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花影

过了立秋，彻底是秋天了。云在天空淡淡的，有时候是丝丝缕缕，有时候是大片大片的，有时候满天都是各种形状，让人分不清楚底色是淡蓝的天空还是白白的云。八月底了，林间树木有了黄色的叶子在某天早晨翩然落地，无声无息的。暑气还没有完全消去，房间内离开空调就闷热的很，想起了山上冬夏都是盖着棉被的日子。毕竟是秋天了，热也是清爽而利落了许多。有时候飘起不大不小的雨丝，落在身上不介意，落在脸上也很惬意，同时沐浴的还有花儿们。

失去了山居，没有丢下以往陪伴我的一盆盆花草。也许，新的环境花儿们也想尽快地适应，它们真的相继开花了。不知道谁可以懂我此时的心境，相处的人吗？完全不是。因为疫情封闭的街道，人来人往都是从墙外经过，是陌生的面孔。他们或者她们，都是大声说话，总是幻听，就像走进了院子，让你想到关上大门，拉上窗帘，离陌生人远些。有时候的我，极力想走出去呼吸新鲜的空气，哪怕在雨里行走，漫无目的行走。如果有一片水域，一定静静站在那里看水流动的样子，看水里的树木花草影子，月的倒影。如果在月下，一定是停下脚步看树下的斑驳，还有花的影子。

门口有一棵香椿树，那是原来的香椿树锯掉后滋生出来的，长成了大树。前些年，春暖花开的时候经常回来用长长的竹竿勾住香椿的嫩芽，往往收获一堆香椿芽，分往各家，尽享美味。如今的香椿树又高又大，遮住了大片明媚阳光，于是，有人站在树下乘凉，这里的夜色似乎比别处更深。这里已经不是以前的漆黑光景，需要借助邻家的灯火才知道哪条街巷，夜深路灯、太阳能灯相继闪烁，没有了竹子的影影绰绰，沙沙啦啦的意境，只看花影。

想起一个句子“一径竹阴云满地 半帘花影月笼纱”。这是颐和园南湖岛月波楼的一副写景对联。上联特写云影徘徊的园林竹径，那丛丛幽篁、朵朵行云，幽雅、清朗、静谧。下联则将视线移往楼内：门帘半卷，可纳天地清旷，花影月色嵌入窗框，恰成一幅朦胧清冷的图画。全联写景聚焦在虚景“影”上：竹影、云影、花影、月影，天地之“影”浑融，形象超妙，给人以无尽美感。向往古人描述的深远妙景，去颐和园没有看见这副对联，现在想想真的很想体会这样的美妙了。

看花影，月下的朦胧，似梦似幻，让人遐思百转，联想翩翩。灯下，荷叶摇曳，微微动容，让人想起月下荷塘，墨绿更加深厚，像少妇的裙摆既不招摇，又不失妩媚，婷婷地立着，想自己的心事。兰花科的植物多是叶片狭长，衬着娇颜，不管是珍稀品种还是大众颜色，总是透着优雅与淡然。闲暇无事，特别拍了一朵兰花开放的过程，花蕾膨大，花瓣微微张开，像少女的眼睛，羞涩而典雅，张开的一瞬间幽香缕缕，花蕊金灿，花瓣深粉滋润，怎么可以有那么迷人的色彩。灯下的叶片晶莹地闪着光，润泽的要冒出水来，纤细的腰身，在夜色在衬托下散发出迷人的光彩。秋天的花还有牵牛，那些各色的牵牛花，依然是无休无止思念的样子，灯下已经将心事紧紧裹在心底了。天竺葵红色花朵融进夜色近乎成了黑色，七里香还没开花，光是叶片也泛起青翠的绿了。

就这样痴痴地看着花们的影子，不觉夜已深了。秋虫还在角落鸣叫，一声声，一声声，像是喜悦，像是叹息。

秋浅，秋深，秋去，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