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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若雪花,逝无痕

作者: 逸萍2013/01/20情感说说

她坐在窗前,看雪花一片一片地落,思绪渐渐地回到了从前。

那会多好啊!年少轻狂,意气风发,无忧无愁,天色青,草木绿,湖面涟漪横生,舟上游人欢笑,那情,那景是驻在心里的。

如今呢?她轻轻叹了口气,总是被这样那样的事羁绊着,剪不断,理还乱。好在,这一场雪,唤醒了她的记忆,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

年少时,很容易就下雪了,不像现在,盼一场雪要N个年头。那会,天气比现在寒冷多了,穿着妈妈做的棉袄,也抵御不了严寒的侵袭。但是,心却是温暖的。那时,常常和伙伴们在冻成块的积雪上滑冰,一个在前面拖,一个在后面推,人就能顺势滑起来,如果是斜坡,那就更好玩了,爬上去,滑下来,乐此不疲。童年真好啊,没心没肺的,还喜欢掰廊檐下挂着的冰棱吃,尽管缩着脖子,冷得牙床打颤,却还是咯嘣咯嘣嚼得起劲。

她看见窗外小屋的屋檐下,挂着几条冰棱,虽然又短又细,不能和从前相较,但是她还是兴奋地站了起来,这一幕有多少年没见了呢?数一数吧……

狭小的空间,邓丽君甜美的歌声悠扬婉转,她躲在楼梯口,微微探出脑袋往上看着。他端坐在咖啡座上,侧面对着她,但依然可见他白皙的肌肤,清秀的容颜,她的心,微微悸动了一下,想着,真不错呢。

当她与他面对面坐着的时候,一向大方的她居然不敢正视他的眼睛,那是一双不染尘埃的眼睛,清澈透明,如同一汪泉水,他的笑容,带着一丝腼腆和羞涩,却让她如此地心神恍惚。她,没有任何征兆地迷失了。

许是那会,他就走入她的心里了吧。她微微笑了,带着几分羞涩,回忆让她的脸变得生动起来。

后来呢?文文给她看了他写给她的分手信,她并不觉得惊讶,好像一切都顺理成章。没过多久,他来找她了,嗫嗫嚅嚅说出了他的心意,虽然只是简短的几个字,但是已经足够了。她也曾犹豫过,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好像对文文有些不公平?想归想,还是架不住情感的冲击,她和他谈起了恋爱。

那次,是那次,他伤透了她的心。那是一个飘着雪花的美丽黄昏,原本,他是每天来接她下班的,可是那天,她偏偏觉得他不会来了,因为地上有积雪,不方便骑自行车,她就自己坐车走了。她去了他家,他父亲说他还没回来。她刚想走,他进门了。问她,怎么就自己坐车走了,也不等他?原来,他是冒雪去接她了,她的心瞬间暖了起来。之后,他又说,他在路上遇见文文了,两人是一起回来的。他还说,文文和他说了许多话,看得出,他很兴奋。她的脑袋“嗡”地大了,心中升腾起一股怒火,他明明知道,文文在打击她,排挤她,到处说她的坏话,让她在单位里几乎没了立足之地,他却还和她一路说笑着回来,他把她置于何地了?她腾地站了起来,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吼道,你太过分了!就是这次吧,她让他的父亲反感了,以为她是个不讲道理,没有涵养的泼妇。

她唉了一声,对自己说,如果就这样分手了,那一切……

她穿着礼服,戴着胸花,正笑意吟吟地给客人倒酒点烟,但若仔细看,不难看出她脸上的疲惫和担忧。她的婚礼没有家人的陪伴,只有一帮同事和朋友。由于种种原因,两家大人闹僵了,皆不同意他俩的婚事。她生怕他们来闹事,所以一直胆战心惊着。好不容易完成了仪式,回到了租住的新房。

屋子非常简陋,仅有的几件家具,她与他并肩坐于床头。他,看着她笑,她问,笑什么呢,傻瓜?他回,我有老婆了。她撒娇,搂着他的脖子说,这辈子你只能有我,听见没?他说,恩呢。那你说,你爱我,你只爱我,爱我一辈子!他堵住了她的唇,含糊地说道,爱你,爱你一辈子……

她记得那夜,他还说,直到他们老了,她依然还是他手心里的宝。

她抱着女儿,傻傻地坐着,四周围一片静寂,偶尔响起一两声蛐蛐的鸣叫。女儿睡着了,她依然不敢放手,轻轻地拍着,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好像有自行车碾过的声响,她把女儿放在床上,急切地站起身,走到门口,竖起耳朵,仔细地听,车轮声渐渐远去,原来,不是他回来了。她重又回到床头,看着女儿,心里七上八下,他早该下班了呀,怎到现在还不回来呢?不会出什么事吧?不会,不会!她连忙摇头,责怪自己胡思乱想了,一定,一定是去打麻将了吧……

有一天晚上,她感觉女儿有些不对劲,好像着了凉,有些发热。早上他上班之前,她吩咐他,下班以后早早回家,带女儿去医院看看,他诺诺应承。结果她等到三点,他还是没有回家。她急了,抱着女儿寻去了他徒弟家,果然不出她所料,他正和他单位的一帮兄弟鏖战在麻将桌上,她气极而泣,摔门离去……

她想着,那会,是自己太宠溺他了吧。总觉得他从小没有母亲,缺少温暖,所以,就什么都依着他,什么都让着他,一心想着,把自己的爱多给他一点,再多给他一点,爱,不就是付出么?

搬家了,总算有了自己的房子,她多高兴啊。虽然他们原本可以拿到更大一些的房子,但是由于她的谦让,放弃了。她容易知足,只要有容身之处,哪怕小如鸟巢,她也满足了。

那几年,他对她不错吧。是啊,麻将也少玩了,也知道按时归家了。买菜做饭搞卫生,他都做。一家人其乐融融,好得不得了呢。

她笑了,曾经有过的温馨场面又回到了她心里,她生命中最温暖的一段时光吧。

如果,如果不买电脑,是不是这一切还会继续延续下去呢?

那年,父亲连续得病,送了五次医院,加起来在医院的时间,整整有三个多月。她很爱父亲,内心焦躁着,担心着。每天,她都会去医院看望父亲,陪伴父亲,不然,她不放心。那天,他冲着她大吼,你干嘛老去医院?家里的事不管了吗?你姐姐和弟弟为什么不去陪,偏要你去陪呢?如果你累病了,告诉你,我是不会照顾你的!……她咬紧嘴唇,一语不发,她看着他坐在电脑前的身影,心里是莫名地愤恨,这个男人怎么变得如此可恶了?父亲病了这么久,他一次也没去探望过,还不许她去,一个人怎能自私到如此地步呢?他的爱心呢,他的孝心呢,哪去了?!她恨自己,恨极了。

他每天留连在电脑前,忘记了现实中的家,忘了她和孩子的存在,只惦记着他网上的那个家——他买的聊天室。每天,他和一帮妹妹玩到深更半夜,唱歌跳舞不亦乐乎,严重地影响了她的睡眠。久而久之,她忧思过度,病了,神经衰弱,心肌缺血,医生反复叮嘱她要好好静养。她求他,不要整天玩了,帮她做点家务,帮她照顾孩子,他却依然我行我素,没有丝毫的改变,她只能拖着羸弱的身子熬着。有时,她躺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想,如果我这会心脏病发作,死了,他会知道吗?然后,是无止境地心痛、流泪。

她想起了那个女人,他们整天混在一起,那女人常常在他面前说她丈夫的不是。他和她,一直暧昧着。她实在看不下去了,找他谈话。她说,希望他能看在她身体不佳的情况下,不要再刺激她了,减少和那女人的交往。

他是怎么做的?她的五官纠结在了一起,看得出,她痛苦到了极点。他非但没有改观,还用冷暴力来还击她,对她不理不睬,甚至整夜整夜地不回家。她的病更严重了,她甚至连死的念头都有了,可是当她端过女儿为她下的馄饨时,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在了碗里,她一口一口地吞了下去,她对自己说,为了女儿,我要活下去。

你不让我在网上找女人,我就在现实中找,看你把我怎么样!这是他说的话。他失踪的那些夜晚,他是否去见了那女人,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了,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爱情,还能相信爱情么?呵,至少爱情没有光顾她。她突然想起了一句诗,“颜色如花命如叶”,也是红颜薄命的意思吧,想来都是用来形容容貌姣好,命运不济的女子的。想想自己,虽不曾有倾城色,但也拥有清丽颜,当年倾慕自己的男子又何曾少过?

她笑,笑自己迂腐,笑自己愚不可及。什么名利与我如浮云,什么金钱与我如粪土,清高个什么劲呢?这就是我所追求的纯粹的爱情?

雪,好像下得更大了,也稠密了。她把脸贴在窗上,仔细地看着。多美啊,雪白雪白的,她忍不住打开窗户,伸出手去,凉凉的感觉,她呆呆地看着雪花在她的手心里化去,倏忽就没了,是不是世界上所有美好的物事,都不长久呢?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