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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是真的来过

作者: xyf7711072013/11/01优美散文

秋,渐行渐深。浓浓秋意,凛冽的,狂躁的,凶狠的,追着你,笼着你,贴着你,心遁入逼仄的死角,无处可逃。

冬的气息,萧萧而至,将彷徨的秋驱逐得无栖身之所,瑟瑟寒凉已然给怕冷的身心来个下马威,无处不在的狂野,无孔不入的席卷,杀得人措手不及。

旷世的凉,抚过心尖的记忆,将斑斓的无处藏身的曾经推至更冷的深渊,彻底而决绝。

心,凉若水。一场烟花祭在心中怅然纷落,心随之尘埃落定。

[一]

秋水,依然潺潺。而秋风,轻轻柔柔的模样是否依旧?变了,变得凛冽而呼啸,掀起季节里依依恋恋的缠绵。

秋日暖阳,愈来愈黯然,照在身上懒懒的,空荡得没有一丝温度。而撩心的秋雨,牵引着沁凉的魂魄,一滴滴,一缕缕,似忧柔的吟唱,似缠绵的倾诉,又似哀怨的哭泣。一颗寥寥秋心,被悄然搅入这停不了的秋雨里,随风轻摆,带着前世的清梦,醉舞出隔世的温柔。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秋,招展着希望,也充满了破败,回忆生长得茂盛,忧伤亦澎湃得汹涌。眼前,万物开始收拢那份蓬勃的欲望,淡了生长的渴望,不再如春般矫情任性,亦不再有夏日的热烈明丽,藏匿起所有的欢喜悲忧,一派安然。

蛰伏,有时是无奈认命时最好的武器。而秋,是最适合蛰伏的季节。一个人,呆在清清静静冷冷落落阴阴暗暗的角落,唯合着节拍极具韵律的心跳不知疲惫地搏动着,微弱的叹息声断断续续格外地不安份。

双眸,惹上挣脱不了的迷蒙,倦怠的,慵懒的,好似不一留神,所有的情绪便会溃不成军地冲出重围。其实,很喜欢这样的迷蒙,也习惯了这样的戚戚然。至少,不用把这世界张望得太清楚,便不会破坏想象中的干净与澄澈,一切美好如初。

窗外,参差不齐的枝丫开始狂乱,长长短短地摇曳在空气中画满了光阴的故事,与突如其来的一场风雨顽强地对抗着,雨打风吹的狂乱让她们乱了方寸,却又不甘任其摆布,生长着无处可藏的慌乱与尴尬。我不禁浅笑,笑她们似曾相识的执拗。

玻璃窗外,那透亮的雨滴急骤地下坠,滴滴敲打在窗台、地面,蹦起老高,说不出的优雅,若天女散花般在眼前缤纷,跳跃,凌空,又落下,一幕接着一幕。雨打窗棂的声响,绵密,空远,清灵,如浮华尘世间少有的安静梵唱,轻叩心扉,直抵心灵深处的柔软。

经年的快乐悲伤,就在那一刻轻启。若说幸福,是无力抵达的遥远。若说悲伤,好似莫名得没有理由。若说不疼,却有些自欺欺人。我想,只是凉,透心的凉,清澈的凉,不小心触动了沉睡的记忆。

雨洗纤尘,将一切涤荡得干干净净澄澄澈澈,就连那些疼痛,都被冲刷得那么寂静如常,苍白的颜色,丝毫不张扬。

锦瑟华年,寂寞清颜,有多少伤可以真正淡去无痕?谁的人生又能在混乱过后幸运地重整规划?对于曾经,早已绝口不提,任时光带走或留下。

过往,呆在心里太久,清寂若花,成了习惯,竟不讨厌,从不忽视它的存在,亦不刻意驱逐。

多年固若金汤的守候,不喧闹,亦不张扬,只是安静地陪伴,想要与逝水流年一同老去。

[二]

五颜六色的花瓣,在眼前翩飞,以凋零的姿态,绝美,馨柔,披一身时光风华,极尽岁月妖娆。

枯零的黄叶,一片接着一片,在空中盘旋飞舞,不舍,却又敌不过风的追逐。只能,以迟疑的脚步,以深情的眉眼,依依不舍,缠缠绵绵,道着再见,说着珍重。

满目绚烂的枫红,若爱情的红地毯,无限扩张延伸。那血色的红,那刺目的相思,那喷薄不尽的浓情,惹你目光痴恋,却不忍踏上那一方情感的沃土。只因害怕,那一袭枫红,是永远到不了的远方;那童话般的盛大,是我们承受不了的美丽。

天转凉,雁南飞。天边茫然的孤雁,声嘶力竭的呼唤,声声漫,句句伤,划过心尖撕裂般的疼痛,任其绝望地心碎,却不见他停下找寻的脚步。天空中无根的流浪,是他早已习惯的宿命。可看着他凄然消失于冷落的天空中,我依然能窥见那份深重的孤单,在他身后紧紧跟随。

是否,这看似完美快乐的世界,布满了千疮百孔的暗伤?不然,再怎样悉心把自己照顾,都总感觉有冷冷的风扫过,无论置身于怎样温暖的空间,都感觉是流浪于风里雨里。

总有一些情绪,不为人知,不愿用它博取同情。想要诉说,都觉得是如此的难以启此。于是重重包裹,让笑意盈盈的背后,缠绕上一层又一层厚厚的茧。

以离世的姿态,伫立尘世之巅,任万千情绪袭来。一切的情结堆积于胸,开出一朵又一朵凄婉的花来,或热烈,或素净,或浪漫,或芬芳,或浅淡,或浓郁,远远近近,浓浓淡淡,灿烂着一季荼蘼的心事。

快乐,海角天涯的遥。忧伤,无时无处不在。只是庆幸,在澈若琉璃的小小世界里,忧伤也渐渐变得训练有素收放自如。无暇顾及的时候,将其不动声色地掩埋。无法阻挡的时候,任其汹涌澎湃。隐忍过后,放肆过后,折腾得倦了累了,一切恢复如常。

立于红尘的度口,任风荡开那些绵绵相思,任雨洗尽那些千年的疼,心中泛起微澜,眼里闪烁隐隐的晶莹,笑着许自己一份最美的嫣然。

忧伤在心中逞强,装作视而不见,竟也相安无事。而总有一些时候,离别的街角,相拥的画面,熟悉的背影,温暖的声音,旁人无意的点拨,便轻易地攻下久筑的防线,把自己杀得片甲不留。

曾经,从来都存在和占据于心,从来都不曾转淡和消失。与忧伤一同成长的岁月,亦感觉到别样的美丽与丰盈。

也许,风雨中的美丽,才成就得铭心刻骨。也许,因为经年的伤,回忆才历久弥新。

[三]

记忆,是很奇怪的东西,总是记住了不该记住的,忘记了该记住的。

于是,太多人选择了念念不忘,欲罢不能。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它永远都在。

秋的脚步,终是无法阻挡。深秋的街道,依然热闹如常,彩带扬空,彩球飞舞,锣鼓喧天,人潮拥挤。年过六旬的老人,着一身喜庆的红与黄,格外鲜艳和亮丽,以灵活优美的身姿敲起锣、打起鼓,脸上漾开层层幸福的笑容,盖过季节的阴霾,吸引着过往行人。

此时的天,却是灰的,透着无以言说的沉闷与黯然,扩张着看不透的茫然与孤独。世界缤纷繁华,空气热闹沸腾,却无法冲破这沉沉的灰,恰如尘世繁芜怎样都无法抵达心灵深处的荒芜。

很多时候,快乐明媚的只是心境,而不是这个我们目之所极的世界。心是晴朗的,世界便是美好的。心是灰涩的,世界便寂寞如麻。

逃避着车水马龙,走进咖啡屋,“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梁静茹深情的歌声轻盈飘来耳畔,心顷刻间被温柔地笼络。望着窗外熙来攘往的街道,暖一杯咖啡在手,将咖啡杯握得严严实实,生怕那温暖一点点流散得太快。脸贴近杯口,飘着醇香的热气在眼前缭绕升腾,安心的暖肆意蔓延。

花自飘零,水自东流。再暖的暖,总有散去的一刻。这世上,没有谁会温暖谁一世,没有谁会是谁永远的心疼,没有谁可以留得住一往如初的美丽。

终究,开始的,亦是会结束的。

青山之巅,云水之湄,天边风起云涌,象随时都有可能摧塌。眼前诀别的风景里,倒映出消瘦的容颜,明知漂泊无尽归期遥遥,却愿意醉过方罢休,醉在这一方秋水长天。

人生太多分分合合,有缘相聚,缘尽相离。亲爱的朋友,如果你们真的懂我,请别有意无意地靠近,请别喋碟不休地探问,请别介意我无心的冷落与伤害。于我,安静便是安好。

别问旧伤口。它们,就如胸口泣血的玫瑰,芳魂缕缕,华美刺目,却就是不忍放手。一次次陷入回忆之城,被刺得血肉模糊,笑着任疼痛蔓延,那些微温竟沦为心中不死的暖流,支撑着后来的枯瘦岁月。

时常感觉,自己就象一只受伤的刺猬。习惯安静地蜷缩在阴冷的角落里,竖起尖尖的刺,小心翼翼地面对所有人,保护着血淋淋的伤口,不轻易接近别人,也不许别人靠近。脸上露出美丽的微笑,只为掩饰内心的脆弱和惶恐,默默舔舐带血的伤,静静痊愈破碎的心。

把视线望向不能再远的远,想要追得回前世,望得到来生。从来都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足够坚持,便会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会拥有世上最美的美,会得到世上最暖的暖。只是,倔强的凝望里唯剩那无能为力的节节败退。湿雾迷蒙之时,反复揉搓的双掌提醒自己那不确定的未来。

这一路,为谁辛苦为谁跋涉?这一生,在等待谁的回来谁的青睐?我,又该为谁奋不顾身奉献最柔软最温柔的部分?

谁,会值得?

[四]

回首一路,我要的,从来不多。

一杯茶,一本书,一首歌,都可占据生命中最美妙的时光,吟唱着生命中经久不衰的美丽。

心中的伤城,孤单而空旷,却亦冰冷得坚不可摧。这座城,闭塞成千年的荒漠,春风不过,花香不漫,多年没有风生水起,没有盎然绿意,却有着独一无二的一方景,装着梦想,收留过往,清点现在,勾画未来,盛满了苍白的丰盈。

也许,孤独的人大抵如此,于灿烂阳光下躲逃,于斜风细雨中悠然。只因,喜欢那份淋漓的寂静,喜欢那份毫无遮挡的浸润,于尘埃之上沐浴着天空之蓝,一览无余的视线中再没有那些深遂的伤,只是无尽的祝福,不老的期待。

再远的路,都有尽头。再空的心,终会填满。细数指尖微凉,一遍一遍,想要看穿它冰凉入骨的肌体里暗藏怎样的玄机,想要把那错综复杂深深浅浅的脉络缕得清清楚楚解得明明白白。摊开,再握紧,世界是否就能如愿握在手中?相信终有一天,这些伤会在指尖起起落落的温度里,愈合得完好无缺。

身边,无数种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或欢快,或明朗,或深情,或低沉,或急促,或舒缓。而我只能听到那一种,梦幻般的游思穿越远古的呼唤,在心中撞击一浪又一浪,让心撕着扯着疼着,抖落一地的辛酸。

回忆的煎熬,无助的思念,若千军万马般踏尘而来,扬起尘烟无数。逃不掉,亦躲不掉,无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能乖乖束手就擒,或是迎上去,来一场无果的对峙。终究,是难过大于坚强。

人间最是离别愁,虽不喜欢离别的场面,但还是坚持送友人去到车站。很久了,一个人来,一个人走,时常让自己脆弱得一败涂地,耗尽生命中最美的光阴。再不忍,看身边的人孤单前行,即使不能陪到最后,若能陪上生命中最美的一段,用温情的目光一路相送,亦是安心。

转身的一刻,还是忍不住哭了。不说再见,彼此交流一个微笑的眼神便算送别。友人轻拍着我的肩:“一定要好好的!”,我点头,握过她的手,一样的凉蹿遍周身的血脉,“一路顺风”,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在喉尖上颤抖着,艰难地说出。

一路,独自餐眠独自行,若寂寞清瘦的梅,开得凛凛然,唯一怀清寂交给自己担当。骄傲的梅,我只在画中见过,那样单薄,那样轻盈,那样零落,那样孤高,那样飘逸,冷漠而寡欢,透着些许的幽秘,仿佛一夜之间就能老去。

最美,是那梅开在雪中,梅红雪白,一目了然的清爽灵气。所以,我眼中的梅,也只能开在冬天,开在冰天雪地里。

深秋,呈现出一派瘦的风骨,瘦的人,瘦的风,瘦的花,瘦的雨,瘦的相思,瘦的日子,瘦到刀削斧刻、棱角分明。世界再强大又如何?终不能与时间抗衡。煮字疗饥,到底是多了些独自的冷峻,置身于莽莽现实,再忆不起那馨香的味道。

日子,是有些过分清淡了,安静地、低调地侵略着我。细细品来,正是这清淡,这平凡的东西滋养我这些年素色的年华。

秋天,终将离去。秋天,我是真的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