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之书

秋雨连绵
我寄居于古老的小城之内
围绕她及疲惫的灵魂打转
天空之下
我脱下鞋子和上衣
裸露在沱河倒塌的白水之中
苍耳生着她顽强的刺
翅果菊开着她微弱的花
熄灭我双眼的血液
以消失之永痕
将我凝结
现在我沉默
身上结满了白色枯枝

三十年，在里面我活的
像影子、传道士、叛徒及悲哀流放者
我与肉体毫无关联
在白鹭飞起的褶皱之间
降落的习惯
已成废墟
我是这伤痕之上的选中者？
穿过林荫道及植物的阴影之中
像看到一场杀戮的长廊
我像疯子一样被遣回
多么饥饿
站在黄土之上
我曾是暴民
现在不得不举起双手
竭尽全力毁掉我的天窗及紫色

但愿我能流血
然而
我如九月的云层往下涌现
在养蜂人那里偷食了蜂蜜
我不配吹熄蜡烛
在近似虚幻的飞舞中
我离她逐渐远去

佛光寺仍然敲着她的钟
鬼针草不见离恨
暮色如石棺一般沉滞
将源于温柔的玫瑰撕成了碎屑
在深渊周围
既不将她洒落也不逃逸
生我者已故
爱我者失去了声音

当我站在那堆隐隐散发着死亡
和树脂香味的落叶之中
一切隐痕
都愈发浓密
所有的雨水交织在暮色中
缔造着沉沦
秋风不起
到此处不知人生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