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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缝纫机

作者: 潍坊王会涛2020/03/14优美散文

近日回老家帮着母亲打扫卫生,在西偏房中忽然发现了小时候母亲常用的那一台“蜜蜂牌”缝纫机,只见脚踏板上早已积了厚厚一层灰垢,上面的漆皮好几处都脱落了。我和母亲连忙把它清扫干净,母亲说:“待会儿把它抬到我睡觉的那屋里去吧,它可是咱家过去一年四季穿衣的‘大功臣’!”

  儿时我们农村家里一般都有四、五孩个孩子,衣服都是老大穿完老二穿,衣服破了缝一缝,大了就裁一块小了就接一块。等到老幺穿的时候,几乎看不出衣服原来的面料了。母亲经常熬夜坐在灯下给全家人裁剪、缝补衣服,有时累得直不起腰,忍不住念叨一句:“要是像你怀昌婶子家有台缝纫机该多好啊!”可缝纫机是个稀罕物,价钱又贵,只能想想罢了。当教师的父亲狠了狠心,戒掉了多年的烟瘾又利用一个暑假的时间在村南的原山东羊口盐场发电厂干零工,加上半年多的工资凑足了钱,托人从供销社买回了这台缝纫机。母亲如获至宝,非常心爱这台机器,看它的眼神就像看自己刚出生的孩子一样,总是拿着抹布擦了又擦,用完后就用一块布盖起来。

  家里有了缝纫机便让母亲“无师自通”,日子久了便琢磨出一套做衣服的技巧:她把哥哥穿过的上衣拆下来,铺在报纸上,用铅笔描出大致轮廓,然后按自己的理解做改动。往往是画了又擦,擦了又画,足足忙了好几天,给我改制的上衣终于在母亲的巧手下完成了。为了更好地提高自己的技艺,母亲就去婶子家“拜师学艺”:从最基本的量体裁衣学起。干惯了农活的她硬是耐下心来认真地向婶子请教……不到3个月,她就能单独裁衣服了。每天晚上我在做作业时,总能看到母亲拿着布料坐在缝纫机前琢磨……经过数不清的练习,她的手艺越来越好了。那段时间,母亲总是拿着尺子在姐姐身上比来比去。几天后,一件小裙子或者小衣服就诞生了。有时也会把姐姐穿小的衣服给妹妹改造一番:圆领的改成立领的,直筒袖改成泡泡袖,单层裙子改成多层的公主裙……因为母亲的好手艺,我们姊妹几个每天都能穿着新衣服去学校,收获了不少同学们羡慕的目光。本家伯父常年有病孩子多家庭困难,当伯母怯生生的向母亲提出帮着她给孩子们做衣服时,母亲满口应允,说:“踩几下机子(缝纫机),衣服就做出来了,耽误不了多少功夫!”有时还自己搭上布料。

终日忙碌的母亲,白天在田地里干农活晚上就是在缝纫机前,除了缝制自家老少十口人的衣物外,还要帮邻居做新衣,因为在那个年代,这样一台缝纫机不是每家都能拥有的。尤其是一进腊月,到我家里找母亲帮忙做新衣的人络绎不绝,他们脸上陪着小心翼翼的微笑,生怕母亲说没空,但是母亲总是来者不拒。有人过意不去就想给母亲留下点钱或者提上些点心之类的礼物,她一概拒绝,知道谁家的日子也不宽绰。母亲心灵手巧,衣样基本上一看就会,剪裁的也合体,家里的尺子就好几个,有直的有弯的。临到年根底,母亲就是忙到整个晚上不睡也要把街坊邻居的衣服做出来,说:“一年一遭的,谁家的孩子不盼望着过年穿新衣服啊!”当然父亲也是鼎力支持,把过年前的准备工作一包在内,当教师的他蒸馒头年糕、炸鸡炸鱼、剪窗花等家务事样样在行。

儿时每天晚上都枕着缝纫机的嘎嘎哒哒吗美妙的声音入眠,慢慢这熟悉的声音不再频繁地响起,因为我们长大后都是买成品衣服穿,而母亲也被无情的时光染上了满头白发,那双美丽的大眼睛也变得昏花无力。前几年一有时间她还是想法设法发挥缝纫机的作用:把一些旧衣服找出来挑出一些好看的花色,裁剪、上浆后缝制成鞋垫,还绣上些喜鹊、梅花等图案,说是保佑着我们姊妹平安吉祥,密密匝匝的针脚压满了母爱……妻子还把几双珍藏在衣橱里,说这是些精美的工艺品,要留个纪念。

如今,这台“蜜蜂牌”缝纫机看上去古旧沧桑,母亲试了一下依然完好。它见证着时代的飞速变化,记载着我们家数十载以来越来越美满富足的生活。看到它,我就想起儿时岁月里那些点点滴滴的温馨而快乐的往事,让我们也更加珍惜今天这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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