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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空庭春欲晚

作者: 素依清颜2012/03/29优美散文

春日的天空,一片灰蒙蒙的。明明应该是明媚的深春,天空却没有半分好颜色,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与孤寂,不觉让人意兴阑珊。

她不想回家,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兜圈子。路过花街,车窗外人声鼎沸,甜蜜的恋人相相依偎着挑选鲜花。宝马雕车香满路,花和人,都仿佛成了华丽的布景。

她轻轻地苦笑。才多久?她还是他的天空,她还是他手心里的宝贝。朝夕相对,夜夜笙歌,多少柔情蜜意,多少温柔缱绻,难道只是梦境?而她分明记得,他对她的好,他对她的眷恋。

情到深处,风含情水也含笑,朝也思暮也想,只是一声轻轻的呼唤,便能叫她欲罢不能。情到深处,有多少缱绻的时光雕刻着天上的一轮明月,已深深地嵌进了她的骨髓。情到深处,总是欲语还休,而她却读得懂他眼眸里的无限深情。

是不是幸福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并且易逝?记忆中美丽的约定已经成了空言,相依相偎的时光,宛如烟花,璀璨一瞬间,便消失无痕。此时的风,往哪里吹?她已经无从辨别了,她只是清楚,他挥挥衣袖,不顾而去,从此,飘离她的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站在繁花似锦的春日风景里,心碎无痕。

想到这里,像是有极细小、极温柔的针刺进了她的心里。她突然觉得,这样繁华的都市,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于她,已然无关。她像是绿色的浮萍,随波逐流,没有归处。

为什么爱情总是充满误会?为什么爱情总是充满伤害?为什么爱情总是叫人心意成灰?她轻轻地抿了抿冰冷的唇,似乎拥吻时的温度还在,而那个承诺要一辈子相伴的人啊,在哪里?

她停好了车,无力地把背靠在了车椅上,泪水滚滚地落了下来,落在手背上,烫得她心里生疼。

她一直以为,他给她的就是永远,就是不离不弃,就是一生相依。可是誓言多么苍白呀!时光轻浅,流年偷换,短暂的时光,他们就走到了爱的尽头。当他的妻子得知他们的婚外情时,他便毅然地离她而去,任凭她怎样痛哭失声,他再也没有回头。

也许,他最爱的只是他自己吧?如今,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尘埃落定。她近乎麻木一般,望向窗外,任黑暗一寸一寸地蔓延……

曾几何时?是他跟她说,他永远不会离开她。曾几何时?是他跟她说,只有她不要他,并不会存在他不要她。后来,亦是他跟她说,不要再互相伤害了,我们不要再联系,你好好地照顾自己吧。他终于渐行渐远,他终于决绝地淡出了她的生命。

她也曾如飞蛾扑火般,投进他的怀抱,温柔地解释。她也曾默默地等待,等待他的只言片语,等待他来赴那个美丽的约定。

阳春陌上,微雨燕双飞,多么美的约定呀!天青色烟雨中,若他依约而来,携着她的手,在雨中同行,即使默默无语,那也该是倾城的美丽吧?

而他终究还是爽约了,他头也不回地回到了他妻子身边去,而且还快要当爸爸了!

原来,就在他与别人恩爱厮守,抵死缠绵时,她的等待竟成了空!也许,他给她的承诺,真的只是一纸空言,一纸空言呀!也许,他早就放弃了,而她还在傻傻地执着守候……

她紧紧地咬着双唇,往他所在的那片天空遥望,心里全是冰冷和坚硬的绝望。

那些相亲相爱的时光,就这样,轻易地从他们的指缝间流走了。

她突然记起,他曾经多次问她,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她终于明白,他们仿佛隔着前世今生的河,永远停留在流年的另一端,再也没有一扇门,可以通往彼时场景。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们如同隔着迢迢千山万水,茫茫不可相遇。他们的距离竟是那么远,远得她穷尽一生的力量也无法触摸,远得叫她心灰意冷!

原来,最遥远的距离,不是他在天边,她在海角,而是,两颗心渐行渐远,如同两条平行线,再也无法交汇,无法遇合。

大概人生就是如此吧,若只如初见,人生便少却了许多遗憾。

她知道,流光无声,他们最好的韶华已经匆匆过去了。她以为她已经忘记,原来还是摆脱不了。她静静地看着回忆支离破碎,像一把利刃,割裂着她的伤口,让她痛苦不堪。而她此后只能默默地为他祝福,她亦只能孑然一身,独立行走,寂寞如雪。

夜色中,跳跃的霓虹灯,那么明艳,却又那么冷洌如霜。她缓缓地吸了一口气,渐渐地平静下来,抬手抹干了泪水。

她的面色沉郁如水,身心俱是无比的疲累。

她知道,他们今生没可能再相见了,此情只可成追忆。

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取出手机,恋恋不舍地看着他的照片。她明白,这是最后一眼!这最后的一眼呀,耗尽了她所有的爱,所有的牵挂,所有的思念。就这样,她狠着心肠删掉了他的照片,删掉了所有的联系方式。

她幽幽地叹了一声,决意无声无息地湮没在她与他的前尘往事里……

她和他,不再有未来!她的泪水再度汹涌而至!此时,人间四月满芳菲,路旁的梨花开了一树又一树,那么美,而给她的感觉只是春已晚,花已尽。

也许,若干年后,他和他的妻儿幸福美满。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偶尔想起,他的生命中曾经有过一个她,而她的模样,他也许再也记不清楚了。

而她深知自己,将会孑然一身,永远活在对他的思念里,永远牢牢地记得他的模样,他的笑颜,他曾经对她的好。

她知道自己就是这样执着的人,一生一代一双人,哪怕相思相望不相亲,哪怕他给她的只是辜负,她亦甘心,用一生的时间铭记,用一生的时间遗忘。

她亦知道,她的心扉将为他关闭,再也没有人能进去。也许,此后的她,都会郁郁寡欢,远离幸福,远离快乐。可是她无怨无尤,无怨无尤呵!因为她知道,爱情曾经来过,他曾经深深、深深地爱过她,这就够了。不是吗?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相爱的一刻,她相信,他的目光只为她流连。

爱过,无悔。他在远方,远方很遥远,却又在她的心深处,落地生根。爱情,从来没有值得和不值得,也没有后悔和抱怨。初见的倾心,曾经在她的世界里开满花香,那一刻,他们曾经倾心爱恋,即使到了最后,他让她疼痛无比,她依然感激,和他的遇见。

她无声地笑了,轻轻念着: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

只是她知道,今天以后,她会活得好好的,她将微笑着前行,远远地遥望他的幸福。人生凉薄,她能遇见过自己一眼就爱上的人,还有何憾呢?这份情,天会知道,时光会知道,她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