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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乱

作者: 妖孽的脑袋2012/10/12心情随笔

我乏极了。没脱衣服拉过一床被子倒床上就睡。在倒下之前我将闹钟调到11点。迷迷糊糊中,电话响了。我一骨碌爬起来,鞋子也没穿好。喂。电话那里边传出庆哥的声音。“大哥刚过去,你赶紧过来吧”。我应了一声挂断电话,摸着黑去开灯。里间我妈的声音再问了,“过去了?”我回了声“刚过去”。我穿上鞋子就往外跑。我妈说你先去,我随后就来。炕上的姑奶奶们也都醒来,听到了这个消息说“终于过去了”,“也好,省的活人跟着受罪了”。

头上的星光一点也没有,雾气昭昭,黑暗的气色中,凉风习习吹过来。我浑身打了个寒噤,一身小疙瘩冒出来。我搓搓双臂,加紧了脚步。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10点5分。走过这个街巷,转到村里的主路上来。又朝前走了段路。在路边上转进了一条小巷。一户人家的门静悄悄的大敞着,昏暗的门灯下站了一个人抽烟。我走向那片灯火。渐渐看清了抽烟人的脸---宏伟表哥。“刚来啊。”他问,我点点头。“怎么那么安静?”宏伟表哥说刚过去,你去看看吧。我进了院子,走角门经过厨房到抵卧室。里面烟气缭绕。十几号人静静的,肃穆的坐着。抽烟的,喝茶的。见我来了。有人轻声问候了声。村长哥说你去看看,别出声,刚断气几分钟。我悄悄拉开门走了进去。客厅昏黄的灯光下,大哥闭着眼睛睡着了似的,消瘦下去的脸上没有了先前的皱纹。嘴巴半张了。我心里一阵难受。退回卧室去了。关上门,大家开始轻声的说话。80多岁的二伯合衣而睡,沉沉的躺在炕的一头。村长说“差不多了。把二伯叫醒吧。这半个多月累的他够呛。”我轻轻的推了下二伯。二伯眼睛睁开了,一翻身坐了起来。开头第一句就是“傻子过去了?”“刚过去。”有人回应他。他要下炕过去看看。两个人赶紧过来搀扶。儿伯开门走进去,弯身去看他这个苦命的孩子。死死的盯了十几秒。空气凝固。没有一点声音。二伯起身慢慢走回来。“你们开始安排吧。别去通知你二娘了,看了干赚个难受。”老人说话气短着嘱咐。我妈也过来了,问了下情况,进去看了下,然后去另一间卧室通知姐姐们。大姐,二姐,三姐进来就开始哭。宏伟哥在院子停着的三轮车上取了挂鞭炮去放,三伯家的姐夫抱了客厅一角的冥钱去院子里烧,一张短脚木桌放在睡觉的大哥前面,上面摆果品,长明灯点上了。鞭炮开始震天,烧纸的青烟在院子里冒出来了,直直的升上天空。有人抱了一床大哥曾经使用的被服扔到厢房顶上去了。有人拎了大哥使用过得枕头,枕头一角被剪刀开了道口子,他将里面的米糠倒到了门口开始点火。这个垴的味道出来了。大厅里冒着青烟,姐姐们呀呀的哭着。有人一边在一个火盆里添着纸钱,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安慰亡者一路走好的话。有的人想起大哥一生清苦命薄,没有婚娶,也跟着哭,弯腰向火盆里多添了纸钱。厨房侧边的小屋里,脑血栓后遗症不能讲话很多年的二娘醒了,颤巍巍的想去见见儿子最后一面。有人拦住了。二伯坐在炕上看着年轻人们忙碌着,一言不发,神情恍惚,突然间想到什么似的,叮嘱身边陪着他的人几声。他的一班老兄弟都过来了,围坐在二伯身边商量着后事。我拿着冥纸一张张的往院子里的火上添去。想起往事,掉下眼泪。抬眼看见庆哥早已经泪流满面的站在眼前。披麻戴孝的姐姐们过来给了我一顶孝帽。一条孝带。我戴束上,蹲下去继续拨那火光。心里祝愿着若有来世希望他能投个好人家。但这些愿望早已经被姐姐们哭说出来了。大家都给了他同样的祝愿。过了很久,混乱的场景消失了,一帮子人站在院子里。有人传二伯的话过来。要大家都回去休息去,明天早点过来忙,有饭。大家仔细研究了下明天的事项,安排妥当后开始散去。我和妈走出去的时候。天上的星星亮起来了,没有了那层薄雾。妈妈挽着我的胳膊,问我冷不冷。我应了声不冷。两个人缓步一起走回家来。