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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珍珠在闪光……

作者: 正心之子2020/02/11经典散文

我的朋友,让我们再将那一天唤回来吧,唤回来吧……

上午。天空中留着前一日的阴云,灰濛濛的;但太阳早已躲在这些云雾的后面,使云层看起来越来越薄,越来越亮。没有风,但也凉爽。马路上,商店里。熙熙攘攘,挺热闹的;但因着这样的天气,一切好像被笼罩在一种宁静而和平的空气里。马路两旁宽大的梧桐树叶看上去特别惹人喜爱:绿得那么鲜润,绿得那样温和……总之,这是个令人愉快的天气!

我们三个人,手拉着手,轻松自在,说说笑笑,正徜徉在四川北路的大街上。我们仿佛觉得这一天的空气是全新的,于是都张开鼻孔贪婪地呼吸着。多奇特的日子啊!心里就像打开了窗户,往日的忧愁和烦恼统统地散发了出去,涌进来的,竟全是欢乐。每个人都在朋友的欢笑中陶醉;每个人的心都被朋友的明澈而热忱的目光鼓励着。那目光在说:“快乐起来吧,我的好人。快点快乐起来吧!”于是,快乐之神降临了。我们的心里最后都只执着一个念头,那就是:非要乐它个痛快不可!

那是个什么日子?什么日子?啊,朋友们,让我们在天幕上写下“五月二日”四个大字吧!五月二日,这是个多么愉快的日子啊!

要想乐个痛快,这并不是任何人都容易办到的。而在我们,倒的确毫不费力。不是吗?我的朋友爱兰?哈哈,你逗乐取笑的天资真是太丰厚了!你要叫欢乐来,欢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不来的。看吧,我和小孔是这样地弯着腰抱着肚子笑啊,全然不顾是在大街上,全然不顾自己是个大姑娘!笑啊,拼命地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流出了眼泪。爱兰,你真是太恶作剧了!哎,你为什么要用那样的怪腔调说话?你为什么要这样调皮地扭动身体?呦!这是怎么啦?我们的这位“快乐天使”突然站定了,身子慢慢地向后倾倒,摇摆着头,嘴里说笑着,一头便栽到一位正从后面走上来的老头子胸前。“哎——”老头子惊得只发出半个干涩的声音,另一半便卡在喉咙里出不来。老者的两眼直楞楞地定在那里,嘴巴半张着,噢,用呆若木鸡来形容是很恰当的。我想,假如他那一天早晨起来,发现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变成了一个面目全非的老太婆,其惊讶的程度也不过如此了。天哪,这下可真让我们笑得够呛!

嗯,还有你呢,小孔!快乐也少不了你呀。你心中的快乐之门只要一打开,无尽的快乐就会泉涌而来。你会想出各种各样的办法来取乐。你出谋划策,巧妙促合,使得爱兰的快乐天资得到充分的施展。所以,如果我们称爱兰为“快乐天使”的话,那就该称你为“快乐女神”了!

这里有一点,我很想说明,就是我对于小孔的愉快有一种特别的感激。这种感激之情使我把欢乐更放纵到发狂的程度。小孔,当时我的心始终托着你的欢乐;我唯一担心的就是那忧愁的阴影又会在你的心中潜滋暗长,又会悄悄地掠过你的脸庞。可是,我的心托着你好像很稳当——你的欢乐并没有动摇。小孔呀,我的朋友,你是对的!请不要责备自己!人是需要呼吸的;而久闷后的呼吸一定会是强劲的。况且,你知道你正处在怎样的空气里吗?一种非常纯洁美好的空气里!你不仅知道,而且完全被感化了。你在家里是一个好女儿,好妹妹,好姐姐,在我们这里,你是一个最好的朋友!

哦!当然,还有我呢!我是个什么呢?嗯,随你们称我什么吧!反正,正如小孔所说,“我们三个人合在一起就组成了快乐。”瞧,这不就够了吗?

是的。我们三个人合在一起,像一朵欢乐的云彩在节日的马路上游曳着。说真的,我们完全认为自己是这来来往往所有的人当中最快乐的人。啊,我的朋友,究竟是什么使得我们这样满足?究竟是什么使得我们如此忘掉一切而沉醉于狂欢?啊,是什么呢?

当我们走在南京路上时,发觉天空中的云雾已经散尽,整个蓝天艳丽明朗。空气变得热烈起来。哦,朋友们,可别忘了今天是什么事把你们请来的吧!快,快找一家好的饭店吧,我要请你们进去痛快地吃一顿!我的朋友都是些最爽快的人,不一会儿,我们便坐在闽江饭店的一个小客厅里了。

小客厅在大客厅的后面,环境比前面更优雅。前后客厅都坐满了人。但并不喧闹。说笑声混和成一片轻柔的音响。我们点了四个菜,都是挺适合我们口味的。喏,炒黄鳝,炒虾仁,醉排骨,还有一个大拼盆。没买饭,只要了四杯橘子水,另加一杯啤酒。啤酒给爱兰喝。

好唻!朋友们,开始吧!谁也用不着客气。客气在我们这里没有座位。来吧,干上一杯!今天,虽说是庆贺我电大录取,可是却完全用不着那种一本正经的贺词,或者任何一种庄重点的举止。不要,全不要那一套——那是衣服上的第三只袖子,多余又滑稽!祝词吗?杯子一碰,哐当!同时伴随着一阵舒心的欢笑:难道还有比这更好、更完美的祝词吗?欢乐,幸福,是属于我们每个人的,正如当时为这幸福和欢乐所作的努力是属于我们每个人的一样。我会永远铭记在那段时间里你们所给予我的珍贵的帮助。忘不了刚刚过去的那个冬季里,始终有你们俩温暖的目光陪伴着我,鼓励着我。

菜的味道的确不错。鲜美可口。我的两位朋友都向我介绍这样吃更美。比如先大口地吃菜,别忙喝橘子水;先吃清口的菜,然后再吃味浓的菜。

哦!爱兰,你又来逗趣了。你左手握着橘子水,右手握着啤酒,交替接连地往嘴里送,笑呵呵地叫我们:“哎,哎,看我呀!”爱兰的眼睛非常动人,闪烁着诚挚的爱的光芒。

呦,瞧!小孔的脸上升起了两朵灼热的红云,唔,这使你的脸变得更加地甜蜜了:你的眼睛透出了兴奋的光彩,亮亮的。嗯,要是他在的话——哦哦,不说这个吧。总之,你现在很愉快。平时你总是让心中的忧愁去抵挡愉快,而现在愉快已经完全冲散了你往日的忧愁。你很有感触地说,“其实什么叫高兴呢?高兴是穿插在许多烦恼和忧愁中的,如果什么都那么称心如意,那就无所谓高兴了!”好哇,这真是什么叫“孔美华”!人说出口成章,而你却“出口成金”啊!噢,我想唤起这满堂四座的人,向他们喊道:喂,你们有谁懂得什么叫真正的高兴吗?你们也许有许多值得自豪的地方,但你们懂得什么叫“真正的高兴”吗?哈哈!我们懂!你们瞧,我的这位朋友懂!

坐在我们对面的一对青年男女,时时用奇怪的眼光打量我们。也许是我们不时爆发的无拘无束的笑声惊扰了他们。他们默默地打量我们的衣着,打量我们每个人的相貌。也许在分辨我们的教养,职业,甚至出身等等。但是很抱歉,我们那会儿实在顾不着他们——我们沉醉在自己的快乐中。

当我们从饭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太阳热辣辣的,我们淌了许多汗。脸颊上都烧着两朵火。我们每个人背了一个包,包里塞满了脱下来的毛衣,在南京路上稠密的人群中蹒跚地走着,很有几分醉意。好啊!吃饱了,喝足了,兴奋似乎也达到了沸点。“快乐女神”又拨了拨她的棋子,欢乐便热烈地运转起来了。她要我们每个人都用自己熟悉的方言对话,看谁会的方言最多。于是,听吧,广东话,上海广东话,四川话,苏北话,宁波话,上海苏北话等等,就像机关枪的火力一样交织在一起。其中还滚过狂飙一样一阵阵的笑声。我算最不行了,我只会说宁波话(上海话不算)。接着,我们的“天使”又出了个坏主意。她叫我们比说绕口令。要一遍一遍快速地讲,喏,再来试试吧,用苏北话说:“一瓢荞面泡一瓢半、一瓢荞面泡一瓢半、一瓢……”再换一个,同样用苏北话说:“我是人,我不是狗,我是人,我不是狗,我是……”千万别说错,说错了就赏你一顿狂笑。哦,还有呢:“不吃葡萄不吐皮,吃了葡萄就吐皮、不吃葡萄……”哈哈!说到后来是什么笑话都闹出来了!天知道这两片嘴唇竟会不听自己的指挥胡说起来了!什么“瓢叭瓢叭”的。“普鲁普鲁”的。这么大的个子,直楞着两眼,满嘴胡言,哎呀,真是有意思极啦!

我们又到城隍庙逛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身上略感到疲倦。已经将近下午四点了。阳光开始温和下来;地面上的物体的投影也渐渐变得狭长了。现在我们的狂热症已经过去。心中留下的是婉约温柔的情愫。就像奔腾的大海平息后,微微的柔波轻轻地舔着沙岸。我们心里在低低地说着什么,连我们自己也分辨不清楚,如同那飘忽着的柳絮。

我们之间的话渐渐地少了。

终于,小孔开始一本正经地说话了。大有一副言归正传的架势。小孔,你像平时说任何一件正经事那样微微地笑着,像一位准备上课的教师。说句老实话,小孔,你说话我总是很注意的。尤其是现在,我更加小心地防备着。不过那也是徒劳的!你说话自有你的力量:委婉柔贴的言辞里却包含着一种坚强的、不可抗拒的力量。一些很难说清的事情,经你一说就会变得很顺溜,很透亮。啊,一间杂乱无章的房间,一经你那双柔软而有力的手铺置,一切都变得停停当当。人们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听取你的意见——你说了,你的意思是,今天中午我已经表达了我的一番心意,而现在你们也要表达一下心意:你们要送我一件礼物作为纪念。我说我是在职读书,并没有离开单位呀。你和爱兰都说得很委婉,很恳切,但为了让我接受,你们却在那委婉的话语中包含了一种强硬的推理法。

我推辞不掉。也真的不想推辞。人总是怀着激动的心情伸出双手去迎接那美好的东西的。商量下来,我们决定所买礼物是一只棕色的皮挎包,做工很精细,我背在身上,看着,笑着,你们俩围着我,也笑着,赞叹着。你们说,这样更像个读书人了!

我抬眼瞥了一眼商店门外的天空,蓝天正飘逸着洁白的云朵;我又看看四周,啊,花的市场,可爱的人们!我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代。在这样一个风华正茂的岁月,接受亲切的朋友赠送的书包,跨上崭新的人生征程,心中荡漾的岂止是美酒可以比拟呢!

当时,我的心中正有千万种语言在翻腾,在激荡。但我却发不出一个音节来。惟有一张被幸福涨红的笑脸,惟有那紧紧握着包带的手……啊,在这看似如流水平凡的生活中,我却得到了什么?

我要感谢生活给我的许多珍贵无比的馈赠。

朋友,请不要这样夸赞我,我只是一块会燃烧的木块,而你们却是火焰。

朋友,请不要想到离开,我只是一棵会生长的苗,离不开你们友谊的甘露。

朋友,要知道你们给予我的帮助和力量有多大吗?当什么时候我为我自己的成绩骄傲了,那么,你们就与我的骄傲同在!

朋友……啊,我的好朋友!

我们分手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五点了。两边的高楼和树梢已经沐浴着金色的光辉。天空的东边,呈现出一片广袤而温润的浅蓝,上面划着几条很狭长的光滑的云带,如湖水般宁静,澄澈。我们带着舒心的微笑各自回家了。

朋友,那一天,我们就是这样度过的。现在看她,她就像那海洋里的一座光明的岛屿。这岛屿,周身闪耀着洁白的光辉,只有欢乐,没有忧愁,犹如仙境一般。

这光明的岛屿是由生活的珍珠缀成,而我们纯洁的友谊便是这生活的珍珠。

生活的珍珠在闪光。

朋友们,我的这些文字只是做了一块十分笨拙的托盘,好将我们这颗闪光的珍珠镶嵌在上面,就算作为我们之间的一个纪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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