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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塘文章

2022/12/11经典文章

池塘文章(精选20篇)

池塘旧事

文/九满

小时候,我家门前有一口池塘。面积只有三分地那么大,是我家垫宅基地时开挖出来的。它没有洞庭湖的浩瀚,更没有长江的波澜壮阔,然而,因它,洞庭湖和我家附近的那几十亩农田得以对接,让奔腾不息的洞庭水沉静地滋润着那一大片沃土,也给平淡的乡村生活带来了不少的欢乐。

塘边上有两棵老树,看上去有几十年了,一棵是樟树,一棵是酸枣树,两棵树靠得很近。还有几棵椿树,离得远些,看上去很粗,其实没有多少年月。几棵树都是高大挺拔,唯有那棵老樟树,斜着身子向池塘里长,巨大的树冠盖住了大半个池塘。平日里,树上总是栖着许多鸟儿,叽叽喳喳,一个石子扔过去,总会惊起一大片,扑啦啦飞向半空中,打了个旋,又飞到酸枣树上栖着。

那时候,我经常会看到一些红的绿的花的蜻蜓绕着池塘转圈子,转累了,就站在池塘边的一棵小草上洋洋得意地看着我。我去捉它,它也不动,可就在我的指尖快要碰到它那可爱而又讨厌的尾巴时,它却像风一样从我的眼前飘走了。于是,就觉得,蜻蜓的美丽只是一种虚无,它给我们的永远都只是一种诱惑和遥远。

每天清晨,母亲总会领着我,早早的来到池塘边,用稻草缠绕着食指,然后,在塘边粘些泥,开始我们的口腔卫生工作,听大人们说,用这种塘泥洗刷过的牙齿,一生都不会有牙病,是否属实?我没有印证过,但我清楚的是:我的奶奶七十多岁的时候,她的牙齿还能让她享受坚果的美味。

乡亲们下地回来,也会三三两两地来到池塘边洗脚,嘻嘻哈哈毫无拘束地大声说笑,爽朗的笑声连同塘面的水波的搏击声在池塘的上空产生共振,让人感受到粗犷的乡村生活里充满和谐的音符。年轻人兴趣来时,会跳进水里,享受塘水的爱抚,痛痛快快地洗去一身的汗腥和疲劳。

夜晚,忙碌了一整天的人们,在池塘边摆好竹床睡椅,躺在上面说天道地;活跃在周围的萤火虫,像一盏盏移动的灯笼,纷至沓来,将整个水面映成淡淡的紫蓝色,给宁静的夜幕增添一抹神秘。青蛙和昆虫也赶过来凑热闹,为乘凉的人们奏响起一曲又一曲的田园之歌。一声蛙鸣响起,不一会儿,就连成一片,它们的演奏是没有指挥的,但是旋律却是惊人的一致。往往是蛙鸣未息,昆虫声又起,它们大合唱的声音并不比青蛙逊色,似乎是在打一场永远都分不出胜负的擂台赛。在蛙鸣和昆虫的歌声中,人们渐渐地打起瞌睡,慢慢地进入甜蜜的梦乡。

青蛙的生活是没有昼夜之分的,开了一整夜演唱会的它们,白天接着在这口池塘边流连。当你走近它们的时候,它们就会停止鸣叫,离你远一点的会密切地注视着你的动向,离你近一点的随即潜入水中,以标准的蛙泳向塘中泅渡,它的双腿蹬出一些漂亮的波纹,在不远处从水里浮出来时,它还会机警地窥视着你,似乎想与善良的人们来一场捉迷藏的游戏。

这口池塘,不仅是小动物们的天堂,也是我们这些小孩子的乐园。中午骄阳似火,空气热得发烫,云像一片片蓝色的火焰在空中燃烧,原野里没有一丝风。天地间一片白花花的亮,谁也不敢仰面寻找太阳。我们这帮小伙伴就会跑到池塘边,扒光身上的衣服,扑通扑通跳进水里急不可耐地享受塘水的清凉……

玩累了,我们便爬上岸来钓鱼。把渔具随意地放置在塘中,然后在池塘边坐着、躺着,有的打几个滚儿,有的躺在软软的绿草地上,陶醉在小鸟唧唧喳喳地欢笑声中,感受着“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乐趣,因此,一个上午甚至一整天,一条鱼也钓不上来是常有的事。

池塘里的水清澈透明,站在岸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塘底那青青的水草,可以看到鱼虾们在水中追逐嬉戏的场景;让人感受到动物世界对生命自由的追求。这些鱼好像也并不愿意我窥探它们的心事似的,一听到我的脚步声,就“哗”的一声全部钻进了水草里。这就让我想到,生灵也是有隐私的,而有隐私的生灵都是有思想的生灵。

鱼鹰们不请自来,它每次飞到池塘边,就会悄悄地站在一根树枝上,眼睛不住地扫视水面,等待它心里那个蓄谋已久的机会。一旦有鱼在水面活动,它就会闪电般用它那又长又尖的嘴把鱼叼起来,然后迅速飞走。

一个人的时候,我喜欢坐在塘边的石板上,把脚伸进水中,享受那塘水给予我的轻松和自由。鱼儿会游过来在我的脚上啄食皮屑,有时还会啄上几口。惹得我心里痒痒的,于是,我迅速跑回家拿来簸箕,先在里面放些剩饭,然后将簸箕沉入水中,小鱼小虾们就会蜂拥而至,抢食簸箕里的米饭,只要一动手,似乎是唾手可得的佳肴,不管我的动作有多快,那些大小不一晶莹透明的小鱼小虾,“啪”的一下弹跳出老远,刹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一圈圈细小的涟漪和我无尽的叹息。

冬天,水退了,我们几个小伙伴拿着锹、水桶来到塘边,一卷裤子、一捋衣袖;用水桶舀起水来,当水快干之时,塘里的鱼一条条露着脑袋狼狈地挤在一起,有的甚至还想垂死挣扎,到处乱蹦。我们把捞上来的鱼分成几堆,每人一份。拿回家净了鱼肚,在盆里用盐腌好,做晚饭的时候,再加些油和辣椒,放在锅里煮熟,等到吃饭的时候,餐桌上便多了一道荤菜。

清塘

文/余一鸣

进入腊月,城里人忙碌起来,其实是快递小哥忙碌起来了,各种各样的年货通过快递小哥的手送进了千家万户,现在的微网厉害,天南海北的好东西任你选择,手那么一点,不几天,你想穿的衣服就能穿上身,你想吃的美食就能下了肚。据说一个人最难改变的是两样,乡音和口味,在我身上都得到验证。我的家乡方言属于“古吴语” ,称作“非物质文化遗产” 。身为语文老师,我的普通话并不“普通” ,每每被学生嫌弃。这个话题咱暂且绕过。临近春节,我特别想念家乡的吃食,现在的微信方便,发小们这几天动不动上去晒图,最让我动心的是清泥塘的照片,不要太馋人呵,网兜里闪着银光的鱼,虾篮里乌油油的草虾。但是,最让我眼馋的不是收获的丰足,是清泥塘时抓鱼捉虾的欢乐。

家乡是圩区,早先是石臼湖丹阳湖固城湖三湖构成的泽国,历朝历代的先民筑圩造田,湖渐渐缩小,田渐渐增加,成了鱼米之乡。我少年的时候,正是人民公社时代,男女老少都在生产队挣工分,下田得坐船,走亲访友得坐船。一个圩相当于大圈,大圈里浮着很多小圈,这小圈我们称之为“堠子” ,一个“堠子”里有几十亩或者几百亩水田,“堠子”之间也是水隔开。夏天,如果没有船可划,等不及的男劳力便脱了衣裤,放进仰天的笠帽,一手举着,踩水而越过河。上了岸,再将衣裤一一穿上,女人们看习惯了,当做没看见。有人惊奇踩水的人本事大,这在圩区不稀奇,我见过高手肩上扛着一箩稻谷,涉河而过,水淹不到胸,经过六七十米宽的河面,稻谷不曾沾到河水。当然,有轻功的人据说可以在水面上疾步,但,那些人只活在电影里。年底的时候,生产队的福利是清泥塘,为什么我不说清“鱼”塘呢?在我的家乡方言中“泥”“鱼”同音,更主要的是,圩区的池塘就是泥塘,水抽干了,赤脚踩下去,黑油油的烂泥从脚趾缝里冒出来,突然就抱住了你的腿肚子,淹了你的膝盖。我下过山区的池塘,水清澈不说,脚掌下全是沙土和鹅卵石,像是踏进了做足疗的木桶。再有,生产队的池塘有鱼,却不放鱼苗,也不喂鱼饲料,实在不能称“鱼塘” 。奇怪的是,年底清塘的时候却总收获颇丰,甚至有不少几年几十年长成的大鱼。在圩区,池塘一般都与小河大河相邻,隔着一条人工筑的坝,坝外的河面属于公社渔管会,那河里长的鱼虾也是非农业户口,一年四季,我们常在圩堤上看见城里的卡车来拉鱼。大人们说,大鱼都会飞,在漆黑的夜里。

我外公当时是渔管会的主任,我问外公,外公说,人要动了歪脑筋,猪都能在天上飞。我当时没听懂,几十年后我外公这句话成了小青年们挂在嘴上的流行语,叫“会飞的猪” 。

我很快就知道了秘密,其实在大人们中间是公开的秘密。池塘的水抽干了才能清塘,早年抽水主要靠人工水车,别处有手拉的,我们是用脚踩,相当于现在健身房里的跑步机,脚下要踩动一匣一匣的水从低处往高处走,当然比跑步机上吃力,水车的上方就架了一根横杠,人趴在上面可以稍微借点力。这家什现在还能看到,在乡村旅游区的“农具展览馆”里是大件。后来生产队实现农业机械化,最早普及的是抽水机。抽水机机身卧在坝上,两根炮筒似的水管前翘后探。架设抽水机是个机会,男劳力们会提前一天在夜里挖开坝,摇一只小船驶往远处,船舱里装了白酒浸过的糯米和黄豆,都是人吃不上的好东西,从二三里外往回摇,一路撒在河心,最后将剩下的一粒不剩全部倒在池塘。天快亮时,池塘水面上这里那里冒水泡,有大家伙!男劳力们喜滋滋地将坝上的缺口填了,将抽水机架在新土上。抽水机卖力地吼叫,全队男女老少都等着,等着那些嘴馋的大鱼在水面上犁出一道道浪花,等着水落鱼见,泥黑鳞白。

塘底自有塘底的世界,有山高水深,有此起彼伏,并不是一个规则的锅底。男劳力们用铁锹挖出一条水沟,将水洼子里的水引到抽水机吸筒那里,筒子口罩着一只旧竹篮,怕小鱼小虾吸进去,那样,在另一边出来就粉身碎骨了。最先安静下来的是大鱼,它们折腾够了,没了水它们就失了势,干脆晒出白肚皮。那些筷子长短的鲫鱼白条,只要还有一指深的水,它们绝不甘心认命,它们扑打出一串串泥浪,在男劳力的胯下左奔右突,惹得看客们大呼小叫的惊喜。小鱼小虾可能是被这突然的变故吓蒙了,或者是被浑浊的泥浆呛坏了,到后来它们基本上是在泥水里不惊不跳,听天由命。有时候我会想,风云变幻之际,人类社会各色人等的表现亦如这池塘之鱼。

不是所有的男劳力都有资格参加清塘。这是个欢乐活儿,也是个辛苦活儿。天寒地冻,池塘水抽干了,冰还在,碎成片了,像玻璃一样插在泥水里,一不小心就在人们的腿上拉出一条血口子,不比玻璃片含糊。岸边上烧着火堆,不时有清塘的人挨过去烘手烘腿脚,条件好的生产队,还给每个男劳力发一瓶大曲酒,冷了就从怀里摸出来灌一口,驱寒。这当然馋人,但老弱病残排不上号,一不小心寒气进了骨骼,终身就是“老寒腿” ,队长只挑选那些火气旺的劳力。除了身体,还得讲究人品,讲政治。有人自私,看老婆孩子在岸上看热闹,使个眼色,把一条不大不小的鱼扔到老婆脚边,那鱼就贪下了。太大,招眼;太小,不值。还有用心更坏的人,把大鱼硬踩到泥坑深处,做个标志,等人散了天黑了,他悄悄地捞出来拎走。这样的人只要被发现过一回,队长就把他打入另册。最着急的是我们这帮孩子,眼睛盯着塘底的每一块可疑之处,心里祈求那里有漏掉的鱼虾。男劳力们搜罗得差不多了,队长一挥手,撤,他们还没来得及上岸,我们迫不及待地冲下来了。顾不上冷不冷,顾不上冰片拉的伤口,你争我抢,大多是小鱼小虾,也有运气好的,在泥坑中摸到一条老黑鱼,那简直是彩票中奖一样开心。这两种东西天生长得黑,卧在泥浆里不易发现,而且,它们生命力强,在泥浆里生存十天半月都没问题,情况不妙,它们就先把自己埋了,等待风生水起的时机。

看到发小们在微信上晒的图,我蠢蠢欲动,刚放寒假,我就驱车回了老家,想参加一次清塘,过把瘾。

现在的圩区已经变了模样,圩堤变成了公路,我老家所在的相国圩是最大的圩,周长有三十公里,成了真正的“一环”公路。读初中时,我有个同学调皮捣蛋,老师要找家长,那时代通讯不便,老师只能家访,学生带路,俩人走在圩堤上像是警察押送小偷。老师外地人,学生家住“堠子”上,四面环水,学生知道老师要告状,他将逃不掉一顿皮肉之苦。从放学出发,走到半夜鸡叫,老师发现绕了一圈又回到学校。学生总是说,还有四五里地,是圆心到圆周半径的距离,他俩在圆周上运动,永远离学生家是四五里地,老师走得腰酸背疼,却又哭笑不得。这事成了师生们一辈子难忘的笑料。这学生姓刘,人称刘总,就是今天带我清塘的塘主。老刘前些年在省城搞拆迁,赚大了,这两年他撤回老家养鱼养螃蟹,说图个日子快活。车子径直开到“堠子”里,以前种稻子的良田全都挖成了池塘,农户全都变成养殖户,挣钱多,政府也支持。我朝四周看去,水面一格格像镜子一样晃眼,“堠子”间筑了坝彼此相连,不用船来船往了,甚至有一条高速公路,横贯圩子南北。我脸上有些失落,老刘看出来了。老刘说,文人嘴脸又暴露了,千万别!要挣钱就得变,不变就没翻身的机会。我那些年在城里凭什么挣钱,砸烂旧世界!理也许是这个理,我心里还是过不去,我说,咱开工吧。

老刘早做了准备,鱼塘里的水已经抽得差不多了,大鱼小鱼在里面闹腾得欢。我也做了准备,从后备箱里搬出一箱白酒,一人发了一瓶。我正要脱鞋扒袜子,老刘说,慢,递给我一套连身橡胶服。我看一眼他手下的雇工,人人都穿了这玩意。毕竟是养殖鱼塘,我们收获不小,而且种类齐全,有螺丝草青青,也有鲫鱼鲈鱼昂刺鱼。雇工却告诉我,这是刘总事先布置的,现在养鱼都分塘,品种不同,喂食防疫各不同,这些鱼是专门凑来的。老刘哈哈大笑,我就是想骗你高兴一回。原来,现在鱼塘起鱼不再是水落鱼见,而是网捕。清塘捉鱼已经行不通了,那种泥浆里呛过的鱼活不长久,进不了城,城里人只喜欢活鱼。

我当然被老刘的设局感动了。我总觉得找不到少年时代的感觉,疑心是穿了那橡胶皮,腿与泥水隔了,戴了皮手套,手与鱼虾隔了;疑心是塘埂上没有点上火堆,没有火苗的升腾和烟雾缭绕,缺了当年的热烈的气氛;疑心是塘埂上只有萧瑟的枯草,没了看客们墙一般密实的人影以及鼎沸喧哗,老家人说的“人来疯”进入不了“疯”的状态。我最后归结于,那时候的我,捉到一条鱼就有一顿美餐,有动力有追求有想象力,不像现在的我,任何山珍海味都只是餐桌上的菜而已。发小的好意让我明白,鱼非鱼,子非子,清塘只是我们美好的少年梦了。

许多文人都恨过自己的家乡,沈从文曾经逃离过湘西,鲁迅曾不愿回绍兴,莫言当兵离家时也暗中发誓再也不能回到高密,但最终他们都对故乡一往情深。我想这是因为,少年的伤痛总会被岁月抹平,故乡是作家永远绕不开的创作源泉,哪怕只有一丝丝温暖记忆也能陪伴终生。我们这样的小人物,无鸿鹄之志,甘于蓬雀之乐,觉得受荆棘刺痛是人生难免,不肯忘却那些尘埃里的阳光瞬间,就如记忆中这“清塘”的乐趣割舍不下,虽说愚昧冥顽,却也是平凡人生离不开的幸福闪回。

年末同学聚会,居广州的同学说,有一回随手读一篇小说,觉得亲切,读到把“泥鳅”写成了“鱼鳅” ,认为这作者肯定是老乡了,只有我们老家人“泥”“鱼”不分。翻看作者,就是你。我有些惭愧,语文老师不该犯这错;我有些幸福,我们虽处天涯海角,家乡的方言也能让我们心有灵犀,传递思念。

菱角声声牵远衣

文/囚禁的风

秋天的旋律开始曼妙弹奏,很快白露到了,中秋亦临近了。在街角转弯处忽见卖菱角的担子,真是亲切。卖菱角的老翁用扁担挑着两只浅筐,一只筐里是熟的,一只筐里是生的,熟的颜色乌紫,像乌檀木雕刻出来的小工艺品;生的粉红鲜嫩,周身像涂了诱人的桃红。新鲜的菱角一粒粒单看,模样是极俊俏的,尤其置于盘中,微微上翘的两角,小元宝一样又吉祥又喜庆。

这种菱角,我熟悉得很。从前,这是乡下小孩子们司空见惯的恩物。现在的城里孩子,很少看到更很少吃到,因为就零食品种来说已是太丰盛了,多到不再稀罕了罢,就是地道的乡下孩子大约也不能体验采菱的诸多趣味了。

童年时,故乡的门前或高埂上便有清浅如镜的池塘,塘埂四周是茂密的芦苇野草和歪脖子树,而池塘里则是密密麻麻的荷和菱叶了。菱叶绿得发紫,喜欢羞答答簇拥在一起。

暑假虽然过半了,头顶的太阳依旧火辣辣的,割草或者放牛晚归,贪玩的伙伴们自然不会错过在池塘边玩耍的机会,因为男孩子们可以在池塘里来几回“狗爬式”降温,女孩子胆小,但天生有一种爱美之心,用田野上的各种野花很快辫一只花环,套在牛角上,那牛即刻昂起头,显得滑稽可笑起来。还有,池塘边的芦苇丛中时常有各种鸟来做窝,细心的同伴冷不防就能捡到一两只沾满泥巴的野鸭蛋或者一枚青青白白的大鹅蛋,心里甭提多高兴了。

可是也有令人懊恼的时候,光着脚丫的我们,脚心不是被茅草扎得生疼就是烫得要跳将起来。但是晚上睡了一觉,第二天,丝毫感觉不到什么。

菱叶夏天开白色、淡黄或粉色的小花,满天星星一样点缀在碧波轻漾的水面上。

有一次,我们像发现了别人不曾发现的秘密:咦……挤挤挨挨的菱叶像蚕吃桑叶一样,竟会发出“滋滋滋滋滋”的声响!像小伙伴间的窃窃私语。我们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想探询个究竟。有个绰号猪三歪子的忽然卯足力气,大喊一声:“‘水鬼’来了,快跑啊!”几个年龄略小的孩子懵懵懂懂,看到大孩子跑,“哇……”也跌跌撞撞跟着领头的边哭边往家跑。跑了一阵子,忽然发现哥哥姐姐们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回头一看,歪脖子树下,你挠我一下,我顶你一把,正笑得前仰后合,方才明白是被捉弄了。于是用晒得黑泥鳅一样的手臂擦擦眼泪,破涕为笑,慢慢再往回走。

采菱是要等到初秋的,果实才会丰盈饱满,可是彼时的我们哪里等得及呢?天天巴巴地等着看着呢。山芋熟了,花生熟了,玉米熟了,菱角也可以去采摘了罢。

“棹动芙蓉落,船移白鹭飞;荷丝傍绕腕,菱角远牵衣。”童年的乡下,这种文学作品中描写的《采菱曲》的诗意场景没有丁点儿记忆,池塘里的菱角也不知道谁人种植的,也似乎从来也没有见到过哪个长辈去打理过它们,完全是自由自在生长,竟也是争相挺立枝叶繁茂,颇有点让人费解。

采菱需要秘密进行,所以有一种冒险的快乐,因为父母亲怕我们失足落水,真的被“水鬼”捉了去。

于是同伴们悄悄拉钩相约,把牛啊,猪啊,羊啊赶到约定好的地点,一溜烟向池塘跑去。“噗通”“噗通”一个赛过一个,几个猛子便跃到了池塘中央,胆小的女孩子也战战兢兢跟着下了水,将男孩子们抛到塘边的菱角秧子翻转过来,哈,肥嘟嘟的红菱,四角粽子般的青菱,长着尖尖弯钩的野菱,一会儿,口袋里就鼓鼓囊囊,连带来的水瓢草帽兜也装满了。男孩子们可不肯立即收手,采罢菱角,又在池塘中央打起水仗来,“哗啦哗啦”的泼水声,嘻嘻哈哈的欢笑声使得受惊的虾兵蟹将们鱼贯向荷塘深处游去。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天边的火烧云燃烧起来了,可依然意犹未尽。待缓过劲来,大伙儿这才迫不及待跑到荫凉处,开始分享采摘的美妙果实。

我们只拣红菱吃,白嫩嫩,脆生生,甜丝丝;青菱水渍渍的,有种苦涩味,因为没有熟透;野菱我们俗称“鬼菱角”,淡褐色,只有拇指般大小,有锋利的刺,想剥开它不容易,常常一不留神将你手心划拉出一道道裂口,疼的人嗷嗷乱叫。

菱角生吃不过瘾,聪明的谁又燃起火堆,将红得发紫的老菱放进火堆里烤,很快,四周便弥漫一股焦香味。灰烬里扒出的菱角烫痛了手指,只得两手轮流翻转,放到唇边不停地吹,待到不烫手时,嘴巴咬成两半,手指捏着一只菱角尖,往嘴里一倒,完好的半粒菱角米就顺势落在口中,粉粉的,唇齿留香。

满足了口腹之餍时,才互相仔细打量,一个个都成了“花猫脸”,手上,衣服上,脸上,尤其嘴巴,简直乌紫一片。于是,互相取笑,“贡献”大的孩子就给小不点们起绰号,小不点们摸着脑袋,转动着乌溜溜的眼珠嘿嘿地笑。

夕阳一点点落下去,启明星升起来了。这时草坡上牛羊亦吃饱喝足,肚子溜圆,我们心满意足哼着小曲,赶着它们,各自回家。

岁月静静流淌,转眼数十年过去。曾在江南水乡吃过精美的菱角菜肴,也品尝过嘉兴最有名的鸳鸯湖的菱角,饕餮盛宴抑或大泽菰蒲的风味,到底抵不过记忆里的故乡,那难忘的童年的味道。

“卖……菱角……唻……”。午后,寂静的小巷又传来悠远的吆喝声。是“碧花菱角满潭秋”的时候了,那菱角的味,乡村的味,童年的味幽幽地飘散出来,往日温馨的画面在脑际中铺展开来。唉,什么时候,我们还可以重回故乡呢?

文/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

微风来了,带着阵阵的花香向我们正面迎来。

小河里的波浪是那样子的诱人。小草被风吹的东摇西晃地。我情不自禁地感叹到大自然的美妙!

柳树正在一摇一摆地在风中翩翩起舞。黄鹂鸟在树上悠闲地歌唱。

今天的池塘非常地满,想必是昨天的那场大雨把池塘给灌满了!你看,叶子上的露珠是多么的美丽呀!我突然发现,原来野外郊区是那么地美丽呀!远离城市的喧闹,来野外欣赏这独有的风景真的美呀!

窗外蛙声入梦来

文/曹春雷

因为一场连绵的雨,小区池塘里的水涨满了,居然还有蛙鸣,虽然只是寥落的几声,像是青蛙在午夜的梦呓,但我却听得真真切切,并心生恍惚,以为自己是在老家的那个池塘边上了。

那个池塘在我家房后,不大,但因为附近有河水注入的缘故,常年有水,从没有干涸过。有水,草就茂盛,夏日里,青蛙就多,蛙声就稠。我家堂屋有后窗,从那里望出去,正好把一方池塘收入眼底,蛙声也常常穿窗而来。我常常认为,那方池塘其实是挂在我家墙上的一幅壁画,是有声有色、动感的壁画。

池塘边上有一棵垂柳,两棵杨树,它们整日整夜站在那里,忠实地守护着池塘。五月的时节,一场又一场雨水的降临,会把青草和树叶洗得很绿,是那种清清爽爽的绿,看起来让人很清凉。

夏夜,我常在蛙声中来到池塘边上,坐在草地上,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只是静静地坐着,闻着青草幽幽的清香,听着蛙鸣,看池塘里的水怀抱一弯明月。这时的月光,把水洗成了银白。池塘里有荷叶,零零散散,是池塘擎起来的,一张张用来收纳月光的伞。

青蛙有的在池塘边,有的端坐在荷叶上,呱呱地,面向月亮,用它们自以为美好的声音,重复着它们千百年来一直重复的吟唱。你方唱罢我登场,此起彼伏,它们是在开一场盛大的月光下的音乐会。

这种时候,我的心里也是落满月光的。

这蛙声是让人爱的。

但有时候,蛙声也是讨人烦的。那年高考前,学校放了一天假,让学生回家休整一下。那天晚上,我依旧复习到深夜,睡觉时很晚了,奇怪的是,蛙声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聒噪,我倒在床上就睡着了。高考后母亲告诉我,那一夜,她拿了一根竹竿守在池塘边上,吓唬青蛙,谁叫就戳谁。

我想像得出那个画面:母亲披了一身月光,持一根长长的竹竿,像卫士一样,在池塘边的草地上来回走动。池里的青蛙,乖乖地收声不语。

如今我远离故乡,居在这个城市里,再也没听到过蛙鸣。

但这个夜晚,我居然听到了蛙声,我怀疑这楼下池塘里的青蛙,是在这个雨天千里迢迢从乡下赶来的,只为来告诉我,老家的池塘想我了。

池塘

文/孙长乐

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让女人的丈夫失去了一条腿,成了一个残疾人。他们有两个双胞胎儿子,已上三年级了。家里的顶梁柱倒下后,生活就变得异常窘迫。

看着已然衰败的家,女人的丈夫似乎也绝望了,时常自言自语,自己下半生走路都得拄拐杖,还有啥奔头呢。他才四十来岁,原本是一个龙睛虎眼的壮实汉子,如今却是蓬头垢面,满脸愁苦,常常一天不说一句话。几个月后,他也可以拄着拐杖慢慢走路了,便时常来到距离他家不远处的一个池塘边,呆呆地坐在那里。有天,他在池塘边坐了半天后,便一头扎进了池塘里。人们把他打捞上来时,他已身亡了。

料理完丈夫的后事,女人在家中待了两日,一口饭也未吃。那天她来到池塘边,坐在那里静静地望着池塘里闪着波光的水面。回到家中,她领着两个孩子去了住在邻村的娘家,她叫父母和兄嫂替她照顾一下孩子,她告诉他们,自己待在村里,也找不到挣钱的门路,难以养家糊口,她决定出去打工,挣一点钱或是学一门手艺,以后回来做点事。

来到城里,女人才知道出来打工也不易,很难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这天女人在劳务市场转悠,有个招工的说他在郊区有一个鱼塘,要找一个人到那里去干活。这样的活,也没什么人愿意去,最后女人跟那人去了。到了那里,那人就安排她跟一个老人养鱼。有天听说这个鱼塘是由一个池塘改造的,她就想起了自己家跟前的那口池塘,心里就有了一个打算。此后,女人在那里边干活边向人家讨教养鱼经验,很快就掌握了一些养鱼知识,也结识了一些鱼贩子。在那里干了一年多后,女人便揣着自己的血汗钱,回到了家里。

回到家中的翌日,女人便找到村里的干部,把自己家跟前的那个池塘承包下来了。办完相关手续后,她又借了一些钱,凑齐了设备,修整完池塘,清塘消毒后,便买来鱼苗,投放进池塘里。

养鱼是个非常繁杂的事情,好在娘家人时常来帮忙,女人也不觉得太难。她勤快、细心,又是内行,养的鱼长得都很快,5个月后,池塘里的那些鱼已达上市规格。到了该起捕上市时,女人联系上以前认识的鱼贩子。鱼贩子开车来到村里,把捕捞上来的鱼全都买去了。拿到自己第一次卖鱼赚到的钱,女人的心里既高兴又有几分酸楚。

第二年,女人雇了两个人,开始一年放养两茬鱼。几年后,女人有了可观的收入,便把两个孩子送到县里最好的一所学校读书,她也成了当地家喻户晓的人物。

在异常艰难的日子里,女人和丈夫都走向了那个池塘,她的丈夫用那池塘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而她则凭着自己聪慧的头脑和坚韧的性格,用它摆脱了困境,过上了富足的生活。

楼下的蛙声

文/朱雪飞

一过惊蛰,楼下的那口小小的池塘就热闹起来了,青蛙和蛤蟆似乎在一日间苏醒了。白天,小孩子们围着池塘找青蛙、抓小蝌蚪,是一番热闹。夜里,楼上楼下“听取蛙声一片”,是另一番热闹。

这蛙声,有人欢喜有人愁。

爱听这蛙声的,自有“青草池塘处处蛙”的雅兴。不爱听这蛙声的,那就成了“阁阁无端聒耳鸣”的噪音。

楼上有位太太,听不得这蛙声,多次向物业管理公司投诉这青蛙。物业公司只得请了几个工人来,用抽水机把那池塘的水抽干,又在池塘里洒了一些药,对青蛙和蛤蟆进行了“夷灭九族”的大屠杀。那些青蛙和蛤蟆的尸体暴露在抽干水的池塘和岸上。不知这位太太看到这些鲜活的小动物变成干尸会有何感想。此后的一两年,没再听到青蛙和蛤蟆的合唱。池塘确实安静了不少,白日里孩子们也少去了,他们失去了这个抓小蝌蚪和青蛙的乐园。

不知从哪一年开始,又有了蛙声。一到惊蛰,蛙声一片。这些蛙从哪里来,不得而知。我猜是哪个孩子在市场买了小蝌蚪放生在池塘的。这位听不得蛙声的太太不知是否已经搬家,反正这几年没再发生赶尽杀绝的大规模屠杀。青蛙和蛤蟆们暂时是安全的。

也许是自小在农村长大的缘故,又或者是神经线条粗壮,我不讨厌这蛙声,不会因为这蛙声而睡不着觉。儿时老家的黄梅季节,田野里的蛙声比这城市里的蛙声还要高亢,可从没人嫌这青蛙叫声太大,让它们歇歇,没人会投诉“这青蛙叫了一夜”。这蛙声在农人们的眼里,就和风声、雨声、流水声、春天的鸟叫、夏天的蝉鸣、秋日的虫语一样,都是天生的声音。他们既没觉得悦耳,也不认为刺耳。他们从小习以为常,若听不到这声音,反而是奇怪的。

只有远离了土地的人们,才会心生起喜或厌来,才会分出雅和俗来。

只是可怜了这些青蛙和蛤蟆们,生命无端受人们心情的影响,要么被宠,要么被杀,自生自灭也变成了一种奢求。

故乡的水-徐满元

文/徐满元

我祖祖辈辈居住的那个小山村有一个被词典和地图拒之门外的土得掉渣的名字——黄泥巴塘。我很小的时候就听爷爷辈老人讲过其来由:我曾祖父的父母为盖我们小伙伴曾在里面尽情游戏、打闹、捉迷藏而不用惧怕刮风下雨的有着高大大门、前厅、东西厢房、天井、厅堂的老屋而取土和泥来印砖——老屋除地基及底部为石头或窑火烧制过的青砖外,其余均是土砖砌的墙。因用砖量大,硬是在老屋北面不远处挖了个好几亩田大的深坑,正好将其用作灌溉当时已出钱买下的周边水田的蓄水池塘,可谓是一举两得。因挖出来的底层泥土为黄色,故称其为黄泥巴塘,村庄也就顺其自然地与其同名了。

塘水

我这里所说的塘水,不是上述那口黄泥巴塘的水,而是位于村西头、地势相对较高的名叫沙塘(因其底部为沙质)里的水。这口塘曾是我们生产队(现叫居民组)四口池塘中责任最重大的一个——她除了同样担任灌溉田地的任务外,还是全生产队人畜用水、清洗衣被等唯一的一口池塘,因为其它三口要么离村子太远、要么取水不方便,要么水源来源复杂,都仅能用于灌溉。我印象最深的是,夏日清晨,用棒槌、搓衣板洗衣服的大姑娘、小媳妇常常围满高大的塘坝内侧,而到塘里取水的男人们则在她们前来清洗之前就已将水担回家里缸中。夏日,因为夜短,一些较懒的鸭子往往就夜宿塘中,与在塘坝上纳凉的人们相互陪伴。个别起得早的人,绕塘一圈,常常还能幸运地捡到或多或少的鸭蛋——那可是真正意义上的野生鸭蛋,现在怕是花钱也很难买得到的了。

说来也怪,当时全生产队的好几十口人饮用的都是从这口池塘里挑回后放到水缸里的水,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可塘水除夏季因雨水充沛而溢出出水口外,其余时节均为“死水”,而多年来,村里却从未发生过饮水安全方面的事故。尤其是一生都饮用此塘中水的三奶奶(与我奶奶为妯娌关系)竟活了99周岁。现在回想起来,真的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难怪1991年第一次随我回故乡过春节的新婚妻子听说后都不敢喝茶、饮水了。好在那时我在县林业部门工作的堂叔家已打了全山村的第一口水井,才算解了燃眉之急。

不过,若认真探究一番,也就不难理解了。首先,由于该塘的地理位置相对较高,且三面被松林包围,只有地势较低的北面为大片田野,因而水源全为雨水,加之植被好而水土流失少。其次,当时村民清洗衣被主要用的是皂角等非化学品,使用的肥料也基本上是农家肥,即使使用少量农药,也不会对高出田野几米甚至十几米的沙塘水造成污染。再者,沙质塘底在阳光照射下更易对水质进行自然净化作用。另外,村民们取水回家先放水缸沉淀后再用,也提高了饮水质量。

井水

随着改革开放的进一步深入,农村经济得到了进一步发展。少数走南闯北的年轻人也逐渐意识到常年饮用塘水的潜在危险性,于是,他们不惜花上数千元,请专业打井人员在自家庭院或房前屋后打下深达十几米乃至几十米的水井,装上水泵、安上水管,将水直接送到水缸里。看着“水泵一响,清水流淌”,羡慕的村民们便纷纷效仿,到我上世纪末回老家过年时,几乎家家户户都用上了较塘水清洁得多的井水。而用井水泡出的茶色、香、味俱全,深得村民们的喜爱。

可后来听村民们说,也许是打的井太多了,也许是房屋、道路建设破坏了地下水源,井水慢慢变少了,且每用两年就得抽干清理,费时又费钱。否则,水就会变得浑浊。若遇上雨水少的年份,井水就很难供上家用,水质也难以得到保证。

自来水

车到山前必有路。正当乡亲们为饮水问题发愁时,已实现公路“村村通”的故乡又赶上了各级政府为解决村民用水问题而实施的“自来水家家通”惠民工程,这一及时雨恰好解决了村民们的燃眉之急。

如今,再次回家乡过春节时,只见村民们家家都接通了自来水。“龙头一扭,清水自流。”乡亲们和城里人一样用上了水质有充分保证的自来水。只是他们仍然保留了祖祖辈辈使用水缸的习惯。他们说,只要放满一缸备用水,就不用担心突发停水之意外,恰似“仓里有粮,心里不慌”一样。

因为有了自来水,乡亲们家里也安装上了抽水马桶、配置了洗澡间、热水器,房顶上还安装了太阳能热水器。回家过春节的我们一家三口,再也不用为洗澡不方便而发愁了。眼看着城乡差别越来越小,乡亲们的日子越过越红火,我的心里就像拧开的自来水一样乐开了花。

沽名钓鱼

文/刘志斌

峰如眉黛,我的小池塘是黛下明镜一面。绿是裙裾,我的小池塘依裙而卧。我常去小池塘那儿串门找乐子。我想,只要我对它有心有爱,就不愁它对我无情无趣。

它是我的植物园。谷皮树完全是一个侵略军团。成百上千的“谷皮战士”凭借鹰爪似的根和强悍的生命力稳稳地占据了鱼塘周围绝大部分领地。最高处的一棵枝繁叶茂,仿若统帅。站在那发号施令,指挥军团向更高更远处渗透。码头边的那棵桂花树,虽然算不上威武,但也有一种清秀俊逸的姿态。我把它当做我的男闺蜜。我甚至把它飘下的诗虔诚地捧起,一句句地诵读然后夹入书中。码头对岸也有一株银子树。一年四季,风霜雨雪,都披着一身碧翠立在那儿。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它应是传说中不食人间烟火的五柳先生吧?遁世遗世,让我仰望和怅然。那些匍伏在地的野刺,攀缘而上的野藤,谦逊低卑的小草,窥头窥脑的麻杆树等,就是一些修饰的浪漫细节,总是让人不经意间惊艳。蒲公英是园中的坏人,被风轻轻一碰,就四处散布灰白色的谣言。总有一天,我要掐断它的脖子,拧断它的腰。

它是我的花园。“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杜甫诗句),说到花园,我有点汗颜。池塘边没有几种像样的花,入眼的,只是小巧玲珑的野刺花。每年5月份,一朵朵,一团团地就捧出来了。粉白粉白的几片花瓣拼成一个个袖珍版的玉盘。如果说风是曼妙的指挥家,那野刺花就是翩翩起舞的凌波仙子。如果说雨是温柔的追求者,那野刺花就是盈盈蕴情的小家碧玉。它已是我潜意识中的红颜知己。黄瓜花是俗了点,黄黄的一小点一小点的点缀在绿色的墙上,但花柄处的果芽总让人产生丰收的愿望。南瓜花大大咧咧,时不时亮出几个黄闪闪的壮丽的铜喇叭,可能憋不住新婚的喜悦,风一停,就嘟着嘴,对着蓝天白云,明月星辰乱吹一通。豆角花太娇羞,扯着绿色的叶片当帘子。丝瓜花又太招摇,立在搭好的架子上骚首弄姿。至于散落在塘岸各处的叫不出名的野花,就像是街头偶遇的一个个微笑,总让人心头暖暖的,亮亮的。我常去花园转转。看早飞的蝴蝶在藤叶中穿梭,听早出的小蝉伏在藤叶中吟唱,跟勤劳的蚂蚁握一下手,与飘逸的蜻蜓打下招呼。

说是动物园,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就算没有顽劣的猴子,也总该有几只野猪羚羊孔雀之类吧。然而还是没有。池塘里有青蛙,寥寥几只,瑟瑟发抖躲在难以寻觅的泥洞里石缝中草根下。趁着夜色有一声没一声,落寞又凄凉。倒是无忧无虑的蝉,此起彼伏,不舍昼夜,用洪亮的嗓子把夏的火热无尽地倾洒和穿透。我曾用一下午时间看两只独角仙甲虫在码头上打架。无声处,刀光剑影,硝烟弥漫。

能说得出口的动物当然是鱼了。草鱼是池塘里绝对的统治者,三五成群,漫不经心地巡视帝国。放了鱼草,它们便一拥而上。一根根被拖得翘起的草叶就像潜水艇上的旗帜,徐徐飘动,渐至沉没。而一旦受到惊吓,他们又倏地散开,蜇伏水深处。

山里的鸟,无非是白头翁麻雀杜鹃之类。它们当来则来,当走就走;当吃就吃,当宿则宿。时而落下几句鸣叫,时而送给一个急速的身影。倒是那只白鹭,低头瞪眼探嘴,终日立在塘里边的枝条上,不知是站岗放哨还是想做动物园的标本?

它也是我的菜园。丝瓜像一个弯牛角吊在滕上。黄瓜生育能力强,大大小小的孩子像一个个绿精灵在晨光下静默修行。鱼,是我菜园中最大的亮点。说到吃鱼,农村吃不同品种的鱼,是有讲究的。例如:“鳙鱼头,鲤鱼嘴,鲢鱼肚皮,草鱼尾。”意思就是鳙鱼头味美,鲤鱼嘴皮嚼劲足,鲢鱼肚皮嫩滑,草鱼尾柔韧。受不了这句话的诱惑,四种鱼,我全养了。我的鱼竿擦得很亮,鱼钩也吐着锐利的光芒呢。

岸边,有一大片野生的薄荷。农村煮鱼,在鱼七分熟时,揭开锅盖,放入姜蒜辣椒等,然后再放入一把翠翠的薄荷叶。因为,薄荷叶除味美外,还可去掉鱼味中的腥气。看着这一片茂盛的薄荷,我把狂喜强行按住。面上不动声色。我怕惊扰它们成长时的美梦。我甚至在天旱时不辞辛劳为它们挑水灌溉。伴鱼在锅中热舞,才是薄荷生命的升华和涅 !煮好了,倒入大白瓷碗里。碗白,叶绿,椒红;汤浓,鱼嫩,味鲜。倾国倾城,未吃先涎。

吃花,是一件诗意盎然的事,古已有之。屈原:“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曾风干菊花泡茶,淡淡的清清苦苦的味道,能让人想起秋日炊烟中的故乡。摘南瓜花做菜,也算是泥土中长出的风雅。清晨起来,趁着露水,去岸边,把南瓜花的柄在藤处掐断。然后,把采来的长长的花柄用手折成一小断一小断的。黄黄的花不需撕裂。旺火清炒。脆生生的,嫩鲜鲜的,水柔柔的。每一次去菜园,都能做到空篮而去满篮而归。

对这口小池塘,我给它的定义,意思成分最多的还是乐园。我曾多次围绕池塘步行,我想用我的脚踏实地来丈量它的腰围。它的腰围确实不大,换算成面积最多也就0.8亩。苗条得像一个我见尤怜的宫庭仕女。我在这里游目骋怀收获了满满一塘的山野塘趣,我成了精神上的土豪!我的富有甚至引起了邻人的羡慕。很多次的塘岸上相遇,邻人都微笑地问:“又来看你的鱼长多大了?又来修心养性了?”我此时,还以一种物质上富有的心态大方地回赠:“嗯,是的!是的!”

我很庆幸,和小池塘的亲密接触,让我由此呼吸到清新的空气,沐浴到明媚的阳光,聆听到悦耳的鸟鸣,享受到姣美的月色。借此,我把自己心里愉悦的触觉延伸到大自然的更广阔空间。

我,还需要一个怎样的更好世界?

相濡以沫

在一个草原的池塘里,这里生长着鳄鱼、青蛙、泥鳅,它们依靠池塘里的水生存着,依靠它生存的还有几头大象,一群狒狒。

在某一个夏天特别的干旱,池塘在一天天的缩小,几天后,池塘的底部的淤泥开始露出了水面,这里的动物们开始感觉到了生存的危机了,开始了为水而战。首先是异类相争,后来是同类相斗。他们最大的敌人是干旱,先是大象倒下了,然后是狒狒,接下来的是池塘里的动物们了。几条鳄鱼静静的蛰伏在粘稠的淤泥里,它们没有了往日的凶猛与暴戾,干旱带来的死亡威胁让它们软弱到连伏在嘴边的青蛙和鱼类都无暇顾及。天空中依然没有一丝乌云,没多久鳄鱼与其它水生物便随池塘里的淤泥一起干硬了。残酷的干旱夺去了它们的生命,四个月后,当这些生命已经风干了,雨水才姗姗而来。

然而,就是在这生命已经全部灭绝的池塘里,人们竟然发现了泥鳅的踪影,这可谓是生命的奇迹,它们是如何逃过这场生命大劫的呢?

一位研究者还原了这段传奇。那是在干旱到来之时,池塘里的所有泥鳅便开始聚集在一起,尽最大的努力钻向淤泥的深处,随着外面的酷热越来越近时,它们也钻的越来越来深。就在外面的生命一个个的倒下时,在这泥土的深处黑暗的世界里,一场最悲壮的生命之歌正在上演。每两条泥鳅,都会自然的嘴对嘴,其中一条泥鳅,会主动的把自己的唾液吐到另一条的嘴里,直到生命终结,才算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幸存下来的泥鳅,有会面临干渴的威胁,而它们马上就会与身边的同伴重新接成对子,继续把有限的唾液传递给另一些生命。就这样,它们以口相传,用有限的唾液滋养润泽身边的同伴。

尽管池塘泥土龟裂干硬,一切生命都被烈日烤干,但是,泥土深处的这些生命,还在顽强的存在着。或许这是个拥有几千几百的泥鳅群体,但为了种族的延续,它们用自己的唾液来滋养另一些生命,这是何等的一个壮举!

这种相濡以沫的生命接力一直传递到雨季到来,而此时一个曾是一个庞大的种群,可能会只剩下最后的一个。

就这个依靠池塘的而生的生物来说,身躯庞大的大象,强悍好斗的狒狒,凶残暴戾的鳄鱼,它们都可称之为生命中的强者,但是,在超然生命的自然灾难面前,它们相互争斗最后竟会脆弱得如同一粒草芥,无力的倒下,不如纤弱微小的泥鳅。生命的存亡其实都缘于生命的处世方法。无论是动物,还是人类,生命之间都不应该是莫不关心的疏离,尔虞我诈的争斗。相忘与那些江湖的超脱吧,因为那些坚强而伟大的生命,往往都是习惯于付出。

读到这里,想想自己这五个多月的委屈与不甘,与这些能相濡以沫的生命相比又能算得了什么呢,人生中应学会放弃与宽容。

心中的池塘

文/严笏心

“池塘”是很容易引起人们遐想的字眼。朱熹的“半亩方塘一鉴开”,李白的“桃花潭水深千尺”,谢灵运的“池塘生春草”,高骈的“楼台倒影入池塘”,冯延巳的“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当然还有朱自清月色下“日日走过的荷塘”,往往博得善感人的共鸣。

记得小时候,故乡的村头也有一个池塘,它座落在村小学的前面,面积不大,呈椭圆形,一年四季汪着一池碧水,碧水的周围拢着一行垂柳。站在高高的土岗上俯瞰,池塘好像是妙龄女子的眼睛,岸柳那婀娜多姿的垂条是长长的睫毛,一池碧水无疑是清澈的眸子。当然,那时的我还在上小学,想不起来如此美妙的比喻,这都是从老师口里听来的。说这比喻的老师是一个下乡男知青,教我们语文。还有一个女知青,教我们算术。语文老师经常给算数老师吟诗,我记得其中就有大意是这么样的几句。后来,他们双双牵手回城,再也没有人讴歌那枚清澈的眸子了。从那时起,清澈的眸子返璞归真为实实在在的池塘,供我们这帮顽皮的孩子“蹂躏”。

那个年月的孩子不象现在,被书包的重负压得没工夫抬头,尽管没工夫抬头并不意味着真正愿意低头;那个年月的孩子也不象现在有很多的娱乐项目用以打发寂寞无聊的时间,尽管诸多娱乐项目会使孩子变得更加寂寞无聊。所以,一年四季,这片池塘便成了我们放学后的好去处。

春天,柳丝长,春雨细,燕子穿梭,鱼儿摆尾。我们沿着池塘,沐着细雨,在柳树间奔跑着、追逐着、嬉闹着,惊得柳间燕子斜飞,水中鱼儿蹦跳,闹腾出一幅“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的景致。大家淋得湿漉漉的,仍然是“斜风细雨不须归”。玩得尽兴时,胆大的伙伴会爬上横斜在池塘水面上的柳树,折一截柳枝,做一支柳笛。旋即,“呜呜”的笛声响彻云霄,淹没了大人们呼唤小儿吃饭的声音。

夏天,天气炎热,我们在教室里呆不住,老师就把课堂挪在池塘边的柳荫下。有一天,天像是在下火,树下觅食的鸡耷拉着翅膀,一旁卧着的狗吐着舌头,柳梢上趴着的蝉不知如何是好地鸣叫着,水面上空的蜻蜓也不再有点水的兴致,只是贴着树荫处飞,像是害怕阳光灼伤了自己的翅膀。那位把池塘比喻成美人眸子的语文老师,也没有兴致领我们朗诵“小英雄雨来”,草草下课,和算术老师一起躲到树阴下纳凉去了。我们一大帮男伙伴们趁机扑扑腾腾跳进池塘,进行扎猛子比赛。伙伴们的游泳本领一点也不比小英雄雨来差,有的一个猛子扎下去,好半天不见露出水面,引得岸上的女孩子们一片惊呼,他却没事儿似的,躲在远处的荷叶下偷着乐。整个夏季,我们几乎每天都会在池塘里游泳,在柳树下奔跑,风吹日晒,个个浑似一条条黑泥鳅。

秋天不愧为是收获的季节,池塘里的荷在秋天开花结籽,我和小伙伴们总是躲开大人们的视线,偷采莲蓬籽吃。秋天也是池塘最美的季节。池塘一角的荷叶干枯了,由绿变成了褐色,空空的莲蓬指向空中,夕阳下泛着金光。池塘中没有荷叶的地方,碧水中徘徊着天光云影,偶尔几片柳叶落下,水面漾起环环涟漪,几条小鱼围着树叶转悠。秋天是繁忙的季节,小伙伴们都要帮助大人们收庄稼,收工回来都会到池塘边洗去满身的泥土。

冬天来临,天寒地冻,池塘里的水结成厚厚的冰,变成一个天然滑冰场,身穿臃肿冬装的伙伴们经常聚集在一起溜冰。时常有伙伴摔一个仰八叉或者屁股蹲,伙伴们的笑声惊飞柳树上的麻雀。最有意思的娱乐项目是在冰上抽陀螺,小伙伴们个个把陀螺抽得飞转,把自己累得冒汗。

池塘给了我童年时代无穷的欢乐。然而余生不才,不能像文学大家那样讴歌我心中的池塘,唯一的感激方式是,每次回到故乡,我都会到池塘边转悠,看看那池中的碧水、岸边的垂柳,回味童年伙伴那天真无邪的笑声。

最近一次回故乡,当我再次叩访我心中的池塘时,池塘及周边的景物已面目全非。塘里的绿荷不见了,代之以冒着水花的换氧机;周围的垂柳不见了,代之一爬满丝瓜秧的篱笆墙。池塘变成了地地道道的鱼塘。栅栏门旁卧着的看家狗,门上挂着的“垂钓收费”的提示牌,说明鱼塘已不再允许村人们随随便便进入。

在这物质社会,精神家园越来越少并且日渐逼仄。睹物生情,感慨而生愤慨,惋惜不禁唏嘘。

故乡的味道

文/郑月娟

每有空闲,我就回乡下看看,不为别的,只想回去陪陪父母,待在二老身边陪他们闲聊,在父母心里我永远是个孩子。

今天,我们姐妹一行回家,从上午到下午就这样待在父母身边聊天,幸福在心里流淌。但我晚上要跟班自修,所以下午又不得不离开父母回自己工作的小城了。

每一次的离开,父母都跟着我们的车子送了好远好远,直到我的车子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外。每每此时,我都不敢看父母,只能从后视镜上看着渐渐远离的站在原地不动的二老。

记得有一次,我们将行车时,忽见父亲眼中含着浊泪。那一刹那,我的心好痛。

此后,每一次离开家,我都不敢正眼看父亲,我装作很快乐的样子说:“爸妈,有空我就回来,我喜欢我们的村子。”爸妈听后,总很开心。可是因为工作忙,很多时候我总无法兑现自己对父亲说过的话。

今天,看到父母,尤其是父亲,他的精神大不如前了,自从前年那场小手术后,他精神和体力都差了很多了,记忆力也不断下降。他知道自己记忆力不好,我们和他说话时,他认为重要的就拿笔在本子上记下来。面对这一切,我心好难过,除了多给他买点营养品,我別无他法了。看着年老体弱的父母亲,我只叹岁月的无情。多希望时光能放慢点脚步,让我们陪着父母慢慢变老。

我的村子好美!至少在我心里她很美!最美的是村前那口鱼塘,它终年不干涸,而且塘里养的鱼,肉又滑又香。

池塘四周是村民的菜地,乡亲们用这口塘的水浇灌出来的菜、葱、蒜、萝卜,美味脆口,远近闻名。

小时候,我们在这池塘里学游泳,打水仗,洗衣服,洗番薯。小伙伴们从池塘的北边游到南边,又从南边游回北边,比赛谁游得快,虽然没有奖品,但我们却乐此不疲。

我喜欢生嚼葱蒜,母亲就笑说我:“长大后嫁后田(后田是我们镇的一条村,听说那里有好多水田可以种葱蒜)吧!那里有食不完的葱蒜!”我不知道后田村的葱蒜是否也和我村的葱蒜这样好味。

长大后,在城里工作了,也去过很多城市,尝过不少地方美食,但我对我那村子里那口池塘的鱼,池塘岸边种的葱蒜,总是念念不忘!

现在想想,那个年代食物匮乏,但记忆却是那么丰盈。

今天,食饭时,面对满桌的鱼肉虾,我却专拣弟媳种的菜和葱来夹,尤其是钟情于那碟用生抽生搓出来的葱。我知道,这生葱里有我儿时太多的味道和记忆。

晚上,在朋友圈里,看到妹妹发了她和姐姐弟弟一齐去菜地浇菜的视频,心里顿感特别亲切,那菜地,那池塘,缀满了我儿时太多太多的记忆了。现在即使看尽天下风景,还是觉得它最美!

光阴总是把人抛,纵然岁月老去,但总有一种东西永不老,那就是儿时的记忆,那就是故乡的味道……

家,最深的牵挂

我的脑海总是出现那满是枝头的枇杷,及枇杷下那嘎嘎乱加的鸭子们。而现在,面对着一面又一面的墙,我只能想象着,那边以前有棵枇杷树,树下住着一群鸭。不忍道别,我该如何道别,我的家?儿时的玩伴,如今早已各奔东西。他们是否也会像我这样在一个平凡的日子里,特别的想念我们的以前?想起曾有过我这样以为好朋友,我们曾一起野炊,一起吃一根冰棍,一起玩跳绳,偶尔也发点小脾气,发誓再也不理对方了,最后却在一颗糖果的诱惑下,忘记了先前的所有不快。

我该如何跟你道别,我的家?在屋的前边,那块水泥地上,曾经的黄土地,有着我的,一个小小花园。每到春天,那些绿绿的小家伙们便探出头来了过不了几天,花儿们也迫不及待地出来了,喇叭花,太阳花和其它一些叫不上名儿的花儿们,每天一放学就去看它们,给它们浇水,甚至还会为被某人采去一朵而痛心而一直记恨这个人。还有河边那艘废船,每到鱼类繁殖期,我和表妹便会拿根竹竿,再套上个网,去河里捞那些鱼苗,放船舱里。有时会放一棵在手心里,感受着新生命的强烈跳动。还有那些田野,那些大树,那些池塘……曾经的曾经,我会疯疯癫癫很没形象地奔在田野中,偶尔还会哼哼歌出出神,便全无形象地摔在田野中,又怕被正忙的大人看见挨骂,便连忙爬起来,拍拍裤子又向前奔,迎着那混着泥土的清香味的风儿;夏天,会在树下荡秋千,两段绳,一张网,简单又快乐。呵,还有那个池塘,那个我摔过三次的池塘,那个有着很多鱼虾的池塘,那个上面有着菱秧的池塘。只要捉几条小蚯蚓,拿根竹子,提个小桶,往那儿坐一下午,就能把小桶装满。现在,我该如何与你告别,我的田野,我的大树,我的池塘……

家,是一个无论你走到地球的任何角落,都会时刻记挂着的一个地方;家,足以让夜深人静在异地孑然一身的人悄悄落泪;家,是一个给你快乐也给你痛苦,但哪怕给你全世界你也不愿去交换的地方。因为那里有着最深的牵挂——爸妈。

第一次真正离开家是在十七岁的那个夏天,那个似垂死之人死死挣扎着不肯离开的炎热的夏末。高中,传说中的住校生活。熟悉了晚上伴着青蛙的欢叫才能入睡,熟悉了早上一睁眼就可听到的鸟鸣,熟悉了做一会儿作业就抬头望一下那被风吹的簌簌响的竹林,熟悉了在肚子饿得咕咕叫的时候,听到妈妈喊吃饭的声音。然后一切就又变得陌生。晚自习做作业的时候,偶尔还习惯性地抬起头,只能望见那一片片趴在玻璃窗外的蚊子。有时会突然地很冲动地想伸手抓一只来问问是不是从家那边飞过来的,然后连自己也觉得可笑地摇了摇头,拿起水杯灌了几口,又继续埋头赶作业。

二十岁,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成了一个异乡人,十多个小时的火车,从南到北。小学时想家了,我可以走上十分钟就到家了;初中时想家了,也只要骑十五分钟车就到家了;高中时想家了,公交车半小时就能到家;而大学想家了,公交车半小时转转绕绕也才到火车站。送别的路上,每一步都很艰难,爸妈坚持要送到车站,爸爸也像妈妈似的一路唠叨开了。坚持没哭,因为感觉自己长大了。“一棵,两棵,三棵……”我静静地走在家门前的小路上,默默地看着两旁那些和我一起长大的如今已枝繁叶茂的香樟树,心随着旧日的时光飘向了远方。小时候,这些小树是家的标志。看到了小树,就想起了小路,想到小路,就想到了小路那头的家,和家里那两位我深深的牵挂。高中时,志在四方,只想出去闯闯,真正出去了,又不忍心让爸妈孤单地待在家,他们从不反驳我的任何决定,只会在心里默默难过,我一走就是半年。

家门前的那条小路,曾留下了我和爸爸的许多共同美好回忆。至今,仍有个画面一直在我脑中浮现:父亲骑着自行车载着一个小女孩,女孩开心地笑着,唱着歌儿,父亲稳稳地在前面骑着。小女孩一直想数路旁有几棵树,可怎么也数不清,好像一眨眼,就到了小路的尽头——家。父亲曾在这条小路上骑着车送女儿去上学,送女儿去看病,带女儿去公园玩,风雨无阻。长大后,父亲的位置被妈妈取代。女儿要逛街,缠着妈妈一起去;女儿生病了,也希望妈妈陪着;女儿的秘密,也只和妈妈悄悄说。爸爸变得沉默了,女儿和妈妈出去,他只会叮嘱一声早点回家,就在后面默默地看我们走远。爸爸越来越像山,沉默伟岸。女儿偶尔会陪爸爸看电视,陪爸爸聊天,他是有点老了,偶尔的低头,我能看见他的白发,一股愧疚油然而生,压抑着我身为人女的自责。妈妈把做好的棉鞋塞进箱子里。“儿行千里母担忧”,她一遍又一遍地叮嘱要穿暖,只因天气预报中,那个遥远的北方要比家里低上十多度。

家,有我最深的牵挂,无论我走到哪里。

春风吹过池塘

文/空白

家住三楼,临窗是一口池塘。池塘里长着一些水花生,东一块西一块的。还没到发青的时节,这些水花生依然缩在水下,就像是跟春天捉迷藏的小孩。

前两天刮了风,不知从哪里吹来了不少白色垃圾,有塑料袋,有包装泡沫盒,都散乱地浮在水头上,给本来干净、素雅的池塘带来了一种不协调的元素。就像白净的脸上沾了一点污泥,美妙的音乐声里夹杂着噪音。

前几年,这口池塘里面没长水花生,或者长了也被承包的村民给消灭了。因为它连着一条流动的小河,塘水清澈,经常看到旁边村庄的妇女在水边浣洗,也能看到垂钓爱好者在岸边钓鱼,野生鲫鱼黄黄的、瘦瘦的在钓钩子上跳跃。这两年,不知从哪里飘来的水花生像雨后春笋般疯长,很快便侵占了大半个塘面,唯有中心地带还有一点白水,像是池塘在喘一口气做最后挣扎。如病入膏肓者,虽一息尚存,但终究难以维继。按水花生如此攻城略地的速度,相信不出两年,它将成为这口池塘的唯一主人。

岸边的野草和杂树胡乱地长着,看不到村妇排队洗衣的场景,也听不到垂钓者欢快的笑声了。

近十年来,很多工厂陆续落户在公路两边,村民的土地被征收,没有土地的村民变成了穿着制服的工人,过上了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活。乡镇的经济发展起来了,带来了繁荣也留下了很多环境隐患。最明显的就是水质变差了,附近池塘里的水变黑、变臭了。被污染的池塘不治理无法开展养殖业,治理起来又需要很多费用,自然没人愿意承包,就任其污染下去。

还记得小时候,没有自来水,吃的用的都是池塘里的水。每家一口水缸,挑满了,一吃就是好几天。在田里干活渴了,就着田头塘里的生水喝了也不生病。夏天就泡在池塘里游泳,那水草青青的、软软的,一个猛子下去,捋一把上来,扔给猪吃,猪吃得摇头晃脑。池塘里种着菱角,绿绿的、肥肥的,摘一个拨开就吃,脆生生、甜丝丝,透着的是清新的水气。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池塘里的水质差了,就开始吃小河里流动的水,等到河里的水不行了,就开始吃自来水,自来水是从长江里抽出来的,再经过过滤消毒处理应该算是放心了吧,还是不行,有人做实验把自来水进行检测,结果依然不达标,这就需要安装净水机,以确保吃水干净、放心。

是我们对生活质量要求高了,还是越来越糟糕的环境让我们变得草木皆兵、无法安心了?

想起一位朋友,他住长江边,沿江一条公路,行人很多,经常丢下垃圾,还有被江水带上岸的白色垃圾,这些垃圾就散落在公路两边。朋友喜欢去江边吹风、散步,看到后,觉得很不舒服,便自发充当一名志愿者,经常推着塑料桶去江边拾垃圾。附近的村民对他的行为纷纷点赞,陆续有人参与过来。问起,朋友轻松地说:“现在江边很少有垃圾了,我们志愿者捡垃圾的范围扩大了,就当是锻炼。”改变一下环境,从小事做起,从我做起,我觉得,这才是朋友自觉行动的真正意义。

想到这,我脱掉上衣,换上球鞋,快步走到小区前的马路上,马路边有三台塑料垃圾桶,我看到一台里面是空的,便推着它沿着一条砂石路向后面的池塘走去。

池塘的水面上,春风悠悠地吹过……

水漂情怀

文/TXDFS

水漂,轻盈,在水面上盘飞。跳过一个个圆弧,打溅起一朵朵水花。这就是我们旁山依水的乡村娃子,常玩的游戏。

还小的时候,我居这里。池塘就在距我家不太远的地方。池塘四周满是柳树。春至,细嫩的柳枝如少女的长发一般,从树上扬下来,悬在水面上,伸入盈盈的塘水里。倒是一幅绝好的乡村画卷。可淘气的我跟其他乡村娃子一样,每每路过池塘,常总爱捡起一块石头或是瓦片抛个水漂,来打破这片宁静。

水漂,从水面上掠过,掀起层层涟漪,最终沉入水中。

那时的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想有那么一天不再做山沟里这沉水的飘石,我想飞越池塘去,到达我心中的那个彼岸。我们那一辈,不知有多少山村娃子跟我一样为之苦苦努力过,却最终能走出那个池塘、走出那个乡村的,却寥寥无几。

幸运的,我走出了这个乡村,远离了这个池塘。却在阔别乡土这些年的时间里,我久久没法淡忘的,还是这个水漂,这个映有我童年身影的乡村池塘。

儿时的事,人长大了再回想起,依然觉得是那么的美,印象是那么深。就如才刚刚铬上去的印。

多少年来,我没在这里打过这样的水漂了!而今回归故里。看到乡村还是这般模样,池塘还是这个池塘。不由自主地,我便重拾起一个石子儿,抛起了一个漂,石子从塘面上划过去,虽掀起有层层涟漪,却留下的也依然只有平静。我内心微觉一凉。

路也还是这条路,其实已有人无数次往来走过了,却是丝毫没有改变。

乡村依是如此的安宁。只是村子里的屋老了,人,不再是那时的人了。除了老人和孩子,就是乡村广袤的土地和山林,哦,还有那个池塘上间或飞起的水漂。

时间还在不停的冲洗着这个村庄,不停地在大山中飘着。

前来迎客的狗儿跟是儿时也是没有两样,除了跟家禽追赶,就是卧在温热的土坑窝里打着颤。池塘边缘的柳树跟儿时记忆中的模样大不一样了,已是苍迹斑斑。不知什么时候,是谁从哪里引来的革命草种,也占去了池塘三分之一的面积,野生的八茅丛已伸到了塘水中央。原来的木梓树只剩下了两三尺高的桩了,那时栓在梓树上用来灌溉农田的铁扯栏竟也不见了。水鸟在塘水面上自在的游窜戏嬉着。我抛一个水漂,微涟已荡不到塘岸去,碰到周边的草儿便立即移弃了。池塘的对岸边,只见得到立着拐杖的老妈妈和塘水中她正对我望着的影儿。

我不属于这个地方已有十七八个年头了。这次回来,让我唯一感觉有变化的也只是路边的草丛更深了些,已深过了一米七八个头儿人的腰。

正值草枯时节。农田里的庄稼都已入仓。守着这乡村的老人,已开始陆续点着了田埂那薄土层上锄下的已早干了的草堆。只有路边草还是那么的高。唯有冬豆还泛着绿。

这是,我曾生活成长了二十年的故土啊,却相比我离开的时候,山,静了;树,高了;草,茂密了。

所幸的是,这里没有外面那些城市的喧闹,没有尘世间的暗沙射影、尔虞我诈、钩心斗角等一切紊杂。这里,倒是一块养心的乐土。

我打的水漂轻轻在水面上飞过。离别故土十七年的时间就如这水漂在水面上划过一样,也就是这么短暂。我走出去时打的是这盘飞的石子水漂,而今回来了,还是抛的是这盘飞的石子儿,最终归缩都一样,都是沉回这深蓝而明净的塘水里。

我徙步在这静密的池塘畔,内心微觉一振,其实我是怎么也跳不出这个故土村庄的圈子的。我们每一个心系故乡的人,无论走到哪里,最终都会被这魂牵梦绕的乡情所奴驭。

突然,我心中一镜湖水突兀而现,似比这塘水更深更碧,是深不可测、且碧蓝爽心。我想:既然我怎么也断不了对这故土的卷念,当下我又何必不在这块神奇的乡土上,来打一个让这整个乡村从此脱贫的水漂,而划破故土贫脊的宁静呢。

乡村池塘变迁记

文/大路长街z

一个池塘的消失是一件十分稀松平常的事情,就像走在路上随手丢弃一个并不可口的面包一样。

在我小的时候,我们这个坝子以种植水稻为生。蜀中多山,尤以川西为胜,大山和河流将地表分割成了一个个地形相对平缓的坝子。我们这个坝子三面环山,另一面是河,河水绕着弯弯曲曲的河床流到大山后面,汇入更大的河流中。每到清明前后,雨水充足,坝上的水田在旭日下反射着亮闪闪的白光,而三五聚集的房屋,则像是漂浮在一片波光粼粼上的小岛。

在房屋与水田之间,往往零星分布着一个个池塘。这些池塘看似分散独立,实则紧密地连接在一起。它们一端和水田相连,一端和沟渠贯通,起到了保水防涝的作用。

那时我家屋前正好有一个池塘。池塘一头细而长,一头圆而大,像一只蝌蚪。大的那头水深,池边有些裸露的石头,方便人们洗衣和取水;细的那头水浅,长满了不知名的水草,里面藏着鱼和青蛙等动物。池塘成了乡村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人们劳作一天后,进屋前会在池边清洗身上的泥土、草叶和汗水。吃完晚饭后,又会聚到池边的树下一边纳凉,一边闲话家常。

池塘里养了很多鱼,冬天放下去的鱼苗,到秋天稻子成熟时,就已经长得相当肥大了。初秋的天气仍然十分燥热,连池塘里的鱼也受不了,浮到水面上来大口喘气。我站在水草丰盛的一边,感觉水面上的鱼触手可及,便拿了一个小网潜到池边去捕鱼,然而往往刚一放网,鱼就猛地一下沉到水底。路过的老人看到后哈哈大笑,告诉我捕鱼的时候要从鱼的头部向后网,可是我试了好多次仍然没有捕到,却把衣服都打湿了。

靠屋的这一边种了一排橘子树,约有小腿粗细。树干长到一米高便分为很多手臂粗细的枝桠。这些枝桠刚好和我的头一样高,自然成为了我的天然游乐场。每天放学后我都要爬到上面去,在一棵棵树间不断地穿梭,直到我爬上了最粗的那棵树,站在它最高的枝桠上,穿过顶部的树叶眺望远方。那时候我想,这棵树好高啊,站在上面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橘子树中间还种着栀子花,花瓣洁白素雅,香味清新怡人。池边还有一棵李树,但是结得果实苦而涩,所以并不引人注意。

后来坝子里开始种植茶树,茶树生长不需要太多的水分,于是田里面的水都被放干了,沟渠未经梳理也渐渐荒废。池塘没有活水流入,开始慢慢干枯。先是细而长的尾巴逐渐变短消失,后来索性将池塘里的水全部抽掉,再也没有蓄水,只是在大雨过后,地面上会留下一弯清澈的水洼。再几年后,原来池塘的地方杂草丛生,只有隐约可辨的沟渠表明这里曾经是一个池塘。

至于池塘周围的树木,竟也未能幸免。因为要拓宽道路,那排橘子树全被砍掉,仅有一棵离路稍远,保留着树桩。想不到那树桩后来重新发了枝桠,近来长到一人多高,还结出了果实。栀子花直接埋到了泥土里,李树缺少水分,渐渐干枯。后来整理了杂草树丛,在原来的池塘上重新移植了桂花、山茶花和紫阳花等植物,一时间也是鸟鸣花香,生机勃勃,然而之前生长在那里的植物,基本上都找不到了。

最终,一个池塘就这样慢慢消失了。这种消失就像山峰耸起、海水陷落一般寻常,没有什么值得悲喜,或者让人肃然的地方。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甚至不值一提,如果非要说明一下的话,那最多只能说这里曾经发生了某件事情。

然而,如果曾经生活在那片池塘里的蜉蝣目睹了这一切变化,有了关于时间的概念,怕也会油然生出一番沧海桑田的感慨吧。

从马塘到如意湖

文/毛文轩

马塘,这个相传朱元璋牧马之地,现今是万家灯火的新城,美其名曰——如意湖商住区,真像做了场美妙的梦。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江南村落,它的诞生、繁衍、崛起及昌盛,在每个熟悉的人眼中都是惊叹。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我出生在秦淮河边的马塘村,从祖辈口口相传,到老师富有艺术性的表述,烙在记忆里的故乡简单得如一张白纸。它的前世荒凉,十里丘陵杂草丛生,曾为古战场,遭受腥风血雨的马蹄一路践踏。600年前,此处有一方蓄水能力较大的池塘,四处草木茂盛,被朱元璋作为放马场征用。而放马看护人为张、毛、陆、蒋、周、谢、蔡等几大姓氏,他们散落池塘四周建屋而居,渐渐繁衍成村庄,并分别取名张家村、毛家村、陆家村、谢家村、蔡家村、周家村等。期间,据说朱元璋曾来此视察过,其上马、下马地,后来也变成村庄——上马村、上马村。

在我的记忆里,从计划经济时代到市场经济时代,干旱是马塘人最闹心的事。原本一眼望不到头的丘陵,在农业学大寨风潮席卷下,大片旱地改造成三千多亩水田,而供水的仅有三四百亩池塘。每年夏天,秧苗一插下去,池塘都见了底,接着便实施从十多公里外的秦淮河引水工程。当时,离水源最远的陆家村要经过三四天的灌溉才能见到水,而引来的水由于长途跋涉,从低处向高处翻过三道站,不亚于翻山越岭,加之土埂沟渠的一路渗漏,到目的地,人们见到的水也由龙腾虎跃变成了涓涓细流。那时,因严重缺水,马塘村仅能保障千余亩水田种植,其余基本处于靠天收状态,这变成了千余村民的一块心病。

本世纪初,马塘村调来位叫陶象林的书记,上任的第一把火让全村人永远记住了他。就村里无法改变的旱情,他顶住一穷二白的压力,在离水源最远的毛家、陆家村之间开挖了一座占地数百亩的水库,较强的蓄水能力,彻底解决了全村人生活及生产用水的历史性难题,赢得了民心。再后来,在诸多村官致力于经济发展与惠民工程的建设下,马塘村也逐步走向了繁荣。

应该说,马塘水库的建设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水乃生命之源,马塘因水而生,更因水而辉煌。

地处禄口机场小镇的马塘村,因空港新城建设的崛起,因马塘水库良好的自然环境,如今规划为如意湖建设项目,形成绿色生活休闲环,串联学校、社区中心、口袋公园等配套设施的新城。多年前,马塘村陆续开始了搬迁,而马塘水库有了个新的名字——“如意湖”。它的周边有飞天大道、诚信大道、汤铜大道、将军路、越秀路、汉韵路、皓月路、丽日路等,有禄口机场S1号地铁线、机场高速、溧马高速等,有建成的朗诗青春街区、翠屏城、蓝天星港、中骏六号街区、中骏融信雍景等数十个楼盘,有义乌小商品城、皮草小镇等,一个曾寂寥的村庄,如今成为一座现代化的发展之城,白天到处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繁华,晚上满眼是华灯璀璨、天上人间的美景。

从马塘到如意湖,见证了时代的变迁,见证了一座村庄的发迹史,见证了一个伟大民族发展复兴路。中国梦,其实就是马塘村的发展梦,就是人民群众的富裕梦,就是你我今昔对比的幸福梦。

瞧,那角落里的藕

文/程予东

天终于放晴了,不过,气温很低,水缸里还结着薄薄的冰。不管怎样,哥打算在这样的日子下到池塘里挖藕。

“这是第一年下的藕,前些日子已经挖走了一些,这里还多着呢。”大哥套着齐膝的胶鞋站在塘的中央对我说。

一年的藕,堪称妙龄。当我在电话里听嫂子说东院正中挖了一方池塘,准备种上一些藕时,我的想象就一遍遍乘上火车赶赴那汪碧绿。我怎么会不对一方池塘心生欢喜呢?小的时候,大门外的那方长满绿荷的池塘边上落满了我响亮的笑声,可惜后来池塘被填埋,那块地被村里分给了邻居当宅基地用。

暑假刚回到家,忙不迭地推开东院的门,一方用水泥浇筑好的塘中,荷叶亭亭,荷花含羞,有蛙鸣从中传出,俯身寻视,荷塘的角落处,一只黄绿色的青蛙蹲在贴水面的荷叶上,瞪着圆滚滚的眼睛与我对视,我嗤嗤笑出声来,它没有防备我这破空而来的声音,将身子朝前一跃,破开水面,蹬进了清澈的水里,它那后腿悠游地浮到田田的叶子底下,遮没不见了。

“又摸到一条完藕,超市要四十元一挂呢。”大哥的话捞走了我的回忆。

“什么叫完藕啊,这么贵?”

“完藕包括藕节、藕芽、藕鞭,咱这里娶新娘用的,大概就是取完偶的谐音,图的是吉利。平时年轻人都到外打工去了,这不过年都赶着回来结婚呢,完藕啊供不应求!”

大哥小心翼翼地往前探着,一点一点拨开枯梗和残叶,手臂一顿一顿往下用力,他终于扒拉开覆在藕身上的淤泥,朝后稍一抽动,嫩生生的带着藕节、藕芽、藕鞭的一段完藕斜着滑出了水面,我伸手将之托过,轻轻放在了塘边。我的脚被一挂又一挂的藕围着,快没有地儿可呆了。

哥又把手探进了淤泥里,我突然想到暑假时看到的情形,赶紧冲他喊道:“你别总在中间摸了,到东南角看看,那里地势稍微低一点。”

“我是在中间下的藕,一年功夫能发到那里吗?”哥有些狐疑的样子。

“你看看吧,如果没有的话,就上来,水那么凉。”

大哥朝塘的东南角移了一点距离,他只把胳膊向下稍微探了探,“我的老天,一下就摸到了好几根啊!这回你侄儿结婚咱自家的藕就够用了,能省千把块钱。”

大哥在起身俯身间,长长短短的,白白胖胖的藕摞在塘边了。这角落的藕咋这么多呢?倏然间,我明白了,它们在中间起步,但是它们的根茎是向外匍匐延展的,到了这个角,其实就等于到了边界,可是生命没有到头啊,就在这里疯狂地堆叠交错了。

生命没有到头。即使你设置了角落,水泥浇筑的坚硬的棱角,冷面的棱角,密实的棱角,但是生命却不休止啊。你给塘一个角,给藕一个成长的限制,它却并不怨怼你的安排,它不动声色地给你惊喜,给你满满当当的收获。

生活中,我们会遇到多少坚硬的角落限制啊,在铁青的限制面前,起初应对的心灵得不到期望的结果,萎顿了飞越跳荡的内心,最终选择了逆来顺受。而另外的一些,他们有着蓬勃的生命张力。记得电影《肖申克的救赎》中有这样一句台词:有一种鸟是永远也关不住的,因为它的每片羽翼上都沾满了自由的光辉。那个被冤狱的主角——安迪就是这样一种鸟,他用了十九年的时间,在监狱的密室内为自己打穿了生命的通道,他依靠着顽强的毅力为自己赢得了蓝天大海的辽阔,而更多的人却无法拯救自己,安迪的胜利成为监狱中其他人茶余饭后沸腾的谈兴。他们在讲述一个英雄的传奇,他们在讲述时自己俨然也成为了一个英雄。在余秋雨的散文《为自己减刑》中看到了这样的内容:他的一位朋友几年前因为经济问题进了监狱,有人认为他这一辈子完了,但是他刑满释放的时候却带出来一部60万字的译稿准备出版,他脸上的喜悦张扬而呼啸。

我们知道即使生命被囚禁了,被限制了,但是你只要热爱生命,不辜负生命,葆有生命的尊严,那么你就可以在不自由中为自己赢得自由。没有比心更高的墙,没有比生命更强的力量。塘边,给我收获的是一节又一节交错的白生生的藕;生活的洪流中,给我们惊喜的是一个又一个尊贵的人生,灿烂华美。

菱角声声牵远衣

文/囚禁的风

秋天的旋律开始曼妙弹奏,很快白露到了,中秋亦临近了。在街角转弯处忽见卖菱角的担子,真是亲切。卖菱角的老翁用扁担挑着两只浅筐,一只筐里是熟的,一只筐里是生的,熟的颜色乌紫,像乌檀木雕刻出来的小工艺品;生的粉红鲜嫩,周身像涂了诱人的桃红。新鲜的菱角一粒粒单看,模样是极俊俏的,尤其置于盘中,微微上翘的两角,小元宝一样又吉祥又喜庆。

这种菱角,我熟悉得很。从前,这是乡下小孩子们司空见惯的恩物。现在的城里孩子,很少看到更很少吃到,因为就零食品种来说已是太丰盛了,多到不再稀罕了罢,就是地道的乡下孩子大约也不能体验采菱的诸多趣味了。

童年时,故乡的门前或高埂上便有清浅如镜的池塘,塘埂四周是茂密的芦苇野草和歪脖子树,而池塘里则是密密麻麻的荷和菱叶了。菱叶绿得发紫,喜欢羞答答簇拥在一起。

暑假虽然过半了,头顶的太阳依旧火辣辣的,割草或者放牛晚归,贪玩的伙伴们自然不会错过在池塘边玩耍的机会,因为男孩子们可以在池塘里来几回“狗爬式”降温,女孩子胆小,但天生有一种爱美之心,用田野上的各种野花很快辫一只花环,套在牛角上,那牛即刻昂起头,显得滑稽可笑起来。还有,池塘边的芦苇丛中时常有各种鸟来做窝,细心的同伴冷不防就能捡到一两只沾满泥巴的野鸭蛋或者一枚青青白白的大鹅蛋,心里甭提多高兴了。

可是也有令人懊恼的时候,光着脚丫的我们,脚心不是被茅草扎得生疼就是烫得要跳将起来。但是晚上睡了一觉,第二天,丝毫感觉不到什么。

菱叶夏天开白色、淡黄或粉色的小花,满天星星一样点缀在碧波轻漾的水面上。

有一次,我们像发现了别人不曾发现的秘密:咦……挤挤挨挨的菱叶像蚕吃桑叶一样,竟会发出“滋滋滋滋滋”的声响!像小伙伴间的窃窃私语。我们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想探询个究竟。有个绰号猪三歪子的忽然卯足力气,大喊一声:“‘水鬼’来了,快跑啊!”几个年龄略小的孩子懵懵懂懂,看到大孩子跑,“哇……”也跌跌撞撞跟着领头的边哭边往家跑。跑了一阵子,忽然发现哥哥姐姐们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回头一看,歪脖子树下,你挠我一下,我顶你一把,正笑得前仰后合,方才明白是被捉弄了。于是用晒得黑泥鳅一样的手臂擦擦眼泪,破涕为笑,慢慢再往回走。

采菱是要等到初秋的,果实才会丰盈饱满,可是彼时的我们哪里等得及呢?天天巴巴地等着看着呢。山芋熟了,花生熟了,玉米熟了,菱角也可以去采摘了罢。

“棹动芙蓉落,船移白鹭飞;荷丝傍绕腕,菱角远牵衣。”童年的乡下,这种文学作品中描写的《采菱曲》的诗意场景没有丁点儿记忆,池塘里的菱角也不知道谁人种植的,也似乎从来也没有见到过哪个长辈去打理过它们,完全是自由自在生长,竟也是争相挺立枝叶繁茂,颇有点让人费解。

采菱需要秘密进行,所以有一种冒险的快乐,因为父母亲怕我们失足落水,真的被“水鬼”捉了去。

于是同伴们悄悄拉钩相约,把牛啊,猪啊,羊啊赶到约定好的地点,一溜烟向池塘跑去。“噗通”“噗通”一个赛过一个,几个猛子便跃到了池塘中央,胆小的女孩子也战战兢兢跟着下了水,将男孩子们抛到塘边的菱角秧子翻转过来,哈,肥嘟嘟的红菱,四角粽子般的青菱,长着尖尖弯钩的野菱,一会儿,口袋里就鼓鼓囊囊,连带来的水瓢草帽兜也装满了。男孩子们可不肯立即收手,采罢菱角,又在池塘中央打起水仗来,“哗啦哗啦”的泼水声,嘻嘻哈哈的欢笑声使得受惊的虾兵蟹将们鱼贯向荷塘深处游去。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天边的火烧云燃烧起来了,可依然意犹未尽。待缓过劲来,大伙儿这才迫不及待跑到荫凉处,开始分享采摘的美妙果实。

我们只拣红菱吃,白嫩嫩,脆生生,甜丝丝;青菱水渍渍的,有种苦涩味,因为没有熟透;野菱我们俗称“鬼菱角”,淡褐色,只有拇指般大小,有锋利的刺,想剥开它不容易,常常一不留神将你手心划拉出一道道裂口,疼的人嗷嗷乱叫。

菱角生吃不过瘾,聪明的谁又燃起火堆,将红得发紫的老菱放进火堆里烤,很快,四周便弥漫一股焦香味。灰烬里扒出的菱角烫痛了手指,只得两手轮流翻转,放到唇边不停地吹,待到不烫手时,嘴巴咬成两半,手指捏着一只菱角尖,往嘴里一倒,完好的半粒菱角米就顺势落在口中,粉粉的,唇齿留香。

满足了口腹之餍时,才互相仔细打量,一个个都成了“花猫脸”,手上,衣服上,脸上,尤其嘴巴,简直乌紫一片。于是,互相取笑,“贡献”大的孩子就给小不点们起绰号,小不点们摸着脑袋,转动着乌溜溜的眼珠嘿嘿地笑。

夕阳一点点落下去,启明星升起来了。这时草坡上牛羊亦吃饱喝足,肚子溜圆,我们心满意足哼着小曲,赶着它们,各自回家。

岁月静静流淌,转眼数十年过去。曾在江南水乡吃过精美的菱角菜肴,也品尝过嘉兴最有名的鸳鸯湖的菱角,饕餮盛宴抑或大泽菰蒲的风味,到底抵不过记忆里的故乡,那难忘的童年的味道。

“卖……菱角……唻……”。午后,寂静的小巷又传来悠远的吆喝声。是“碧花菱角满潭秋”的时候了,那菱角的味,乡村的味,童年的味幽幽地飘散出来,往日温馨的画面在脑际中铺展开来。唉,什么时候,我们还可以重回故乡呢?

窗外·童年

文/牡丹亭

每一幢房子,都会有门,有窗。门可以让你的人自由地出入,窗可以让你的眼睛看见不一样的风景。我所走过的路不长,我所见过的窗也不多。

(一)

那时我们住在乡下,有外婆,有小姨,有母亲,后来也有了妹妹。父亲在很远的地方工作,我不记得我有没有透过窗眺望过父亲。一定没有吧,要不然童年的记忆中关于父亲的记忆,只有那几件花衣裳,还有一小袋鱼皮花生米呢?

童年的窗有两扇,一扇是在厨房里,大房里也有两扇窗。

大屋里的窗。一窗大的对着床,可以看见路边,可以看见村庄的树木。我还记窗前有一只大木桌,吃饭的时候就会围着桌子。我一定爬上过木桌。我还记得那一年妹妹还没有出世,我喊着要当家。于是外婆和小姨就让我当家,我要当家便要天天吃饭团和炖鸡蛋。外婆笑眯眯地把鸡蛋握在手上。

那时烧柴,每天都有厚厚脆脆的锅巴。外婆用手团起来,捏成饭团,递给我。小姨说:“给我吃一口啊。”我不情愿地递过去,小姨一口咬下去,把我的手都咬痛了,我于是嚎啕大哭起来。

大屋里朝右还有一扇小窗,从那扇窗可以看见小伙伴和东洪和小三子家。东洪的叔叔和小姨是小学同学,后来考了师范,是学美术的。夏天,他让小姨和我坐在面前,帮我们画像。一画就是老半天,我可坐不住,感觉时间过得可真慢啊。小姨却是安静的地坐着。画像画出来了,小姨就把它压在箱子底下,不愿给任何人看。

小三子的父亲和我父亲是同学,也在城里工作。到了冬天,透过窗就会传来女人的哭喊声。这时我就会快步地溜出去。会看见到小三子的母亲披着散发地坐在地上一边哭着一边数落着。小三子的父亲是沉默的,不知道沉默的人为什么会打自己的老婆。大人们都在低声地说小三子的父亲在城里有了别的女人,不要小三子妈了。

厨房里的那扇窗户,可以看见池塘,看见柳树。柳树半垂倒着,半边身子入了水,但是树枝依然向上生长着。外婆和小姨都在池塘边洗衣和拎水。外婆说我小时候和她生气的时候,她急得没有办法就会走到池塘边吓唬我说要跳到塘里去了。可是我却站在岸上嚷着:还没有到塘里,水都还没有到胸口呢。

我还记得那口池塘,我曾在那里栽过小桃树,最后被小猪给拱掉了,我还伤心地哭了。我还记得那口池塘,因为我贪玩,妈妈让我带妹妹,别人让我和她一起挖野菜。回来被家里人骂了一顿,因为我走后妹妹一个人差点掉到塘里了。我还记得那口池塘,夏天,男孩子们,会脱光衣跳到池塘里游泳。池塘里总会鸭子在戏水,四周有野草和别人家的菜园。

厨房的那扇窗,也常看见小娟和中东的身影。他们和我家只是一墙之隔。小娟和中东是我大母舅的女儿和儿子。中东对我很好,我站在门前看着他背着书包上学,羡慕不得了。又看着他背着书包回来,他告诉我他会写字了,而且是潦草字,这更让我羡慕不得了。小娟是争强好胜的,她会在我家厨房窗前划上一道线,线的北方是属于她家的。线的南方是我家的。我们会为这样的小事而争吵。我脸上有一道细细的伤疤,母亲说那是小时候小娟用藕竿划的。

我曾经透过窗看着小姨哭成泪人一样的出嫁了,我也曾经经过窗前,和父亲母亲妹妹一起去一个陌生的城市,留下外婆一人。

从前的窗已经不再了,房子也给了亲戚。外婆已经去出了,她去世的时候我都没有去送她。只记得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已经说不出话了。她的坟墓也面对着一座池塘。在她坟墓不远处,有另一座坟,那是中东表哥的。在我还在上高中的时候,中东表歌就喝农药离开了。

小娟姐后来对我很好,她生了一个女儿,学习成绩也很好。后来又生了一个儿子,家里都高兴得不得了,只是刚生下来就得了脑瘫。她的一生也是曲曲折折的。但是她一直都很坚强。

小三子的父亲和母亲没有离成婚。小三子父亲从城里被贬回到乡里。年纪大了,和小三子母亲反而成了村子里最恩爱的夫妻了。

从窗前哭着被小姨父娶走的小姨,并没有寻找到她的爱情。他们生了三个女儿,但是一起到我家的时候,小姨都不愿和小姨父走在一起。因为小姨父生气时会打小姨,用扁担把小姨的头都打出血。母亲曾经看到小姨写给她的信都流泪了。小姨父还喜欢赌钱。幸好他们的三个女儿都考在了大学,在外地工作了。小姨现在在表妹家带孩子。

旧日窗外的风景都模糊了,池塘也比小时候小多了,只有塘边的柳树更粗又老了。它沉默地记录着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那些窗外的风景都收进了它沉默的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