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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的信仰与人的信仰

作者: 树根2012/11/01生活随笔

北京早晨的交通向来是拥挤不堪的。今天上午出去办事,我乘上公交车,一头陷入滚滚车流之中,马路上塞满了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车辆,搅在一起,像是一坨黏稠的泥浆在缓慢地向前流动,而大巴像是陷在烂泥塘里艰难前行的水牛。还好,我今天没有什么特别的急事,于是坐在车里,到有了一种骑牛前行的悠哉的感觉。我是一个非常爱走神的人,思绪经常会真神出窍,遨游于太虚。因此漫长的旅程对于我来说到不是一件什么痛苦的事情。似乎真的是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往往我的真神还没有遨游回来,车便已经到站了。扯了半篇,还没有谈到我今天要说的主题,今天我在太虚之中,似乎是捕到了灵光一现。我好像终于看清了点什么。于是赶紧记录下来,免得忘了。

中国自古至今数千年来一直都是一个特权社会,在这个社会上人必分三六九等,事必为上下有别。这不恐怕不劳我多费口舌,只要是中国人,必有切肤之感,甚至于习以为常。于是乎衍生出中国一系列之文化众生像,中国人凡遇事第一念头,必是不走程序,而求于关系(绕过程序);中国人好面子,自尊既脆弱又顽强;中国人既热衷拉帮结派,又十分喜欢内斗;中国人喜顾眼前之利,不耽于思虑未来;中国人喜欢玄虚之学,而鄙视精工之术等等,林林总总、不一而足。而这一切都源于一个根源——特权!特权渗透于生活之每一个细节,上至达官显贵,下至普通百姓,无一能免于其俗。我为君主必得凌驾于臣民之上,无论对错,必为我意志是瞻,无论何事,必为我独尊。于是乎新闻联播里常出现很多滑稽之事。不论航天科技,亦或是文艺创作,必需要领导指点江山。领导非科技专家、非艺术大师,之所以能够指指点点无非仰仗一套坚不可摧之特权体系。此为中国从上至下保持社会稳定,使人各就其位的法宝。

特权体现催生出了中国浓厚的面子文化,面子,简言之,是一张承认你所拥有特权范围的证书,顾及你的面子,表示来者的一种认可亦或是臣服。不顾及你的面子,说明对你现在所拥有的特权地位的不认可,甚至是否定。于是乎出现了很多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事实、真理在特权面前会发生奇特的扭曲。历史上的指鹿为马就是一个极好的例证。大家为了都能在特权体系中谋求一席之地,而相互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恪守着自己的势力范围,平级之间,作为相互交换的条件,你顾及我的面子,我顾及你的面子,凡此种种,皆因特权而起,同时也是一种无自信,靠蒙混而求一席之位的表现。这是一层窗户纸,不便捅破,但中国人无不心知肚明。从面子我们不难理解中国人的交往方式,因为特权是个人为建构的体系,而非源自于实力带来的自然的构架。因此特权中的人们希望通过人为洗牌的方式来转换自己的特权范围。这个不难理解,打个比方,比如一个汽车制造团队,研究发动机的工程师是不会试图去篡夺一个研究汽车外观设计师的职位的。而一个特权体系中的人则不同,大家都是靠特权混饭吃,张三管辖的土地局,未必是我管辖教育的李四不能干的,于是,靠一拉一斗成为中国人的社会生存方式。

中国人不愿意考虑久远,出自于中国人这种特权体系的存在方式,特权是一种人治结构,随着每个特权巅峰者的知趣的不同,往往会衍生出不同的特权体系,中国人是无法按照一定之规,沿着一条通向人类智慧高峰的道路而不断前行和探索的。为了生存(混),大家不得不为统治者意志所动,迎来送往中消耗掉自己的生命。这种生存方式,可以让一种总体的社会构架千年不易,却没有办法突破、变革。

在中国,一切细节中都可以体会到特权概念的存在,上下级关系自不必说,这是中国文明的硕果。即便是我们的一张小小的文凭,也充满了特权的概念,它不代表你拥有了哪些知识和技能,而是代表了你的出身和你的阶层。很多大学生可以一堂课都不去上,但是不能不要的是那张文凭纸,很多家庭花费几万块钱供孩子上学,看中的也不过是那张纸而已,因为家里拥有雄厚的特权资源,孩子没必要知道什么知识,有张特权证书足以。老师也乐得如此,恰好适于滥竽充数。这个问题方向不去辩论,良知未泯者均心中有数。

今天想探讨的是特权社会下一个奇妙有趣的历史文化现象,这也是我要阐释的本文的重点,中国人喜欢玄学,不喜欢科学。但与之相对的是中国人不信神鬼,而号称科学民主的西方人的文化载体却来自于鬼神崇拜,这缘为何故呢?许多中国学者(甚至知名学者)都不暇思索,一拍脑袋认为是中国人的人文情怀所致,是中国人的大智慧所致。西方一派从神鬼中走来,可见其刚刚摆脱于蒙昧云云……从特权角度看来,中国特权社会结构体系架构于人治基础之上,既人的当中应当存在至高至上者,在人类社会中人自然应该分离出高高低低、上上下下的三六九等来。圣人和草民自然就应该处于人群的两端,而圣人的代言者自然是当代的特权巅峰者,这是一个设计精巧、顺理成章的社会结构体系。中国人沉睡其中凡三千余年,不能自觉。直到晚清年间,刮来的一阵强悍的西风,唤醒了一小撮中国的先知觉者,让坚不可摧的特权有了些许的动摇,然而很快别又恢复如初。再来说西方,西方的神鬼崇拜本也是一种特权工具,被早年的教会势力所玩弄,但其愚蠢在于,把自己的统治权力交给了一个天神,天神凌驾于一切凡人之上,教主、教皇亦是凡人,在上帝面前也只能一视同仁。这一下,上帝代表的自然评价和审判力成了一架高悬于所有公民之上的一把评价尺度,这个尺度必须来自于群众的共同认同,这反而让西人的社会结构趋于一种自然力的支配,而非人力而为。从对人的信仰和对神的信仰,我们不难看出,我们对社会体系做出的选择,这个推到过程不够严密,但却是一个清晰的文化的投影,有良知的社会学者们,应该认真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