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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炉火

作者: 潍坊王会涛2019/12/06散文随笔

“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意昏沉,在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每当我读到这首诗的时候,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小时候冬天一家人炉火旁的温暖场景……

小时候,因为我家离着原山东羊口盐场化工厂很近,就托熟人从厂里买了些煤灰票,父亲休班时间用小推车推回家,和上泥土做成长方形“扎子”,晒干后掰成小块放在红泥火炉里取暖做饭,这在当时竟成了“奢侈品”。父亲在原山东羊口盐场四分场工作,离家很远每天很晚才回家。当他袭一身冷风推门而入后母亲连帮他把棉衣脱下,招呼在炉火旁取暖。一会儿全家人就围坐在火炉旁,吃着咸菜喝着小米地瓜粥,其乐融融。今天我忽然想起元朝忽思慧《饮膳正要》曰:“冬气寒,宜食黍以热性治其寒。”就是说,少食生冷,但也不宜燥热,要有的放矢地食用一些滋阴潜阳、热量较高的膳食,同时可多吃些新鲜蔬菜。那时蔬菜基本上是白菜和萝卜,仅是隔几天才炒一次,那个芳香今天想起来还回味悠长。炉火边的时光脚步是那么慢,我们的心境也是安然的,所谓围炉夜话,想必就是这种温馨的氛围吧。

炉火烧得旺旺的窜出些火苗子,屋子里温暖如春。祖母便在炉火上烤些花生、地瓜、红枣、瓜子等吃食,一会儿功夫,瓜子发出“啪啪”的爆响声,香味便四处弥漫开来。祖母把烤熟的瓜子分给我们吃,我剥开一粒南瓜子,放在手里还是烫的,剥完外壳立即扔进嘴巴里。脆脆的满口生香;炉火上烤出的红薯,水分被烤掉许多,所以吃起来格外甜。炉火边,父亲讲一讲今天在单位上发生的事,母亲边刷锅边告诉他邻里百家的趣事,祖母再讲一些上辈流传下来的故事,时间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消逝了。

漫长的冬夜里,收拾完碗筷后母亲就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坐在火炉旁摇动着纺车,伴随着“嗡嗡、嗡嗡”的纺线声,一根根棉花条便从她的指间变成了粗细均匀的洁白的纱线。晚上我在睡觉之前,总爱喜欢爬在被窝里露出小脑袋,用双手托着腮,瞪着眼睛聚精会神地看着母亲纺线,总觉得那是一幕非常和谐和浪漫的场景……上初中后,我从吴伯箫的《记一辆纺车》文章中,对纺线有了更深的了解。其中有一段精彩的描述,到现在印象依然深刻:“你看,整齐的纺车行列,精神饱满的竞赛者队伍,一声号令,百车齐鸣,别的不说,只那嗡嗡的响声就有飞机场上机群起飞的气势。那哪里是竞赛,那是万马奔腾,在共同完成一项战斗任务。……大家都感到胜利的快乐。”当时老师作为重点让每个同学背诵,于是我联想到母亲一手摇动纺车,一手让棉条在锭子上的情形,竟然一字不差的背诵了下来,当然这也受到了老师的表扬。

小时候的冬天,雪总是很大。鹅毛般的雪花从遥远的西伯利亚上空万里迢迢的赶来,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落到盐田,落到屋顶,落到渤海莱州湾畔盐碱滩涂的每一个角落。我常常背靠火炉,透过洋洋洒洒的大雪,望着院子里的树木和飞旋的麻雀,看着雪花一点一点、一层一层把世界染成纯净洁白的颜色。偶尔,我会把手伸向室外,用衣袖将它接住,想仔细观察它的样子,但一转身它就融化了。祖母笑着对我说:“屋里生着炉子很暖和,雪花喜欢寒冷不喜欢暖热。”雪后天气更加寒冷,偶尔有讨饭的来到我家,祖母急忙把他们领进屋里,先给倒上一碗热水,然后再拿上一两个窝窝头(中间夹上几块咸菜),对他们说:“在炉子边暖和暖和吧!”等讨饭的在连声的感谢中离去后,祖母自言自语的说:“大冷天的,出门讨饭也真是不容易的!”遇到在街上卖冰糖葫芦的,祖母就给我买上一串:山楂一个挨着一个串在了一起,外面裹着一层冰糖,阳光下红色玛瑙般晶莹剔透,咬一口先甜后酸,又酸甜交融。祖母往往是连拉带拽的领我回家,让我在火炉旁边慢慢品尝冰糖葫芦,并告诫我不要在寒风中吃东西,否则会肚子疼。就着温暖的火炉,眼前的冰糖葫芦鲜红鲜红的,温暖了我儿时的的冬天……

一冬永不停歇的炉火旁,时光静好,温情幸福:仿佛就是在炉火旁打个盹儿的功夫,我便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了,祖母永远离开了我们;又是在炉火旁打了个盹儿的功夫,父母都老了,孩子也快大学毕业了。

无论时光如何更迭,我的心中总有一个角落留给小时候那盏温暖的炉火;冷凝冬日,浮世纷扰,冒着熊熊火苗的红泥火炉足以祛除冬日那沁骨的寒冷……谈及这些时,微信中一位叫做红梅的好友给我发了这样一则信息:“围炉小酌,火红话真,便是冬日心灵的最好慰藉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