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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悠悠

2011/03/09散文随笔

我会拉二胡,首先要感谢我的高中同学——马名玄。有一天,他叫我星期天到学校的乐队里去玩玩,我说,我什么都不会,没意思;他说,这不要紧,我们慢慢教你。星期天我准时去了,音乐教室里,好几个同学都在,马名玄给了我一对撞钟和一付木鱼,叫我先搞打击乐器。当时,我有点兴致不高,对拉二胡挺感兴趣的,马说:你先敲起来,空余的时候,我们一起叫你拉二胡。

记得十月份的一天,马说,学校里请到上影乐队一位琴师来叫我们拉二胡,你也去听听。晚上我准时去了。这位琴师教我们拉的二胡是良宵和光明行。那时候,我们学校已搬迁到一个挺好的校舍里,教室里灯火通明,室外是绿色的草坪,皓月当空,环境宁静而幽雅。那位琴师也演奏得真好,良宵拉得流畅,优雅,仿佛在诉说,今天晚上,是多么美好如诗的夜晚;演奏光明行时,我们感到琴师奏出走向光明,那种坚定,雄壮的气氛,给人们一种激励向上的感觉。琴师接着介绍了刘天华创作二曲子的时代背景,演奏二曲时的方法、指法、关键处,他反复向我们示范。接着,他也要会拉的同学,上去拉给他听听,他一个个的纠正,一边反复讲解,反复示范,给我们上了及其生动的一课,也使我对二胡产生了极大的兴趣。马名玄也从乐队里找了一把二胡借给我,我一有空,就开始练习各种曲子。后来,我看电影春、秋(香港版),背景是用病中吟为主题音乐,把觉新的悲愤,反封建,向往进步自由的精神,全部用音乐表达出来,我对病中吟着了迷。

时间过的很快,我和其他三个同学被提前毕业,参加西北的国防工业建设。全班同学都来送我们,拍照,留念。马名玄拿着一把二胡,郑重地送到我手里说,这把二胡送给你,你好好拉,希望你成为一名出色的二胡手。我也很激动的收下这把二胡。于是,这把二胡跟随我,离开上海,到了西北宝鸡。

开始,我们集中在厂外营房里学习,空余时间较多;于是,我有空即拉起了二胡,尽管二胡拉的不好(也是初会),厂乐队还是把我吸收进去,让我演奏二胡。我也是怯场的人,刚上台拉二胡,二腿直哆嗦,慢慢的就老练了。

那时候,星期六晚上常有午会,一搞一个通宵,我对午会不感兴趣,我还在上夜大学,而乐队队长又是我的顶头上司——技术主任,不得不去。当时午会往往冠以政治任务。有军区首长,也有苏联专家参加,不敢怠慢,宣传部的领导也常来问候,你们今天晚上辛苦了,好好演奏,演奏出水平来。

二胡我渐渐拉的熟练了,对曲子也有进一步的理解,然后,对什么曲子都变成嘭哧哧,嘭哧哧的,有时候需要抒情,有时需要激昂,速度有时要快,有时要慢,全变成快三步、慢四步的舞蹈节奏,不合适;然后,这意见无从提起,那时候,只要让与会人跳得高兴,乐曲有味道就不亦乐乎了。

那时候,我开始接触“二泉映月”了,感到很好听,拉起来也有难度,听老的琴师说,把二泉映月拉好了,你二胡就拉到家了。一次回沪探亲,我特地到无锡姨婆家住了几天,因为她家就住在无锡直街,进出锡惠公园方便。夜晚的我独自在二泉映月徘徊,想体会阿炳在什么样的心态下,创作出二泉映月。无锡,关于阿炳的传说很多,大运河旁,三里桥,崇安寺遍及阿炳的足迹,然后,我对阿炳的理解仍是模模糊糊的,对乐曲的理解,仅在表面,更没有深入,但我喜欢阿炳的曲子一是二泉映月,二是听松。

也是有缘,在一九八八年,我调到了无锡。工作之余,我开始收集阿炳的资料,沿着阿炳的遗迹进行追访。以后又有机会结识了黎松寿教授。黎教授对二泉映月,深有研究,他一句一句地给我讲解乐曲的含义,应该怎样运弓,怎样表达感情,收益极大,看了二胡演奏家闵惠芬的文章,我意识到,演奏乐曲的人,要进入角色;演奏二泉映月,要进入阿炳的角色,用当时阿炳的处境、心情去演奏,才能取得成功。阿炳的身世是很悲惨的,他把自己的所有语言,用音乐表达了出来。无怪,指挥大师小泽征尔说“听二泉映月,应该跪着听……”二泉映月所以成为二十世纪世界十大名曲之一,这完全是阿炳把他的一生苦难,用二胡上的二根弦凝练出来了。

今天,我知道了拉二胡,首先要理解乐曲的含义,创作背景,要进入角色,这样去拉才能拉出乐曲的原汁原味,丰满、充实、有生命力。

从赵寒松教授所写的文章中知道,拉二胡心态要好,人品要正。按他的意见,心术不正,搞歪门邪道的人,二胡是拉不好的。闵惠芬说:要拉好琴,首先要做好人,说的何等恳切。我也有个感觉,文如其人,字如其人,然后,琴声也如其人。赵教授说,王国潼为人正道,思维清晰、逻辑性特强,处事必须深思熟虑方付之于行动,因此,他的演奏严谨而沉稳,正直挺拔如青松,闵惠芬性格坚强,思维活跃,情绪易冲动,艺术联想极其丰富,因此,她的演奏热情而光彩、艳丽多姿,情感真挚,即兴性较强;这些都加深了我对二胡演奏得理解。

光阴如箭,已是七十岁的老人了。二胡这把琴我一直随身带着。它是我的歌喉,它是我的肺腑之言,愿它如浩浩长江水,永不停息,琴声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