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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在哪里

作者: 雪温2012/07/19散文随笔

一闭上眼,故乡的坡坡坎坎,沟沟岭岭就浮现在我的面前,故乡的人和事就像那汹涌的洪水一样,挡都挡不住。

故乡,我的故乡在哪里?要说我还有故乡的话,那么,我的孩子的故乡又在哪里?一次,无意间,我问我家姑娘:“闫姝瑶,你知道你的故乡在那里吗?”孩子一脸的茫然,全然没法回答我的问题。现在孩子都搞不清楚自己的故乡,那么,以后呢?且不说以后的孩子,就说我吧,每回去一次,就能深切地感受到,故乡正在离我远去。

现在的经济建设,已经使我的故乡的地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童年的一切记忆正在蓬勃的经济发展中渐渐抹去,留下的只有一声声的空叹!村里的老人们也渐渐地去世,他们的音容笑貌只能在记忆里或者是梦境里相见。记不清有多少次,家里的电话一打来,不是这个去世就是那个去世,弄的一度一见老家的电话就感到恐怖。去世的有岁数大的,寿终正寝是喜丧,可是,随着现代文明的推进,工业化的发展,小时候没听过的怪病正在村里爆发,更有许多年轻力壮的也在不明不白的离世。于是,巷里的小孩和寡妇就多了起来,于是又有了许多新的面孔添加了进来,多是我不认识的。随着娃娃们一茬茬的长大,他们也娶妻生子,于是年轻的媳妇们不认识,满巷跑的娃娃们更不认识。偶尔有认识的熟人,也是给娃娶媳妇盖厦,劳苦得不像个人样,生计逼迫的他们忙碌不停,任日头晒黑他们的脸庞,任岁月在他们的脸上刻下深深的印痕。见面只是匆匆打个招呼,根本没有时间和我谝闲。不记得有多少次,我都默默的在心里掰着手指头数谁谁谁去世了,谁谁去谁世了。从巷头数到巷尾,这家去世了几口人,哪家去世了几口人,他们都长什么模样。

当时我结婚的时候,已经有了结婚录像。现在回过头再看那时的录像,倒不是在享受自己新婚的美好,反而看到录像上面那些已经去世的人们,他们的语言,他们的神态,就那么活生生的在我的面前,心里却是酸酸的痛,——有些人的岁数并不是很大呀!但是,他们的家人,却日子还的往下过。于是,在缺失了他们的家里,存在的都只是忙着赚钱,根本没时间思念。只是能看到他们在追求金钱时麻木的脸。

现在村里过红白喜事,都是“一条龙”服务,根本不用巷里人帮忙,大家都是到事主家里吃上一顿席了事,更有甚者,连席也不吃。忙着挣钱,连人情也不要了!

平日里,巷里除了老婆婆老汉,竟然找不出一两个闲人。大家都忙啊!农耕文明的悠闲和恬静正在泯灭,工业文明正在吞噬着村里人的一切,改变着他们的一切,包括他们的身体和神经。

过年回家,除了本家的几个人,巷里的竟然大半都不认识。出去和别人没有共同语言,就只有在家里憋着,于是童年的记忆就越发强烈的涌上心头,有时候竟泪眼迷蒙,突然感到,自己是那样的孤独。

现在,家里的老人健在,隔上一段时间回去转转,帮他们干点小活,和他们谝谝闲话。要是以后他们都离世了,那么,我还会去吗?还回去看谁?小时候,学贺知章的诗:“少小离家老大回”是那么的美好,现在想来却是那样的恐怖!当你走在陌生的街巷的时候,满目都是陌生的面孔,那么,你还觉得有意思吗?

不记得谁说过,以后的人们都不会有故乡,这是现代的社会形态所决定的;贾平凹的《秦腔》后记里同样也抒发了这样的感慨,于是乎他用一部书来为他的故乡立碑写传。当然我们没有贾平凹那样的能力,那么我们老了以后,或面对故乡陌生的地貌的时候,或在他乡追忆自己的童年和童年生活环境的时候,我们的故乡究竟在哪里?

也许到那是,我们只能把故乡藏在自己的心里,像蚕一样,把自己紧紧地封闭起来,在坚韧的茧内咀嚼自己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