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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溪

作者: 牛越2011/03/02散文随笔

喜欢去看一条小溪,一个人。

小溪距我的山居之所近在咫尺,我常常于黄昏之时,与情人幽会般走向小溪。

小溪很小,是名副其实的一条小溪,浅浅的、弯弯的、窄窄的,宛若仙女手中一条轻轻挥舞的长飘带,丝绸般透着亮,泛着光。

沿小溪款步而上,走不多远,就看见小溪的源头了。

小溪的源头颇有一些热闹,不止一处的泉眼东一个,西一个,上一个,下一个,水流粗粗细细的,像手指,像胳膊,它们从蔓生着潮润润青苔的山岩间涌出来、跑出来、跳出来……然后汇聚到一起,汇聚成一条淙淙溪流蜿蜒而去。

小溪清清澈澈,晶莹剔透,像块会流动的水晶玻璃。它的身下是细细的沙粒,是碎碎的卵石。卵石光滑滑的,沙粒黄灿灿的。小溪踏着沙粒,抚着卵石,潺潺湲湲,叮叮咚咚,撒着欢儿,唱着歌儿,欣欣然一路奔向远方……

随意找一块山石坐下来,闲闲地看小溪流淌,眼睛也便清亮亮的了;静静地听小溪浅唱,耳朵也便静幽幽的了;眼亮耳静着,一颗心顿时也便宁静安详起来了。

行走于滚滚红尘,穿梭于纷纭世间,主动也好,被动也罢,想看的不想看的,都得看;想听的不想听的,都得听;想面对的不想面对的,都得面对。如此,一颗心免不了也就渐渐变得浮浮躁躁了。在这种浮躁中,浑然不觉间,自己就把自己给迷失了,而且迷失了依然浑然无觉。

小溪呢?小溪也会迷失自己吗?我慢慢捧起一汪溪水,凝神注视着,久久。

溪水没有回答我。——小溪当然不屑回答这样的问题。面对一个平庸者以己度人的可笑疑问,小溪只会粲然一笑。

我知道,小溪是不会迷失自己的,永远不会。

小溪活泼开朗,小溪宁静平和,小溪淡定从容,小溪洒脱自如。纷纷扰扰中,小溪的心中从不会有什么杂思杂念,它只是随其自然地、不疾不徐地流淌着。它不会贪恋什么,它不会奢求什么,无贪无奢,无欲无求,胸无杂念,心宁如镜,小溪自然也就轻松起来,潇洒起来,悠然自在起来。

将紧紧掬着的一双手慢慢松开,清凌凌的一汪溪水复有快快乐乐回归小溪,欢笑雀跃着流淌而去。小溪流淌着,身边的野花杂草就是它的伴侣,它与它们拥抱亲吻;山坡上的鸟雀就是它的朋友,它与它们互相唱和……

不觉间已是夕阳将尽,金色余晖里,恋恋不舍地,我与小溪道别。

小溪潺潺湲湲着,叮叮咚咚着,款款地,从我心中流过。

流过,流过,一条小溪不断从我心中抚慰般缓缓流过。我喜欢那条小溪,自觉不自觉地,我会常常去看它。

一个人。

是的,只我一个人。——我与小溪有个无言的约会,我们相约在一个又一个的美丽黄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