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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游马踏湖

作者: 踏雪寻梅2011/07/14散文随笔

走进马踏湖,一种历史的沧桑感、厚重感迎面扑来,只听得哒哒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由近而远,整个芦苇荡上空便回旋着一股悠远的气息。

马踏湖位于山东省淄博市的桓台,论知名度,它绝不敢跟洞庭湖们相提并论。论芦苇,沙家浜的芦苇荡曾跟随样板戏的脚步红遍大江南北,马踏湖的芦苇荡则显得局促。但我们拉开历史的帷幕,则发现,马踏湖绝对是宽银幕的立体电影,宏大的历史厚度、空间感让沙家浜显得小气,浅陋。沙家浜是小家碧玉,马踏湖则是大家闺秀。

马踏湖是在诸侯的马蹄声中诞生的。

据传说,春秋五霸之一的齐桓公,经过南征北战,东讨西伐,各路诸侯大都被征服。为强迫列国公推其为领袖,齐桓公在会城重兵列阵,大会诸侯。诸侯怕落入齐桓公的圈套,也带大军蜂拥而至,众马将这片土地踏成了湖泊,这便是马踏湖的由来。

马踏湖在人间静观世事沧桑已两千多年,而我在公元2000年,才知其名,成其行,实乃孤陋而寡闻。

马踏湖与南方湖泊最大的不同,在于你绝看不到汪汪一碧的湖面,水平如镜、烟波浩渺与她无关。这里的河道是容不下大船的,你只有乘坐小木船,在艄公吱吱呀呀的摇橹声中,走进那狭窄的马蹄踏出的水路。芦苇荡是无法进去的,蚊子、草虫是这里的主人。那一簇簇神秘的芦苇,都隐藏着两千年的故事,不必由谁来讲,只凭你去联想想象。

河沟港汊不断往前延伸,越深入,越狭窄,越看越像马蹄踏出的样子。几乎让你觉得齐桓公不知何时会立马眼前,笑谈那个称王称霸的时代。

游马踏湖,应该把它与临淄链接起来,跟整个齐国连接起来,你才能真正游到它的尽头,也就读懂了这大家闺秀的历史。厚实的阅历是无人能逾越的,在历史的某个时刻,就在此地,才会穿越时空。而一茬茬的芦苇,绿了黄,黄了绿,芦花飘飞,莲藕传香,一种魂魄浇铸在这些有形的物体上,任凭风霜雪雨,严寒酷暑,任谁也洗不掉透出的贵族气质。

有人说,马踏湖不是一种文化兴旺的标志,而是一个没落贵族的身影和无奈的叹息。可谁也不敢否认,几千年来,在齐国的大地上,真正轰轰烈烈过的只有齐桓公。当齐桓公不听管仲的临终嘱托,任用易牙、开方、竖刁三位佞臣,一种伟大的没落已经开始。再后来,虽有鲁仲连义不帝秦的壮烈,但当他纵身跳进少海(马踏湖的别称)的刹那,一盘败棋已无法行走。躲在一旁观棋的齐国高士颜斶,为避乱世苟安于斯,已无所作为。最后只剩了一个汉景帝的博士辕固,也不过躲在书斋念《诗经》而已,那种破落户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

马踏湖老了,真的老了。

老则老矣,是完全没有必要哭哭啼啼悲悲切切的做一怨妇状的。既不用埋怨太阳月亮转得太快,也没必要做一个拉皮儿,硬充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就算暂时让松弛的皮肤紧绷起来,那没有弹性的僵硬,没有光泽的枯黄,连自己都不自在,在别人看来无疑是一块洗硬了的抹布,是绝对找不到丝绸的感觉的。倒不如自然的松弛着,皱缬着,让后辈在褶皱中尊敬一个阅历丰厚的老者。余秋雨先生说:“没有皱纹的老奶奶是可怕的。”马踏湖以自然的形态照应着来人,静静地送客,没有人修缮,齐桓公一不小心踏出的河道自然延伸,不知胜过多少巧夺天工的名楼香榭呢。

实际上,没落并不可怕,没有没落就没有新生。则如落日,依依不舍告别西山,走入黄昏,旦日不照样升起一轮旭日吗?真用不着怀着“我们祖上原先也发过水的”心态,啃老卖老。齐桓公是不答应的,他希望子孙遗传其霸气的基因,而不是转基因后死不认账,认为优良品种不会长出歪瓜裂枣。应勇于承认自己的裂变,才会为裂变后开山劈路。真没必要在一座荒丘上盖一亭子来证明这里曾经矗立过君王的三宫六院。薛宝钗就算成了村妇,那股贵族气也不会荡然无存,她也没必要到处喳喳“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来获得心理满足。

给画面留一个空白,才是真正的画家。总想风流占尽,大满贯,也便失却了艺术的价值和魅力。

马踏湖依然刮着原始的风,无游鱼细石的清丽,却带给你最饱满的对生命轨迹的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