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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秋

作者: 刘虎2020/11/12优美散文

秋天,是让人读不尽的。

进入十月末,沙河畔便是深秋了。

秋天的风,带着抒情性,在早晨或傍晚,你都能透彻地体会到它的温度。夜里凉,白天暖。这也不是它绝对性,就像人一样也有自知知明的时候。偶尔来一天的不热不冷,把该赞美的、遗忘的、放弃的都统一分类归纳,然后再决定储存或丢掉。

秋天未到,先来一场雨。无论是小、中或大,都是带着谚语的。在民间,流传的“一场秋雨一场寒,不忘加衣穿厚点。”就是这样的。在一块块飘着稻香的田野里,一串串成熟的果园里,一片片飘飞的黄叶里,蓝天下一字雁阵里,也在刚刚出芽的麦地里……无处不留下它的印记。这是秋天回到故乡的一种方式,它不喜欢过于张扬和一直沉默,也不喜欢太辣眼睛,更像是现代人一样,来几句七零八落的句子,或不专业的技术,发发朋友圈、拍个抖音、晒个美图传出去。

都说秋天,是带着凉意的。微微的寒,在夜色里,让人读到秋的静,在静静的时光里,又听到生命深处的声音。在乡村,大片大片的白杨树林开始落叶了。那些原本青绿的叶子,显示着青春旺盛的活力,在秋分之后,也被秋风染黄。每一片叶色与叶色之间,都保留着季节明显的标志。清晰的纹络上,和手心的掌纹一样,我知道,秋天在一张纸上的线条,是带着重量的,有着世俗初遇的情怀。

读秋,便是读生活。秋收冬藏,是一种生活的习俗。

翻开史书,我们的古人早就对节气进行了细致的划分。什么节气,该种什么,又该收什么,这是天注定。所以,我父母这代及上辈辈辈子N代祖上,对天都十分诚敬。也许是他们是真正悟透了生命之中的真与假、虚与实、丑与美吧,我不在他们的思想境界里。我把生命之中所谓的虚名、权势等等,都看成是身外之物。因为我知道,在意的太多了,容易心累。而这个社会很少有人崇尚文化,他们只会崇尚权威。所以,最让我在意的,是在秋收到来之后,镰刀的声音让囤里的粮食多了一圈一圈。地窖里的红薯、白菜、大葱吃起来有鲜味。羊圈里的羊儿们,在大雪纷飞的冬天有料草可以吃。只有这样,我父亲才不会在冬天冒着风雪严寒到河岸边给羊割草,母亲也不会为一家人的生活而担心。

有人说,秋天是带着感伤的。叶落后的大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树丫、树杈。粗糙的树皮,就像是岁月的脸谱,在人心里有一种世俗的沧桑感。自古就有“万里悲秋常做客”的孤寂,也有“天凉好个秋”的深沉。二者都是与秋有关,虽说有点凄美,但我还是喜欢。毕竟,人这一生悲欢离合,如一卷生宣,天地无言,绘事后素。

轻轻读,静静读,浅浅读,让心慢慢地走进秋的时光里。这个季节,也是带着丰腴、带着张力与淡泊的。河岸的苇,开出秋天的花,让我想起了雨的印记。如若是在江南,这个秋天或许会溅起一帘水墨云烟,让青山醉在唐诗里。沙颍河畔的村庄里,传来的唢呐声,在秋天醉了黄昏里的烟霞。牧着人的歌声,再一次把天空喊亮。在秋天的沙颍河畔,让我重读一回故乡。

在沙颍河畔久居的我,对于秋天,总有着一种低调的情感。故乡的记忆里,一到秋天,房前屋后的狗尾巴草变得枯黄。院墙上爬满了梅豆和丝瓜秧,黄的,白的,紫色的花朵引来蝴蝶翩翩飞舞;一地的桑子头全身是刺,毛故故、蒲公英、酸蒲英子、马蹦瓜在童谣里带着记忆走进秋天的词典里。我知道,那些在秋天盛开的花,在秋天成熟的果,在秋天飘落的叶,在秋天行走的人,一直是故事里的主角。

没有雨的秋天,天空蓝得刺眼。一朵一朵的云,从念青唐古拉山那边飘来,也许是带着一种隔世的乡愁吧,云朵下,沙颍河水的调子变得柔和起来。在厚重的土地上,自北向南,像一条洁白的哈达。也让沙颍河两岸的秋色,变得富有层次感 。

在秋天的词典里,我翻阅无数个章节,却始终无法用妩媚去晕染丰稔与成熟。那开在秋天里娇艳的花朵,是属于水性。在潋滟的词里,我读到秋天对人和万物的一种宽容。 或许,在秋天里,你的故事很感人,我却无法写意。而人生在世,开不开心,如不如意,在时间的词里,一切终将成为过去。

想起一杯琉璃盏,便是寂寞。

落花的窗台,听秋风从耳际吹过,青丝飞扬的年月不再回头,那个在江南写下情诗的人,却也不再是我。

记得有人说:“不经意的流年里,我会想起你;阡陌的岁月中,你会想起谁?我把你写在手心,就像是掌纹,穿过密密麻麻的岁月,洗尽铅华,你依然清晰。我在你的掌心,可否是一条细细的线纹?淡去的,是你的记忆,还是我们曾经的相遇?”回味,便有种流年的伤感。往事,就像一杯岁月的酒,浅饮便知红尘陌路,最终让人学会相忘于江湖。

很喜欢那些在秋天的文字里冷冷行走的女子,她们寂寞如花,她们文字如水,她们的名字和秋天一样纯净。在花香里,我仿佛回到另一岸的天涯,在懵懂的少年时光里,青山依旧,而我却相遇浅浅。

读秋,便是读人生。零落的是一身诗词之外的愁。

世俗也好,红尘也罢,贫富或成败,一切终将老去。岁月就像一位心理师,把人的内心梳理得干净明亮。不知不觉中,窗前的枫叶绿了又红,红了又黄。我读着它,秋天却住进了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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