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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村庄

作者: 92的十一月2012/08/11散文随笔

吃完晚饭,心怎么也静不下来,内心最深处一直挣扎的一句话也越来越清晰:出去走走。是啊,该出去走走了!走?又走去哪里?我想努力地回忆起这个村庄让我童年欢笑嬉闹的那些地方,可突然大脑像出现了错误似的,就是找不到那些充无忧无虑承载了我整个童年的片段。我本想去责怪这个村庄,怪它不够深刻才让那些片段勾不起我半点的记忆。但转念一想,我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它呢。我变了,周围的环境也变了,又怎能自私地去让它为我自己独自承受这一切呢?天越来越黑了,好吧,且由着自己的脚去吧。

穿过一条曾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胡同,却没想到剩下的只有令我满脸诧异的陌生:不是这样的啊!那座荒宅呢?那个黑迹斑斑半开着的破木门呢?那堵不知经历过多少年风吹雨淋的矮墙呢?全都没了!少了那些破旧的,代替它们出现在我面前的是那高大明亮的新房,漆红的大门,石灰水泥裹平的墙……我快速地走出了胡同。胡同的尽头就是村后。

那些我以为消失了的记忆片段开始逐渐变得异常清晰。胡同前边原来左右都有一个湾坑。小时候,在右侧的湾坑里,可以跟二叔家的孩子一玩儿就是一整天。这个湾坑就在二叔的房后。那时候,我们一起在里面挖土洞,藏东西,爬树,过家家……母亲叫吃饭的喊声远远传来,拍拍手上的土然后各回各家吃饭。饭后,夏日正午,当流火的烈日把所有人都驱赶到风扇底下午睡的时候,我们几个依旧进行着那几样不变的游戏,乐此不疲。我们的玩闹声和着整个村子的鼾声送走了那段无邪的岁月。现在堂姐结婚了,堂妹待嫁,从当初的过家家到现在的过生活,我们都变了。左侧的湾坑也早就成了人们倾倒垃圾的场所,右侧出现了那种相似度极高的房屋,我真佩服村民的创造力!我只有继续向前走。

天更黑了,再往前,路就成了土路,泥泞却真实。我想人们还没有时间来整理这一切吧。路两旁是葱郁没有尽头的玉米地。我慢慢地走着十年前经常走的那条路,走得似乎所有的一切又回到了那一年。太阳很热很高,炙烤得地上的土有了更浓的味道;路两旁的知了都在竭力地叫着,似乎下一刻就再也不能叫出声了。一群小伙伴从这条路上跑过,手里都不空着,有的拿着各种长短不一的棍子,有的拿着旧得不能再旧的塑料玩具,一阵风般过去了。后面那些穿着拖鞋追不上的,索性把鞋脱了拿在手里光着脚跑。没人知道目的地在哪,就知道很远很远,当所有人都走不动的时候就到了。玩不多长时间,就开始往回走了。总觉得那时候应该很累,却在某天醒来的时候把那种累的感觉忘掉了。口渴的感觉却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非常渴,觉得路前边都是水。终于捱到了奶奶家,门也许关着,没关系,趴下能很容易地从木门底下的门洞爬过去。飞快地跑到厨屋前,一脚踹开厨屋的更为简易的木门,拿着水瓢就去缸里舀水喝,满满一瓢一饮而尽。多年来我一直费解,那时候的小肚子怎么就能装下那么多的水呢?其实我们从那条路回来后就散了,他们有的走向了婚姻,有的走向了漂泊,我是那仅有的几个走向大学里的一个。

地里的虫子叫得更响了,我开始往回走。原本打算再去转几个胡同的,一想还是算了,转过后不还是一样的结果?夜还是夜,不会因你一个人的焦急而天明。街上还有很多饭后出来谈天说地的“评论家们”,有的认识,有的不人认识。简单地打了声招呼,自己就走回了老宅——这十几天我一直独处的地方。

我想过,等哪一天自己再好好转一转这个生我的村庄,那些小时候跑过、跳过的地方。有时候也嘲笑过自己的幼稚,嘲笑归嘲笑,可现实是根往往来不及等落叶的。人的生命很短,村庄的生命很长。它笑着看到光着屁股的你,又神态漠然地瞥见躺在棺木里的他。那个“你”是我们的昨天,那个“他”是我们的明天。熟悉的那些二爷爷、瞎奶奶、叔叔婶婶们,走的已经有不少了,街上能叫我叔叔的但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孩儿们越来越多了。就像血细胞的更新一样,任何人都不能阻止自然的这种伟大的新旧交替。村庄不会老去,它只会越来越年轻,而我们所熟悉的往往是那个老在自己心里的村庄。且用我曾经写过的一句诗来结尾吧:问翁自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