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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

作者: 九鲤仙子2020/04/15抒情散文

“那是什么?”我顺着女伴的声音看过去,山壁上垂下一串串紫色的藤萝。“这种植物叫做紫藤,它代表着无尽的思念。”轻描淡写地,我吐出了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语。

这时我们行至山路上,到处都是美丽的春光。一株紫藤还是抢了她的视线,因为与众不同。在各种花色中,紫藤的美丽,有着烟雾的迷蒙,有着朝阳的明亮。矛盾综合下的颜色,就生出了神秘而让人神往。

紫藤花开在暮春时节,暮春总是带着点伤感。春将去了,许多的花已经凋零,而此时,紫藤却盛大地开了。它是要拽住春天,留住人们心中对春的怀想。

对于紫藤,最早是在电影《伤逝》中看见的。那是鲁迅先生唯一的一部爱情小说,涓生对子君深切的怀念,透过屏幕,开在那个开满紫藤花的院落。紫藤花与《伤逝》中的爱情,有着某种深刻地契合。

在最初的爱情中,院落的紫藤充满了对爱情的幻想与期待。涓生在春日里,等待着子君的到来。深切的期待,与窗外的紫藤糅合在一起,有着朦胧的美好。每一个人对爱情的初见,都是惊艳与期待。这时,在涓生眼中,子君是完美的。

紫藤花开满的院落,子君与涓生生活在了一起。落实到柴米油盐的爱情,才是最真实的模样。日常,是那么漫长。每一个白天和黑夜的面对,让我们眼中的彼此不再是光芒万丈,更多的是过于寻常。爱情失去了渴望,也许才是考验它的时刻。

这时的紫藤花,就像是家户人家过日子,开得茂盛。日日可以观赏,它不再是开在心底的期待,而是开在烟火中的米面。涓生的情感,在精神层面与现实面前发生了倾斜。“爱情必须时时更新,生长,创造。”这时的紫藤,开在庸常的院落。

寻常的日子,其实子君过得也挺好的。她穿着布衣做的合身旗袍,在夕阳下喂着几只鸡,那身影映衬着落日的余晖,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只是我们大多时候,忘了去欣赏这些细微事物的美丽,放弃了踏实与平和的日常,而生出一些与它不搭调的情绪。

紫藤再美,也留不住一颗不爱的心。当涓生说出:“因为,因为我已经不爱你了!”一个把爱情当作生命的女子,却遭遇到了最致命的幻灭。不能说涓生是无情的,只是子君不懂他,他所追求的是真实地面对自己的内心。

正是这种面对,击碎了开满紫藤花的那个院落。曾经充满爱的小屋,通过对子君的解读,留给涓生的是失望。这也是浪漫主义的爱情,与庸常生活的矛盾。当涓生终于知道,自己所坚持的,只是一种梦幻般的神话,现实生活的冷暖更实际。而此时,所有失去的,都已经失去。

亦如紫藤,在如烟的往事中徘徊,深切地思念。我们怀念的并不是某一种具体的事物,而是与之有关的温度和回忆。紫藤开满院落的时节,如期而至。曾经陪伴在身边的那个人,已经不在。紫藤的花语是:“醉人的恋情,依依的思念。”影片中的紫藤,开得如醉如烟,迷蒙着对往事的深切思念。

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紫藤每年如期开在那个爱过的院落,那里有着最迷人的爱情,有着最烟火的生活。可是这一些终究会像紫藤花开,也会有花落。影片《伤逝》,在早期的电影中,能把伤痛拍出唯美,紫藤在影片里有着功不可没。

汪曾祺曾经写下一句话:“紫藤里有风。”我在又一次站在紫藤架下时,想起了这句话。紫藤里的风,是从旧年往事中吹来的。

古隆中脚下,接近广德寺的一家小餐馆,也是藤萝满架。那时的我们,单纯地寻找着快乐。一群好友,骑着单车而去,在紫藤架下吃着鱼火锅。几瓶啤酒下肚,话也多了。只是几年的光景,有些人已经远去,留下那一架藤萝的思念。

也难怪用紫藤来代表依依的思念,紫藤的花开细碎,还有那缠绕着的藤萝,仿佛是心间不能放下的怀念。我们怀念着过去的时光,那里面写着如风的欢乐,穿过岁月的弄堂,开在一挂木架之上。开着,便开出了深深的怀想。

到了暮春时节,紫藤花是常见的。郊外的种植园,特意为游客搭建了紫藤走廊。人只要走在花下,被梦幻的紫色笼罩,那一刻是迷醉的,也是最容易勾起相思的。紫藤从木架上垂下来,就像是瀑布从山顶飞流而下。

密密麻麻地开在一起,热闹极了。紫色原本就容易引发人的幻想,行至紫藤深处,我们的内心也是一阵一阵地荡漾。那浮起的往事如烟,落在花间,竟然有了爱情与烟火的色彩。

脑海中浮现出,涓生与子君漫步在紫藤花间的景象。影片《伤逝》,留给我的不止是对紫藤的解读,还有许多深刻的意义所在。只是我喜欢着影片中,开满紫藤花的院落,于是主人公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就那么单纯去看它,它是极美的。岁月的美,在于它的流逝。在流逝的时间之河,有多少人是我们心中盛开的紫藤花,有多少往事值得我们停下脚步去想想它,还有多少值得我们念念不忘的人事,以及那紫藤里的风,它吹来的,带走的,都是什么。

今年的紫藤,如期盛开。当女伴问我一些问题时,我看着紫藤回答:“一切随缘。”是啊,缘来缘去,都是有定数的。《伤逝》中的子君,用生命爱过一场,留下了一段反思与怀想。有人发来信息:“阳春之曲,曲高和寡,无人能懂。”

没有回复,留下一片空白,让紫藤花开在上面。许多的人,事,物,都是那一架紫藤垂下的心事,每个人都是孤独的行者。涓生注定了孤独终生,因为再也没有第二个子君。紫藤花,它年年开在季节的风中,勾起我们心底最深的美感与痛感。

“我们一起去紫藤架下走走吧。”身边的女伴,穿着裙衫,有着紫藤花的容颜。趁着春在,我们去看紫藤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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