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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鹅蛋

作者: 国红2020/05/04经典散文

早上起来,烟雨蒙蒙,好像回到了江南。虽然马上就立夏了,但北方一下雨就有点阴冷。好在本来也没有出行计划,不觉得耽误事。假日里最适合在家自制美食了,闷了就吃点好的,心情好了就减肥,人间烟火就是这么简单,没有什么不是一顿美食不能治愈的。下雨天也不出门买菜了,想起之前买的鹅蛋还没吃呢,就决定煮鹅蛋。把5只鹅蛋洗净,一起放在锅里煮,热气一会就升腾起来。看着那白胖胖亮晶晶的鹅蛋,我不禁陷入了回忆中。美食和玩具是最能勾起童年记忆的,小孩子最看重的就是这些。

记得小时候家里一直都养着很多大鹅,少则十几只,多则几十只。有些是妈妈买的小鹅崽子,一点点喂大的,有些甚至是从鹅蛋开始孵出来的。家里的大鹅一茬接一茬,鹅蛋也就从未断过。因为那些鹅会下很多蛋。爸爸妈妈上班了,哥哥们上学了,家里留下我和爷爷。爷爷经常哄我,“不哭,不哭,爷爷给你煮鹅蛋吃啊。”我那时太小,哪吃得下一个大鹅蛋,吃几口就剩下了。爷爷节俭惯了,舍不得扔,总是把我吃剩下的鹅蛋都吃完了。我渐渐长大了,满院子地跑着玩,可爷爷却很快就老了,终于像一片落叶似的倒下了。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飞快地跑进屋里,大声喊着:“爷爷,爷爷,快起来,咱们鹅子又下蛋了!”但爷爷再也没有起来。晚上,家里来了很多人,爸爸和几个叔叔叮叮当当地忙了一夜,为爷爷打造了一口棺材。当时的我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哭。我独自站在大鹅窝旁边,爷爷经常去捡鹅蛋的地方,自言自语:“爷爷让人装进大箱子里了,再不能和我玩了。”爸爸听见了,立即决定带我一起出殡。按照老家的风俗,未成年的女孩子是不能去出殡的,否则以后嫁不出去。但爸爸是个老革命,不信邪,带我去送了爷爷最后一程。

在我们的童年里,鹅蛋既是美食,也是玩具。因为小学时,每年端午节,大家都会带很多鸡蛋鸭蛋鹅蛋,还有粽子,去上学。吃之前还有非常重要的仪式和游戏,就是互相磕蛋,比比谁的蛋最硬。鸡蛋鸭蛋鹅蛋,凡是蛋皆可磕。磕碎了,就开心地把它吃掉。然后继续磕,直到所有的蛋已破碎,进肚为止。妈妈带的鹅蛋很硬,也很多,每次都吃不完,要晚上带回家,接着吃好几天。

鹅蛋好吃,但大鹅却很恐怖。每次放学回家,我一开大门,大鹅们就伸长了脖子,嘎嘎叫着,恶狠狠地朝我奔过来,要叨我。我吓得赶紧大声喊妈妈,妈妈就拿着棍子冲出来,几下就把大鹅打跑了。后来妈妈就把大鹅圈起来,不让它们出来,直到我已经安全进屋为止。

中学以后,家里的大鹅少了,此时粮食也开始涨价了。大学毕业以后,我只身去了外地工作。父母逐渐年事已高,家里便不再养大鹅。但每次回老家,我还是会买一些鹅蛋,和父母一起煮着吃。最近几年,父母都不在了,我没有再回老家,鹅蛋也很少吃了。只是今年,疫情严重,大家都开始注意保养了。有天小区门口来了卖鹅蛋的,我就买了几个。

煮好了鹅蛋,我赶紧拍照发了朋友圈,吃鹅蛋在当今已经变成稀罕事了。有个朋友回复说,她有一天在单位吃鹅蛋,甚至被老板误认为怀孕了!看来,大家都知道鹅蛋有营养。因为鹅蛋中含有非常丰富的蛋白质和维生素,还有一些其他的钙铁锌等微量元素。久病体虚的人非常适合吃鹅蛋补充营养,强身健体。吃鹅蛋还能够提高记忆力,防止老年痴呆,预防夜盲症和视力减退。另外还能防止湿疹,帮助皮肤抵抗日光的损害,促进皮肤细胞再生,防止皮肤粗糙。吃鹅蛋也能促进儿童的生长发育。

滚烫的鹅蛋,握在手里,还有点舍不得吃。我就留下一个在盘子里,其余的放在被子里捂着。多年以后,鹅蛋还是那么好吃,味道完胜所有鸡蛋和鸭蛋。尤其是蛋清,满满的胶原蛋白,质感和口感都非常好。

吃了鹅蛋,在房间里溜达一会儿,我就开始午睡了。我把滚烫的鹅蛋当作暖肚贴,放在肚脐上,真舒服,很快就睡着了。梦里有热乎的煮鹅蛋,还有童年和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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