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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的杨梅

作者: 罗文博2020/06/09优美散文

熟了的杨梅,红艳艳如锦缎,圆而不润,团团簇簇。呈楔状的绿叶如众星捧月般,远望过去,绿与红层层交汇,彼此衬托,令人眼前一亮。

六月初的杨梅, 红而不“黑”,火候不够。行情来势汹涌。那时才见其泛着绿,冒着尖刺,浑身不容挨近的模样,一到中旬,它们整个身躯就已经漫上红色。尤以“闻名”的慈溪杨梅熟得更早些。前阵子,好友专程来了个电话,邀请我们前去采摘杨梅,说是她们家的杨梅熟了。几乎迟缓了一夜,次日一早,我才醒悟过来似的,想起杨梅,想起她关切的话语,一下泪如泉涌。

深深驻留心底的友情因了杨梅,又一次被唤醒、发酵。朋友之称始于同窗,行于中年,越来越陈,泛出醇厚的香。这位曾睡在我下铺的同学,初见她时,那一口标准的慈溪话曾让我望而却步。然而,在一大段相知相伴的青春年华里,我们携手跨过一节节火车铁轨,走过一条条街道,在许多个黄昏时分,被斜阳编织出长长的投影,直至毕业临近,我们在校门口相拥而泣。后来,又与她有许多个交集,毕业不久,住在她们家,在她父亲种植的甘蔗和蔬菜面前一次次“沉沦”。时间漫过二十多年,这回,长长的友情之桥以“杨梅”为媒,搭建得越来越稳固。

多年前,我写过《杨梅红了》和《最忆杨梅》等文章,每写一次,情感的浓度和深度更显饱满。面对杨梅,仿佛看见它们在生命中一次次渲染、烙刻,看见驻留于岁月深处情感的凝结,爱的回响。尤其在童年时,因为杨梅,那纯粹岁月里的叮咛和关切,都与外婆家的杨梅树有关。

那是堪称参天大树的杨梅树,郁郁青青,红得发黑的杨梅就缀在墨绿色的叶子间。那些年,暑假一到,我们姐妹俩就急急地步行去外婆家,走过一段陡峭的山路,就是铺满了碎石子的大道,汽车一过,尘土飞扬,不久,我们看清了远处外婆家朝东的大门,阳光反射在上面的白晃晃的光刺得眼发疼。外婆通常在厨房忙碌,酱赤色的圆柱子嵌在厨房的墙角,灶间堆放着外公从山上砍来的干木柴,外婆就淹没在柴禾间。她免不了嗔怪我们:“杨梅都快落市了,你俩才来!”

杨梅一年一遇,最懂得它内在的方式,当是直接从树上采摘。那时舅舅还没有成家,他常常利索地攀爬上树,去摘高处熟透了的杨梅,一会儿,红里透黑的杨梅就填满了篮子。外婆站在杨梅树下,用湿毛巾拭去汗水,她早看见有些杨梅落在地上,被尘土包围,便轻叹着气,说:“好好的东西糟蹋了,可惜。”于是捡起还算干净的杨梅,掸了掸,放在篮子里,另外的,就扔进嘴里,瘪着嘴,吃了。

懂得一个人、一件物品是需要付出有形或无形的“代价”的。对于杨梅来说,若我们心甘情愿从手指到衣服,被它的热情“感染”,与之亲密接触,那最好。对于带着某种“迁就”的人们而言,去采摘杨梅之前,得备上一件宽大耐脏的旧外套,以防一不小心就被“同化”上红紫的色泽。若爱之过甚,吃得多了,连豆腐都会“咬”不动。不过,母亲曾说,杨梅最消食,吃得再多也吃不坏肚子,因了这话,我常常敞开了吃,陶醉在酸酸甜甜的味道中。

作为时令水果,杨梅的“惊鸿一瞥”令人印象深刻。除攀了树现吃,多余的则用来泡酒。小时候,我曾央求父亲种一棵杨梅树,可他总说树苗要过好多年才能长成,才能结果。于是这事便越捱越久。直到我上高中那年,父亲面露喜色地说,咱家有杨梅树了!初挂果的杨梅个头袖珍,味道更是酸得彻底,于泡酒却是上乘。在习习夏风里,父亲嘬着杨梅酒,絮聊着,如胭脂红的液体在酒杯中弥漫。那时,杨梅已然“功成身退”,在酒中渐次褪色,吃一两颗,正好去除暑气。

人若无情,再美味的东西亦将食之如嚼蜡;若是有情,即便吃不上,单是回忆,也足以令人心旌激荡。一年又一年,杨梅一如轮子载着我们向前,迈过一个个圆满。小暑一过,杨梅早已面临“出虫”的尴尬,慈溪好友的盛情早已收下,吃不吃其实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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