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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的黎民的黎明

作者: 灵雨仙2013/10/26散文随笔

从黄昏出发,沿着夕阳的方向,未知的旅程,有没有心动的模样?十月,翻山越岭的行藏,过了拉市海,过了石鼓镇,下一场,不知何方。总有莫名其妙的伤,堆积在身上,需要抖一抖,才觉得健康。总有枯死的渴望,需要浇灌些荒凉的无根的风,才在河床上生长。总需要陌生的,古老的场,来洗去厌倦和尘殇,总想要找到那一枚印刻在心上的章,在哪个岩层埋葬。

当灯火迷茫,车在黑夜里穿肠,哪一座小镇,承载我的身影,匆匆忙忙,只需停留,无须安放。

到中兴的时候,星月并没有变得有光。送走顺路的姑娘,然后找个栖身的客房,明天去哪儿,无须商量,自由主张。

有些路,除非你自己用脚步去丈量,否则你永远也无法领略它平凡中那些无声的岁月表现出的细节,美好和伟大。

第二天一早,从中兴出来看一眼滚滚的金沙江,对那滔滔江水投去连绵不绝的目光,然后向着黎明出发,由于时间尚早,没有车往返两地,于是我便准备跋涉这听说二十多公里的路程。一如秋天的姿态,一步步展开,从来都只是行程,没有彼岸。

一户人家,一树牡丹花,路从花下过,尘染芳华。一所培训的学校,它的清晨,丰满中带着骨感,现实从来都比想象令人肃然,并能给予更多的关照与亲近。

收割的田野,在河谷摊开,耕耘的土地,被秸秆掩埋,未来,丰收还在。而路旁是我见到的第一辆报废的车在路边被时光占据,后来,我见到了第二辆,第三辆,第四辆,它们都在路边就这样“抛尸荒野”,成为残骸、遗骸,很有生化感。山脚下的村庄,在晨光朦胧的时候,披着一层从土里渗出的黄,一种沉淀下来的安静,像已收藏。我喜欢这种寻常,“其实历史没有变化,技术变了,衣服变了,饮食变了,这都是外壳,里面什么都没变化,还是几千年前那一套,转来转去,该犯的错误还是要犯,该杀的人还是要杀,岳飞会死,袁崇焕会死,再过一千年,还是会死。”从游牧文明到农耕文明到商业文明,也许后来还有星球文明,但是作为我自己,一直是在农耕文明中孕育起来的,我的根就在这里,在为温饱和生存而运行,不管时代怎样引领,这里,和几百年前一样劳作、起居。城还是城,村还是村。

十月的花,牵牛、雎子和洋芋菊,姹紫嫣红在一起,只一闪而过的距离,谁也不会在意它们的盛开或死去。谁又会触碰它们怒放的秘密,但是我遇见了。我看见了,也仅此而已。

转几座山,过几个弯,过了松林和草野,过了秋天无人的样子,又到了河床上的村庄,到了山坳里的人家。生活就是这样,当你翻山越岭之后,也不会有什么不同,不过是疏疏密密,不过是他乡故知。

有一些石头和木头建构起来的房子,我们称它为特色,当然,对于这里的人来说,代表着老土、落后,他们更喜欢楼房,汽车,太阳能和电话,这不叫生活在别处,叫“幸福的海拔”.

从七点开始走,走了不知几里许,到十点多的时候,终于拦到一辆前往黎明的营运车,于是村庄就成了掠影,千龟山则成了主体。其实从中兴到黎明红石街,大概也就30分钟车程,一路基本顺着河谷前行,穿村带寨的,没什么可圈可点,只是山水相逢一程又一程。

黎明千龟山之旅是从红石街开始的,没什么复杂的程序,就是沿着山脊一点点爬升,当然还可以选择骑马,省去好长一段跋涉的辛苦。从山脊到山岭,从山岭在爬升到山脉上,见证丹霞地貌数亿万年的地质演化和成形,如此单纯。

石阶一级级向深山高处游走,还有木栈道在森林里徘徊。阳光很精彩,和黎明的山一样有胸怀。在自然奇观面前,我保持沉默和欣赏。从它的层面、断面去发现我的心事怎样一番变幻。

悬崖边的一棵杜鹃,有盘虬卧龙的躯干,有凌空的风骨与勇敢,像风烛残年,却依旧笑傲世间,是王者风范。

佛陀峰,就是一位佛陀领悟法则,渡劫飞升后留在这世界的一尊躯壳,屹立千万年来,指引那问道的人一些天缘。

而千龟竞渡,在龟背峰上极具冲击感,不用附会什么传说。它就像千万只乌龟在通往天界之门的时候,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阻断,而且当时就被封印在这里,历经千万年,仍未得解脱,造化之神奇与莫测,不可说也不可说。

还有丹霞赤壁,我想象它是受到某种带火属性的至强法力或神器的攻击而残存的山体遗骸,再联系那些层状丹霞,整个老君山黎明景区,似乎就是爆发过一场惊天动地的上古大战的战场。甚至可以考虑这场大战说不定是一场仙药争夺战,因为太上老君在这里留下诸多痕迹。只不过,如今都成了上古遗迹,除了怀想,就只余些许感慨了。

我想,我不是一个规规矩矩的旅游者,走完千龟山的旅游便道,我便沿着山脉寻了一条羊肠小径,继续往山里面挺进,领略黎明的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我见证了黎明原生态的一面,这里的人和这里的山水融在一起那种情深意厚是在我翻山越岭的从那折折叠叠山上下来以后,从红石街徒步到黎光村那一段。

一条河隐没在两岸的重峦叠嶂之间,河床上,山麓上便是散布的黎民百姓家,不,确切地说应该是家园,依山傍水而建的阁楼、大院,毫不例外的附带着大片的田园、果园、菜园、和花园,在河谷中蜿蜒而去,时值山果瓜熟蒂落,一路上随手可摘到苹果和桃子还有核桃来解渴充饥,而这里的人们似乎从不珍惜,苹果烂在地上,挂在老树上,核桃坚果自然剥落在路上也无人拾取,桃子红了又红,也不见有谁摘而食之,这些果果我都采来一一吃过,味道鲜美之极,光是苹果有香、脆、甜好几种……这里还顺产烟草和玉米等作物,黄昏的时候,我看见村民们把大捆大捆的烟草原料,装上卡车,运往收购点,也看见他们在浩浩荡荡的黎明丹霞地貌中过着怎样世外桃源,不与外人居的生活。在黎光村,我看见三个小毛孩,推着一张板车在玩耍,板车里装着刚从地里搬来的一车南瓜,还有一只小狗在里面,几个小家伙你推我拉你,玩得很是自在。更幸运的是,有一趟旅游观光车也到这边,另外一边是到芦笙村。观光车刚好有空座位,善良的开车小姑娘便答应把我捎带到红石街,又省了我两个小时的返程时间。

本来打算从街上乘车到中兴,再转车回丽江,可是一直没有,于是我又开始了从黎明到中兴的一段徒步之旅。这次算是把黎明的河谷风情体验得淋漓尽致。这本身就是一场随心所欲的行走,无关得失。却遇见了怀念已久的风景,像一个在河边捡石子的孩子,捡到一颗颗心爱的小石头,装进罐子里,带回家珍藏着,多么值得回忆。我就这样在河谷、原野、村庄间穿行,秋色如织。细细体味每一院花开的沉寂,每一座老桥的声息,每一段流水的故事。等我在足够远的距离,遥望黎明千龟山在暮色中渐渐消失,然后转身,紧了紧身上的行囊(其实孑然一身,一个背包都没有),继续往中兴赶路。而幸运的,一辆到巨甸的车把我载到了中兴,又省了一程星夜兼程的跋涉。时间太晚,没有去丽江的车了。当晚就落脚在中兴。这里食宿太便宜了,住一晚单间大床房才30元,吃一顿饭一荤一素一汤也才30元左右,而感觉也都大好。

第二天早上搭车回丽江。黎明老君山国家地质公园的行程就算结束了。而那些我想着要去的,比如观音峡,就在明天抵达。一切都是行程,因为没有彼岸。

在一片黎明中,离开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