗放到她面前,把她面前的大碗饺子端起来,坐到对面,她一看饺子没有了,拿筷子的手当当当地敲起桌上的小空碗来。我一边笑,一边把一个饺子咬开,把饺子馅夹到她的小碗里,她不敲了,拿着筷子颤巍巍地夹起饺子馅放进嘴里,再连着夹第二个。就这样,我拨一个饺子馅给她,然后自己吃一个饺子皮,没有半个小时,一大碗饺子就吃完了。我觉得肚子饱了,可是看看对面的她,还像小孩子一样拿着勺子看着我,看样子还想吃。我心里想,这么结实的肉馅饺子,她吃这些已经不少了,如果再吃,就会撑的胃不舒服。我跑到厨房里拿块小饼干,倒点饺子汤泡泡,用勺子舀一勺放进她小碗里,她舀半勺拿舌头舔舔,就吐出来了。连同小碗一起推到桌子中间,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告诉我,吃饱了,不吃了。我诡异地笑笑,把碗拿走了。

吃完饭,我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下,把后背用抱枕倚好,还没有把厨房卫生收拾完,就看见她已经歪着脑袋睡着了。这一觉醒来过了两个多小时,我心想,她晚上又不好好睡觉了。

太阳刚刚下山,她就要上床了,服侍她躺下后,我转身刚要走,她要喝水,我接好一杯水,把吸管放好,躺着的她呼噜噜的连着喝了三杯子。

夜静静地来了,远处的狗不时地叫几声,收拾完家务活,我走进她的卧室,看看她已经睡着了,我把被褥放在她床前的地板上铺好,坐下来,打开一本书,没有读到几页,她醒了,我知道她要去厕所尿尿,就这样,睡醒了的她,一会尿尿,一会翻身,一会坐起来,一会要躺下,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她还没有一丝睡意,我眼睛困的睁不开了。当她用手将我拍醒后,我才知道自己趴在床边睡着了,迷迷糊糊地搀着她去卫生间,这次她坐在马桶上就是不起来。我问她尿完没有,她摇头,大概看我快睡着了时,她说好了,搀起她来时看看马桶里,干干净净,一滴尿也没有。接下来依旧这样,一次次尿尿,一次次没有尿可尿,看看时间快天亮了。

刚把她扶到床上躺下,她告诉我,“尿了”,这次声音特别清晰。看着她那不好意思的表情,我苦笑不得。窗外天已经泛白,我换完她的内裤,给她盖好被子,她打个哈欠,困了。

我洗把脸,进厨房准备早餐了,回头看了看她睡得婴儿般的香甜。转身走进我们的卧室,给胖胖的老公拉拉被角,把露在外面的胳膊放进被子里,望着酣睡的老公,我心说,小时候你也是这么调皮地缠妈妈的吧,如今妈妈却像个孩子似得缠我们了。

婆婆老年痴呆近一年了,说实话,由于长时间的缺少睡眠,我瘦了许多,可是我深深地知道,人老了,生活质量的高低就是儿女给的,面对生活不能自理的婆婆全力以赴地孝敬她,是我必须好好去做的,不但是本着与人为善的做人根本,而且这样才对得起年轻守寡的婆婆曾经为四个孩子艰辛付出的一生。“出入扶持须谨慎,朝夕伺候莫厌烦。”这几句话深刻地印进脑海里,时刻提醒我,认真仔细地伺候婆婆。久病床前有孝子!我坚信自己能行!

娘已老,我还没长大

文/画船听雨眠

秋风杂秋雨,夜凉添几许。周末早晨的被窝更显暖和。

七点多,手机响,是娘,让我们中午回家吃饺子。

本想起床尽快回家,无奈琐事繁杂,洗衣晒被打扫房间辅导孩子作业……十点多才出发,等赶到二十多里远的家,娘已独自包好一大半的饺子。娘说:“俩孩子光添乱,要不早包完了。”我忙丢下包,洗手助阵。老公负责领着孩子们出去玩。

小小厨房里只有我和娘,边唠边包,暖意融融。

“爹呢?”

“去外村盖房了,中午不回家吃。”

“姥姥身体咋样?”

“还行,九十多岁了,身体算是硬朗的了——你姥爷老了三十年了,要是他活着,也快一百岁了。唉,三十年前过的啥日子,没享了福就走了。”

娘又不由自主说起了姥爷,尤其在这深秋时节,因为姥爷是九月走的。那年我四岁,依晰记得高高瘦瘦的姥爷。那时娘大着肚子,因为弟弟是那年十月出生。几番秋叶落尽,不经意,我和弟都是三十几的人了。

娘看了看表,给在集市上忙生意的弟打电话,让他们回家吃饭。放下手机,就赶紧烧水准备。弟媳急匆匆地赶回来,说生意忙,得把饺子带走吃。娘赶忙下饺子。边忙活边说笑话一样地说:“我老了,神经了,因为准备包饺子,今天凌晨三点就睡不着了,起来炸萝卜丝,剁肉,调馅,和面。你爹六点多吃了饺子去上工的。”我们都劝她注意休息,人老了,干活别那么拼命。

弟媳把第一锅煮熟的饺子打包带走了。孩子们都玩耍归来,围着矮方桌坐好,等着吃饺子,娘继续忙碌着……终于填饱了小孩儿们的肚子,娘才端起碗。

吃完,刷完,已是下午两点多。娘说下午接着包,给爹和弟他们做好晚上吃的,再让我们带回家点。于是,娘又开始和面。我本想抢着干的,却因没怎么干过,不敢伸手,有点恨自己无能了。娘确实太累了,从凌晨三点多到下午三点,几乎一直在这狭小的厨房里忙碌。和完面,娘说实在撑不下去了,要去睡会,让我们看好孩子。娘真的累了,老了。

我必须做点什么了,让老公看孩子,我一个人包。厨房里安静极了,只听得擀面杖和面板偶尔相碰的咯噔声。我切的面块有大有小,我擀的面皮有厚有薄,我包的饺子当然也大小不一。平时跟着娘包饺子,包得还不错,是因为娘擀的皮儿个个厚薄匀实,大小统一。这一人独揽,才发现自己只是会包饺子而已,调馅,和面,擀皮,我都不会!娘已老,我还没长大!

终于,把皮和馅都一个个合二为一了,虽然大小形状惨不忍睹。四点多,娘起来了。洗手准备包饺子时,才看到我包好的饺子,笑了,说:“只要能捏在一起,下锅不烂,能吃就行。”听,这就是娘对三十几岁的我提出的要求。也许,在娘心里,我永远都是小孩子。

可是,我必须“长大”,因为娘真的老了。

又到冬至

文/谜底

又到冬至,时近年终,冷空气没来,雾霾又起。

周五下午先生单位外出活动,要在外住一夜,不能按时接周末回家的儿子, 担心儿子行李多让他打的,他不愿意,说跟同学一起坐公交。我在学校排练艺术节的健美操,没有坐班车,所以比儿子还要晚到家一个多小时,时间太晚,也有些疲惫,跟儿子商量我们两个去饭店吃,儿子说他想吃麦当劳,于是周五晚餐吃的是快餐,真有些过意不去。

周六一大早,煮上粥,乘儿子还没起,上了趟早市,买了扇贝、蛎虾、蔬菜,中午要好好做一顿美食,弥补昨晚的偷懒。其实周五已经准备好了羊排,准备给儿子做个胡萝卜炖羊排的,因为时间太晚,放到周六中午做了,第一次学着做,感觉还不错。又做了儿子最爱的油泼扇贝,蛎虾剥好虾仁,拿了一些做了茭瓜炒虾仁,其他的放进冰箱,周日包饺子用。炒了一个香菇油菜,最后做了鸡蓉玉米汤,先生中午正好赶回,一家人共进午餐,儿子对那个炖羊排赞赏有加,吃得香极了。

午餐后跟先生去超市购物,买了肉馅、饺子皮,家里有白菜和虾仁。周二是冬至,儿子不在家,所以提前给他包顿饺子,吃了饺子就不会冻耳朵了。

周日阴雨,一觉睡到自然醒,早餐完毕,开始切菜调馅,已经不是第一次做,熟练,但依然费时,中午12点包好了98个大饺子,烧水下饺子,热腾腾的白菜猪肉虾仁水饺,不咸不淡,还是颇有成就感的,中午吃剩的饺子,下午儿子返校前给他煎着吃,这也是孩子的最爱,还做了小米粥,暖暖和和吃饱喝足,送儿子返校。

又是一个忙碌而充实的周末,其实每个周末都是这样,不知不觉中,已近岁末……

天随人愿两相宜

文/苏刚

春节的最大心愿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和同在一个城市的弟弟商量下,决定让父母到城里过年,他们不受春节假期限制,时间上机动,可以早来晚走,票好订车易坐人惬意。

腊月二十六,爸爸妈妈驾到,团聚开始了。除夕中午,15人一大桌,一起喝酒吃饭,这就是年,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一起吃。午后阳光灿烂,如彼此的心情,一起合个影,记录一个家庭团聚的瞬间。老话说饱年闲,一桌菜看啥都饱,但好吃不过饺子,除夕夜的饺子才是主角,尤其是妈妈包的饺子,以素为主,吃在嘴里,挑剔的舌尖告诉我这就是小时候的味道。

有人说越来越没年味,其实不然。年味一直都在,只是人们的生活方式和思维方式变了,快捷的交通工具给人们提供了第二种、第三种甚至更多的过年方式,发达的互联网丰富了亲朋好友的交流方式,几个亲戚建个群发红包,肥水不流外人田,有啥不好,娱乐也是节日的一部分。

心愿了了,爸妈也呆不住了,好在返乡的高铁票源充足,在检票口帮他们刷票进站。正月初六,我在微信中认真地写下一段话:以前过完年,父母送儿返城市,从村口开始,各种陆路交通乘个遍;现在过完年,儿送父母回家乡,乘上高铁,想来再来吧。

这样的年,天随人愿两相宜,乡愁也不再是一个遥远的期待。

桂花香里,想念母亲的味道

文/邹冬萍

允诺中的雪花尚未出现,冻雨倒是不期而至。豆大的雨点打在伞面上,发出铛铛的声响,恰似一锅即将炒熟的豆子在滚动。我上下班的路上总能看见路边几棵略显伶仃的桂花树,金黄色的桂花瓣早被今年过多的雨水洗白,香味也大打了折扣。这让爱惜花朵的我难免兴起类似黛玉悲秋、葬花之痛。“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与其让这些过了繁盛时期的花朵凋零在雨中,独自老去或是香消玉殒,还不如摘下来物尽其用。毕竟,桂花不同于普通的花朵,它的实用价值远远胜于观赏价值。

说到桂花的实用价值,让我想起小时候,母亲为我们做下的桂花芝麻馅酥油饺。一个个精致的赛过工艺品小船,在金黄色的油锅里乘风破浪。那时候虽然我家在部队,却因为子女多家庭负担重,过得比其他人家里要艰苦些。平时除了岭南地域自种的水果,一应的零食属于奢侈品。

酥油饺的材料要讲究许多,一斤面粉四个鸡蛋,和面粉的时候还要加入少许的猪油。小时候最大的享受莫过于守在母亲的膝下,嗅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桂花香,望着美丽的母亲高挽起衣袖,伸出一双笋尖一般的手和面,身子随着和面的节奏而轻轻摇摆,长长的额发从耳边零散下来。这时候的母亲就会喊我帮她抿到耳后去(其实这是我孩提时代一直最喜欢做的事情),那样,我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摸母亲柔顺的秀发,感受着柔软的长发摩挲着掌心的温暖。

面团揉好之后,略放旁边醒一醒,因为放了鸡蛋面团会发酵。首先面团被切成若干个长条,然后用父亲喝空的啤酒瓶充当擀面杖,把那长条儿面团摊成一张山东大煎饼的模样,再用一只小酒盅的杯沿,反过来印在面饼上,一按就是一张饺子皮。那些被精心按出来的饺子皮被母亲拿在手里,一勺子桂花芝麻花生白糖调制好的馅料倒下去,一捏一合,饺子就在母亲的双手中成型,还被细心地掐成韭菜边。最后印饺子皮剩下的边角料就当成兰花片搁油锅里炸,一点也不会浪费。

饺子在油锅里炸的时候,满屋子会飘起浓郁的香味。炸好后,母亲留给我们解馋的只有一小碗,其余的全给她放进一只陶罐子里藏在床底下,进出还不忘上一把锁。这让我俩兄妹甚为沮丧。母亲忘记上锁时就是我俩大显神通之时,都尽力把衣服口袋撑得几乎要破为止。被饺子油玷污的衣服口袋又总是让罪行无处遁形,每每换来母亲的一顿怒骂。已近成年的二哥就会活灵活现地学着我俩鬼鬼祟祟摸进母亲房门的样,羞得我俩无地自容……

成年后我结婚生子,离开了父母亲。母亲却一直坚持为我做两件事:端午节包莲子猪肉馅粽子,过年炸上酥油饺。这都是花钱也买不到的味道!

去年过端午节的时候,81岁的老母亲还在费力地为我包粽子,一双青筋暴露的手一直在颤抖,包好的粽子在蒸的时候也因为力气不足包不严实散了架。我是忍着眼泪吃完那个散了架的粽子的,假装吃得很快乐。母亲捶着腰带着满足的笑容说:“姆妈多活一年你就可以多吃一年。”望着母亲满是皱纹的笑脸,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啪地就掉下来了。

母亲笑着说:“木头,姆妈说说而已,那里就会死了?哭么叻?”已经小中风的父亲也在歪着嘴笑骂我:“真是个木头!”

哦,我的父亲母亲,我哭的是你们已经老去而我却无能无力!我哭的是终究有一天,你们会撒手丢下我,双双离去!如果,我想吃这些点心的时候,怎么办?我亲爱的父亲母亲啊,你们能不能答应我,不要老去得如此匆遽!

此刻,冻雨仍然叮叮咚咚地下,下得如此酣畅淋漓。桂花,在雨水中苍白了容颜,悬挂在枝头上摇摇欲坠,恰如我那正在一日日老去的母亲。若有若无的桂花香里,我想起了这是属于母亲的味道!

母亲,此刻,我唯一想做的事,就是为你梳一梳苍苍白发,再一次感受它停留在掌心的温暖。我要靠在你身上,再一次嗅嗅你身上悄然散去的桂花香。此刻,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为我的父亲母亲做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或许,我的手艺不够好,但是我相信,您二老一定会异口同声地说:这碗面真的很好吃!

故乡的野菜

文/沉默的天空

老家在乡下,春二三月,正是野菜慢慢从封冻了一冬的土层里钻出来的时候。

最早冒出来的是荠荠菜,漫山遍野都是。这时节人们结伴走在春天的田野,迎面而来是绸子一样的拂面春风,用小铲铲把一棵棵荠菜剜出来,不大一会,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我们把采好的满满一篮子荠荠菜拿到乾江河边,先择去菜根,然后一棵一棵的洗干净。洗净的荠菜细小的叶片上闪耀着亮晶晶的水珠。等晾晒干了,用菜刀把荠菜细细的切了,拌上菜油,再打上一两颗鸡蛋,如果有豆腐再好不过了,把这些拌匀称。擀好饺子皮,我和妻子包起来,我们一边包饺子,一边说着闲话,妻子包的饺子小巧好看。妻子说:你光知道看书,你看看你包的啥嘛,你不闹了,你去弄调料去。我看你闹的调和好哩。我放下手,剥蒜、把剥好的蒜骨朵放在石头辣窝子捣起来,捣好了蒜泥,我调上了各类调料。这时候,妻子已包好了满满一篦子。等锅里盛开了莲花似的水波,妻子把饺子下进去。妻子说,下饺子要大翻浪的水,这样煮出来的饺子好吃。不一会饺子熟了,坐在小木桌旁,我们吃起来,一个饺子蘸一下调和水,吃的我满口溢香。妻子看着我的吃相,哈哈笑起来。吃荠菜饺子可是春天一道美味呢。

再过些时候,地里的灰条菜、刺蓟也长起来了。灰条菜长的很好看,叶片背后是一种红色。吃灰条菜要挑嫩的,农家用它窝酸菜,口味美的很。刺蓟也不错,就是叶片上都是刺,扎手呢。刺蓟窝酸菜败火、清热,吃着又是一种味儿。还有一种是大蓟,长的茂势的很。用它泡水喝,能治疗流鼻血。我儿子小时候经常流鼻血,母亲就从山野里采了不少,我儿子喝了大蓟泡的单方水,慢慢的好了。

农历四五月,山野间的格拉叶也是农家饭桌上的菜肴。母亲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她常常和隔壁的邻居登上高高的白云岭,钻进密林里,采摘格拉叶。回来时就背了一蛇皮袋子,母亲采的都是嫩叶子,洗净后,用开水一焯,再烧些浆水,把格拉叶放进去。过不了几天,格拉叶菜就能吃了。四五月的乡村,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吃格拉叶菜正好填补了这时节的农家饭桌上的空白。每次回到老家,吃着母亲调的格拉叶菜,喝着金黄的糁子汤,简直就是一种神仙般享受呢。这几年,母亲年岁大了,我说啥也不许她上山采摘格拉叶。母亲嘟囔说,你看看你从街上买的菜,都是大棚菜,没有一点味道嘛。咱农村的野菜多好吃呀。我默默的听着,笑着给母亲解释着。

这几年,农家的野菜也从山野里走进城市,闪亮登场在城里人的饭桌上。吃惯了油腻的城市人品尝着野菜,好像又回到了自然的怀抱。一时间,山里的野菜身价倍增,我想这也是城乡在慢慢的交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