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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之恋》随笔

作者: 楚慕夕2011/04/29散文随笔

高中时代看《倾城之恋》,无异于囫囵吞枣,咀嚼之后口内无物,尚不能明晰其间的嘻戏怒骂与文字魅力,而今细致看来竟只觉悲凉。

白公馆里的歌声跟不上生命的胡琴,咿呀之声道尽苍凉,那低头绣鞋的离婚女子被自家兄嫂讽刺驱逐,前途无望。小说开篇便悖离了传统故事里的情节,不是二八年华,二九佳人,而是离过婚的旧式深闺女子。这样的爱情氛围似乎更容易受人喜欢,因为本着报仇的心理,势必要让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刮目相看。流苏始说“这屋子里可住不得了!……住不得了!”她的声音灰暗而轻飘,灵魂几近窒息。

珐蓝自鸣钟的两旁垂着朱红对联,金色寿字团花托住墨汁淋漓的大字。白公馆的一千年同一天差不多,因为每天都是一样单调与无聊。书中写“七八年一眨眼就过去了,这里,青春是不稀罕的”。这话不免令人心酸,倘若一个毫无门路的女子连这最后的相貌也没了,又将去如何改变磨人心智的晦暗生活?所幸范柳原的出现避免了这样的结局,他为她费尽心思,将其带至香港,看到那里时,我突然想起了安妮宝贝的一句话“一个男人若真爱一个女人,必会以任何方法予以接近、联系”。可他们之间那样疏离的感情,让流苏痛苦彷惶。他求欢,却不愿娶她,他处处希图推卸责任,这无疑是其高明之处。他说“生与死与离别,都是大事,不由我们支配。比起外界的力量,我们人是多么小,多么小!可我们偏要说我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一生一世都别离开。--好像我们自己做得了主似的!”这番托辞何其高超!

你不愿爱某个人时,你不愿做某件事时,所有的言辞都可进行推诿。傅雷说《倾》中二分之一的篇幅都用之**,不少人都认为这若站在男性角度看,自是不假;于流苏而言,未免有失偏颇。她有决断、有口才,却被他牵着鼻子走,从上海到香港,回去之后再次赴港,又被丢至一幢房子里。他摸清了她想要家、想要依靠的迫切,浅水湾饭店的一百二十号房间,巴而顿道两层楼的家居,他给了她一座空城,自己远赴英国,留下那个女子暗忖;没有婚姻的保障而要长期抓住一个男人,是一件艰难、痛苦的事,几乎是不可能的。而她跟他的目的究竟是经济上的安全。这两人对爱情的斡旋,像是高手过招,让人无奈。带着目的来爱,到底是谁的悲哀?

退一万步想,她尚且是范柳原的情妇,在她成为范太太之后,她又将怎样消磨这以后的岁月,而这令人沮丧的疑惑未尝不是一些女人的真实写照:守着柴米油盐,围着男人打转,日日空虚过活,想起来就不免令人深感毛骨悚然。但枪声响了,淡蓝的天幕被流弹撕成一条一条,柳原回来了,他们躲在一起。他说这一炸,炸断了多少故事的尾巴。他们的故事也就该结束了。那样危险的环境下,他们似乎融为一体,担心彼此的生与死,有着灵魂上的契合。

停战之后,他提桶去汲泉水,拧绞沉重的褥单,做各种粗活;她上灶做菜,带点家乡风味,并学他喜欢的马来菜。他们是普通的男女,香港之战的洗礼并不曾将她感化成为**女性;香港之战影响他,使他转向平实的生活,终于结婚了。但这安定,究竟是在怎样的情况下确定的?……在这动荡的世界里,钱财地产天长地久的一切,全不可靠了,靠得住的只有她腔子里的这口气,还有睡在她身边的这个人。他们之间那仅仅一刹那的彻底的谅解,足够他们在一起和谐地活个十年八年。然而,这十年八年过去了呢?他们又该以怎样的态度来对待这份乱世中成形的摇坠爱情?流苏关于生存的焦灼和无奈,难道真的能够得以缓解?

没有答案!

曾几何时,关于2012的传言似台风过境,让无数人担心惶恐,我们都是这个时代的负荷者,平凡普通,与主宰社会、政治风云的大事件不相干,若有联系,也必是荒谬的。所以一段关于乱世之爱、政治之情的传奇,对我们来说,无异于难如登天。然而正视现实,是否真的要等到2012来临的那一天,我们才会学着范柳原安定内心,争取并得到自己所想所要?但他也并未完全放弃往日的生活习惯与作风,他把他的俏皮话省下来说给旁的女人听,表示他把她当做自家人看待--名正言顺的妻。这样令人怅然的结局,不过是对俗世之爱的揶喻讽刺!

因在这不可理喻的世界里,谁知道什么是因,什么是果?他们的结局,虽然多少是健康的,仍旧是庸俗,就事论事,他们也只能如此。张爱玲说“时代是这么沉重,不容易那么容易就大彻大悟”。

一个都市的倾覆成全了流苏,她并没有什么微妙之处。只是笑吟吟地将蚊香踢到桌子底下去。属于她的倾城之恋终于缓缓落幕,那属于这个俗世的、属于你我的倾城之恋又该去何处寻找?

到处都是传奇,可不见得有这么圆满的收场。胡琴咿呀拉不尽苍凉的故事---不问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