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牛弹琴

曾经读过多少部小说已无从考，厚如砖块也罢，短如兔尾也行，流走手捧的漫漫岁月。站在我的书架前，象浪迹天涯的水手，远岸的灯火，波涛汹涌，鬼怪炫晕。啊，我的战列舰，我的后宫三千。我是骑乘你们远足的啊。

最初读国产小说，那时候还是半大孩子。刚刚换上开裆裤，鼻涕泗流，用袖管抹到脸上，飞翔的蝴蝶结。看了一篇又一篇，忽然发现大同小异。主人公穿扮齐整，顺时序打太极出场。故事展开很慢，七姑八姨都被极明细。王二小把鬼子带到包围圈；枪声大作。冬子和雨来，火烧战船，火烧连营八百里，就象红孩儿捉弄孙行者。古典小说更神话，冬雷阵阵夏雨雪，夸娥氏二子负二山，永远不变的情节

阿拉伯小说也这般信口开河，包括印度次大陆。举《大篷车》（电影和小说同类）示众，男女主人公冰清玉洁，美善的安琪尔。每遭困境，不是打就是偷。英雄救世，恶萨殄灭。演绎阿拉丁神话。

这样的小说源于生活吗？高于生活吗？不是，是对生活的亵渎简化和反动。

开始把视角抬高海外，买几本日本文学。果然开胃。岛人另辟蹊径，将小说做成精密仪器。结构纤巧，笔调神峻，氛围窒人艰于呼吸。情节细腻，人物朗逸。只是感觉语言精练无金句（该不是文洁若、叶渭渠、唐月梅之流手脚不老道吧）。

法兰西小说唯美优雅，象她们的女郎狐寐人神。大师辈出，现实主义浪漫主义扑打双翼，既实写生活又升华生活。且看《悲惨世界》，冉阿让从恶到善。粗写办公商，举义学，建养老院；细写救芳汀，救苛赛特，救马吕斯。最后把置他于死地的警察沙威也放了。这符合冉阿让，唯有以善报恶才能倍其善。沙威是统治者的鹰犬，一生抓捕冉阿让，终于发现良心，最后既不忍抓捕冉阿让，又不得肯叛当局，只能投塞纳河而终。这样的结局才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

英国小说言语幽默，激情四射。更讲究刺激惊悚。结构大起大落，令人回肠荡气。

美国小说是欧洲的宠儿，有杂交优势，也能惊艳世界。

所读俄罗斯文学不多，他们做小说也和中国差不多，结构松散，故事缓慢，言语琐碎。《复活》《安娜、卡列妮娜》《战争与和平》早倒了青春的胃口，不知是周扬、草缨谁之过。或者说我粗卑，根本读不了沙俄文学。

我本来不写小说，偶尔为之，所产皆怪胎。读小说如孩子们抓石子，嬉戏而已。心之念之的是诗。忽然想起自号千年的李敖，还有百年噱头莫言，心血来潮的时候垮境作诗，不伦不类的牛杂碎给我一顿狗血。而今，我在他们园子驰马，且言语苟且，被暴打是无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